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武次位面】: 無限健制

美國與伊朗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鐵杆盟友成為了死敵?
一.戰雲密布
2020年最初的幾天裡,在中東地區發生的一場激烈對抗,為承載無數人美好願景的2020年早早地貼上了動蕩、危險的标簽,而這場“開年大戲”的主角,正是兩個長期互為仇雠且實力不俗的國家——美國與伊朗。
自2020年1月3日美國動用無人機刺殺伊朗的“關鍵将軍”—— 卡西姆·蘇萊曼尼後,美伊關系就走到了戰争的邊緣,在持續近一周的外交、輿論交鋒後,1月8日十餘枚地對地飛彈從伊朗國土上騰空而起,射向駐有大量美軍的伊拉克“阿薩德”空軍基地。
▲伊朗地對地飛彈發射瞬間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我們,又一次在萬裡之外“不經意”的見證了曆史——這是冷戰結束後,一國正規軍事力量第一次向世界霸主美國主動發起的攻擊;也是冷戰結束後,世界距離所謂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最近的一次。
盡管在利益考量與理智認知的必然作用下,雙方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低調降溫處理,但暫時性的“鳴金收兵”并不意味着危險的消除。
▲美國已經公開表示希望與伊朗“展開認真的談判”
事實上,美伊雙方緊張的關系,在十幾年間長期在冰點徘徊反複:從布什政府将伊朗列為“邪惡軸心”,到奧巴馬政府簽署《伊核協定》後短暫的“和平”,再到特朗普上台後的口水戰、阿曼灣油輪遇襲案、沙特油田遇襲案,終于迎來一次“小爆發”。
顯而易見,美伊關系,已經陷落到“無法談判”的死局,如此劍拔弩張的境地,也讓無數吃瓜看客不禁感慨美伊之間那段美好卻短暫的“蜜月時期”。伊朗過去經曆了什麼,讓美伊這對“鐵杆”盟友,最終成為彼此恨之入骨的仇敵?
二. 波斯:榮耀與屈辱交織的過去
要想了解現代伊朗與美國的恩怨情仇,就不得不說說伊朗這個國家曾經輝煌的曆史。伊朗原名“波斯”,是世界上曆史最悠久的文明之一,早在公元前4000年前後,伊朗地區就誕生了文明,并先後出現了埃蘭和米底兩個文明高度發達的國家。
文明發展水準的極大領先,讓波斯人先于其他文明登上世界舞台——公元前六世紀,在中國還在諸侯割據、互相攻伐的時代,波斯已經統一伊朗高原,征服中東與希臘,建立了世界第一個地跨歐亞非三大洲的世界帝國——波斯帝國,波斯文明達到鼎盛。
▲波斯帝國極盛時期疆域圖
燦爛繁榮的古代文明,一統歐亞非的強大帝國,這些曆史遺産,成為波斯民族心中民族自豪感、凝聚力的穩固基石。
▲古代波斯壁畫
很多波斯文物都被儲存在西方的博物館
好景不長,早早達到頂峰的波斯文明在後來千年的時間裡,經曆可以說是命途多舛,在波斯帝國滅亡後,這片土地先後被亞曆山大、阿拉伯帝國、塞爾柱突厥、花剌子模、蒙古汗國等外來勢力統治。
雖然期間也出現了不少波斯本土政權,但從本質上上說,随着中東、中亞等地區其他勢力的興起,作為中間地帶的波斯(伊朗)地區再也不能保持獨立、完全自主的穩定發展道路,而是時常淪為新興強大帝國的附庸。
▲波斯軍隊與亞曆山大軍隊作戰的繪畫
軍武菌覺得,頻繁遭受外族侵略統治的命運,與上古時期令波斯人引以為豪的文明成就,在波斯民族心中形成了巨大的心理落差。波斯人希望恢複波斯帝國曾經的榮光,實作真正的獨立自主,這是波斯文明能夠經曆千年風雨滄桑,卻仍能儲存至今的原因。也很大程度影響了日後伊朗獨立、強硬的行事風格。
三.列強鐵蹄下的伊朗
事與願違的是,一直到了近現代,伊朗人始終無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到了18世紀後期(1779年)伊朗本土的卡賈爾王朝(又名恺加王朝、卡紮爾王朝)建立時,伊朗的北方鄰居沙俄帝國已經開始崛起并不斷向外擴張,從埃及、中東一路向東擴張勢力範圍的大英帝國也從西邊逼近伊朗,伊朗再次悲催的成為外國沖突對抗的“棋盤”。
随着更多西方列強的進入,伊朗的這盤博弈也變得越來越激烈:沙俄在1801年吞并位于伊朗北部的格魯吉亞,英帝國通過接連的戰争讓伊朗割地賠款。此後法國、奧地利、美國等西方國家紛紛“登門拜訪”,與伊朗簽訂了各種不平等條約……
▲描寫英國與伊朗戰争的繪畫(西方稱為“盎格魯-波斯戰争”)
在19世紀後期到20世紀初這段時間裡,伊朗的局勢逐漸明朗,1907年俄國與英國完成了對伊朗的瓜分,伊朗北方被劃入沙俄勢力範圍,南方歸了英國(中間地帶為緩沖區),兩家将伊朗的築路采礦、訓練軍隊等諸多特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19世紀卡賈爾王朝的疆域變化圖
紅綠相間地區為失地(俄占)
紅色虛線為俄國勢力範圍,藍色實線為英國勢力範圍
這一時期伊朗本土的卡賈爾王朝,更多的是扮演一個西方利益代理人、看守者的形象,通過向列強出讓利益、簽訂不平等條約來維持自身搖搖欲墜的統治。盡管在19世紀中後期(1848年)新上任的國王試圖“革新變法”,但最終歸于失敗,伊朗沒有完成“翻身”,卻徹底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各種沖突也大大加深了。
是不是感到有一點熟悉?沒錯,除了時間線上的些許差異,“隔壁”另一個文明古國——中國的近代曆史,與伊朗的坎坷經曆幾乎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清廷與列強簽訂《辛醜條約》時的照片
而另一個相同點在于,中國近現代的苦難,激發了中國社會救亡圖存、争取國家民族獨立思潮,伊朗同樣如此,由于曆史、宗教等原因,伊朗的這種思潮可能比中國的更加強烈甚至極端。
這樣腐朽且不得民心的封建統治自然是長久不了的,在東方,中國清王朝在槍炮聲中覆滅,伊朗的卡賈爾王朝也逃不出被列強利用後抛棄的命運。
四.巴列維王朝
1921年,在英國的授意下,伊朗親英國的軍官發動了不流血的政變,卡賈爾王朝被推翻,一位名為巴列維的軍官掌握了國家大權。在用強力手段鎮壓國内此起彼伏的叛亂後,老巴列維在1926年成為新的國王,建立了巴列維王朝。
在伊朗内部劇變的時間裡,世界局勢也在發生着變化。1917年俄國發生革命,沙皇被推翻,新生的蘇俄政權面臨内外問題無暇他顧,也就喪失了對伊朗的控制。而英國則乘機做大,且對建立立的巴列維王朝有恩,于是英國又成為了伊朗唯一的“老大”。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伊朗再次迎來了一個關鍵曆史拐點。二戰中打的你死我活的兩大參戰方——英國與德國都與伊朗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英國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國”,德國則是在石油貿易、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合作緊密的“友好國家”,如何站隊成了難題。
最終伊朗選擇了“中立”,試圖避免紛争。然而,伊朗的“中立”與歐洲的瑞士、瑞典、西班牙中立還是有着本質差別,作為一個長期被殖民且資源豐富、地緣位置極為重要的中東國家,伊朗的命運還是無法由自己掌握。戰後“中立”的伊朗遭遇了同戰敗國一樣的待遇——由美蘇英三家占領,最豐富的石油資源也大多為外國企業所控制。
▲力推石油資源國有化的伊朗首相穆罕默德·摩薩台
戰後哪家最強大家心裡都有數,伊朗雖是被三家占領,但英國在兩場大戰後江河日下,中東地區話語權喪失不少;而蘇聯則處在大戰之後的療傷恢複期,在冷戰中處于守勢,不希望與美國在非利益核心地區産生太多糾葛,這就給了美國“可乘之機”。
1951年,力主石油收歸伊朗國有的首相穆罕默德·摩薩台上台,開始了大刀闊斧的石油國有化改革。他落實了英國伊朗合資石油公司的國有化,取消了英國石油公司的特許經營權,導緻英國無法從伊朗獲得石油,讓曾經的“宗主國”大為光火。
可以說,伊朗試圖将石油國有化舉措,與亞非拉很多戰後獨立的開發中國家的政策極為相似(譬如回收銅礦開采權的智利阿連德政府),他們希望從西方企業手中奪回對本國資源的控制權,但最終在域外勢力操控的政變、叛亂、武裝幹涉中功敗垂成。
▲在1951年政變後獨攬大權的巴列維國王(小巴列維)
伊朗的“老大”也由英國變成了美國
尚未擺脫外部勢力控制的伊朗同樣未能擺脫“厄運”。1953年,英國委托美國中情局在伊朗發動了一次政變,摩薩台政府倒台。而美國也憑借這次政變的契機,将伊朗的“指揮棒”握在了手上。伊朗從此成為美國中東地區的“盟友”。
五.“白色革命”
此後,伊朗的巴列維政權在美國的支援下,在伊朗的政治。經濟、宗教、文化等諸多領域開展了名為“白色革命”的系列改革:建立自己的石油化工重工業,建立起了完備的工業體系;推行司法和行政改革,實施政教分離;
大力發展西式現代世俗化教育,在城鎮開設正規中國小和技術學校,并創辦包括德黑蘭大學在内的諸多高等院校;實施義務兵役制,削弱地方武裝力量。從美國等西方國家采購新式武器,興辦兵工廠,建設完備的海陸空三軍力量等等……
不可否認,這些舉措的确起到了推動伊朗現代化、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1968到1978年間伊朗經濟以年均16% - 17%的速度增長,人均國民生產毛額從1961年的160美元躍升至1978年的2250美元(中國1978年僅為220美元),城市化率由30%提高到52%。
▲改革時期的伊朗GDP增長圖(藍色線)
改革為伊朗打開了進入現代化的大門,伊朗初步建立起了比較完整的輕重工業體系,産業結構得到了更新,并擁有了進一步發展原子能、電子工業等高技術産業的能力;;推廣文化教育讓國民素質大大提升;
而軍工業的建設,為伊朗成為中東少有的、擁有較為獨立且完備的軍工體系的國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如今在“進口”武器遍地的中東,伊朗能夠在一些高精尖武器上實作自我改進、研發或生産,實在是難能可貴。
▲伊朗于2017年推出的“卡拉爾”主戰坦克
被認為是基于俄制T-72B型坦克基礎上的伊朗國産改進版本
此時的伊朗城市中,街道上車水馬龍;女性衣着光鮮亮麗,在環境優雅的公園裡靜坐讀書的場面随處可見;發到石油化工貿易,為伊朗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财富(1976年伊朗石油業達到頂峰,日産原油660萬桶,位居世界第四,銷售量位居世界第二)。
▲公園裡讀書的伊朗女性
伊朗軍隊則擁有當時(六七十年代)極為先進的裝備,還是美國F-14“雄貓”戰機的唯一海外使用者(美國還為其專門打造一款性能先進的“基德”級驅逐艦,最終因伊朗政局劇變而取消了對伊出口)。
▲伊朗空軍的F-14與美制加油機(波音707)
乍看起來,美國掌控下的伊朗一切都是“欣欣向榮”,以至于中國網絡上也盡是“伊朗人懷念巴列維王朝時代”的段子,然而,數字上的進步并不能完全反映伊朗社會的真實狀況,這場自上而下的改革,也沒有讓占伊朗人口大多數的平民階層享受到太多成果。
“受傷”最深的伊朗人口中超過50%的農民群體,經濟上的改革大多停留在工業領域,而在傳統的、覆寫人口更高的農業領域卻乏善可陳,1962年伊朗超過60%的農戶隻擁有全國5%的土地,在向地主租用土地時還要受到殘酷的剝削。
此後巴列維國王推行了所謂的“土地革命”,但局面并未得到根本改善,多數土地仍為大農場主、農業公司所控制。而國王提出的“不要農業”的改革“構想”,不斷降低農業的投資比重(1963-1971年從16.6%下降至5.1%),更讓全國農業陷入惡性循環:
▲貧苦的伊朗農民
廣大農民掙紮在溫飽線上無力擴大生産。人口增長導緻的食品需求量缺口,隻能靠進口農産品來填,而進口農産品的大量湧入,形成了傾銷,反過來再次打擊農民的生産積極性。農民對巴列維政權的不滿是以日益加深。
經濟上,整個國家也缺乏長期的規劃,仍處于較為落後的“靠天吃飯”階段——例如1974年,石油危機爆發油價狂飙,伊朗發了“橫财”,開始瘋狂的“買買買”(從國外買人才、技術裝置)、“蓋蓋蓋”(大搞工廠、城建);到了1975年世界經濟危機油價下跌,伊朗經濟增速就暴跌到2.6%,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經濟改革上的盲目導緻了嚴重的惡果。國内通貨膨脹率從1973年的9.82%暴漲至1977年的27.29%,城市生活成本大漲。原本在改革中,大批農村人口進城務工,改善了生活水準,然而70年代後期的通貨膨脹等問題,讓城市勞工的生存狀況每況愈下,勞工群體也逐漸倒向反對國王的一邊。
▲1971-1978年的伊朗通貨膨脹率
文教領域的改革措施則更顯激進,除了推行現代化的西式教育,當局還對伊朗的國教——伊斯蘭教進行限制,巴列維國王廢除了伊斯蘭傳統教法,将傳統的伊斯蘭曆法改為波斯帝國紀年,還在全社會強制推行移風易俗的各種措施等等。
客觀來說,世俗化改革出發點的确是好的,但執政者卻忽視了伊朗曆史悠久且根深蒂固的宗教傳統,文教改革的步伐邁得過大、過于激進,與伊朗社會完全脫節,不僅惹怒了神職人員與保守的宗教人士,也沒有獲得基層群衆的好感。
基層怨聲載道,高層卻把美國奉為“太上皇”,美英法的石油公司控制了伊朗的石油資源,超過50%的石油出口利潤流入他們手中;
▲伊朗的石油工業
美國還派出規模龐大的代表團以“監督”的名義監視伊朗的經濟、衛生、治安、食品等管理部門,甚至承擔了伊朗憲兵部隊訓練任務;派駐伊朗的美軍還享有治外法權,幾乎是“為所欲為”。
此時的上層統治者們的生活是怎樣的呢?簡單點形容,就是奢靡、腐敗,這場自上而下的改革,最大受益者并不是底層群眾,而是少數權貴階層。
▲衣着光鮮的伊朗高官貴族們
他們與西方從國内的石油收入挖走了大頭,王室家族成為石油的最大受益者,據統計直至1976年,國王的石油收入已累積至10億美元,而包括63位王子王女的國王家族則累積了50億至200億美元,而此時平民仍為通貨膨脹所困擾,貧富差距急劇拉大,社會沖突亦愈發凸顯。
▲宏大的“慶祝波斯帝國建國2500周年”慶典
更糟糕的還在後面,為了壓制民怨,巴列維國王接受英美的建議,對國内采取了高壓統治:取消所有政黨,所有伊朗人隻能加入國王的民族複興黨且必須繳納黨費;設立SAVAK(秘密警察)逮捕、流放異見宗教人士,國家似乎出現了“穩定的局面,以至于美國CIA在1978年的報告中都自信的宣稱:伊朗不會發生革命。
然而,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而已。
六.爆發:伊斯蘭革命
“我的緻命錯誤之一是盲目追随西方,相信美國的友誼。我讓國家超出它所能接受的程度實行民主和現代化”
——巴列維國王的臨終追悔
正如前文提到的,伊朗人在漫長坎坷的曆史中,民族性格逐漸帶有了獨立、強硬的鮮明特征。在巴列維王朝主政伊朗後,伊朗人同樣把擺脫外國控制、實作真正自主的希望寄托在了巴列維國王身上。
然而事實給伊朗人潑了一盆冷水。如果說,改革政策僅僅是在伊朗不同階層群體間制造了怨念,那麼巴列維政權在對待外部勢力的态度上,則觸動了所有伊朗人心中那根緊繃的、敏感的民族主義“紅線”。
▲巴列維王室一家
伊朗人意識到,如今與美英沆瀣一氣的巴列維王朝,與幾十年前那個屈辱怯懦的卡賈爾王朝并無本質的差別,唯一的差別在于,過去将伊朗玩弄與股掌的是沙俄與英國,而現在變成了美利堅。
▲畫報上的智語:“沙阿是美國的傀儡”
(“沙阿”一詞在波斯語中是皇帝頭銜的音譯)
于是,雄心勃勃、抱負遠大的巴列維國王,終于“成功”的用改革将自己推到了全伊朗人的對立面,而身處幕後的操控者美國,自然也被視為了“罪魁禍首”。
對國家現狀的不滿、對外來勢力的痛恨、追求獨立自主的民族情緒,各種主張、憤怒在巴列維強權制造的“平靜”下交彙,彙聚成了一股可以翻天覆地的反抗力量,從1977年10月開始,伊朗各地就陷入了頻繁的大規模遊行示威與騷亂之中。
▲1977年伊朗街頭爆發騷亂
終于,在1979年,這股反對國王統治的力量迎來了全國性的總爆發——伊朗伊斯蘭革命發生了,群眾上街,軍隊倒戈....巴列維政權在轉瞬間土崩瓦解,流亡海外多年的宗教領袖霍梅尼回國,伊朗伊斯蘭共和國由此建立。
▲伊朗軍隊倒戈支援革命
簡言之,二戰後巴列維王朝統治伊朗的三十餘年,為後來的伊朗留下了不可計數的争議與遺産。被巴列維國王寄予厚望的改革沒有讓伊朗實作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反倒成為自家政權的“掘墓人”,這是巴列維國王的“不幸”。
▲群眾推倒巴列維國王的雕像
美國的“不幸”在于,作為最後一個控制伊朗的外部強權,它給伊朗人留下了足夠的“心理陰影”與極度負面的形象,是以成為伊朗人宣洩擠壓已久對外情緒的主要目标。美國在伊朗國内的名聲,基本可以說是“爛透了”(盡管美國對伊斯蘭革命并沒有什麼阻礙幹涉,甚至還給與了一些幫助)。
▲萬衆矚目下,霍梅尼乘坐法航客機回國
在軍武菌看來,這段曆史的終結,标志着美伊之間親密的“蜜月關系”徹底崩塌,同時也為未來40餘年的新美伊關系奠定了對抗、仇視的“主旋律”。
它已經成為橫亘在互通兩國的橋梁間難以消除的巨石,又随着伊核問題、教派問題、叙利亞問題等等問題的出現而不斷加碼,不斷加深着兩國彼此間的成見對立,直至現在的兵戈相向。
七.人走茶涼
值得一提的是,美國是伊朗人極度反感的外部勢力,但并不是唯一一個,英國、蘇聯、以色列等等國家,都被視為了“敵人”。伊斯蘭革命後,美國被伊朗視為“大撒旦”,蘇聯、以色列等國被視為“小撒旦”。
最高領袖霍梅尼提出了“不要西方,不要東方,隻要伊斯蘭”的新思路。是以在伊朗新政權建立後,采取了既不親美,也不親蘇的中間政策。伊朗在趕走巴列維國王後終于實作真正的獨立自主,也從此長期孤立于世界格局之外,直至冷戰結束。
▲伊朗伊斯蘭革命的上司者——霍梅尼
在伊朗伊斯蘭革命後的40多年時間裡,世界格局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小撒旦”蘇聯在1991年突然“離世”,接盤的俄羅斯與伊朗關系逐漸轉暖;受石油出口貿易的影響,伊朗與歐盟、日本等西方國家(日本屬于西方陣營)關系也日趨緊密了。
▲伊朗總統魯哈尼與俄羅斯總統普京
然而,恩怨的主角——美國與伊朗卻一直不能保持在一個頻道上,伊斯蘭革命後美國接納了流亡的巴列維國王,導緻伊國内反美情緒再次上漲,引發了人質危機,
美國對伊朗的好感度也出現墜崖式下降,此後,雙方因兩伊戰争、摩擦沖突等原因,始終沒有使關系正常化。
▲人質危機中,伊朗青年蜂擁湧入美國駐伊朗大使館
到了90年代至21世紀初(1989-2005),伊朗兩任總統拉夫桑賈尼與哈塔米都是較為開明、溫和的政客,他們都主張避免與美國、西方的沖突,開展與美國的對話談判。
▲伊朗前總統拉夫桑賈尼(1989-1997年任伊朗總統)
奉行溫和、務實的外交政策
不過美國對此并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反而對伊朗的核計劃提出強烈質疑(的确有一定的依據),并指責其支援、資助恐怖主義,在2002年把伊朗列入了“邪惡軸心”國家名單,曙光初現的美伊關系再次迎來寒冬。
在核問題談判上撕破臉後,聯合國與2006年通過決議,伊朗迎來了長達十年的國際制裁(美國單方面的制裁時間更長、更為嚴厲)。2015年,經過馬拉松式的談判伊朗與美中俄英法德簽署了曆史性的《伊核協定》,伊朗與美國的關系終于得到了緩和。
▲美國總統特朗普展示簽署的“退群”檔案
後面發生的故事,相信大家也不會太陌生。2018年美國退出《伊核協定》,令美伊之間的争端再起,雙方的對抗從談判桌延伸到各路媒體、推特,最終随着飛彈的爆炸再次成為牽動全世界緊張神經的新聞。
誠然,伊核問題是這一時期的美伊主要沖突,但也僅僅是一部分。美國與伊朗的利益沖突,還夾雜着伊朗與沙特、以色列的沖突;叙利亞内戰以及伊朗在中東的“什葉派之弧”擴張等諸多複雜問題,成為牽涉多方利益的世界性難題之一。
▲在叙利亞問題上,伊朗與俄羅斯、土耳其有更多的共同利益
軍武菌覺得,無論是伊核問題還是“什葉派之弧”等問題,其性質都是相似的:雙方因為成見而産生了極度的不信任,缺乏不信任帶來的安全感缺失讓彼此不停的增加博弈的籌碼,而這些籌碼又反過來不斷加深着彼此的成見,形成一個難以解開的惡性循環。
▲伊朗展示各種型号的地對地飛彈
2020年1月8日,一架從伊朗德黑蘭機場起飛的客機在升空後不久後拖着火光轟然墜地,機上176人全部遇難。三天後,伊朗官方承認因“人為失誤”擊落了客機。鋪天蓋地的報道,令伊朗與美國再次成為所有人關注的中心。
▲在墜機地搜尋的伊朗搜救人員
事實就是如此,争議、沖突、反轉、傷亡.....在2020年在美伊關系之間依然沒有任何改變,2020年的中東乃世界,世事依然難以預料,但依舊值得我們品味與思考。
最後給大家推薦一部伊朗拍攝的反戰電影《失落的海峽》,講述了伊朗在兩伊戰争期間,阿爾瑪營在阿布格雷布海峽作戰的故事,戰鬥場面很慘烈,并且伊拉克還疑似使用了化學武器,值得大家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