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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葡萄

作者:子豪書屋

在故鄉,在老屋,有一株葡萄。

從我記事起,這株葡萄便順着柱子,瘋狂地往上爬着,在陽光的底子下,它高高地昂起自己的“頭”,像是向我驕傲地宣告着:“小子,我比你還年長呢!”确實,我并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年長”,隻知道它伴随了我整個童年。後來,我總是會聽别人說起它的曆史——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老屋剛剛做好,奶奶去山坡的菜地裡采菜,在回來的路上,發現了一株小葡萄。奶奶想着老屋的後院可以種上一些水果,便把它帶回了老屋種下,然後,它便順着後院的柱子瘋狂地往上攀爬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葡萄不僅陪伴了我的整個童年,還見證了父親的成長,可真謂是老屋中的“大元老”了。

記憶中的葡萄,是夏日中的期盼。記得童年,每當夏日來臨,我便望着還是青色的小葡萄籽兒發呆,這時奶奶總會過來拍拍我的小腦袋,笑呵呵的對我說:“子豪,葡萄還沒熟呢,等它變成了紅色的就可以吃了。”于是,我便盼望着,每天都要去後院轉一轉,看看葡萄長大沒有,變紅沒有。我等待着,終于,有一天奶奶告訴我可以摘葡萄了,我興奮地從床上一躍而下,跟随着奶奶來到後院。隻見奶奶正在梯子上,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葡萄,而我,則在下面拿着袋子來接。童年的樂趣就是簡單而充實的。

葡萄被摘下來,總會被奶奶做成各種美味,葡萄沙拉、冰鎮葡萄、葡萄汁……既美味又健康。我的味蕾總是會被奶奶的心靈手巧給折服,而奶奶,每次也會為了我而想方設法地創造各種“新品”。

記憶中的葡萄,總是伴随着蟲子一起到來的。記得有一年夏天,天剛蒙蒙亮,我便獨自一人偷偷地跑去了後院。在葡萄底下,我看到了一條精緻的小“木條”,我充滿興緻地走過去,把它捏了起來,結果“木條”在我手中突然開始蜷縮起身子,吓得我手一丢,大叫一聲,奶奶聽到聲音後急忙趕了過來,問清楚原因之後,才笑呵呵的告訴我那是大青蟲,是不咬人的。說完,便捏起那隻碩大的肥蟲,放去了别處。我問奶奶為何不把那隻蟲子給踩死,奶奶卻告訴我,蟲子也是一條生命,我們不可以傷害它們。從那次“捏蟲事件”之後,葡萄仍是我的期盼,不過卻因為那條蟲子而産生了陰影——不敢再獨自一人去後院了,也不敢再随便亂撿地上的東西了,再後來我便離開了老屋,去到了遠離故鄉的大城市。

在大城市裡,我也會經常吃葡萄。城市裡的葡萄固然好吃,卻缺少了那種樂趣與情懷。我懷念記憶中的葡萄——奶奶的葡萄。然而,我卻終究是吃不到了。

前不久,回了一次老屋。老屋已經不在了。我走在崎岖的泥土上,找到了那株葡萄的影子。它仍然站在那裡,不過卻沒有再結出葡萄,也不會再驕傲地擡起“頭”。他仿佛一位曆經世事的老者,弓着腰,低着頭,一言不發……

我站在遠處,遠遠地望着葡萄,竟然有一股強大的陌生感,緊緊地包圍住我。畢竟,葡萄還是“記憶中”的那個葡萄,而奶奶,卻不再是伴我成長的那個奶奶了。

作者:幹子豪

編輯:幹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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