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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帶砺:“鐵軍”部隊戰士記憶裡的抗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

作者:連陽标統
山河帶砺:“鐵軍”部隊戰士記憶裡的抗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抗戰憶述:

蔣巢波:1925—

籍 貫:湖南衡南

番 号:前陸軍第四軍辎重兵團第二營第四連連部文書

階 級:文書上士

<h1 class="pgc-h-arrow-right">抗戰憶述:</h1>

1944年衡陽48天保衛戰失敗後,家鄉也随之淪陷,記得有個晚上狗叫得很吵,父親出去看看,第二天父親回來說,幾個人帶着一個人逃出來人藏在村裡,深夜父親一行護送那個人到長樂(音)交給一個叫夏建寅的人,父親說那個人是方先覺将軍。

父親同學郭嘉強在我家鄉那裡成立了戰地服務團,郭嘉強任團長,下屬四個大隊,父親蔣敬在那裡任大隊長,我随父親加入戰地服務團,期間與日軍在衡陽南鄉鋪、黃花橋一帶作戰。

不久戰地服務團被日軍打散,郭嘉強團長被俘。我就随父親蔣敬投入第四軍辎重兵團二營四連,連長肖剛兵,父親在營部任上尉書記官,駐紮在湖南常甯縣廟前,平時負責食物運輸,期間與日軍小股部隊發生過戰鬥,曾經繳獲過日軍槍支。1945年8月日軍投降,郭嘉強團長放了出來,帶人在貼日軍投降布告,很多日本兵跪在布告前哭,還有帶刀的軍官。

抗戰勝利後我繼續讀書,一九五一年在韶關烏硝廠工作,曾在連縣工作,1954年調到廣東省台山市四九鎮坂潭錫礦區工作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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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樣華:1920—2018

籍 貫:廣東大埔

番 号:陸軍第四軍五十九師一七五團通信排

階級:上等兵

1943年,我23歲,在梅縣一間磚窯廠裡打磚,然後被抓丁入伍送往梅縣,檢查完身體,後與一同被抓的同鄉經興甯走路到韶關編入新兵連。

略為訓練後,我們被送上火車坐到湖南衡陽,補充陸軍第四軍五十九師一七五團通信排當士兵。那時軍長叫張德能,師長林賢察,團長陶富權,排長劉明春,班長侯發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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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會戰中第四軍炮兵部隊

通訊排戰士很多沒有配槍,就是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背電話線布電話線,從團部拉倒營部,友善當官的直接聯絡。部隊先在江西贛州駐紮,後又轉到湖南長沙修工事約一年左右。1944年長沙會戰,随部隊一直退到湖南郴州且戰且退。日軍投降時我正在湖南汝城,後随部去了江西接收日軍武器。

1946年日軍投降後部隊開到江西南昌整編,後經九江到南京(1947年),1948年調防到江蘇淮陰市淮安縣、揚州、鎮江守長江。1949年4月21日解放軍渡長江時,在安徽投降編入解放軍12軍104團任班長,51年入朝參加抗美援朝,54年回國。在江西上饒複員,回到家時已經37歲。退伍後回家務農,任生産隊長直至改革開放,未受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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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勝:1918—2015

籍 貫:廣東蕉嶺

番 号:陸軍第四軍一零二師通訊連

職 級:二等兵 。

自述:我于1943年被征召入伍,分發到陸軍第四軍一零二師通訊連當通訊兵,這個師的前身是黔軍,師長姓柏。師裡面很多軍官都是貴州佬,夥食放辣椒,辣死人了。

我參加了第四次長沙會戰,在一次戰鬥中,長官帶領我們抵抗敵人,我抱着槍一邊打一邊沖。日本人朝我這邊的方向打槍,我三次聽到子彈在耳邊飛過的聲音,但都幸運地沒打中我。那時繳獲日本戰利品,最搶手是日軍的軍刀和手槍。我發現一個日本軍官被打死,便解下他的手槍和指揮刀交給長官,槍被長官拿去了,指揮刀獎賞給了我。後來我嫌其老帶着礙事,拿到市場換了幾斤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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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中

李耀中:九十九歲

番 号:陸軍第四軍辎重團通信排

階 級:上等步兵

自 述:捱(客家話“我”)系讀過書的讀書人,雖然隻讀幾年,但也是讀書人不是?

讀了幾年?從民國20年讀到民國24年,一共4年,厲害吧?……之後阿,之後去放牛咯。嗯,放牛郎……

民國26年,日本仔打中國,雖然在偏僻的山鄉,也是知道消息的。知道了也冇辦法吖,一個放牛仔,能有什麼辦法?

民國30年,參加了鄉裡自衛隊,訓練我們排長盧慶芳,是從19路軍退役在鄉軍人。次年初,上頭說部隊要補充兵源,我和隔壁村王彬良、劉仕宏三人從自衛隊被抽調入伍。

我們走路經過翁源、在曲江馬壩休整。在馬壩寫了一封信回家,叫父母莫牽挂,就當捱為國捐軀。

路上我們學了很多歌,其中一首是這樣唱的:“抗日救國的怒潮高漲阿!我們的熱血已經沸騰阿!中國人聯合起來阿!我們的槍口瞄準敵人阿!霹靂啪、霹靂啪,握緊槍,向前殺!打到日本鬼,殺光賣國賊,把我們的國旗插遍中華。”

怎麼那麼多阿、阿、阿……?

捱點知道?歌又唔系捱寫的。(該曲是根據“乘風破浪”改填抗戰歌曲《霹靂啪》:抗日救國的怒潮高漲了,我們的熱血已經沸騰了,呵!中國人民聯合起來了,我們的槍口瞄準他。霹靂啪,霹靂啪,握緊槍,向前殺!打倒日本強盜。)

休整完後,我們在韶關坐車到湖南湘潭,再搭船到長沙。我們三個人都被補充進四軍辎重團,四軍是我們廣東人部隊,從小就聽到這支部隊威名,最能打幾任軍長張發奎、薛嶽、缪培南、吳奇偉全都系我們客家人。說老實話,不是提早知道補充進四軍,我們也不想來。王彬良去了團部特務排當夥夫,劉仕宏在特務排當兵,我去團通訊排,通訊排長是台山人,叫甄洪沃。

訓練不到兩個月,我們就被東調到江西參加浙贛會戰。王彬良在行軍路上吃了老百姓一碗面沒給錢,被查出來抓住槍斃,真系冤枉啊。

行刑前他向軍法官自己又累又餓又沒錢,不得已才吃了就跑。營長一闆一眼地對他說:我們第四軍是鐵軍,鐵的紀律,沒資格說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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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贛會戰第四軍陣亡烈士紀念碑立于江西吉水阜田鎮,敬問此地,碑還在否?

我打第一仗的時間是1942年6月13日,這個時間我記得很清楚,我們軍從新幹縣東南方向樂安、宜黃進攻。打了兩天,收複了崇仁、宜黃。但我們随後遭到日軍第3師團、今井支隊的包抄,差點陷入重圍出不來。部隊在向樂安山區方向突圍途中,時被日軍腰擊,搞得我們很狼狽。我曾在戰場上撿了一把日軍的指揮刀,突圍時班長說刀很礙事,搶過去扔河裡了,好可惜。那刀很鋒利的,打完仗帶回家以後用來劏豬刮毛也好。7月初,我們黯然退回湖南,駐紮在浏陽整訓,我們團駐地是丁家垌。

第四次長沙會戰時,我們四軍守長沙。102師守北門,59師守南門,90師守嶽麓山,我們辎重團守北門附近的洋火局。苦戰了幾天,日軍見正面打不下長沙,就派部隊繞道攻嶽麓山90師。搞得軍長張德能戰援兩難,最後還是決定撤過江去增援,這違背薛長官指令,他要我們死守長沙。結果一來沒組織好過江,二來軍部副官處處長潘孔昭收黑錢,放跑了扣押用來過江輪船。時為六月雨季,湘江河水暴漲,很多戰友在遊水渡江時被淹死,屍體浮了江面一層。

撤到冷水灘休整時,處分下來了。59師177團團長楊繼震、第四軍副官處處長潘孔昭、軍務處處長劉瑞卿、副官處股長陳繼虞、長沙船舶管理所長夏德達全部槍斃,連軍長都被抓起來押解重慶,最後被槍斃。我同鄉劉士宏也在此戰中失蹤,估計是戰死了。

三人一起為國出征,抗戰勝利回家時隻剩下我一個人。真是出征一對半,還家孑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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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華

陳國華:1920—2017

籍 貫:廣東曲江

番 号:陸軍第四軍九十師二六九團團部文書

軍 階:文書上士

陳國華系我部隊的名字,如果四軍健在弟兄還有人記得我,你就說這個名字告訴他。陳裕貴是蔔蔔齋(私塾)老夫子給我起的名,我過了六七年私塾。

去當兵時我兄弟四人都娶了老婆,隻有我沒生小孩,抽丁肯定是我去,我沒等抽就自願去當兵,被保長抽不如自己去。我找了前面村陳池中細佬寫了封薦書帶在身上,自己搭火車去長沙找陳池中報名當兵,當時他在第四軍九十師二六九團做團長。

最初到部隊是普通士兵,因我識字有文化再加上陳池中關系,調去團部做文書,開始時是下士,冇糧(軍饷)出,得四十五斤米。第四軍軍官全部系廣東人,不是廣東人,連長你都幹不成。一〇二師例外吧,佢地系貴州佬。

沒多久就第四次打長沙了,我們團部駐紮在嶽麓山腳龍回潭,打了沒幾天部隊就打了敗仗撤退,撤到湘潭進不去,改走湘鄉往邵陽方向一直撤,我因為系團長親信,是以一直跟在團長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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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陳團長接到通令,說軍長張德能在廣西被老軍長張發奎親手槍斃,叫我們停止後撤擇地待命,此時我才知道張德能是我們軍長,我在團部見過佢,一臉麻粒,身材中等。我問團長為什麼要槍斃他?團長說:我們四軍是赫赫有名鐵軍,前三次會戰都打勝仗,張德能這次指揮失誤,不按部署作戰,損了鐵軍聲譽,不槍斃他槍斃誰(按,張德能在郴州被執行軍法)。

我們團部隻剩下二百人左右,退到郴州一個叫“老虎洞”地方整訓。有次士兵唱兩句軍歌,陳池中行過聽到心頭火氣,破口大罵:丢你老母,你班廢柴,打咗敗仗,還有什麼資格唱自己是鐵軍。你們系豆腐軍,丢曬鐵軍名聲,不準唱……我們被罵得不敢做聲。

這個時候我們的衣服上秀“廢”字,聽說蔣介石在第四軍打敗仗之後,賜予“恥羞廢辱”四個字給第四軍。軍部臂章是“恥”,五十九師是“羞”;九十師是“廢”;意思是罵我們是廢柴(沒用)。

……告别時候,我隻能送陳國華老兵四條韶關紅玫煙,後面還有幾個,多送後面就沒了,真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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