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編輯|荔枝cxy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對于陳凱歌導演的影片《霸王别姬》我隻想說“一生一出戲,一愛一世情”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出戲,而張國榮就很好的飾演了稱蝶衣這個角色,将“不瘋魔不成活的程蝶衣,将從一而終的程蝶衣淋漓盡緻的展現了出來,演活了角色,成就了自己,創造了中國電影史上的一篇經典之作”。
影片開頭是段小樓與程蝶衣在十一年之後的相逢,音樂響起《歌唱祖國》,此時的蝶衣和小樓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們了,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樣了,師哥不再是他的師哥,他們站在戲台上,從業人員說到“您2位有20多年沒在一塊兒唱了吧?”段小樓說:二十一年了。程蝶衣說道“二十二年了”小樓又說道“我們哥倆也有十年沒見面了”,蝶衣說道“十一年,是十一年。”這幾句台詞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蝶衣一直記得他們多長時間沒有見面,甚至是多少年沒在一塊兒唱戲,可見在蝶衣的心裡,小樓還是十分重要的。也許段小樓并不記得這些“小事”,但是對于程蝶衣來說卻不是小事。
影片講述了程蝶衣和段小樓的一生,按照時間順序,共分為六個時期。
第一個時期是在一九二四年的北平,北洋政府時代。這個時期的程蝶衣和段小樓還處于少年時代,分别是小豆子和小石頭。小豆子和他的母親第一次進入喜福成(戲院),外面響起了一聲“磨剪子來,镪菜刀”,這句話的第一次出現是為小豆子将要被母親斷指做鋪墊,第二次出現則是暗示小豆子要被斷指,第三次出現小豆子的娘走了,隻留下了他一個人,斷指對于小豆子來說是他進入戲班子的開始,也是他戲夢人生的開始。小豆子的娘走了,隻留給了他一身衣袍,當小豆子拿着母親的衣袍走進小屋時,所有人都在嘲笑小豆子,小豆子把他娘留給他的衣袍當着所有人的面燒了,仿佛是在證明,他不是窯子裡來的,娘親的衣袍是他與凡塵俗世唯一的聯系,小豆子把衣袍燒了,割斷了他與現實世界的聯系。而小石頭是喜福成裡第一個關心他的人,第一個帶給他溫暖的人,這也成就了他與小石頭的羁絆。之後小石頭和小豆子長成青年模樣,小豆子唱《思凡》,“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唱錯”戲詞,其實小豆子并不是不知道《思凡》的戲詞,隻是他不願,這是他對自己性别的認知,當小豆子第一次唱對戲詞的時候,這時小豆子的性别特征已經不那麼明顯,他把自己真的當成了“女嬌娥”,也成就了後來的“真虞姬”,這是他自己藝術世界或者說理想世界的開始,脫離了俗世。
當小石頭對小豆子說出“霸王要是有這把劍,早就把劉邦給宰了,當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宮娘娘了”,這是小石頭無心的一句話,卻被小豆子當了真,記了一輩子,那把劍是小石頭與小豆子的羁絆,是小石頭對小豆子的承諾,當他們長成大人,小豆子變成了程蝶衣,小石頭變成了段小樓,蝶衣依舊記得承諾,可是小樓卻早已忘記。物是人非,往事你早已不記得,可是我還記在心裡。小豆子第一次被張公公玷污了身子,當小豆子從張公公那裡出來把還是嬰兒的小四撿了回去的時候,關爺說“小豆子,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你還是把他放回去吧”,這是在說小四,也是在說小豆子,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但是當小豆子看到小四的時候,這令他感同身受,仿佛想到了小時候他被娘抛下,他們都是可憐的人,他從小四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想改變小四的命運,其實也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在和自己較勁,但是小四的命運有小豆子拯救,小豆子的命運卻沒人拯救,小四幸運的遇到了小豆子,但是小豆子卻沒有小四那麼幸運。
第二個時間段: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前夕,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此時的小豆子和小石頭已長成大人模樣,分别是程蝶衣和段小樓。段小樓與菊仙在花滿樓相遇,當段小樓隻是出于為菊仙解圍而說出了“今兒不是咱倆定親的好日子嗎?”,菊仙卻當了真,也是以愛了小樓一輩子,從某種程度上說菊仙和蝶衣都是可憐的人,都愛着段小樓,都為段小樓付出過,也都是悲慘的命運。影片中有句台詞我記憶十分深刻,當小樓邀請蝶衣去喝花酒時,蝶衣生氣了,因為蝶衣對小樓有着别樣的愛,蝶衣對小樓說“你忘了咱們是怎麼唱紅的了,不就憑了師傅一句話,從一而終啊”,蝶衣對于小樓一直是從一而終,就像虞姬對于霸王一樣,他是假霸王,他是真虞姬,蝶衣想和小樓在一起,唱一輩子戲,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但是現實終究是現實,蝶衣對小樓說
“不行,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蝶衣想得那麼美,但是現實對于他來說卻太過沉重,縱觀現代社會,有幾人會說出這樣的話,為了一個承諾,記了一輩子,念了一輩子,可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蝶衣活在自己的世界,那是個藝術的世界,是一個隻屬于他的世界,不染纖塵,他注定要在這樣的時代裡造就他悲劇的命運,那樣凄美,又那樣決然,用“風華絕代”來形容程蝶衣的一生再合适不過了。
蝶衣找到了那把劍,為了拿到那把劍,他與袁四爺成為了“紅塵知己”,在下雨的夜晚,蝶衣準備拔劍自刎,可是當他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是袁四爺,并不是他的師哥,并不是他的霸王時,他從“美好的夢”中,從他所編織的夢中醒了過來,進入了凡塵俗世,他是傷心的,絕望的,袁四爺不是他的霸王,他也不是袁四爺的虞姬,他不值得為他拔劍自刎,隻有霸王才能讓虞姬自刎,是以他流淚了,在這個雨夜,隻有他孤單的一個人,他的師哥,他的霸王此時正在花滿樓和菊仙在一起,他的師哥心裡有了别人。
袁四爺是最懂程蝶衣的人,他欣賞程蝶衣的才華,正如他所說的話“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此境,非你莫屬,此貌,非你莫有。”霸王别姬終究隻是程蝶衣一個人的。當蝶衣拿着劍去找段小樓的時候,段小樓卻忘記了這把劍,忘記了他對他的諾言,這讓蝶衣對他心灰意冷,說出了“小樓,從今往後,你唱你的,我唱我的!”這句話。程蝶衣走了,段小樓卻沒有去追。
第三個時間段: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程蝶衣寫信給母親,燒信,其實他是寫給那個他自己的夢的世界,他不願出來,隻是以這樣的方式繼續着。
第四個時間段和第五個時間段:一九四八年,國民政府離開大陸之前;一九四九年,人民解放軍進入北平。程蝶衣戒大煙時說道“我冷,娘,水都凍冰了。我冷,娘,水都凍冰了。”這句台詞在影片中共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影片開頭小豆子被娘親斷指的時候,第二次出現在這裡,再次出現,菊仙抱着蝶衣,用被子裹着蝶衣,就像小時候小豆子和娘一樣,此時的菊仙對于蝶衣是心疼的,同情的,也許就是在這一刻,菊仙對于蝶衣不再那麼讨厭,他們一樣,都是苦命的人,蝶衣從小被娘抛棄,菊仙從小就在花滿樓,沒有人真的關心過菊仙,除了段小樓之外,而蝶衣從小有師哥對他的關心,可是成年的段小樓娶了菊仙,這讓程蝶衣覺得菊仙搶走了他的師哥,也是以蝶衣是讨厭菊仙的,說出了“她是潘金蓮”這樣的話,但是他們都愛着同一個男人,是以都是可憐的人。
程蝶衣是戲癡,是戲迷,他活在自己的藝術世界裡,他追求真正的藝術,不然他也不會說“要是青木還在,京戲就傳到日本國去了”,但是他這樣的性格注定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他的品性是高潔的,正如他對藝術的追求,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是以他不谙世事,不被世俗左右,也不與世俗苟同。而段小樓和那爺以及戲班子裡的其他人他們都是普通人,在那樣動亂的年代,注定被影響,也成為了時代背景下的悲劇存在,小樓對蝶衣的揭發就是這樣。
第六個時間段:一九六六年,北京,文革前夕。在一個雨夜,菊仙對段小樓說道她怕,她做了一個夢,其實這個夢就預示着段小樓之後對菊仙的背叛。當段小樓當着所有人面揭發程蝶衣和菊仙時,人性的惡顯示了出來,他是被時代所逼不得已做出這樣的行為,但是他也是為了自己,他們三個人的命運就像鏡頭中熊熊燃燒的大火一樣,燃盡了一生,化為了灰燼。說是段小樓的錯嗎,隻能說是當時社會和時代的影響,誰都沒錯,誰都有錯,錯在他們太過用力的去诠釋了他們的一生。
十一年之後,程蝶衣和段小樓再次相逢,再次演唱《霸王别姬》,當蝶衣唱出“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小樓說出“錯了,又錯了”這時蝶衣才如夢初醒,他是錯了,他錯了一生,此時他的性别特征清晰的表現出來,他從他的世界裡,藝術的世界裡回到了現實,原來一切都是錯的,但是他已經回不去了,他選擇了拔劍自刎,一直以來他是真虞姬,而師哥不是真霸王。
影片從開頭到結尾,都采用飽和度低的色調和較為低沉的聲音去營造氛圍,給影片帶來一種較為強烈的時代感,在那個動亂的年代,每個人都是不幸的,有無數個像程蝶衣和段小樓一樣被時代所犧牲的人,時代造就了他們,也影響了他們的命運。時代造就人,時代影響人,在這樣的時代裡造就了程蝶衣風華絕代的一生,程蝶衣用自己的一生去诠釋了一句話“一生一出戲,一愛一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