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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爸”和他 被“衆籌”的父親節

作者:哈爾濱新聞網

編前

這是一次特殊的父親節聚會。

請客者與被請者,都暗暗捏着口袋裡的錢包,伺機沖出去買單。最難還是服務員,雙方都交待了不許收對方的錢。

雙方分别是捐款者和受助對象。

捐款者老姜今年55歲,隻有國中文化,他和老伴都是普通職工,十年間他為202名貧困學子捐款36萬餘元。孩子們稱呼他“姜爸”。

被資助的孩子中8位在哈的在校生決定“衆籌”父親節,這次一定不讓姜爸再掏錢。

“他們都沒掙錢,都是我的孩子。心意我領了,單還是我來買。”去飯店的路上,姜爸偷偷告訴記者他的心裡話。

“姜爸”和他 被“衆籌”的父親節

過節·回報

“這些年他就像一大鍋咕嘟咕嘟小火煲着的雞湯,氤氲中的煙火氣讓我們感覺到還有人在關心。”

康乃馨、水果……省青少年發展基金會文化室被濃濃的節日氛圍包圍。

多年前,他們的相遇也是在這裡,隻不過那時候,孩子們是一張張帶着家庭履歷和聯考成績的“小照片”,而姜爸則是戴着花鏡來“選人”的資助者。

“姜爸,我被保送了蘭州大學的研究所學生!”“還有我,我有了第二個專利!”“姜爸,大濱哥剛在咱群裡說他簽了一家500強企業,年薪10萬元”……接過鮮花的老姜,被一個接一個的好消息弄得直激動,掏出洗得褪了色的毛巾不斷擦汗……然後來了一句“都把手機拿出來,我在群裡發個紅包表達一下此刻的心情!”瞬間赢得一片掌聲。

從包房到大廳,飯店全滿員,都是子女給老爸過節的。老姜的待遇,是8個在哈讀書的“兒女”把他請上上座、酒杯中倒滿酒,“祝姜爸父親節快樂!”孩子們的祝福聲超大,老姜幸福得臉都紅了,一個勁兒和身邊的老伴叨咕“人家都說幸福是兒女雙全,你說咱倆這麼多兒女,得幸福多少個平方呢?”

被保送研究所學生的小鵬站起來敬了第一杯酒,“姜爸,對于我們這些窮孩子來說,當年沒有你那一推,我們進大學沒那麼順利。您就像一大鍋咕嘟咕嘟小火煲着的雞湯,氤氲中的煙火氣讓我們感覺到還有人在關心!”

更讓老姜暖心的是孩子們都“記得”。他和老伴去北京看已經工作了的格子,那丫頭“騙”他說有“免費券”能住連鎖酒店,可到最後退房時他才知道那一宿428元的房費是孩子自己出,還給他們報了個承德兩日遊。

今年春節,好幾個已經參加工作的孩子給他發了紅包,最小的200元,最大的888元。“我不能退給孩子啊,那是人家一片心。”姜爸咧着嘴樂得那叫一個開心,“我告訴老伴,把錢給他們攢起來,等他們結婚那天再包個大紅包!”

十年前第一捐

當年一則“考了600多分,卻上不起大學”的貧困學子報道,讓國中文化的老姜捐出了第一筆,從此一捐不可收。

十年前暑期的一個夜晚,看電視的老姜随手一換頻道,看見一間快倒了的破房子前站着個學生,那孩子穿着件極不合體的老頭衫兒,老姜隻記住了最後一句“考了600多分,家裡太窮念不起。”老姜當時看了一眼身邊的老伴,就一個眼神,“咱也捐一個孩子吧!”

隻有國中文化的老姜,對知識有種近似“圖騰”的崇拜。說是國中畢業,其實他自個兒知道,三年學業,他還逃了一年半的課。因為沒文化,讓他在以後的日子裡吃了不少苦頭。當了會計的他,不僅被同僚多次質疑“你好歹讀了國中,咋還整不明白呢!”而且考了多次注冊會計師都折在“财務管理”這門課上。死記硬背了所有公式,卻依然在考場上套不出結果的老姜,終于悟出“還是得讀書,有學問啊!”

老姜還認一個理兒:幫助一個有困難的家庭,資助再多的錢也隻是一頓飯和一百頓飯的關系。隻有讓這個家有了自食其力的本事才能從根上解決問題,而幫這樣家庭的孩子上學是最好的途徑。

窮人家的孩子确實早當家,但又大多敏感、自卑。老姜意識到要幫的不僅是經濟,還有心理。他用最笨的方式——經常走動、經常聯系、就當自己孩子對待。

和老伴要出門旅遊,都要選“有自己孩子”的城市去。小旅店都訂在孩子大學附近,到了後再問問孩子有沒有空能見一面……

做好自己

對于不想聯系的,姜爸解釋為緣分就這麼多,幫了就幫了,至于孩子們咋說咋辦,那是人家的事,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能堅持一件事做下來的,不多。老姜把捐資助學這事堅持下來了。

省青基會列印出來的老姜捐助表足足8頁,上面記載着他資助的202名孩子中,國小生35名、國中生34名、高中生18名、大學生115名,共捐款361080元。資助人數最多的年份是2015年,共資助48名孩子。他為孩子們建了個“微信群”,加進來的有70多人,常年潛水一句不說的有四五十。這還不錯,彼此還有聯系,有些孩子在收到捐款後連一個“收到”也沒有。每每說到這兒時,姜爸總是會經曆從“意難平”到“自我開導”到“大徹大悟”的情感波動。

“要說一點不寒心,那不可能,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姜爸講到此處,語調放低了很多,聲音也有些沙啞,“我怕資助的孩子上學後再遇到難事,都會提醒省青基會的從業人員,在給孩子們的通知單上附上我的手機号。可真的有個别孩子連句收到的短信都不發。”最早遇到這樣的情況,擔心錢到沒到的姜爸發了條短信給受助學生,詢問收到錢沒,在報了姓名後,對方回答“誰?我不認識,不知道這個名字。”

打那以後姜爸隻管捐錢,再不主動發短信。孩子們若是來信,他第一時間就回;來短信,打字慢的他必回電話。他也勸慰自己“幫助就是幫助,至于孩子們咋說咋辦,那是人家的事,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到了現在,已經“大徹大悟”的他更有一套禅的理論“可能彼此之間的緣分就那麼一丁點”。這些年,周圍認識的、聽說的,很多人都說老姜是神經病,吃多撐的。但發現老姜很認真地去當“神經病”時,大家說這樣的話慢慢少了。變成了孩子們來看老姜時,親朋好友搶着請這些孩子到自己家做客,下館子吃飯。

“打包”捐助

隻要孩子們的困難讓他知道了,基本就是管到底。到外地讀研的,會偷着塞路費,要參加招聘的,會給買身新衣服……

姜爸的娃都有出息,“兩個博士、7個碩士”這是他周圍親朋都聽得夠夠的段子,每次他一念叨,别人就會伸出“9”的手勢,表示知道了,是9個。

他一直認為“孩子要念書、上進,就是有出息的。”是以他也從沒想過幫助是一次性的,尤其是學習上的事。欣欣從大學讀到博士,大學學費是每年4800元,研究所學生是每年1萬元,都是姜爸掏的。

4年前去格子的學校看丫頭,老伴從女寝下來說了句“屋裡4個人,隻有咱家丫頭沒電腦。”老倆口直奔商場買了台七千多元的電腦搬回寝室。

木木畢業參加各種招聘會,他又不放心,拉着老伴逛了趟高檔商場,花1800元買了套正裝,600元買了雙皮鞋,據說下樓時想起來還得買塊表給孩子“壯門面”,又折回去重新上了滾梯……

節日聚餐快結束時,孩子們去結賬,才發現“老辣”的姜爸還是和老伴來了一次完美配合,“突破重圍”将單買了。“等你們今後上班了掙工資了,那時請我吃啥我就吃啥,不和你們搶買單了!”姜爸和老伴執意要把孩子們送到車站,來車時趕緊将早就捋好的一進制錢塞到孩子們手裡,“我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别掏了,快上車!”

車子關上門,慢慢駛出站台,姜爸依然巴望着……

“姜爸”和他 被“衆籌”的父親節

受助學子春節給姜爸發紅包。

“姜爸”和他 被“衆籌”的父親節

父親節當天,孩子們在群裡給姜爸送祝福。

在姜爸的堅持下,本文所有受助生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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