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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連長第一次見朱德,躲在門外不敢進,一生追随朱毛成開國上将

作者:兵言兵史

1928年春節前夕,朱德、陳毅率部在宜章起義。肖克和毛中心、唐伯安聞訊欣喜若狂,立即前去宜章聯絡。

肖克一行,翻山越嶺,走了兩天半,終于到了宜章磩石。

這時,磩石已在前4天挂起紅旗,宣布暴動了。肖克按預定的聯絡辦法,去村子裡找“周攸華”。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正好對面來了一個30多歲男子,問:“你們找誰?”肖克說:“找周攸華。”來人警惕地說:“我們村子裡沒有什麼周攸華。”肖克說:“肯定有!”來人很認真地審視着肖克一行,然後頗嚴厲地說:“走!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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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間像是辦公室的大房子,肖克發現裡面有不少人,都在忙忙碌碌不一會兒,來了一個書生模樣而形色從容的青年男子,他用異樣的目光,把肖克他們挨個看了一遍,還不斷地提出一些問題。肖克一一作答。最後,他笑起來,對肖克說:“我早就知道你,歡迎你來磩石,參加我們的暴動吧!”說着,緊緊握住肖克的手。原來此人就是宜章黃沙區黨支部書記彭曬同志。

彭曬是當地有名氣的國小教員,打入這地區的上層,當了民團團長,掌握30多支槍。當朱德部隊在宜章城關揭開湘南暴動的序幕後,彭曬根據宜章縣委的訓示,上司了以磩石村為中心的黃沙區暴動,并根據朱德的委托,将所掌握的武裝編成工農革命軍第二團獨立營。

就這樣,肖克和磩石支部接上了關系,他們3人參加了宜章黃沙區磩石的年關暴動。

肖克擔任了新成立的農民武裝—獨立營(後為二團三營)副營長,營長是彭曬。因為部隊不多,隻編一個連,肖克又兼連長,主要負責軍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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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克到了這個連隊,了解到該連隻有步槍和梭镖各30多支,而步槍約有一半是本地鐵匠仿造的。名為五響槍,但打三發子彈就要擦油才能打,表尺與準星不精确;人員都是本地農民,互相間講土話,離三五十裡的人很難聽懂。晚上,有些人還帶槍回家過夜。班、排長也是本地人,有的雖然有點軍事知識,但很不夠。

肖克在鐵軍工作過,體會到鐵軍的鋼鐵精神是從嚴格的管理訓練和艱苦戰鬥中培養鍛煉起來的。于是,他便認真整頓訓練部隊,首先宣布了幾條規定:建立連值星、班值日制,有事要報告;早晚點名,按時操課;愛護武器,行軍不用槍挑東西,梭镖不倒插,不沾土,保持潔白而銳利;吃飯由值星班長吹哨子集合,一班一桌;辦公不講土話,還要敬禮。

他反複向部隊講明道理,要求個個遵守。一次,有個戰士嚴重違反紀律,查明後,全連集合進行體罰。地方同志和農民看到肖克把部隊帶得守紀律,又學會各種射擊姿勢及散兵動作,雖然處分了他們的子弟,但認為肖克執行紀律時,還合人情。經過嚴格訓練,這支農民隊伍就比較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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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克帶着這支部隊一面整頓、訓練,一面四出遊擊。附近大黃家有個惡霸地主,有武裝,群衆都恨他。肖克率領獨立營乘夜包圍了這個地主的宅院,打死了大惡霸,振奮了周圍的群衆,農民紛紛起來暴動。于是他們就協助各區、鄉建立蘇維埃政府,組織農民協會,宣布分田地,廢除一切苛捐雜稅,還把地主的田契、賬本集中起來,當衆燒毀,把打土豪所得浮财分給窮苦的農民。不到半月,整個黃沙區以及靠近廣東邊界莽山附近的農民都發動起來了,暴動的烈火越燒越旺。

肖克在宜章西南山區建立革命政權,堅持武裝鬥争之時,朱德、陳毅率領的南昌起義軍和湘南農軍在郴州、耒陽一帶,遭到國民黨湘、粵兩省軍閥白崇禧、範石生等部南北夾擊,工農革命軍主力和宜章縣委向東轉移。轟轟烈烈的湘南暴動失敗了。肖克率領這支600多人的農軍深夜越過郴宜大道,登五蓋山,越騎田嶺,在資興東南的龍溪洞和從井岡山下來的毛主席的部隊會合了。

毛主席是中央委員,大革命時期,肖克曾經讀過他寫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為其中揭示的真理深深折服。這次,當面見到毛主席,他對毛主席那軒昂的氣度,靈活的談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一群背梭镖的農民隊伍和大紅軍會合,又見到有名的農民運動先驅毛主席,大家同肖克一樣,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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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克率部跟随毛主席來到江西甯岡砻市。

砻市是甯岡的一個大集鎮,群山環抱,清澈的龍江穿市而過,江畔屹立着一座古老而雄偉的建築—龍江書院口肖克一到砻市,就打聽朱德和他率領的湘南起義部隊。

在南昌起義前,他不知道朱德的名字。起義後肖克從行軍的布告中得知,朱德是九軍副軍長,常率所屬三四個連打先鋒。後來又知道朱德是反袁護國軍進階将領,到西歐和蘇聯留過學,是共産黨員。在湘南起義中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打敗了“馬日事變”的罪魁禍首許克祥,威名遠揚。肖克心目中早已認定朱德是“知兵”偉人,自然很想見他。

與肖克一起工作的龔楷很了解他的心思,到了砻市之後就帶他去見朱德。這一天,龔楷帶肖克來到龍江書院,一推門,就聽到一個四川口音說:

“是龔楷嗎?快進來,快進來!”龔楷跨進門去,又聽到那個聲音說:“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和你在一起的肖克沒有來?”

龔楷馬上把躲在門外的肖克推到前面,說:“他就是。”

面對這位年約40來歲,身體健壯,面龐黑紅,神色慈祥的老軍人,肖克激動地敬了一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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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熱情地握着肖克的手,說:“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你們幹得好。”

肖克向朱德彙報了磩石暴動和在黃沙、梅田活動的情況,萬分感慨地說:“南昌起義失敗後,我苦苦地找黨;湘南起義後,也到處找朱師長。”

朱德說:“現在革命力量在湘贛邊大會合,今後,會有一個大發展。”

聽到這些激動人心的話語,肖克仿佛見到了一輪朝日,胸懷豁然開朗。

到砻市不久,就宣布成立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時稱“朱毛紅軍”,朱德任軍長,毛主席任黨代表。肖克是朱毛紅軍中的一位連長。

從此,他跟定“朱毛”轉戰南北,成長為我軍的進階将領。

1928年6月中下旬,江西敵人楊池生部3個團向龍源口進犯,其中一個團攻七溪嶺。肖克所在的一十九團在七溪嶺嚴陣以待。肖克率七連控制陣地最前面的一個山頭。

戰鬥打響了,肖克率部向敵人發起沖鋒,沖到山腳時,突然覺得右腳像被石頭重重擊了一下,低頭一看,鮮血順着腳腕流到了地上,扒開鞋襪,見一顆子彈貫穿腳腕,傷口冒血。他被人背下火線,接着又被送到井岡山的小井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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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是井岡山上的一個小村,有十幾戶人家和店鋪。紅四軍成立後,在這裡設立了一所醫院。說是醫院,實際就是在民房旁搭幾間茅屋,屋内的地上鋪着稻草,四周圍用木頭圍起來,算是病床。輕傷員都睡這種地鋪,重傷員就用門闆架個床。醫院裝置簡陋,但治療是很正規的,分内外各科和藥房。藥很少,尤其是西藥,主要靠打仗繳獲些,有時到城市的西藥房買一點。除了較重的外傷,一般都用中草藥治療,就這樣也治好了不少人。

一到醫院,醫生就給肖克做了檢查,由于傷口大,失血多,腳已紅腫起來了,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上完藥,醫生告訴他,安心休養一段就能好。

醫院環境很安靜,生活也不錯。當時傷病員都發負傷費和營養費,肖克住院期間,部隊在蓮花縣罰土豪的款,還專門派隊伍送上山,給他們每人發了2元錢。山下的老百姓經常挑着東西賣,有雞蛋、黃瓜、油豆腐等,就擺在病房的窗外,伸手可以買到。在那種殘酷的戰争環境下,有這麼塊甯靜的後方,真是太好了。

肖克想起毛主席曾多次講過建立羅霄山脈中段政權的任務,用“工農武裝割據”這個詞來闡述建立根據地,并以此為依托波浪式向前發展,以促進全國革命高潮到來的思想。經過一段實踐,特别是親身體會到大小五井(即井岡山)軍事根據地的重要作用,對這一思想更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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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中國曆史上那麼多的“綠林”占山為王,割據一塊地盤,我們共産黨上司的軍隊,隊伍好,人才也多,還怕搞不了?毛主席與“羅霄山脈中段政權”的理論,“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使肖克的認識有了新的飛躍。

住院十幾天,肖克不僅恢複了健康,而且用新的思想武裝了頭腦,他恨不能立即歸隊,為實作理想而大幹一場。然而,他沒想到對于一支以農民為主要成分的軍隊來說,要徹底克服農民意識是不容易的。

1928年7月中旬,肖克還在醫院休養,突然接到團部從酃縣捎來的信,讓後方的同志能走的都趕到酃縣。

肖克意識到,又有新的情況了。

肖克離開了井岡山醫院,趕到部隊。這時,部隊正在議論回湘南問題。二十九團士兵大多為宜章農民,眷戀家鄉,特别聽說湖南省委的代表也主張回湘南,大家回鄉情緒更為熱烈。于是二十九團就掀起了一股強烈的回鄉熱潮。

那天晚上二十九團士兵委員會給各營、連發了通知,讓第二天早上3點鐘起床吃飯,4點鐘集合出發去湘南。肖克覺得奇怪,怎麼營部沒有指令啊?就跑去問營長,營長說:“沒有接到團部的指令。”又派人問團部,回答說:“軍部沒有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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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早晨,隊伍還是集合了,團長、營長、連長和各級黨代表跟着集合,但互相議論說:“軍部沒有指令,怎麼走?”幹部中也有許多人想回湘南,但組織觀念還是有的,認為沒有軍部的指令不能走。幹部不動,士兵也走不成。等了好一會兒,朱德軍長來講話,他大聲說:“羅霄山脈的形勢很好,還需要我們在這裡幹!二十八團不去湘南,你們二十九團回去行嗎?”但是講不通。朱軍長又說:“你們要革命,就要聽軍長的指令。”有些戰士就嚷起來:“軍長帶我們回湘南去呐!回宜章去呐!”軍長說:“二十八團不去,你們二十九團行嗎?”二十九團是農民團,沒有戰鬥力較強的二十八團在旁邊,信心不大。朱軍長見下邊有些猶豫,便說:“你們特務連聽指令,特務連先走,回灑渡去。”特務連确實很好,作為前衛出發了,後續部隊有些就罵開特務連了,但罵歸罵,走還是走,各營按次序向東,回到沔渡。

到沔渡後,軍委本來可以采取有力措施,說服幹部戰士,因當時二十八團不要求回湘南,二十九團也不是全部要回去的,如把道理講清楚,是能說服的,但由于湖南省委代表杜修經主張回湘南,使部隊中的農民意識更加狂烈,軍委又采取了遷就态度,最後還是決定回湘南。

在水口停了一天,第二天又走。二十九團為前衛,二十八團為本隊。二十九團就是想回家鄉,一天走七八十裡,二十八團趕不上。7月24日打下郴州,二十九團駐在郴州南門外通宜章的城關街上,二十八團駐在郴州城北。将近黃昏,國民黨範石生部隊從北面來反攻,同二十八團接觸。槍聲一響,二十九團各部就擁到街上,沒有指令,沒有指揮,建制混亂,也不集合就向南跑,老少和行李擔、夥食擔夾在部隊中亂跑。肖克一看情況不對,二十八團在打仗,二十九團不去增援,反而向南跑?便立即指令全連坐在路邊不要走動,也不許散兵亂插隊。肖克站在南面最前頭,把班長、排長叫來,對他們說:“二十八團在北邊打,敵人還遠嘛。上級沒有指令就向南亂跑,一定是那些想回家的人‘發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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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排長們說:“是發謠風。”

“軍長在北面,二十八團也在北面,我們單獨回宜章行嗎?”

部隊對朱德軍長帶點神秘式的信仰,又佩服二十八團能打勝仗。肖克這句話,提醒了他們。大家都說:“不行!”

征得他們的同意,肖克指令部隊回頭走,走了三四裡,天黑了,聽到北面槍聲向東移,而且稀了,就向東北的岔路走,恰巧遇到二十八團向東撤退。肖克問了情況,就跟着二十八團走。第二天,退到東江,二十九團團長胡少海、黨代表龔楚帶着團部和通信排、特務連共八九十人,四五十支槍,也回到這裡來了。這時,二十九團基本散了,總共剩下不到200人,約百支槍,隻有肖克的七連是保持完整建制歸隊的。

過了一兩天,全軍又退到資興,軍委決定進行整編,把軍部特務營及二十九團撤銷,所有人員編入二十八團,朱軍長兼團長,原團長工爾琢為參謀長,陳毅仍為軍委書記.幹部有多的,大都降職使用,肖克調二十八團第一營接替林彪任第二連連長。

朱德對肖克說:“這次回湘南,二十九團隻有你這個連儲存了下來,現在讓你當連長,一定要把這支隊伍帶好。”

二連是南昌起義軍七十三團一個營縮編的,前身是北伐時期葉挺獨立團的一個營,戰鬥力強。肖克從農民團轉到正規團,又帶這樣一個土力連,真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鐵軍”,自然也感到責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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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失敗後,肖克所帶的部隊沒有損失,但他本人卻在傳回井岡山途中,又一次負傷。當時毛主席率三十一團三營從井岡山到桂東來接從湘南失敗撤回的部隊。毛主席與朱德、陳毅會合後,決議重回井岡山。就在那天下午兩二點鐘,敵第八軍突然從北邊打來,紅四軍隻十一團三營被隔斷在城東邊,沖了幾次過不來,就從原路回井岡山了。隻有肖克所在的二十八團一營在山上同敵人打。打了兩三個小時,傷亡很重,新任營長林彪挂了彩,肖克的頸部中彈,血流如注,傷勢很重。

晚上,一營清點人數,共傷亡五六十人。次日晨,部隊繼續撤退。由于傷員多,擔架不夠用,一些傷員隻能騎馬或走路。那天,肖克傷很重,走路都搖搖晃晃,衛生員找來一匹馬,肖克沒有騎,而是跟着隊伍後面走。走着走着,聽到北邊打起來,槍聲越來越緊,而且越來越近。隊伍中有人大聲喊:“趕快走,趕快走!”走在隊伍後面的肖克想回頭看一看,但頸部腫得很粗,回不過頭,就扭轉身子看,已經看到敵人打的白旗子了。他想上馬快走,但身子虛得連馬都上不去,就拼命跑。跑了裡把路,回身一看,敵人就在他們身後隻有百米左右。正在危急時刻,有一個人從後面趕來,攥着他的腰帶上山,這時又有一支隊伍反沖鋒,打退了敵人的先頭部隊,肖克和許多傷兵,才算脫離了危險。

這位摸着肖克腰帶并把他帶出危險境地的人名叫彭葵(也有寫作彭睽的),是宜章磩石彭家人,湘南起義時他們一起共事。肖克多年來一講到彭葵,總是深情地說,那次若不是他,我很難脫險,而他卻在後來的大柏地戰鬥中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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