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李彪 實習記者 李明明 江蘇泰州攝影報道 每經編輯 陳旭
創新藥物是制藥企業永恒的主題,也是企業獲得高利潤、提高市場競争力的根本途徑。目前我國藥企整體研發能力如何?中國醫藥創新處于哪個階段?新藥研發的壁壘是什麼?我國如何能夠真正從模仿創新向原研創新跨越?
近日,2021中國(泰州)醫藥峰會在江蘇泰州召開。會上,中科院上海藥物研究所所長李佳對上述問題進行了系統性彙報。
他表示,我國新藥創新目前面臨難得的機遇期,未來5到10年,全球的制藥工業将進行重組和轉型更新,隻有始終堅持科技創新、自主創新,牢牢将核心技術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實作藥企的核心競争力。

<h2>講現狀:中國的首創新藥占比還很低</h2>
2018年,咨詢機構麥肯錫調查顯示,中國對全球醫藥研發的貢獻率上升到4%~8%,這也标志着中國創新藥物的能力在國際上基本躍升到第二梯隊的行列中。
“我國已經從跟蹤仿制藥物邁入了模仿式創新,而現在必須要關注原始創新了。2019年美國的首創新藥(FIRST IN CLASS)藥物高達約20個,而中國隻有兩個,這些年中國的首創新藥占的比例是非常低的,而且很多并不是基于新的藥物,而是基于天然産物或者是中藥、民族藥裡出來的首創新藥。”李佳介紹。
根據FDA(指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定義,被授予First-in-class的藥物是指使用全新的、獨特的作用機制來治療某種疾病的藥物。它是一種徹底創新的方法,是第一個能夠治療該疾病的藥。
談及為什麼做首創新藥,李佳表示,因為它代表着整個醫藥領域裡面最賺錢的部分,也最能解決臨床未滿足的需求。
以PD-1(一種免疫治療藥物)為例,我國比别的國家慢了4年上市,第一個和第二個PD-1藥物占了85%的市場,而排在其後三位的藥物大概占了10%,此後所有的藥物加起來大概不會超過5%。雖然我國有5個PD-1上市了,但是占世界市場的份額不到5%。
我國進行藥物原始創新有沒有機會?李佳認為,目前面臨着難得的機遇期,因為以新靶标發現、新生物标志物發現、新分子實體發現、組合藥物研究和快捷成藥性研究這五個标志性的研究正在推進,而且是彎道超車的好路徑。
“未來五到十年,全球的制藥工業将進行重組和轉型更新,很多大型藥企都開始把研發等很多業務放到中國,這個領域面臨着一個戰略機遇期。同時生物醫藥不僅僅在于新藥創制,還包括轉化醫學、再生醫學、智能醫療、新材料全方位的變革,是以它是一個龍頭,抓住它可能整個生物醫藥産業會變得不一樣。”李佳說。
<h2>談挑戰:新藥研發成功率僅5% 研發經費越來越高</h2>
在我國“重大新藥創制”科技重大專項的推動下,2008年到2018年,我國誕生了41個I類新藥,而在2019年和2020年,分别新增12個和15個I類新藥。
盡管在2017年我國醫藥市場便已名列全球第二,而且在藥品生産數量、重量上還成為世界第一,但其中大部分是仿制藥,價值比較低,而創新藥占比則比較低,市場價值和國際相比有很大差距。
“新藥研發以及整個生物醫藥産業面臨着很大的創新壓力,因為費用越來越高,周期也越來越長,同時,新藥的含金量、療效也是在下滑的。目前即使是最大的公司也都很難承擔新藥研發的費用。”
李佳介紹,新藥研發的失敗率很高,往往是20個新藥進入臨床,到最後隻能産生一個新藥上市,換句話說隻有5%的成功率,還不一定能成為重磅的新藥。
“目前各大制藥公司都不僅僅隻做新藥研發,也把開放式創新做到了極緻,而且每一個大公司在中國都有投資。像諾華、禮來制藥等都成立了中國的投資基金。跟小的企業和學術界的合作也越來越多。”
所謂重磅新藥是制藥行業用來指代年銷售額達到10億美元的創新藥,即約60億~70億元人民币的銷售額,并以此作為衡量一款藥物開發是否大獲成功的标準。
李佳介紹,2001年研發一個新藥平均花費約8億美元,到2014年就已達到26億美元了,其中阿斯利康投入資金最高,曾花了124億美元做一個新藥。
<h2>論對策:在全國建立新藥研發公共平台和産業孵化器</h2>
李佳表示,目前行業的症結在于新藥原創技術的缺乏,目前所有用于藥物研發的新概念、新方法、新技術,都不是來自中國。
他介紹,很多大型國内藥企在海外有自己的研發中心,目的不僅為了研發,更是為了發現并購買好的項目。但現在美國已經開始收緊這方面的銷售,再從美國直接買到很好的新藥項目已經不太可能了。
從新藥發現領域,如何實作從發病機制的研究,到靶标發現,到先導分子發現,再到臨床并最終投向市場?李佳表示,我國有最好的合同研究組織和藥物化學,全世界很多新藥都是由我國的合同研究組織做的。
李佳認為,我國新藥研發有兩方面還處于弱勢,一方面是發病機制到靶标發現再到靶标确證。比如在生命科學領域,我國有大量論文的相關研究,但是這些新的研究進展大都沒有進行轉化,科研院所、大學也找不到資金能做這件事,投資人也不敢投資。另一個薄弱環節是我國真正走出臨床到市場賺錢的藥物也很少。
李佳據此分析,第一個弱勢的方面可尋求通過國家實驗室做好,因為隻有抓住了靶标,才可能抓住後面整個産業。
而另外一個弱勢方面的解決,是在全國建立新藥研發的公共平台和産業孵化器,把新藥研發鍊條上的一些平台整合進來,然後推動一些好的項目落地,将研究成果從臨床前向上市轉化,讓資本和園區、平台結合得更加緊密。
“我認為20到30年之内,中國一定會出現自己的大藥廠,我們有6000家的本土藥企,還有很多的海歸建立了生物科技企業,是以這些都是有可能的。”李佳強調。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