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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嘀嘀嘀,嗒嘀嗒,就是‘再見’了。”

93歲的李康将舉起手,指尖向下,在空氣中有節奏地按動,邊比畫邊說。這是她最熟悉的動作,發電報的動作,她和戰友們緻力一生的工作。時間過去七十餘載,許多事情都模糊了,但電報的譯法她仍然記得。

2021年6月,國家安全部披露了一份絕密檔案,内容是1948年中央情報部電台與上海“峰台”的聯絡情況。泛黃的紙頁上寥寥數字,背後卻是電波兩頭驚心動魄的一夜。

73年前,在中央情報部擔任電台報務員的李康将收到來自上海“峰台”一封以“再見”結尾的電報。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是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主人公原型——李白發送的最後一封電報,是他以生命寫就的絕筆。1948年歲末,李白被捕入獄,數月後犧牲在黎明到來前的黑夜。

73年後,李白烈士之孫李立立在大銀幕上第一次看到了彩色版的《永不消逝的電波》。2021年9月28日,李立立受邀赴京參加影片重映典禮。4K彩色修複版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在第十一屆北京國際電影節開幕式上亮相,并于10月6日在全國重新公映。

李立立看過許多遍《永不消逝的電波》,每看一次都離爺爺的内心世界更近一些。這是親人的故事,也是共産黨人的故事,是隐蔽戰線上的戰士們,充滿勇氣、堅守信念、做出選擇,為了新世界的到來,付出愛與生命的故事。

國慶前夕,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在京滬兩地尋訪,嘗試重新連接配接73年前的電波兩端。在這永不消逝的電波中,聽見英雄的生命在曆史中敲擊出重音。餘音回響七十載,聞者依然震顫。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李白(李白烈士故居供圖)

“等一等……再見”

北京剛剛入秋,暑氣消退,風也沁爽。李康将精神矍铄,坐在沙發上捧着一摞老照片開始回憶,70多年前在隐蔽戰線工作的往事曆曆在目。

“你看,這個是當時報務員們在西柏坡的合影。”李康将指着黑白照片,滿臉笑意。照片上都是20歲上下的年輕面龐,青春洋溢,那是支年輕人組成的隊伍。

李康将年過九旬,依然靈活敏銳,能親自翻箱倒櫃找老照片,說話沒有半點含糊。老人現在的作息極其規律,早上6點起床晚上6點入睡。但在70多年前,夜晚才是隐蔽戰線上報務員的工作時間。

今年,她從國家安全部離休已有36年,當年的電報記錄檔案解密後,這位黨齡65年的隐蔽戰線老戰士,第一次出現在公衆視野裡。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年輕時的李康将(受訪者供圖)

李康将來自革命家庭,包括她本人在内,家族中一共走出了4位革命者,她的父親母親都是中共優秀的情報人員。案頭放着兩本《關露傳》,她的姨母關露是著名的左翼作家,曾先後打入汪僞特務總部76号和日本特務機關主辦的刊物,開展情報工作。

上世紀40年代,十七八歲的李康将來到延安,李伯伯安排她學習報務。“李伯伯”指的是李克農,中共隐蔽戰線上著名的上司人之一。

教育訓練班持續了好幾個月,窯洞裡光線昏暗,李康将和其他學員們隻能輪流坐到窗邊,在一小片日光中學習。在中央軍委三局電台實習了兩三年後,李康将被派往總台,負責聯絡隐蔽戰線上的電報業務。李康将對接的“峰台”是潘漢年情報系統在上海的主要秘密電台之一,李白就是這個電台的報務員。

與其他報務工作相比,聯系地下情報工作者需要極度的謹慎與高效。身處危險之中的地下黨員收到的封包底稿要及時銷毀處理,無法查閱,發報的内容來不得半點差錯。

“一定要非常準确!”說起在總台的工作要求,李康将眼裡閃着光。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2021年9月,李康将在家中接受采訪 李楚悅 攝

最驚心動魄的時刻發生在1948年12月29日。那天,夜幕低垂,20歲的李康将在西柏坡的電報機前坐下。每晚九十點鐘,是她開始工作的時間。時值隆冬,寒風凜冽。此刻是1949年到來前最後的黑夜,房間裡發報機嘀嘀嗒嗒,隐蔽而忙碌,用于取暖的火爐裡閃爍着熾熱的光。

起初,一切平靜。李康将像往常一樣,在約定波段附近尋覓頻率。她從未見過電台彼端的戰友,但通過電波的聯系,對其發報手法已非常熟悉,即便沒有出現在規定頻率,隻要在頻率附近,李康将也能找到。

時間過了零點,電波那頭有些異常。為了讓中央電台能夠一次性抄收準确,“峰台”每次發報時都很慢。但那天夜裡,對方突然加快了速度,然後急促地拍出了一個“等一等”的信号。

李康将等了許久,對方拍出了“再見”,時間是淩晨1點50分。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1948年12月30日的電台《逐日工作報告表》(圖檔來源:微信公衆号“中央政法委長安劍”)

1948年12月30日的電台《逐日工作報告表》顯示,零點到2點20分,西柏坡共抄收4份電報,發出1份電報。報告表“值班人”一欄,寫着“将安”兩個字。“将”就是李康将,“安”是那天的實習報務員王永安。

此後,西柏坡再也沒有收到過“峰台”的消息。

“電台重于一切”

一千多公裡之外,上海市虹口區黃渡路107弄15号,李白在淩晨被捕,“峰台”被破。李康将那天夜裡收到的“再見”,是李白在電波中留下的絕筆。

如今再走進黃渡路107弄,靜谧的弄堂裡樹木蔥郁。烈士故居在一幢古樸狹窄的小樓裡,木質樓梯通向三樓閣樓,就在那裡,共産黨員李白,戰鬥至最後一刻。

李立立聽家人回憶過那個“再見”的場景,也在文字、電影、舞劇……各類形式的作品中見過那個場景,但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仍覺得模糊。

爺爺為何要成為這樣的人,他當時做了怎樣的選擇,他是在怎樣的一種勇氣與信念中,發出那句“等一等……再見”,他嘗試解讀了許多年。

1937年秋,抗日戰争全面爆發後,李白受組織派遣來到上海。當時環境的危險程度他是知道的,但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安危,而是把黨的工作放在了第一位。李立立震撼于李白當年的選擇。

在日寇與汪僞軍警特務嚴密監控的險惡環境中,李白克服重重困難,于第二年初春設立了第一個秘密電台。這部至關重要的電台,架起了上海與黨中央的電波通信橋梁。

“知重負重。”李立立說。他覺得今天的話語依然能解讀爺爺當年的選擇,那是共産黨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是一個普通人走向英雄時閃耀的光。

1910年,李白出生于湖南浏陽,15歲就加入了中國共産黨。他曾參加湘贛邊秋收起義,1930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是紅四軍通信連的指導員。

當時,電台是極為重要的資訊來源。1931年,中央紅軍無線電通信工作還是初創。憑借在第一次反“圍剿”戰鬥中繳獲的那部隻能收報、不能發報的無線電台,無線電通信隊為後來的反“圍剿”鬥争取得勝利作出了突出貢獻。從“半部電台”開始,紅軍逐漸建立了無線電隊,辦起了無線電訓練班。

1931年,李白在瑞金紅軍通訊學校第二期電訊班學習無線電技術,從此,電台成為李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李白結業後配置設定至紅五軍團任電台台長兼政委,1934年10月,跟随紅軍部隊踏上長征。艱苦的長征途中,他曾向所有無線電隊員發出“電台重于一切”的号召。

後來的歲月裡,這一信念成為李白所有選擇的理由。

1930年代,上海灘風聲鶴唳,危險重疊交錯。如果想要放棄,或者保全自己,李白有太多機會選擇。選擇逃避、離開,哪怕是稍許顧及自己的安危。

但他一次都沒有。

被捕前夕,李白正在向黨中央發送國民黨軍隊在長江的布防情況。他選擇将生死置之度外,為一個新政權的誕生甘冒所有的險。

李立立聽奶奶說,在當時,危險的來臨已有征兆。國民黨利用電台測訊車,日夜監聽測查。為了快速确定準确位置,當時已經開始了分區停電。直至1948年12月30日淩晨,軍警特務闖入家中,李白仍在電台前工作。

那是1948年最後的黑夜,黎明前夕。73年後,夏末的上海日光明亮,碧空如洗,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馬龍。李立立收到了來自北京的邀請函,修複版《永不消逝的電波》将于10月6日在全國院線上映。

2021年,在第十一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北京展映”單元裡,經4K彩色修複的《永不消逝的電波》最快售罄。原片由八一電影制片廠在1958年出品,是新中國第一部講述黨的隐蔽戰線英雄人物的經典影片。

9月28日上午,李立立參加了修複版《永不消逝的電波》首映禮。在中國,“永不消逝的電波”是幾代人都熟知的故事,無論是電影還是舞劇都獲得了觀衆的認可。這個來自真實曆史的故事磅礴偉大,也細膩動人。它不僅是蕩氣回腸的革命先驅的鬥争故事,也是充滿柔情的愛情故事。

李立立從小跟着奶奶裘慧英長大。奶奶說,結婚後爺爺曾經給她重新起了名字叫“慧忠”,這是夫妻對她的專屬稱呼。這個“忠”字,既是承諾夫妻之間忠于彼此,更是他們二人并肩戰鬥,永遠忠于黨的意思。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1939年,由于環境險惡,組織上派裘慧英掩護李白工作,圖為李白和裘慧英假夫妻照。(李白烈士故居供圖)

愛與信念

1939年春天,局勢愈發緊張,單槍匹馬的李白面臨更多挑戰。為了協助李白工作,組織找到了在上海一家綢廠做工的裘慧英,安排她與李白假扮夫妻,以家庭作掩護開展工作。

裘慧英1917年出生于浙江嵊縣一個農民家庭,不滿12歲就來到上海謀生,輾轉在幾個綢廠做工。在進步力量的影響下,她與綢廠的勞工姐妹一起參加由共産黨上司的上海勞工救國會,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1937年加入中國共産黨。

蘇州河畔,裘慧英第一次見到延安來的李白。那時他穿着長衫、戴着金絲邊眼鏡,全然不是勞工打扮。搞工運出身的裘慧英心有疑慮,悄悄去問上級:“這個人沒有半點勞工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我們的同志,是不是搞錯了?”

上級笑着告訴她不必起疑,要是能看出來是我們的同志還怎麼搞地下工作。并且要求裘慧英也去買幾身旗袍,要徹底裝扮,才能不讓人認出來。

從此,裘慧英成了“李太太”,與化名李靜安的李白一起工作、共同生活。李立立記得,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裡有一句台詞:“相信這個老紅軍一定能把這個新兵帶好。”老紅軍指的是爺爺,新兵是剛剛投入隐蔽戰線工作的奶奶。李立立琢磨過這句台詞,讀到了更多深意。起初,裘慧英并不适應地下情報工作,一心想要參加新四軍去前線戰鬥。爺爺做過政委,做說服很厲害,不斷耐心地開導、幫助奶奶。

愛情在革命中萌生。1940年,經組織準許,李白與裘慧英正式結為夫妻。李白犧牲後,裘慧英曾去其湖南老家探望。爬至浏陽的山中,裘慧英感慨,我是浙江山裡走出來的,他來自湖南的大山,想不到我們竟有這樣的緣分,因為革命走到了一起。

漸漸地,裘慧英成長為一名隐蔽戰線上的優秀戰士。有一次,電報機上有個零件壞了,組織上派了同志到家裡維修。鄰居撞見随口問了一句,以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勞工打扮的朋友來你們家?裘慧英冷靜地解釋,家裡電燈壞了,找師傅來修。李白誇她應對有方,同時,原本隻掌握收發報技術的李白,決定自學機務知識,以後可以自己維修。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1946年1月19日,李白全家合攝于上海。(李白烈士故居供圖)

隐蔽工作艱難且危險,風暴藏于平靜之下。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中,以裘慧英為原型的女主人公蘭芬,有一個經典的造型是穿着旗袍,搖着蒲扇,那是上世紀上海裡弄生活中頗具煙火氣的場景,現實中也确有一段故事。

夏日,穿着旗袍的裘慧英在弄堂口乘涼,迎面走來一位組織上的同志,兩人隻是眼神交彙了一瞬,沒有打招呼。裘慧英不确定對方有沒有認出自己,在白色恐怖之下,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為了避免暴露身份,李白囑咐她不要再到弄堂口乘涼了。

許多年以後,裘慧英與當年的戰友重逢。談起那次相遇,戰友感慨,我怎麼會沒有認出你呢,為了避免彼此暴露,後來每次回家我都要繞好大一圈路啊。

即便是在這樣緊迫壓抑的環境中,生活儉樸的李白依然樂觀。李立立聽奶奶提起過,爺爺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們的眼睛吃過了”。中秋節,李白領着裘慧英去街上的商店逛一圈,指着櫥窗裡的月餅說,這是豆沙的,這是蓮蓉的,我們飽了眼福就等于吃過了,這個節就過得很好了。

但1942年,李白夫婦沒能過好節。中秋節前夜,日軍闖入李白家中,将夫婦二人逮捕,分别關押在兩處進行刑訊逼供。日本憲兵分别向二人謊稱對方已經說了,你也不必堅持。酷刑之下,這對革命伉俪在對彼此愛與信任中,在對信仰的忠誠與堅守下,堅不吐實。

一個月後,敵人不得不放了裘慧英,将李白秘密轉移到極司菲爾路(現萬航渡路)76号汪僞特工總部關押。直至1943年5月,經黨組織營救,李白才得以獲釋。這次被捕的經曆,李白瞞着湖南老家的親人,隻說是自己重病一場,不便見人。

抗日戰争勝利後,一度被調往浙江的李白夫婦回到上海,兒子李恒勝出生,那是一家三口珍貴又短暫的平靜生活。那時,李白曾給在湖南老家的父親寫過一封家書。信中表達了勝利的喜悅,期盼要加緊國内團結早日實作建立新中國的夢想,歸家的日子也不遠了。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抗日戰争勝利了,李白非常激動,他在給父親的信中充分表達了全心全意為建立新中國而奮鬥終生的強烈願望。(李白烈士故居供圖)

但他歸家的許諾再也沒能兌現。1948年12月30日淩晨,李白在發給西柏坡那聲“再見”後被捕。在連續幾十小時、用刑數十種的逼供下,在高官厚祿的誘惑下,他始終堅貞不屈。

“天快亮了,你們不要再來看我了。”1949年5月7日,是李白39歲生日。他對前來探監的裘慧英說,你們會和全國人民一樣,過上自由、幸福的生活。臨别之際,他對着兒子大聲說,爸爸過幾天就回來抱你!

是夜,李白、秦鴻鈞、張困齋等12位同志被押上囚車,在浦東楊思戚家廟被槍殺。那天,距離上海解放隻有20天。

李立立說,奶奶生前聊到爺爺時,常常要落淚,但還是忍不住時時回憶。她總覺得,爺爺曾經逃過日本人的槍口,也一定能逃過國民黨特務的槍口。那時候,奶奶跑遍上海所有的監獄都未曾找到爺爺。後來就去所有的行刑地,終于找到爺爺的屍體。聽周邊的老百姓說,烈士遇害那天,天色極好。爺爺和戰友們高喊口号慷慨赴死,舉槍的人不敢行刑,手都在抖。

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李白被捕後,在獄中寫給夫人裘慧英的最後一封信。(李白烈士故居供圖)

永遠跟黨走

“後來他再也沒出現了。”李康将緩緩回憶道。

因為嚴格的保密要求,李康将當時并不知道自己聯絡的對象是誰,也無法得知“峰台”發生了什麼,隻能如實記下當天對方失聯。

此後,根據中央情報部的訓示,李康将每天堅持在電波裡尋找“峰台”的消息,但始終杳無音信。在連續寫下20多個“未聽到”後,關于“峰台”的記錄停在了1949年1月23日,檔案上留下的最後記錄是“停止守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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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年前絕密檔案首次披露,她在永不消逝的電波中接收到那句“再見”

檔案上留下的最後記錄是“停止守聽”(圖檔來源:微信公衆号“中央政法委長安劍”)

後來的歲月中,李康将始終從事報務工作,她常常想起這位素未謀面的戰友。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天深夜電波彼端的故事,以及那句“再見”的意義。李康将說:“如果我有機會能見到他,要親切地握手擁抱,向他表示敬意。但是啊,沒有可能了……”

今年是中國共産黨成立100周年。2021年6月24日,國家安全部舉行“光榮在黨50年”紀念章頒發儀式,緻敬革命前輩的功勳,也動員青年幹警繼承革命傳統,擔當時代使命。李康将步入大禮堂,獲頒了紀念章。老人特别高興,她覺得這枚紀念章不能看作是給自己個人的,應該是發給隐蔽戰線上,那些曾經一起戰鬥的戰友們。

“我今年93歲了,參加革命後,是黨把我培養成現在這樣一個戰士,我想看到黨帶領國家更加繁榮昌盛。”李康将感慨。臨别時,她給青年幹警題字,寫的是“永遠跟黨走”。

初秋的北京陽光明媚,風吹得輕柔。李康将現居的大院裡還住過許多隐蔽戰線上的傳奇人物,在小樓間行走有如在曆史中穿行。70多年前,這裡的老人們曾參與一個國家的締造,見證她的誕生。幹驚天動地事,做隐姓埋名人。采訪結束離開時,大院裡回蕩起一群老人們的歌聲,堅定悠揚,他們唱:“沒有共産黨就沒有新中國……”

欄目主編:宰飛 文字編輯:宰飛 題圖來源:李楚悅 攝

來源:作者:李楚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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