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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園往事:餘三勝救場,連唱了74個“我好比”,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餘三勝(1802—1866),原名開龍,字起雲,湖北省羅田縣天堂寨七娘山村上餘灣人。幼學漢戲,工老生,後改唱平劇。清嘉慶末年赴天津加入“群雅軒”票房。道光初年入北京,隸“春台班”,至道光中期,蜚聲梨園,是國粹“平劇”創始人之一。他與程長庚、張二奎并稱平劇“老生三傑”、“三鼎甲”。功底深厚,唱腔以“花腔”最為著名,自成一家,獨創了“餘派”。

餘三勝是“春台班”台柱,演技高超,擁有一批觀衆。許多演員都以與他搭檔而倍感榮耀,但他對搭檔要求相當嚴格,必須由他親自標明,說一不二,從不勉強遷就。比如他唱《四郎探母》,就一定要胡喜祿與他搭檔。胡喜祿專攻旦角戲,唱工好,扮相也好,尤以扮“青衣”譽滿藝壇。他倆在台上配合默契,天衣無縫,令人叫絕。隻要他倆演出《四郎探母》,老觀衆紛沓而來,新觀衆慕名而至,場場爆滿,盛演不衰,場内喝彩、道好聲不斷。

梨園往事:餘三勝救場,連唱了74個“我好比”,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今天我們要說的,就是餘三勝唱《四郎探母》的一段故事!

有一次,餘三勝與胡喜祿聯袂演出《四郎探母》,海報剛一上牆,不多時戲票便出售一空,樂得班主喜滋滋地合不攏嘴。演出前,除胡喜祿一人外,所有上場演員都準點到了戲院背景,忙着打臉上妝,塗脂抹粉。餘三勝也早早到了戲院背景,快手快腳地化了妝,手端一把紫砂小茶壺,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其他演員也各自做好了演出前的一切準備工作,各司其職,井然有序;台側司琴、司鼓、司鑼等司奏人員,業已各就各位。隻等開場鑼一結束,演出便正式開始了。但是,主要演員胡喜祿卻還未到場,急的班主團團轉;背景主管遠遠站在戲院外幹等,左顧右盼,也不見胡喜祿的身影出現。

梨園往事:餘三勝救場,連唱了74個“我好比”,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餘三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就到了開演時間,班主也等不及了,便對餘三勝說:“餘老闆,胡老闆到現在尚不見人影,你老看咋辦呢?”

“班主的意思是?”餘三勝半睜着雙眼反問道。

“餘老闆,總不能讓觀衆這樣幹等下去。”

“看起來班主的意思是換人‘救場’?”

“餘老闆,您老誤會了。我這是請您拿主意呢!”

“班主,要換人,那就連我一起都換了!”

“餘老闆,哪能呢!”班主說。他茫然四顧,自言自語道:“這,這咋辦呢?”

“班主,按時開場,我自有辦法。”

班主一臉狐疑,給台左司奏員打了個手勢,随後開場鑼鼓便響了起來。響了一陣,場内觀衆開始安靜下來。

梨園往事:餘三勝救場,連唱了74個“我好比”,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演出開始了,餘三勝上場。這場戲的開闆唱的是“楊延輝坐宮院”一段,本來隻有四句唱:

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失水魚,困在沙灘;我好比中秋月,烏雲遮掩;我好比東流水,一去不返。

餘三勝的四句唱完了,本該輪到胡喜祿扮演的鐵鏡公主上場,他用眼角往場上一掃,心裡明白胡喜祿還沒到場,于是就随口編唱:

我好比……我好比……我好比……

台下的老觀衆都知道“我好比”本來隻有四句,怎麼一下子多了那麼多句?沒完沒了的!但也猜出一定是什麼原因,讓餘三勝在拖長時間。因為太愛聽餘三勝的腔調,也就姑且等下去。出人意料的是,餘三勝竟然一連氣地唱了七十四個“我好比……”。

餘三勝不僅是一位演技高超的平劇演員,而且文學功底也很深厚,平時又肯學習,故而才思靈活,出口成章。他随口編出的唱詞、念白、合轍押韻,通俗易懂,抑揚頓挫,朗朗上口,連行家裡手也不得不擊節贊賞,自愧弗如。

梨園往事:餘三勝救場,連唱了74個“我好比”,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這時,胡喜祿終于匆匆趕到戲院背景。班主見“胡老闆”到了,如釋重負,連句責備的話也顧不上說,讓衆人七手八腳給他化了妝,穿上戲裝,塞上“孩兒”。胡喜祿便懷抱“孩兒”,上場前一句念白:丫頭,走哇……

餘三勝閉目緩唱,興緻正濃,突然間聽到了“念白”,知道胡喜祿已經到了,便以平常唱詞收場。

餘三勝這七十四個“我好比”,曆時數十分鐘,場面異常安靜,觀衆明知有“鬼”,但為他的唱腔所傾倒,一直興趣盎然地聽下去。事後有人問餘三勝,如果胡喜祿一直未到,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餘三勝答到:“你們不用擔心!‘我好比’準備唱八十句為止。如果喜祿還不能到場,我就改用‘說白’,曆叙天波府楊家的家世淵源,即使說上一天一夜,我‘肚子’裡有的是”。

從這件事上,我們也能看到,那時的演員除了要有超強的應變能力外,還要有深厚的文化功底。如果不是餘三勝文學功底深厚,能夠出口成章,這七十四個“我好比”的藝壇佳話也就無從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