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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最美麗的時刻遇見最好的你,卻無緣攜手未來

作者:沉沉的書香活潑的你

十六七歲的少年男女,正值花雨季節。她們情窦初開,羞澀懵懂中悸動着青春的美好。然而日本明治時期的作家樋口一葉的筆下,那些或可愛美麗或善良乖巧的女子,卻無緣品嘗愛情的甜蜜。

樋口一葉的《青梅竹馬》由魯迅最早引進,周作人特别推薦,被餘華稱為“最美的愛情小說”。她的小說,以愛情和婚姻故事為主,多寫底層人民的不幸生活。男女主人公愛而不戀,“殇”是她愛情故事的主題。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遇見最好的你,卻無緣攜手未來

一、被折斷的愛情萌芽。

周作人非常欣賞樋口一葉的小說,贊歎其“觀察有靈,文字有神;天才至高,超絕一世。”她筆下沒有卿卿我我轟轟烈烈的戀愛場景,多描寫少年男女隐忍在萌芽狀态下的愛情,那還未出口就結束的愛戀,就連路邊的小草和門前剛剛清掃的路面都在哀傷。

中篇小說《青梅竹馬》中的信如與美登利很少有交流,然而他們心中卻始終湧動着暗流。“就在那天,信如不知為何,一反常态,失去了平時的那股鎮定沉着,被池塘邊的松樹根絆倒了,手指都插到了黃泥路上,外褂的袖子上也都是泥,好生狼狽。正巧,美登利就在一旁。”一向穩重内斂的信如,不正是看到了一旁的美登利才慌了心神亂了腳步嗎?

美登利呢?一看雨中壞了木屐丢了雨傘的那個人是信如,瞬間就臉紅了,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尋常的事,心開始怦怦怦地跳個不停。“她生怕被誰瞧見自己的這副模樣,帶着膽怯,小心翼翼地靠近格子門。”

害怕别人發覺自己的感情,兩個少年男女小心翼翼地呵護着自己那顆火熱的心,像極了我們小時候看到心儀異性時候的羞澀和慌張。讀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坐在暗戀的竹馬的後車座上,一雙小手無處安放。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搜尋着話題,既怕在沉默中尴尬,又怕說多了給竹馬留下輕浮的印象。我們長大後這唯一的一次“親密”接觸,就這樣一路晃了過去。即使回校後我想他想的睡不着覺,即使兩邊大人開玩笑要結成秦晉之好,也從未張口吐露真情。

美登利和信如為何也愛的這麼隐晦呢?除了羞澀,或許還因為她們命中注定的身份吧。一個花魁的妹妹,有多少男人等着她長大當了妓女後好去嫖她。一個寺院主持的兒子,為父母貪戀錢财而羞愧,立志以後當一個不吃葷的正經和尚。

難以逾越的命運的鴻溝,就這樣讓兩個彼此有好感的年輕人沿着各自的軌道平行前進,未有交集。愛情的萌芽還沒破土,就此夭折。

二、好女子生不逢時,終為情殇

一葉生活的明治近代的社會存在種種無言的高壓,父權、男權社會中的女性隻能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巨大的貧富差距迫使女性做出犧牲。一葉家境貧寒,兩段感情短暫而不幸。十七歲那年,父親則義去世後,遭到婚約對象澀谷三郎背信棄義,撕毀婚約。十九歲時邂逅了《東京朝日新聞》的記者半井桃水,這段戀情也無疾而終。她作品中的愛情也多是凄美之作。

《埋木》中的阿蝶十六七歲,穿着洗白了的單衣。相比那些穿着新染的單衣,系着流行的腰帶,搖曳生姿的同齡女子,她并不自慚形穢。因為她的心裡隻想着哥哥,甯可将這輩子該有的運氣盡數轉給哥哥,讓他的陶畫技術被世間承認,給去世的二老增光。哪堪一語成谶,哥哥的同門師弟辰雄帶着成功的光環回來了。他不僅許諾幫助哥哥實作夢想,還向美麗單純的阿蝶釋放好感。阿蝶對這個英雄般的人物當做神明一般崇拜。哪知這隻是一場陰謀。兄妹倆最終走上悲劇。

“可憐阿蝶是潔白無瑕之身,不染污濁,不沾惡行,她一直在貧賤中磨砺心性……打碎這塊十八年的無瑕美玉的,正是戀愛這一魔障。”

《行雲》中的阿縫是容貌出衆、乖巧溫順的姑娘。她小心應對着傲慢的繼母,顧忌父親的感受,為了不使父親背負恥辱,連尋死都不能。桂次是寄住在阿縫家裡的書生,同情并深愛着溫柔美麗又心靈手巧的阿縫。資助桂次上學的義父是他未來的嶽父,家裡還有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阿作待與他成婚。面對義父的催促,桂次百感交集,向阿縫傾吐愛慕之意。可是性格隐忍的阿縫隐藏了真實的感情,裝作不懂桂次熾熱的愛情,像一個木頭做的人消極回應。失落的桂次隻能帶着留戀悻悻地離開阿縫家。桂次離開後,閱讀桂次的來信成了阿縫最喜悅的事情。可是這世上靠不住的果然是男人的心,桂次的來信越來越少,最後隻變成了每年的賀年卡。阿縫則越來越“冷淡”。有誰知道這個姑娘的内心也曾火熱過,也曾有過期盼?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遇見最好的你,卻無緣攜手未來

或許不完美的留白能給人以無限遐想,就像斷臂的維納斯,愛而不得的故事更能牽引讀者的心弦。一葉的小說浸透了無法發聲的女性的悲涼,這也是一葉的悲涼。她曾說:“我是為了撫慰世間女性的痛苦和失望,而降生到這個世上的。”她用她凄苦短暫的一生給我們留下了一篇篇美好作品。我們隻能說:謝謝你,一葉。你和你的故事會永世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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