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感淚,赭溪凝咽。
驚悉金全才先生離逝,百感交集。先生是一位享譽國内外的工藝美術大師和美術教育家,首創了大型主體性玻璃雕刻,兩次獲得國家發明專利,從人民大會堂到國際會場,從奧運會到世博會都有他的裝飾藝術;在教育領域創辦現代藝術學院同樣取得豐碩成果,卓越成就令人贊歎。
50多年前,一個迷茫的青年與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相遇,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我拿着小小的畫夾随先生出去寫生,國清寺,萬松徑,清溪,赭溪,濟公故居,縣城的大街小巷幾乎跑遍。他一般用素描,有時也用水彩在小幅的畫紙上作畫。有一次赭溪寫生,溪澗山石縱橫,激流奔湍,山石與溪流在光影與動靜之間相映成趣;顔料色彩的變幻在他的畫面上紛飛,潔白的水花和赭紅的岩石,紅白相間更顯張力;石橋橫溪,修竹雜樹夾岸,岸上便是濟公居住處,聖僧有靈,想必也會臨溪觀看,感受先生之激情。
那天先生褲腿被溪水浸濕,仍渾然不知,都說藝術家對事業追求總有殉道精神。先生作畫不論晨昏,無關寒暑,即使不出家門,打開窗戶可目擊赤城山,憑窗作畫,或在家中研讀詩文。我總喜歡将先生得意的作品歸為己有,他也從不吝啬。回想起這些情景宛若昨日,曆曆在目。
全才先生的成就與他傳統文人家庭分不開,在他家中可以見到傳統題材的畫幅,如拜石圖,鄭闆橋的竹;還有近現代名家的作品,如朱文侯的虎等,還有各種書籍。堅實的文化底蘊給人以滋養,同樣注定有着多于常人的磨難……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痛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個中滋味隻有自己知道。那時他喜歡有感而發寫一些如同箴言的短文,其中我至今仍記得題目為《潭》的一句話,“流水為什麼不知道疲倦,死寂的潭水回答,因為沒有遇到我”,可見他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
後來本人因求學等原因離開了這片人文厚實,山色宜人,風景如畫的土地,而先生開始了從木匠到木雕,從木雕到玻璃雕刻,從興辦實業到投資辦學的人生追求,數十年的不懈努力,始終沒有離開藝術,成績斐然,賓客盈門。記憶猶新的一次登門拜訪,先生熱情招待卻又遇上電視台來采訪……
由于先生工作繁忙,我也就不便經常打擾他了,而少年時的友誼永在。
斯人已逝,寫此短文以緻緬懷。
(楊仲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