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傳奇：孔子智勇懾齊君，景公納谏退三邑

春秋傳奇：孔子智勇懾齊君，景公納谏退三邑

　　齊景公失了陽虎，又恐魯人怪其納叛，于是派人緻書魯定公，說明陽虎奔宋之故，就約魯定公于齊魯界上夾谷山前，為乘車之會，以通兩國之好，永息幹戈。魯定公得書，即召三家商議。孟孫無忌道“齊人多詐，主公不可輕往。”

　　季孫斯道：“齊屢次加兵于我，今欲修好，為何拒之？”

　　魯定公曰：“寡人若去，何人保駕？”

　　孟孫無忌道：“非臣師孔子不可。”

　　魯定公即召孔子，以其管理相見之禮事宜。乘車已備具，魯定公将行，孔子奏道：“臣聞‘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文武之事，不可相離。古者，諸侯出疆，必具官以從。宋襄公會盂之事可鑒也。請具左右司馬，以防不虞。“魯定公從其言，命大夫申句須為右司馬，樂颀為左司馬，各率兵車五百乘，遠遠從行。又命大夫茲無還率兵車三百乘，離會所十裡下寨。

　　既至夾谷，齊景公先在，設立壇位，為土階三層，制度簡略。齊景公帳幕于壇之右，魯定公帳幕于壇之左。孔子聞齊國兵衛甚盛，亦命申句須、樂颀緊緊相随。當時，齊大夫黎彌以善謀稱，自梁邱據死後，齊景公特寵信之。是夜，黎彌叩幕請見。齊景公召入，問：“卿有何事，昏夜來此？”

　　黎彌奏道：“齊、魯為仇，非一日矣。隻因為孔子賢聖，用事于魯，恐其他日害齊，故為今日之會耳。臣觀孔某為人知禮而無勇，不習戰伐之事。明日主公會禮畢後，請奏四方之樂，以娛魯君，再派萊夷三百人假做樂工，鼓噪而前，觑便拿住魯侯，并執孔子。臣約會車乘，從壇下殺散魯衆。那時魯國君臣之命，懸于吾手，憑主公如何處分，豈不勝于用兵侵伐耶？”

　　齊景公曰：“此事可否，當與相國謀之。”

　　黎彌道：“相國素與孔子有交，若彼得知，其事必不行矣。臣請獨處！”

　　齊景公曰：“寡人聽卿，卿須仔細！”

　　黎彌自去暗約萊夷兵行事去了。

　　次早，兩君集于壇下，揖讓而登。齊國是晏嬰為相，魯國是孔子為相。兩相一揖之後，各從其主，登壇交拜。叙太公、周公之好，交緻玉帛酬獻之禮。既畢，齊景公曰：“寡人有四方之樂，願與君共觀之。”

　　遂傳令先派萊夷人上前，奏其本土之樂。于是壇下鼓聲大振，萊夷三百人，雜執旍旄、羽袚、矛戟、劍楯，蜂擁而至，口中呼哨之聲相和不絕，上至台階之半，魯定公色變。孔子全無懼意，快步立于齊景公之前，舉袂而言道：“吾兩君為好會，本行中國之禮，安用夷狄之樂？請命有司去之。”

　　晏子不知黎彌之計，亦奏齊景公道：“孔子所言，乃正禮也。”

　　齊景公大慚，急麾萊夷人退去。黎彌埋伏于壇下，隻等萊夷人動手，一齊發作；隻見被齊景公打發下來，心中甚愠，于是召本國娼優人，吩咐：“筵席中間召汝奏樂，要歌《敝笱》之詩，任情戲谑。若得魯君臣或笑或怒，我這裡有重賞。”

　　原來，那詩乃文姜淫亂故事，欲以羞辱魯國。黎彌升階奏于齊景公道：“請奏宮中之樂，為兩君娛樂。”

　　齊景公曰：“宮中之樂，非夷樂也，可速奏之。”

　　黎彌傳齊侯之命，娼優侏儒二十餘人，異服塗面，裝女扮男，分為二隊，擁至魯侯面前。跳的跳，舞的舞，口中齊歌的都是淫詞，且歌且笑。

孔子按劍張目，觑定齊景公奏道：“匹夫戲諸侯者，罪當死！請齊司馬行法！”齊景公不應。

優人戲笑如故。孔子道：“兩國既已通好，如兄弟然，魯國之司馬，即齊之司馬也。”

　　于是舉袖向下麾之，大呼：“申句須、樂颀何在？”

　　二将飛馳上壇，于男女二隊中，各執領班一人，當下斬首，餘人驚走不疊。齊景公心中駭然，魯定公随即起身。黎彌初意還想于壇下邀截魯侯，一來見孔子有此手段，二來見申、樂二将英雄，三來打探得十裡之外，即有魯軍屯劄，遂縮頸而退。

　　會散，齊景公回帳幕，召黎彌責之曰：“孔子相其君，所行者皆是古人之道，汝偏讓寡人入夷狄之俗。寡人本欲修好，今反成仇矣。”

黎彌惶恐謝罪，不敢對一語。

晏子進言：“臣聞‘小人知其過，謝之以文；君子知其過，謝之以質。’今魯有汶陽之邑三處，其一曰歡，乃陽虎所獻不義之物；其二曰郓，乃昔年所取以寓魯昭公者；其三曰龜陰，乃先君頃公時仗晉力索之于魯者。那三處皆魯國故物，當先君齊桓公之日，曹沫登壇劫盟，單取此邑。邑不歸魯，魯志不甘。主公乘此機以三邑謝過，魯君臣必喜，而齊魯之交固矣。”

齊景公大悅，即遣晏子還三邑于魯國。此周敬王二十四年（公元前496年）事也。

這汶陽邑原是昔時魯信公賜與季友者，今日名雖歸魯，實則歸季氏。是以季孫斯心感孔子，特築城于龜陰，名曰謝城，以旌表孔子之功；言于魯定公，升孔子為大司寇之職。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