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作者:鳳城白旗三台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秋天

雁子,不是燕子。這名字是爸爸給取的,原本真是小燕子的燕,等上國中三年級的時候,雁子硬是自己個改成了大雁的雁。爸媽也說不出個是以然來,反正雁子自己找村裡和派出所,就改了。

小燕子和大雁,都是一個國中的,大雁是上堡子的一個男學生,比小燕子高兩屆。小燕子剛上國中不長時間,一個周六下午放學,上下學同路的一幫小姐妹約好一起往家走,國中放一天半假。得回家換衣服,取吃的米,還有鹹菜什麼的。燕子可能還沒有适應國中生活,雖說開學也有幾個星期了,可是燕子還是手忙腳亂,提拉淌啷的不利索。今天往回家走,就是鞋不跟腳,還磨腳。

走到莫家大河的時候,走前邊的一個大學生在河邊等着,人家是等自己的妹妹,一個跟燕子在一起走的上堡子的小姑娘。有哥哥好啊,哥哥特意等着妹妹過河,給拿所有的東西,連鞋都給拿着。要是沒有别人,哥哥都興許給妹妹背着過河。小燕子也脫鞋過河,東西又多,主要是腳後跟已經磨破皮了,一脫鞋都出血了。因為燕子從小就是老大,沒有哥哥,什麼都不怕,可是腳後跟疼,粘水就啧啧的疼一下,小燕子也下意識的哎吆一聲。同學的哥哥就看一眼,還真就看見燕子腳後跟破了。就趕緊說:你别走,在河邊等着,我一會兒回來取(qiu)你。燕子就乖乖的停在岸邊,沒一會兒,那個大學生真回來了,把燕子手裡的東西和背包全都拿上,還摻着燕子過河。燕子知道這個同學的哥哥是初三的大學生,比自己個高二屆。反正燕子是臉通紅,臉都有點熱,中間有過幾回趔趄,大學生還用手抓住燕子的手,燕子就覺得像過電一樣,心都蹦嗓子眼兒了。好在過了河,燕子覺得沒有别人看她,大夥都趕緊走了。那個大學生也再沒有搭理燕子。等到了上堡子,燕子早就準備好了說謝謝,可是等到了地方,那個大學生根本沒有理會燕子,走挺遠都沒有看燕子一眼。燕子心裡覺得可是别扭。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丹東楓葉

星期一一早的時候,燕子走的有點早,路上磨磨蹭蹭,到了上堡子,本來想好的去找自己的小夥伴一起走,可是又怕遇到她哥哥。燕子就自己背着米和鹹菜,磨磨蹭蹭的在鐵闆砂子的土路上走着,晃悠着。等快到莫家大河的時候,真就是巧,後面就有人喊自己,燕子燕子燕子的。燕子回頭看,真是自己個的同學,還有她哥哥。燕子大概是臉特别紅,緊張的還有點喘。同學還說:燕子你跑來的啊,怎麼累這樣啊!燕子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更不敢看同學的哥哥。過河的時候同學的哥哥,那個大學生想幫燕子那東西,燕子在手裡攥緊緊的,自己個背着東西,拎着鞋就過河。一句話都沒敢說。

第二年,那個大學生就讀高中了,去了縣裡。就不一個禮拜回來一次,而是一個月兩個月才回來一次。不過每一次回來,也都是禮拜六的下午,燕子就算是放學了,也會跟自己的同學等着長途汽車,等她的哥哥回來一起家走。同學還說燕子真夠意思,燕子就會偷着臉紅。國中的後兩年,基本都是這樣,偶爾燕子也跟這個大學生說話,不過不多,還都是偷着小聲說的。後來燕子改名字,一定叫雁子,就是因為那個大學生的名字叫大雁。燕子也改名字叫雁子。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丹東的秋天

雁子初三那年沒有讀完,因為她爸爸死了。給礦車咂死了,雁子頂替去了礦上。那以後雁子也見過大雁,也說過話。有幾次,倆人還說的挺多話。雁子上班開工資,還給讀中專的大雁買過東西,織過毛衣。後來大雁在城裡讀書,畢業,又在江城工作了,徹徹底底成了城裡人。

雁子知道,曾經大雁說過想娶雁子,可是大雁爸爸媽媽一百個不同意,因為大雁已經是城裡人了,再說雁子家負擔重,一個寡婦媽領三個孩子過日子,不般配。大雁結婚的時候,在上堡子辦的,雁子頭一天下午過去一趟,笑呵呵的幫忙,還跟大雁說了祝福的話。第二天正日子,新娘來的時候,雁子沒有去婚禮現場。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後來,雁子也找了一個對象,也是礦山上的。挺有勁,也有點混。礦山後來都返城了,因為叫大三線,都回來了江城。雁子兩口子也都回來,在礦務局的勞保店上班。雁子的男人開始不正幹,錢那拿不回家來不說,還天天喝酒,甚至有一回領着一個女的回家來。也許雁子從小到大都是老大,心特别硬。這兩口子就過不去了,雁子領着兒子和姑娘一對雙子出來自己過,破房和破家都給了那個男的,婚就算離了。

商店不好過,雁子就買斷了,自己幹,打工,在一個盲人按摩店從學徒幹到技師。反正兩孩子這一對雙子都上了國中。不過就是雁子一直沒有自己的房子,娘仨遛房根。開始的時候搬一次家,雁子都會哭一回,沒有自己的房子,很是苦。後來搬家次數多了,雁子和倆孩子自己個用手推車搬家,還都搬樂了,換着地方住也挺好。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有一個男的在雁子的按摩店按肩,因為辦了一百塊錢卡,可是按兩次就好了。老闆又不給退卡,在店裡叽叽囔囔。雁子左右為難,就跟那個人說:大哥,你這樣好不好,以後你不舒服的時候再來,反正就算我欠你三次按摩,就算過期了,你來我也認賬。卡就不能退了。

也就怪,都過了半年了,那個人也沒有來,那個卡,兩個月就過期。可是大半年,那個男的真就又來了,還是肩膀疼。雁子記不住人,不過真記住有這麼一會兒事兒。沒說的,接着免費按摩肩。這回三次挨着就做了,那個男的又買了一百塊錢的五次卡。這就算是認識了。盲人按摩,顧客少,屋子裡也靜。一邊按摩一邊聊天,三來二去,也算是熟人了。那個男的還一直來,肩疼來,腰疼來,有時候喝完酒也來,按摩睡一覺。人熟為寶,有時候那個男的還會帶一兩個朋友來,這生意還真就好。雁子老闆都是笑臉 ,大哥長大哥短的。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丹東草莓

也得有一年,有一回那個男的喝酒,喝挺多,下午午休,按摩完了店裡就沒有人了。那個男的躺着睡一會兒,雁子給他倒一杯水,放頭前櫃子上面。那個男的順手就拽住雁子的手。雁子這些年真的什麼人,什麼事兒都遇到。這樣的,也就是一使勁就把手抽出來,也不至于傷和氣,不過也是言辭激烈的訓斥幾句,斷了男人的邪念,也就拉到了。今兒個雁子這回一點勁兒都沒有了,胳膊腿都徹底軟乎了,連大聲說話都沒有聲,身子抖的厲害,雁子用手推那個男的,推一下那個男的就使勁攥一下雁子的手。雁子覺得眼睛有點看不見了,有一種要掉下去的感覺,趕緊死命死命地緊緊攥住那個男的手,就怕一松手自己就會跌落下去一樣。

白玉溫情的江城泉(六)雁子

丹東闆栗

雁子在那個按摩的小床上趴了有半個小時,那個男的在旁邊說了半天話,雁子一句都沒有記住,一直催着讓那個男的趕緊走。後來那個男的就走了。雁子哭了,真哭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大概能有一個禮拜,那個男的來了,做完按摩,也一句話沒說。老闆跟那個男的說話,那個男的也沒言語。

過幾天,那個男的又來的時候,也是喝酒了。那個男的是工商局的,老喝酒,雁子早就知道。這回還沒有按摩完,雁子就住手了。店裡也沒有人,雁子就站在那個人頭前,說:你還想怎麼地?然後就坐那個男的趴着的床邊上。那個男的轉過身,大概想摟雁子。手伸一半。雁子正臉看着他,他就挺住了。雁子就接住他的手,摁在胸口,身子趴下去,趴在那個男的身上。

雁子躺着,喘着氣,摸着那個男的的手。那個男的說,他想請雁子去他家吃晚飯。

這個男的就一個兒子,在南方上大學。沒有老婆。離婚的。晚飯實際上是雁子做的,雁子也不着急回家。雙子都是高中住校,一個禮拜就回家一天。吃飯的時候雁子特意跟那個男的喝點酒,飯桌都沒有收拾,那個男的就把雁子手拉住,這回雁子覺得找到了感覺。

雁子有一個自己名頭的房子,不算大,六十多平,一多半錢是那個男的拿的。雁子沒跟那個男的結婚,因為那個男的兒子和雁子自己的雙子不一定能接受。那個男的和雁子商量,等他兒子結婚以後,等雁子的雙子上大學就業以後,她倆在結婚。反正那個男的也經常去雁子家,更多的時候是雁子住在那個男的家。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