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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采訪者|伊恩·布萊爾
科幻電影《沙丘》不久前上映後博得電影迷廣泛關注,該片導演丹尼斯·維倫紐夫在接受采訪時談到這部影片的後期和特效,他認為精彩的特效是這部影片成功背後的主要力量。
本文将專訪《沙丘》導演丹尼斯,請他分享下該片後期和視覺特效的制作,以及作為導演的他是如何把握該片特效制作的~
《沙丘》的導演丹尼斯·維倫紐夫(Denis Villeneuve)非常擅長拍攝極具挑戰性的科幻電影,曾拍攝過《降臨》和《銀翼殺手2049》等影片。《沙丘》是他的最新作品,它是根據弗蘭克·赫伯特的同名小說改編。丹尼斯說:“這是我拍過的最具挑戰性和最複雜的電影。”
導演丹尼斯·維倫紐夫
影片故事設定在未來之後的數千年,片中提莫西·查拉梅飾演一個年輕人,他被推進星系間的權力鬥争,來到遙遠的星球阿拉基斯。在這裡,他發現了不适宜居住的高溫、飓風、沙塵暴和可怕的沙蟲。這就是人類争奪香料控制權的地方。在這裡,香料是一種稀有的自然資源,太空旅行、知識、商業和人類生存都依賴于此。
為了創造這一切,丹尼斯組建了一支由他曾合作過的奧斯卡獲獎和提名創意團隊組成的創作班底。其中包括制作設計師 Patrice Vermette、編輯 Joe Walker 和視覺效果總監 Paul Lambert。電影已于10月22日始在我國各地的影院上映。
1、将整部電影整合在一起的主要技術挑戰是什麼?
丹尼斯·維倫紐夫: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項目,是以預算是巨大的,錢永遠不夠,要和之前所有其他大片競争。
我們有太多的視覺效果需要處理,比往常更具挑戰性,因為我堅持要在真實環境中拍攝。這意味着要在真正的沙漠實拍,我想在我們所有的外景盡可能少的使用人造光。
是以,隻要我們在沙漠裡拍攝,就從來沒有開過燈,我們隻是一直在利用太陽光。但這對所有的夜景拍攝來說都是一個挑戰,因為我想以一種我以前從未做過的方式來實作——即全部在陰影下拍攝,或者在日落或日出之前拍攝,那時你最多隻有大約45分鐘的時間。我們試圖以一種不同的方式重制夜晚,一種你不常看到的方式。
2、您能談談什麼時候開始的後期以及所有特效嗎?
丹尼斯·維倫紐夫:我們從一開始就考慮到了後期的視覺效果。對于我們要設計和建構的所有設想而言,我們必須規劃哪些是真實拍攝的,哪些是需要集合後期擴充的。然後是,影片中所有的交通工具和生物——比如厄崔迪撲翼飛機(巨大的蜻蜓狀飛行器)——都必須事先準備好。這樣當我拍攝時,就可以确切地知道我們最終需要什麼樣的視覺效果。
是以,電影的準備工作非常地漫長和緊張,我們今天能坐在這裡談論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在準備工作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們在匈牙利布達佩斯的Origo攝影棚搭建了一些巨大的場景,是以我們必須非常精确和嚴格地安排時間表,尤其是我的制作設計師Patrice Vermette。
3、 您一定做了大量的鏡頭預覽,它給您帶來了什麼?
丹尼斯·維倫紐夫:整部電影都是有故事闆,我們做了很多預覽。我實際上是不太喜歡這個過程,但它卻非常關鍵,因為你需要整個團隊能夠看到你有這麼多元素需要協調以及要産生什麼樣的效果。當我們開始拍攝時,疫情還沒有爆發,日程安排的緊湊、精确,而且非常有條理。
4、拍攝有多艱難?
丹尼斯·維倫紐夫:非常艱難,因為我們在匈牙利有很多棚内拍攝,還有在約旦和阿布紮比的外景拍攝。拍攝本身就像是在打仗一樣,因為我們的日程安排受到了一些非常嚴苛的限制。我癡迷于在任何可能的地方使用自然光,這使得拍攝變得更加困難。是以我們在一些表演場景區域搭建了一個巨大的帳篷,這樣我們就可以為一些場景提供合适的陰影和陽光。這是另一個巨大的技術挑戰——在室外搭建場景,這樣我們就能得到想要的效果。
在約旦和阿布紮比的沙漠中拍攝非常艱苦,但也很有趣,令人振奮。在沙漠的地形拍攝非常艱苦,但我不會抱怨,因為那裡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我們有完美的拍攝條件。我開始就夢想着有一個狂風刺骨的白色天空,而恰恰我們在約旦拍攝的整整一個月都是這樣。是以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但當我們回到匈牙利時,我們在外景拍攝時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這裡下了很多雨,情況變得非常糟糕。
Denis Villeneuve和EP Tanya LaPointe在拍攝現場
5、 幾年前,我采訪過大衛·裡恩(David Lean),他談到了《阿拉伯的勞倫斯》,以及瓦迪朗姆酒沙漠如何成為他拍攝過的最神奇的地點,部分原因是光線。但是你的沙漠場景看起來很不一樣。你能談談你想要的影像風格嗎?
丹尼斯·維倫紐夫:我很清楚地記着“勞倫斯”的眼神,那部電影對我來說是古典電影的基石之一,在我學習電影的學生時代,我甚至還寫了一篇關于它的視聽語言的小論文。
但在《沙丘》裡,我想要一個不飽和的影像效果,以強調太陽和沙漠的嚴酷。一切都是褪色的和漂白的,因為我想捕捉太陽的暴力。我希望觀衆感受到的是大自然的強大和粗糙,而不是美麗,它的殘暴足以消除任何關于沙漠的浪漫主義感覺。而且我從小看的電影都飽和度比較低,是以這部電影的效果對我來說有點懷舊。
6、 攝影指導 格雷格·弗萊瑟給該項目帶來了什麼?
丹尼斯·維倫紐夫:我選擇格雷格·弗萊瑟是因為我喜歡他的攝影作品,他對機位設定、構圖和取景有着非常敏銳的洞察力。起初,我們追求的是一種強調堅實感畫面的效果,但随着拍攝的進展,攝影機離開三腳架的次數越來越多,就越像一部紀錄片,格雷格在沙漠中采取了更多的手持拍攝。
男主角保羅的世界被剝奪得越多,攝影機就越自由。我需要一個非常靈活和自主的DP,他就是這樣,他總是能擁抱自然和享受自然光。(我們采用了ARRI Alexa LF 和 ARRI Mini LF加上Panavision H系列和Ultra Vista鏡頭拍攝。)
格雷格并不試圖去控制自然,而是與自然共舞,他的工作節奏非常快。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我們常常分組拍攝,我指揮着A組拍攝,同時還需要監督B組的拍攝,我在這以前從未這樣做過。我一直是不分組的拍攝方式,但這次不同尋常,因為我知道這就像一場戰争。我們需要幾個分組同時投入,否則我們永遠無法按時完成任務。
格雷格是處理所有這些拍攝任務的大師。我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人做他能做的事,一邊拍攝一邊接聽另一個分組打來的電話。我們一直在拍攝,沒有休息。有時候我甚至會在卧室裡用iPad指揮拍攝,今天的技術太神奇了。
7、疫情對影片的後期和發行有哪些影響?
丹尼斯·維倫紐夫:本來原計劃是我們在洛杉矶傳奇影業的工廠裡完成所有的後期工作,該工廠就在華納片場旁邊。但後來新冠病毒來襲,我不得不回到蒙特利爾。在那裡以一種全新的工作方式來完成它,我必須遠端管理我的團隊。在視覺特效方面,我在家裡設定了所需的螢幕和通訊裝置,這樣我就可以指導一切,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但試圖遠端完成所有的編輯工作還是存在一定的問題。
8、喬·沃克爾之前就為您剪輯了《銀翼殺手2049》、《降臨》和《邊境殺手》,他是您的長期合作夥伴嗎?
丹尼斯·維倫紐夫:是的,坦率地說,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因為在過去的六、七年裡,喬·沃克爾和我在一起工作了很長時間,我們之間非常親密,彼此了解。我總是和喬在一起,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覺得必須在同一個機房來工作,是以我飛回洛杉矶,親自和喬完成了剪輯。
9、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丹尼斯·維倫紐夫: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所有元素之間找到正确的平衡。把故事、特效以及視覺效果結合好,并確定觀衆能獲得足夠的資訊,以便能夠了解密集的情節和所有的内容。尤其是那些從未讀過小說原著的觀衆。原小說裡有太多的背景故事和文化元素,弗蘭克·赫伯特(原著作者)創造了一個完整、豐富、複雜的宇宙,要讓觀衆消化這些東西是非常具有挑戰性。
10、與兩屆奧斯卡最佳視覺特效總監Paul Lambert的合作如何?
丹尼斯·維倫紐夫:他從拍攝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每天都在片場。他是我最大的盟友,還有攝影指導格雷格。我們在《銀翼殺手2049》的時候就開始合作,我需要讓他來做這件事,我們的關系非常密切。喬和格雷格都一樣重要,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視訊特效總監有這種感覺。我現在不想再拍一部沒有他的電影了。我們有着同樣的感覺,他完全了解我在需要什麼。
我們做了超過2000個的特效鏡頭,很多人都在談論我們在攝影機上做了多少,但事實是,我們在攝影機拍攝完之後,都做了一些特效工作,包括修複、添加和增強等等。
例如,厄崔迪撲翼飛機的主體是真實的,但翅膀隻有一半是真實的,其餘的都是CG做的。然後我們使用真實的直升機作為參考,用于顔色、光線、反射等等,我們讓它們起飛和降落,但所有的飛行鏡頭都是特效,這需要大量的工作。
11、最難的視訊特效鏡頭是什麼?為什麼?
丹尼斯·維倫紐夫:就是沙蟲,它涉及到大量關于沙子和顆粒運動的研發,DNeg的團隊(Double Negative,英國著名的視效公司,代表作品:《生化危機》《諜影重重3》《2012》《蝙蝠俠》系列、《異形大戰鐵血戰士》《達芬奇密碼》《史前一萬年》《未來警察》《福爾摩斯》、《天使與魔鬼》《盜夢空間》《黑暗騎士》《雷神2:黑暗世界》《速度與激情6》《饑餓遊戲2:星火燎原》《星際穿越》)不得不編寫大量的新軟體才能使它們生動起來。這是非常複雜的,因為我們希望它看起來是完全真實的,因為它是整個環境的一部分,而不僅僅是後期添加上。它花了我們很長時間。
雖然DNeg是主要的視效制作公司,但我們有很多視效公司在同時做着其它部分的特效。Rodeo FX工作室、Wylie Visual Effects和Track VFX也做出了貢獻。Gentle Giant, Digic和The Scan Truck提供了網絡掃描。Digital Domain提供了運動捕捉。Lidar Guys提供了雷射雷達。
《沙丘》導演丹尼斯(左)和作家Iain Blair
12、您在哪裡做的DI?
丹尼斯·維倫紐夫:我們在Fotokem(洛杉矶的後期制作巨頭公司)與調色師Dave Cole合作。這是非常重要的,我們有一個非常精确的效果設計方法,它包括光線、對比度、氣氛等等。
當我們拍攝的時候,攝影指導格雷格就一直對我說,他正努力做到和藝術品一樣好,這也正好是我的夢想,簡直太好了。拍完《銀翼殺手2049》後,我學到了很多的知識,因為我們缺乏時間,是以作品不夠精确,我還在學習。
我會永遠記得羅傑·迪金斯(著名攝影指導,奧斯卡最佳攝影獎獲獎影片《1917》的攝影指導)告訴我,“作品在前期拍攝時一定要對你想要的東西有所堅持,否則後期會很混亂。”他說得很對,我通過艱苦的努力才學會了這一點。是以,在那之後,我努力確定我們把所有的東西都做到我想要的原始狀态,確定一切都是完美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必須做到什麼。
我為格雷格的工作感到驕傲。格雷格和調色師Dave完全接受了我和帕特裡斯·維梅特(該片的藝術指導)最初在案頭上描繪的願景,而且結果和我設想的完全一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