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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本架空雙強文《神算重生:少夫人隻想當鹹魚》

作者:利幸福2561146169195
推薦一本架空雙強文《神算重生:少夫人隻想當鹹魚》

這文講女主去相親,當她看見相親對象太醜,當場拒絕後,大卡車把她撞了,重生在架空世界,嫁少帥想當鹹魚。

順遠城,深冬。

九江路口,一群人正圍着一個破衣褴褛,污發蓬亂,滿臉血迹的十七八歲小姑娘,認真聽她給人算命。

那小姑娘打量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語氣不疾不徐道,“先生,您今年四十有二。

财富頗豐,前半生感情不順,兩任妻子病逝,膝下無子。”

那中年男人頗為詫異,“是,姑娘算得都對,我的後半生還請姑娘指條明路,我不想孤身一人,晚景凄涼。”

山茶花面色嚴肅道,“你前半生做的是有損陰德的買賣,後半生若想改命,需改行換業,日行一善,家中供奉一緣佛,好運自然來。”

“謝姑娘指點。”那男人遞給她一塊大洋,感激的鞠了個躬便走了,嘴裡嘟嚷着,“真是人不可貌相!”

“給我算算。”

“我先來的,給我算。”

……

方才還罵她是神棍的衆人,争方才還罵她是神棍的衆人,争搶着要她算命。

這是山茶花在這裡重生醒過來後,算的第7個人了,身無分文的她也是被迫營業,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錢差不多了,“我還有急事,今日不算了,大家有緣再見,都散了吧!”

衆人失望的離開。

山茶花望着周遭陌生的一切,欲哭無淚。

她竟重生得如此悲催!

事情是這樣的,二十一世紀,山茶花的外公精通玄學命理,并将畢生所學傳授給她這個唯一的外孫女。山茶花是以在娛樂圈混成了頂流小花。

然而不幸的是,她生來八字硬中帶煞,二十歲之前,必須跟壬寅年,己卯月,壬午日,丙午時出生的男性結婚,不然必活不過二十歲。

于是在二十歲生日的前一天,山茶花不得不跟外公萬裡挑一給她選的男人相親了,可對方長得實在慘不忍睹-

比她矮半頭不說,方塊臉,地包天的嘴,永遠睜不開的眼,老天,這對她這個顔控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山茶花當場拒絕男人,結果下一秒,卡車撞進餐廳,她就挂了!

玄學中講,人有七九陰陽輪回,乃生生世世。

山茶花此刻就重生到百年前,生在順遠城這一世的自己身上了。

這一世記憶的碎片不斷在腦海中拼湊,拒婚、私奔、被揍……

“小姑娘,你額頭一直在流血,趕緊去醫院包紮一下吧!”一個拉黃包車的車夫穿着青灰色的粗麻布褂子,好心提醒。

車夫從方才山茶花吆喝着‘先生,蔔一卦嗎?不準不要錢。’的時候,就站在這裡了。

山茶花這才回過神來,明亮的大眼睛頓時有了光彩,“師傅,您能我去福煦路的山公館嗎?

哦,我這兒剛賺了車費,夠不夠?!”她遞上錢。

剛重生到順遠,也不知道坐一次黃包車要多少錢?

“如果不夠的話,我免費給您算一卦抵車費行嗎?”

慈眉善目的黃包車夫道,“我不收你錢,上車吧!”這丫頭挺不容易的。

“謝伯伯!”山茶花莞爾一笑,忍着身上的劇痛上了黃包車。

靠-

那肥婆下手真狠。

重生後,山茶花腦子裡便有了這一世的記憶。

也就清楚了自己此刻的遭遇都是自己作的。

親爹給她訂了一門八字相合的親事,對方是江東第一貴門傅家,權勢滔天的少帥。

她自己作死不願,被渣男黃鶴忽悠跟他私奔了,她還以為那是真愛,未曾想那渣男還有老婆,私奔當天他們被原配肥婆抓到,渣男跑了丢下她被肥婆暴打一頓丢到了巷子口。

no zuo no die,重生一次,她要努力挽回局面,如果還來得及的話……這一世的記憶中,今天傅家會去山公館提親,得趕緊回去。

車夫腿腳很快,山茶花一雙明燦的桃花眸稀奇的觀望着周圍。

卷廊式洋樓随處可見,路上人來人往,電車‘铛铛铛’開過,還有坐着馬車的洋人摟着穿旗袍的姑娘,這一時期的順遠果然一派繁華。

-

與此同時,九江路口馬路對面,一輛氣派的斯蒂龐克汽車駕駛座,正坐着一個一身軍裝的男人。

他膚色稍深,五官俊朗,漆黑的眸深邃冷淡,饒有興緻盯着漸行漸遠的黃包車,唇角挂着一絲淡薄的笑意。

“少帥!”副駕駛忽然上來一個人,手中捧着個木匣子,男人打開木匣子,裡面是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這就是殺死榮副官的兇手,西北大帥派來的,咱們要不要給他個回禮?”

“當然要。”駕駛座上的男人仍舊盯着前方,似笑非笑,匪氣沖天。

“少帥,您在看什麼?”

“沒什麼,剛在這兒等你,馬路對面看見一個挺有意思的女神棍!”他低頭看了眼腕表,“我祖母找我有急事,這件事交給你們幾個,辦的利索點兒。”

“是,少帥放心。”

很快,山茶花座的黃包車停在山公館。

山茶花跟那師傅道了謝,便一瘸一拐的走進山公館,一幢洋派的法式小樓。

氣派的枝纏大鐵門敞開着,院内多出來兩輛黑色的小奧斯汀。

山茶花便知傅家已經來山家登門提親了。

這一世的山茶花是山家的三小姐,她上頭還有兩個姐姐。

她父親叫山之沛出身中醫世家,是順遠赫赫有名的中醫,經營順遠城最大的中醫館,受人尊敬。城最大的中醫館,受人尊敬。

當年,江東大帥傅家四少生了一場大病,本都斷了氣,是山之沛妙手回春救了他。

傅家老祖宗為表感激,便定下,若山之沛将來生了女兒,就是未來四少的妻子。多年過去了,山之沛一連生了三個女兒。

三個女兒中,唯獨三女兒的八字和傅家四少相合,這門親事自然落在小女兒山茶花身上。

‘不知好歹’,山茶花心裡罵這一世的自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放着少帥夫人不當,去跟渣男私奔?奔?

這年頭找個跟自己八字相合的對象多難?比暴富都難,重生一回,山茶花發誓要長長久久的活着,再不想死了,下一次能不能死後重生誰敢保證?

對,她要當一條富貴的鹹魚!

走到洋樓門口,山茶花扒着門框露出一個小腦袋往客廳裡看,先觀望下。

隻見意大利風格的客廳,吊燈枝盞繁複絢麗,沙發旁放着幾箱子金銀珠寶首飾還有現大洋。

她這一世的父親山之沛和姆媽林嘉枝正陪着傅家老祖宗聊天,老太太身後站着傅家的管家和兩個副官。

山茶花正琢磨着以哪種姿勢沖進去比較好的時候,

隻見她兩個姐姐打扮得華貴漂亮,正從二樓款款下來,來到傅老太太跟前,袅袅婷婷跟老太太見禮。

山茶花心一涼,看來,是她跟人跑了,父母就讓姐姐們頂上了。

畢竟跟江東傅大帥家結親家,這機會是個人家就不會錯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狼狽,縮回腦袋,無悲無喜身體靠着門邊邊緩緩坐下來,終究還是回來晚了。

山茶花安慰自己,反正重生這一世現在十八歲,距離二十歲還有兩年,兩年時間去找個壬寅年,己卯月,壬午日,丙午時出生的男性結婚應該……可以。

錯過這一個下一個會更香?她又佛系的安慰自己了。

好在這一世的她生在富貴之家,有這麼大房子可以住,父母都還不錯,而且傅家送來的聘禮還挺多的,姐姐嫁人了,她可以留在家花那些錢,嘿嘿,先鹹魚苟一陣子再說。

重生前她在娛樂圈累成狗混成頂流小花,一心拼事業可到頭來錢沒花到人沒了,重活一次她最重要的事就是活着享受生活。又困又累,先閉着眼瞌睡會兒。

迷迷糊糊中就聽到裡面不知道怎麼的吵起來了。

“你在聖約翰讀書經常曠課跟一個窮書生偷偷出去幽會,你有男朋友還想嫁給少帥?”大小姐山夕顔毫不客氣當衆指責二妹。

“你胡說,我們隻是好朋友,你可就不一樣了,你跟百花洋行的公子去西餐廳吃飯,我看見過好幾次了!”二小姐山紫菀回怼。

山之沛和夫人在傅老太太面前,也不好斥責兩個丫頭,隻能用眼神暗示她們閉嘴。

不想倆人視而不見。

“大姐,你都二十四了,比少帥還大一歲,你覺得你們合适嗎?

姆媽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生了我們姊妹三個了。

你年紀太大了,若想嫁高門,怕是得給中年人做姨太太才合适。”山紫菀伶牙俐齒的。

山夕顔蹭地站起來,火冒三丈,“山紫菀,你說誰年紀大了?

你說誰要去當妾?”

“說你。”山紫菀不屑的輕哼一聲,“老姑娘。”山夕顔失控的沖過去和山紫菀厮打起來,場面一時失控。

縱使山之沛和夫人各拉一個,可兩人仍舊扭打在一起,扯頭發,撓臉……

傅老太太吓得一愣一愣的。

山茶花露個小腦袋都看呆了,什麼情況?姐姐們都想嫁給少帥是以打起來了?

撕逼打架多累啊?一個男人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山茶花這個資深鹹魚看來,姐姐們總有一個會嫁給少帥,剩下那個在家裡花傅家給送的那些聘禮不香嗎?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進去勸架。

忽然,一隻修長骨節分明格外好看的手拿着一個純白的毛巾遞到她眼前。

軍裝袖口的徽章熠熠生輝。一抹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她。

山茶花遲疑了一瞬,小手接過毛巾,不敢去看人家,免得出人命,低低說了聲,“謝謝。”

随後毛巾的主人邁進屋子,大步往前走。

他穿了雙黑色的軍靴,腳步穩健有力,腿修勁漂亮,身形高大,寬肩窄腰,背脊筆挺,一身藏青色戎裝加身氣度不凡。

這……不會是傅家四少吧?沒看到正面,不過背面挺帥的。這一世的山茶花記憶中沒有這個人。

她靜靜躲在門口邊邊觀望。

“祖母,您叫我來何事?”男人聲音冷沉。

他早上剛從駐地趕回大帥府開會,父親就讓他第一時間來福煦路的山公館說他祖母有要事讓他辦。

正撕打的山家姊妹頓時停下,聞聲轉頭。

客廳裡所有人都看向他,頓時一片死寂。

“霖鈞,看你每日戎馬倥偬,忙得都忘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我跟你提過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咱們家也該履行舊約,登門提親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傅老太太掌管傅家内務,晚輩們嫁娶,都是她一手操辦。

如今這年代,朝廷雖然沒了,可舊俗還在,婚姻大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傅家這般權勢滔天的貴門。

“這是你未來的嶽父嶽母,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老太太收起方才看山家姊妹打架時的驚恐,變得滿臉慈愛,并未因為山家姊妹當着她的面撕打而不高興。

山之沛和太太林嘉枝滿面尴尬,隻覺顔面掃地。

原本他們選中和四少結婚的三女兒跑了,無奈之下隻能讓年齡相當的二女兒頂上,未曾想大女兒今天忽然當衆和妹妹相争。

傅霖鈞神色一貫冷峻,倒也不失規矩禮數,朝山之沛夫婦點點頭,“山伯父,伯母。”

山之沛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與山家女兒從小便有婚約之事,他也清楚。

他心系江東,整日在駐地,對于兒女情長之事不在意,也從未看上過什麼女人,如果祖母高興,随她就好。

反正他志在天下,女人可有可無。

“四少!”山之沛和妻子異口同聲道。如今江東諸省,傅家獨大,傅霖鈞又是他父親最器重的兒子,尋常百姓見了總對他有幾分畏懼。

山之沛瞪了眼兩個不争氣的閨女,“還不見過四少!”

“四少!”山二小姐山紫菀慌忙理了理被姐姐扯亂的頭發,聲音嬌滴滴的溫柔。

“老夫人,四少,我跟太太常年忙于醫館事務,疏于了對幾個女兒的管教,讓你們見笑了。”山之沛長袖擦了擦額角,甚是無奈。

“無事無事,孩子們真性情罷了,姊妹間吵吵鬧鬧也是常事,如今不是前朝,新時代了,女孩子們有自己的想法,勇于表達這是好事。”傅老太太寬容,笑着說道。

山之沛隻覺得顔面盡失,怒瞪了兩個女兒一眼,而後對傅霖鈞道,“四少,我自知兩個女兒配不上你,如今新時代了,舊約不做數了,你……”

“诶,那怎麼行?”老夫人頓時嚴肅起來,“當年若不是山大夫相救,就沒有今日的霖鈞,這門親事絕不能退。”

老太太又看向孫兒,“霖鈞,既然你來了,你看山家小姐哪個适合你?”

“那個是嗎?”傅霖鈞眉眼深邃冷淡,漫不經心指了指藏在大門後,露出個小腦袋正拿毛巾擦臉的‘小乞丐’。所有人聞聲望過去。

山之沛一家大驚。

“茶花?”

這丫頭不是看上了個大學教書的,堅決不同意家裡安排的親事,跟人私奔了嗎?怎麼回來了?還弄成這幅鬼樣子?乞丐似的,鼻青臉腫滿臉是血。

要不是用白毛巾擦了擦眼睛周圍的血迹,恐怕連親爹都認不出她來。

傅老太太驚得眼睛瞪溜圓,“那位是?”

山之沛此刻欲哭無淚,強按着人中别讓自己暈過去,“那……那是小女茶花。”

“就她吧!”傅霖鈞語氣冷而淡,挺随意的。

山茶花一臉懵o((⊙﹏⊙))o

她姆媽林嘉枝急忙朝山茶花使了個眼色,“茶花,快進來!

見過祖母和四少!”

山茶花吞了吞口水,驚疑不定走過去。

“老夫人好,四少早!我……這是個意外。”面對衆人清一色震驚的表情,山茶花想替自己解釋下,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丫頭,你沒事吧?讓誰打得?”傅老太太同情的問。

山茶花這張臉……被揍得鼻青臉腫不說,血迹和污泥混雜着,慘不忍睹。

山茶花微微搖了搖頭,這事兒解釋起來挺複雜的。

傅老太太小聲問孫子,“你可想好了?”

“四少,請三思。”傅家的副官從旁提醒。

這姑娘實在其貌不揚,若是少帥娶了她,漫長的一輩子該怎麼活?

“其實小女……”山之沛想替女兒解釋下,他家三丫頭漂亮着呢,隻是……

傅霖鈞肯定道,“就她,我确定。”這丫頭,就是方才他在九江路口遇到的那個女神棍,挺有意思!

他居高臨下打量着她,“廢話少,長得醜,不争搶,不好鬥,還抗揍,看起來也不聰明,行,挺好,就你了!”

傅霖鈞對女人無感,但他厭惡能作好鬥的,山家三個姊妹,兩個打起來了,唯獨一個沒參與,就她吧,醜點無所謂。

山茶花被震驚到了,這就是他堂堂傅家四少的擇偶标準嗎?這是一種對她變相的贊美嗎?

這算佛系鹹魚的小幸運嗎?這都能被他選中?

山茶花打量着他,這男人五官英俊而硬朗,膚色稍深,眉眼深邃而冷淡,渾身上下透着霸氣的強悍。

她微微點點頭,不錯不錯,生辰八字與她相合,長得也不錯,比上一世相親那個小地缸好太多了。

山茶花看到了生的希望。

什麼情啊愛啊哪一樣有活着重要?

上輩子她深刻體會了,人死了錢還在的紮心之痛,重生一次絕不重蹈覆轍。

啊哈哈哈~山茶花已經沉浸在幻想的成為少帥夫人以後的悠哉惬意生活之中了。

雖說前世混娛樂圈還算幸運,一路混成了頂流,可是沒日沒夜的拍戲睡眠嚴重不足,還要被經紀公司逼迫凹人設的日子山茶花真的過夠了。

重生前為了讓外公過得好,為了暴富,她沒辦法當一條鹹魚,但重生在這一世可就不同咯,娘家家大業大,婆家權勢滔天,就這些聘禮随便拿出來一件都價值連城。結婚即暴富。

從此往後,她隻要利用自己的本事讓少帥能夠平安活着就可,他要是挂掉她就得再找下一個八字相合的男人,有點難咯,關鍵是麻煩,山茶花最怕麻煩!

“要去醫院嗎?”

山茶花的幻想忽然被一道清冽沉冷的聲音打斷,猛地回過神來。

一身戎裝的高大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身前,炯炯雙眸泛着冷芒盯着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她。

山茶花怔愣的瞬間。

他溫熱的粗粝的手掌蓦地抓着她的左胳膊,咔咔一掰。

“啊……”山茶花痛得驚叫出來,毫無形象可言。

“骨頭複位了。”傅霖鈞神情一貫的冷,嗓音低低的。

山茶花動了動左胳膊,之前胳膊肘不敢回彎,疼得厲害,現在好了。

“你會正骨啊?”山茶花不免驚奇,“謝了。”

他的聲音怎麼有點兒熟悉呢?

傅老太太看孫子第一次主動接近女孩子,心裡樂得不行,順勢道,“霖鈞,快送丫頭去醫院。”

小兩口兒多相處相處,才有感情。

“不用了!謝祖母關心,我……沒事兒,我挺抗揍的,都小傷,等下我阿爸就能幫我處理,不用麻煩少帥。”山茶花憨憨一笑。

老太太又道,“霖鈞,那你送茶花回房休息,婚事我們長輩來商量。”

老太太想給小兩口制造獨處的空間。

山茶花剛要說不用,下一秒整個人被強悍的男人扛在肩上,他踩着樓梯噔噔噔往樓上走。

“哪個是你房間?”

“二樓右手邊第一間,謝謝。”

一陣天旋地轉,傅霖鈞并不溫柔将她放在床上。

嘶-好痛!

“我們的婚姻,父母之命,我對女人沒什麼興趣,你别對我有什麼幻想和期待。”傅霖鈞居高臨下冷漠的盯着山茶花,他從小混在部隊,随意站着都氣度倜傥。

山茶花驚愕的看向傅霖鈞,“四少喜歡男人?”

傅霖鈞當即黑了臉,“不是。”

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那……這時,忽然一隻龐然大物沖進屋裡來。

山茶花瞪大了眼睛,才發現是一隻銀灰色毛的狼沖進來,爪子忽然扒着傅霖鈞的衣角,嗚嗷,低叫了一聲。

傅霖鈞低了頭,勾了勾唇角,揉了揉狼的頭,“乖,去車上等我,很快。”

原本兇悍的狼頓時乖順的用腮幫子蹭了蹭傅霖鈞的手掌,不屑的掃了眼山茶花轉頭跑了。

呃……

山茶花頓時懂了,眼睛瞪得滴流圓,我去,四少竟然有這癖好?

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喜歡……

“放,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山茶花心裡一陣唏噓。

“以後你是我妻子,隻要我活着,我不會讓人欺負你,不管是在傅家還是在外。”這是傅霖鈞唯一能給得了的承諾。

他生在傅家,掌控整個江東的安危,樹敵無數,随時有可能死,哪有未來可言?沒資格愛别人,也沒資格被人愛,到頭來隻不過是一場空。

曆來他這樣的家族有幾個得了善終?

說完,他就走了。山茶花想說,放心,我會憑本事幫你驅災避難保證你活着,但是她沒來得及……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三日之後大婚。

傅家人走後,兩個姐姐幫山茶花洗去了一身的髒污。

山之沛給她傷口塗了藥。

山茶花以一個最舒服鹹魚姿勢癱在床上,享用着兩個姐姐喂她吃的水果,小臉兒上滿是惬意。

山家三個女兒。

大女兒山夕顔和二女兒山紫菀生來不和,可她們卻同時寵愛妹妹山茶花。

兩姊妹什麼都争搶,可隻要妹妹喜歡,她們心甘情願讓給妹妹,毫無怨言,包括男人。

“茶花,你說你怎麼那麼蠢?那個教書的黃鶴看着斯文,實則就是個斯文敗類。

他有老婆還僞裝單身騙你這個純情少女,混帳王八蛋。

讓我閨女被他老婆打成這樣,你放心,阿爸給你報仇,絕饒不了他,敢動我山之沛的閨女?”山之沛看着女兒鼻青臉腫的模樣,心疼死了。

“阿爸!”山茶花穿着這時期最時髦洋派的可愛蕾絲睡衣,猛地坐起身,“原諒我從前放縱不羁愛自由,我現在徹底悔悟了。

以後絕不讓你們操心。”

“行了,女兒也累了,讓她休息吧,咱們都出去!”林嘉枝催促大家離開山茶花的卧室,她自己臨走前小聲在茶花耳邊問,“那教書的沒碰你吧?你們有沒有做男女之事?”

山茶花自己回憶了下,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就是私奔的時候牽手了,然後就被他老婆抓到了。”

“還好還好,姆媽跟你說啊,女孩子的清白最重要了,尤其是你嫁的可是江東最有權勢的傅家。

你隻有清白之身,名字才能被寫入家族譜。”

山茶花點頭如搗蒜。

“你趕快休息吧!”林嘉枝幫山茶花蓋好了被子,關了燈才出去。

終于安靜下來,山茶花終于可以安靜的理一下重生前後的記憶。

前世,山茶花從小父母就車禍去世了,是精通玄學命理的外公将她養大。

而生在這一世的她,有父母姐姐還有外公。

這一世的記憶中,她外公和前世的外公長得一模一樣,性格為人,對她的寵愛都一樣。

且精通玄學,在順遠赫赫有名。

隻是這一世的外公喜歡雲遊四海,兩人不經常見面。

黑暗中,山茶花露出溫暖的笑,能重活一次真好。

呀,還有正事沒做。

山茶花盤腿而坐,閉眼屏氣凝神,手指略略掐算,腦海中浮現了傅霖鈞的臉和他的八字,很快腦海中浮現一些零碎的畫面。

猛然睜開眼,慌裡慌張的起身,到處翻來翻去,想要找一件東西,未果。

山茶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那東西到底丢在哪兒了?

好一會兒,終于在這一世的記憶中搜尋到了。

她踏踏實實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洗漱的時候,山茶花看着鏡中的自己,幹幹淨淨的小臉兒,淤青退了不少,細小的傷口也結痂了。

終于褪去了狼狽,還如前世一般漂亮,一雙桃花眸眼波清湛,盈着碎茫又多了幾分妩媚,膚若凝脂,臉頰邊漾着健康的紅暈,櫻唇白齒,難得的美人。她穿了件碎櫻的斜襟衫,淡綠色瀾裙,早飯都沒吃就出了門。

她要去找這一世外公送給她的護身符,就在渣男老婆手裡,三天後結婚的時候她一定要戴在身上,那護身符能救傅霖鈞的命。

好不容易碰到個八字跟她相和的男人,可千萬不能讓他英年早逝,這是她現在唯一不能佛系處理的事。

這一世的記憶中,渣男黃鶴老婆在霞飛路53号開了個皮包店。

她坐黃包車到了店門口的時候,便見渣男油膩膩的肥婆老婆正兇悍的戳着一個小姑娘的腦袋罵,“你敢不幹了?那前三個月的工錢我也絕對不會給你的。”

小姑娘淚如雨下,“可如果我繼續留下來,你就會發給我之前的工錢嗎?我在你這裡做了半年了,你隻發了一個月的工資給我,我總要生活……”

“你閉嘴……”肥婆吧啦吧啦的唾沫星子滿天飛。

山茶花端詳那肥婆,印堂發黑,眉間溝紋陰深,氣色青灰,眼球渾濁,這是兇相,陽壽将近。

呵,這肥婆的報應很快就來了!“大嬸兒?”山茶花打斷了肥婆。

肥婆轉頭一看是山茶花,丈夫在外頭勾搭的‘小三’?頓時火冒三丈,随手拿着個雞毛撣子就要朝山茶花身上抽過來。

肥婆身旁的小姑娘急忙抱住了肥婆的腰,挺吃力了。

山茶花急忙道,“大嬸兒,别沖動,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報複挑釁的,我隻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一個關于你家黃鶴的秘密成嗎?他其實外面還有一個女人,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原本生在這一世的山茶花是絲毫不懂玄學也不感興趣的,外公教她麻衣神相、水鏡神相、奇門遁甲……她也不學。

但重生過來的山茶花可是精通玄學,渣男的破事兒她一算便知。

肥婆頓時安靜下來,氣呼呼的看着山茶花,放下了雞毛撣子,“是誰?”

“你從我身上拿走了一枚銅币是吧?你還我,我就告訴你是誰,而且讓你去現場捉奸。”山茶花微揚着唇跟肥婆談條件。

“你敢騙我,就死定了!”肥婆兇悍道說着,轉身進了鋪子裡,找出那枚銅币,遞給山茶花,“那,破玩意兒不值錢。”

那銅币上刻着特殊的圖騰古文,系着紅色短繩,是外公送給她的護身符。

“快說!”肥婆催促道。

山茶花收好護身符,咔吧咔吧大眼睛,對肥婆道,“黃鶴現在在你家,正陪美人談人生呢。

你懂吧?”

肥婆臉色吃了屎一樣的難看、驚愕道,“不可能,你放屁。”

“不信你回家看看便知。”山茶花挺無辜的,一副我從來不說謊的表情。情。

肥婆一個箭步飛走了。

這肥婆傷人性命,為人不厚道,壞事做盡,她的陽壽被自己作沒了,過不了今日。

店裡的小姑娘小聲問山茶花,“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山茶花心情變好的點點頭,打量小姑娘,“當然。”

她額頭圓滿,人中微微内凹,唇線清晰,臉頰微豐,是個厚道淳樸的人,處處與人為善。

且,山茶花觀其相進而看出她的生辰八字,與自己是極有緣份之人,是貴人。

“你在這兒工作,肥婆……哦,你老闆娘克扣你工錢嗎?”山茶花問。

小姑娘小手絞緊,點點頭,挺無奈的,“嗯。”

“你不想幹了?”

“嗯。”

山茶花掃了一眼商鋪裡的皮包、皮帶,“那你趁她不在,趕緊賣貨,然後拿錢跑路。”

小姑娘沮喪的搖搖頭,“老闆娘平日裡做生意不厚道,客人們都被她得罪了不少,這家店隻能靠宰外地生客,生意少的可憐,一天都賣不出去一件。”

山茶花勾唇,桃花眸泛着一抹狡黠的精光,“我有個辦法,要不要試試?”

小姑娘像是看到了希望,笑着點點頭,“嗯。”

三分鐘後。

山茶花和小姑娘一起将一條又長又寬的白布挂在店鋪招牌下面,白布上寫着血紅的大字。

【老闆黃鶴……跑了,拖欠半年工錢不給,我們沒有辦法,拿着皮包抵工錢,賠錢甩賣隻要一塊大洋,通通隻要一塊大洋】

【ps:這段引用江南皮革廠歌詞】

在這些字的最後,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符箓,是山茶花畫上去的,可以暫時性改變這店鋪的風水。

白布剛挂上,就有路人過來圍觀了。

山茶花胳膊肘推了推小姑娘,“來,按照我教你的,咱倆一起吆喝,想賺錢就不能要臉。”

好像店鋪生意好,一半靠風水一半還是要靠努力。

小姑娘覺得山茶花說得有理于是,兩人開始異口同聲的吆喝起來。

“本店老闆黃鶴帶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原價十塊二十塊三十塊的,今天隻要一塊大洋。

黃鶴老闆王八蛋,你不是不是人!

我辛辛苦苦幹了大半年,你還我血汗錢!”

山茶花教小姑娘踩着點唱歌似的吆喝這段話。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皮包刷刷刷的賣……

等到中午的時候,所有皮具被一掃而空。

小姑娘數錢數到手軟,她隻拿了屬于自己的工錢,其餘的塞進櫃台裡,然後幫老闆娘鎖了鋪門,低低說了聲,“再見了,我奮鬥了半年的地方。”

說完,她感激的看向山茶花,“姐姐,我請你吃飯。”

山茶花隻要了碗馄饨,吃飯的時候,山茶花得知小姑娘叫小九兒,米小九兒,北方逃荒來的順遠,親人都死于戰亂。

她孤身一人在順遠求生。“小九兒,你願意給我當助手嗎?”山茶花三日後要嫁進傅家,她姆媽本打算讓山公館的李媽跟她去,以後就留在傅家照顧她。

可山茶花覺得李媽在山公館多年,年歲大了換環境怕是不習慣,她想讓小九去。

小九圓鼓鼓的大眼睛驚喜的瞪得更大,咕噜咽下嘴裡的馄饨,“我可以嗎?”

“當然。”

吃了飯,山茶花帶小九去雜貨鋪買了竹扁簽、刮刀、紅繩等物件兒,又去了殡葬用品鋪子買了些黃紙……

回到家,山茶花跟父母說了小九的事,山之沛和夫人都同意,隻要女兒願意嫁,她說什麼都行。

跟山茶花回到卧室,小九拉着山茶花的手,激動的不行,“茶花小姐,原來你是山家的三小姐?而且是江東權勢滔天傅家四少的夫人?

你這麼信任我,讓我陪你嫁過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江東諸省傅家掌控一切,權勢滔天,富可敵國,人盡皆知。

山茶花拍了拍小九兒的肩膀,粲然一笑,“以後叫我姐姐,你是助手,不是洗衣做飯的丫鬟。”

“嗯,謝謝姐姐。”小九兒感激的紅了眼眶。

山茶花轉身去将方才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來,“來,小九,幫我削竹扁簽。”

“诶,好嘞。”小九兒笑得溫淳。

山茶花教小九兒削竹扁簽,她在上面刻字。

小九兒仔細一看,“茶花小姐,你這做的好像是算命用的簽條?”

“正是。”

山茶花将做好的簽條放進簽筒中。

又翻箱倒櫃找了個前朝時候的古董木匣子擦幹淨,将簽筒和幾本古文書什麼的一并放進去,三日後,這些東西得帶去傅家,怕是随時會用的到。

山茶花看小九疑惑,就将自己會觀其相,知人吉兇禍福,算命,看風水,驅鬼滅邪祟的本事告訴了小九兒。

從剛見小九兒,她就将小九兒的本性為人都看透了,小九兒是個可以信任忠厚之人。

小九兒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姐,那你能通陰陽,擺八卦,用符紙給人消災改命嗎?”

山茶花一邊剪符紙,一邊道,“想通陰陽,想改命的人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輕易不要嘗試。”

大婚前一天,傅家的人送來了一套鳳冠霞帔,山茶花便知道婚禮按舊俗來是中式的,還好不是西式的。

當晚,山茶花在浴室裡泡澡的時候,小九兒激動的手都哆嗦,“姐姐,你怎麼這麼淡定?你明天就要結婚了!而且是嫁給權勢滔天的四少,你不激動,不緊張嗎?”

山茶花坐起來,美眸眨了眨,認真思考了下,而後搖搖頭,“沒感覺,我們又沒感情。不過,想想跟了他,我就不會在二十歲之前挂掉了,我會有長長久久的一生,我還是挺開心的。”

山茶花撩了撩水花,美滋滋的。

小九兒又道,“姐姐,你們明天晚上可是要洞房花燭的,你準備好了沒有?”

山茶花一副鹹魚的姿态攤在浴缸裡,“你想多了,他對我沒興趣,那天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而且我聽說他常年在外,不回家的。

哎呀,小九兒,你呢,就别替我操心了,明天開始我就帶着你在傅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不開心嗎?”

小九兒懷疑的打量着浴缸裡的美人,茶花小姐雖然臉上有輕微的傷痕,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身材更是連女孩子都羨慕的極品,那個四少對這麼好看的女孩子都沒興趣嗎?難道……

翌日,

山茶花正睡得昏天黑地,就被兩個姐姐拽起來梳妝打扮,她全程鹹魚靠在椅子上,任由兩個姐姐和小九兒折騰。

“茶花,你心可真大。”二姐山紫菀推了推山茶花的腦袋,“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新娘子。”

大姐山夕顔也抱怨道,“你坐好了,搖搖晃晃的,眉都畫歪了。父親研制的藥膏,山茶花抹了三天,臉上的淤青紅腫全退了,隻剩下額角一絲絲的結痂傷痕,基本看不出來。

山茶花直了直身體,勉強睜開眼,“别麻煩了,反正化得再美都是用喜帕蓋住臉,多此一舉嘛,謝謝我親愛的姐姐們,真不用化了,頭發弄好就行了。”

這時候山夫人進來,讓大女兒和二女兒幫忙下樓招呼客人。”山家三小姐大婚,對方又是權勢滔天的傅家四少,前來送親的賓客真來了不少。

傅家四少傅霖鈞是江東大帥最器重的兒子,将來整個江東甚至……必然都是他掌控,誰不想巴結讨好?

兩個姐姐囑咐小九兒幫山茶花再打扮打扮,便出去了。

小九兒幫山茶花戴上鳳冠,這時候樓下傅家接親的車就來了。

長長的接親車隊,占了整個福煦路。

小九兒從窗戶上往下看,隻見穿着一身戎裝的四少,手中拿着花束下了氣派的斯蒂龐克汽車。

他高大俊朗,一身戎裝加身,氣度不凡,往那裡一站,仿佛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都抵不過他耀眼。

“來了來了。”小九兒急忙走過來幫淡定的山茶花蓋上紅蓋頭。

山茶花此刻倒是徹底清醒了。

傅霖鈞按照舊俗,帶了接親的禮物送給山家二老,又鞠躬行禮叫了嶽父嶽母,而後徑直去二樓進了山茶花的閨房。衆目睽睽之下,他将花束遞到山茶花面前,“我來接你,跟我回家,此生定不相負,你願意嗎?”

這是傳統中式婚禮每個男人都會說的話。

“嗯。”山茶花點點頭,我能不願意嗎?我又不想死。

下一秒,整個人就被男人抱起來。

山茶花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頸。

隔着衣料,他們的身子靠在一起,山茶花清楚的感受到這男人一身精悍的肌肉。

山茶花被抱上婚車,父母姊妹不舍的落淚,将嫁妝放進了接親的車裡。

小九兒跟着上了後面的車。

長長的接親隊伍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車内安靜的慎人,山茶花低着頭從紅蓋頭的縫隙間,能看到坐在她身旁男人的大長腿,和修長好看骨節分明的手。

車隊緩慢,山茶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傅霖鈞正看向窗外琢磨着偏安南方一隅的大帥李司年接下來會如何挑釁傅家的時候,一道重量就壓在了他的肩膀。

他側低頭一看,這女人貌似睡着了?

她身上特殊的花草香充斥在他的鼻息間。

傅霖鈞回過神來,呵,他竟娶妻了。

如果不是祖母安排,他這輩子沒想過娶妻生子,别人看他身居高位,戎馬倥偬,權勢滔天,可他自己知道,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刺殺、殺戳多少眼前背後的敵人盯着他,盯着傅家,哪天槍不小心走火,命就沒了,娶了妻也不過大機率讓人守寡。

如今他們傅家風光,住在江東第一府邸,可上一任掌控江東的家族,死得多慘誰還記得?

亂世就是這般。

很快,到了傅家,江東第一府邸。

傅霖鈞輕推了推她,山茶花昨晚睡太晚了,實在太困,此刻睡得正香。

傅霖鈞就将她抱出了車。

府内喜慶熱鬧,下了車,唢呐花鼓聲齊響,山茶花猛地驚醒。

傅霖鈞感覺到懷裡的女人醒了,才将她放下來。

山茶花是傅霖鈞抱的第一個女人,她身子很輕軟軟的,腰肢纖細盈盈不足一握。

他喉結微動。

傅家有專門的喜人主持婚禮,引導着新郎新娘,跨火盆,踩紅福,兩人牽着手在衆人簇擁下走到了燃着紅燭的府内正廳禮堂。

傅家長輩均端坐于此。

山茶花是端了茶又行禮,拜來拜去的,有點腦子發暈。

終于喜人高喊:夫妻對拜。

太好了,終于要結束了。

山茶花和傅霖鈞對拜。

喜人高喊,“禮成。新郎新娘請移步祠堂,給老祖宗上香。”

剛直起身,準備去老祖宗的祠堂上香的時候。

傅霖鈞的副官急匆匆沖到他身邊,“四少,不好了……”那人低聲說了一番話。

山茶花立刻警覺起來,低着頭,從紅蓋頭的縫隙間,能看到來人穿着軍裝黑靴,和她幾日前算到的一樣。

傅霖鈞聽了副官的話,神情倏冷,俊朗極緻的臉龐籠罩着徹骨的寒,看向傅家老祖宗,音色幹淨微沉,隐隐透着涼意,“祖母,爹,祖宗改日再拜,我有急事處理。”

他父親傅晟鷹眸微凜,威嚴道,“胡鬧。”

“我必須走。”傅霖鈞又看向眼前的山茶花,“以後這裡就是你家。”

“等一下。”

傅霖鈞正要走,手腕忽然被山茶花拉住。

婚禮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驚愕的望着蒙着紅喜帕的新娘。

要知道,整個江東就沒人敢攔四少傅霖鈞。

傅霖鈞冷眼……

山茶花忽然湊近他,這男人太高了,她隻能踮着腳尖,唇隔着喜帕憑感覺貼上他的唇。

小手順勢搭上他的肩膀。

親了!

所有人清了清嗓子,驚愕了一瞬,而後腦袋紛紛轉向别處。

如今這年月,人們思想還是保守,挺害臊的。

傅霖鈞心頭一撼,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敢親他,隔着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她的唇瓣柔軟。

“小心身邊人,有危險。”她微動着唇,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小手順着他胸口的徽章緩緩滑下,悄無聲息将手中的護身符塞進他胸口的衣兜裡。

迅速後退一步和他保持距離,轉過身,面對着傅家的長輩道,“四少有要事在身,我一個人給祖宗上香可以嗎?”

傅霖鈞回過神來,斂眸掩去内心的情緒,冷着臉,轉身走了。

“可以。”傅晟聲音低沉威嚴,對剛進門的兒媳頗有幾分滿意。

傅霖鈞跟副官離開,開車前往臨近上海偏僻的村落。

婚禮上,他的副官高恒匆匆趕來說,他最好的兄弟在敵人那邊埋伏了三個月的薛時臨斷了一隻胳膊,身受重傷藏身村莊,有重要消息帶給他,務必讓他親自立刻前去見面。

傅霖鈞隻能從婚禮上離開。

這事事關重大,而薛時臨是他外派出去的。

這絕非小事。

“你來的時候,時臨怎麼樣了?”傅霖鈞心中一直想着臨走前山茶花對他說的那句話,‘小心身邊人,有危險’。“回四少,斷臂處有感染的迹象,我離開的時候,他高燒不退。

我本打算送他去醫院,可他說他怕自己被人在路上滅了口,我隻能找兩個信任的軍醫過去給他治療。

他就等着您呢!”高恒面上滿是擔憂和無奈。

傅霖鈞收回視線,冷漠看向窗外,将替好兄弟擔憂的神色斂去。

很快,到了偏僻的村落,方圓百裡不見人。

高恒将車停在一處農家院落外。

“就是這兒,四少!”高恒道。

傅霖鈞看到院子裡有兩個江東護衛扛槍守衛,透過草房的窗戶能看見薛時臨正被軍醫治療着。

他這才放下戒備,下車大步往草房裡走。

可就在路過守衛的江東護衛身邊的時候,那護衛的眼神看着高恒的方向,忽然緊張心虛的一瞪。

傅霖鈞意識到了什麼,蓦地轉身同時去掏槍。

隻見跟了他十二年的副官高恒,正拿槍對着他,已經扣動了扳機。子彈從黑洞洞的槍口射向他的胸膛!

避之不及!傅霖鈞冷眸緊縮,心髒驟停。

刹那間,子彈馬上穿過他的胸膛。

可就在這時,咚一聲響。

傅霖鈞沒有感覺到胸口被子彈擊穿的痛,而是皮膚驟然一燙。

子彈被什麼東西反彈開,反方向飛出去數米,落在地上。

傅霖鈞反應靈活擡手一槍,直接崩了驚愕中高恒的腦袋。

旁邊兩個江東護衛也是高恒的人,正準備刺殺傅霖鈞,就被他先一步扭斷了脖子。

草屋裡僞裝成軍醫的刺客也沖出來,持槍刺殺。

傅霖鈞随手抓了個剛解決的死人擋在自己身前,和對方槍戰。

很快,高恒的人全挂了。

他沖進茅草屋,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薛時臨奄奄一息躺在炕上,雖然沒有斷臂,可身體多處受了槍傷。

傅霖鈞殺氣騰騰的眸染着血紅,“時臨,撐住。”

他背起好兄弟,沖出去,将薛時臨安頓在後座,而後飛速驅車離開,前往順遠的仁愛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他蓦地想到方才千鈞一發之際,胸口那道替他擋了子彈的屏障,于是手伸向軍裝左胸口處的口袋裡。

掏出了一枚系着紅繩的銅币,銅币上雕刻着特殊的圖騰。

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婚禮上,他臨走前,山茶花一把拉住他,主動親上來,對他說了那句話‘小心身邊人,有危險。’

他當時沒在意她的手,可現在回想起來,她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将這枚銅币悄無聲息放進他口袋裡的。

她為何會知道他會被身邊人刺殺?

疑慮萬千,他琢磨不通。

很快,便到了醫院,他來不及思考,将銅币重新放回口袋,送薛時臨去搶救。

另一邊,傅家。

順遠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喝喜酒,傅晟幫兒子撐着場面,賓客們黑了天才散了。

山茶花在婚房坐着睡了不知道多久才醒過來。

偌大的江東第一府邸,傅家人所有人都住在這裡,傅晟每一個子女的小家都在這裡有屬于自己的套房。

山茶花和傅霖鈞的套房位于二樓,足足兩百多平米。

新房裡挂滿了喜字,大紅綢的床蓋上,用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擺成了‘早生貴子’四個大字。

山茶花自己掀了喜帕,摘了鳳冠,悠哉靠在床頭枕上吃大棗。

眼睛觀察着屋内的一切,房間方正,南北通透,窗戶通明采光佳,卧室門不對大門,風水極佳。小九兒在婚房裡來回踱步。

窗外夜色濃如墨,繁星成片挂在天上。

“都這麼晚了,四少怎麼還不回來?吃宴席的都已經散了,還沒人來請新娘子去吃寬心面嗎?”

按照舊俗,新婚當晚,婆家人要做寬心面給新婚小兩口吃,寓意往後的婚姻生活彼此寬心,互相包容。

“哎呀,小九兒,你别走來走去的,我都要暈了。放心,四少肯定不會回來的。

你出去找點吃的來,我去舒舒服服泡個澡,晚上咱倆喝點兒?”山茶花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解婚服的盤扣,一雙明燦燦的大眼睛朝小九兒靈動的眨了眨。

“姐姐,今天可是你跟四少大婚,你确定晚上要跟我一醉方休嗎?你心裡要是難過你就說出來。”小九兒特想抱抱可憐的茶花小姐,剛結婚就被丈夫和婆家冷落。

小九兒是真替山茶花着急。

山茶花倒是特别淡定,“我為什麼要難過?我結婚又不是為了愛情,我隻是為了活着,安啦~

不用吃寬心面,我的心就已經很寬了,我去洗澡了,你快去找吃的,哦,還有酒,搞點下酒菜!”山茶花朝小九兒俏皮眨眨眼,便去洗澡。

浴室是西洋風格的,格外奢華,雙人浴盆是法蘭西陶瓷的,水龍頭都是鑄金的,水管裡流淌着溫泉,山茶花美滋滋的進去泡澡。

啊……舒服!

再出來的時候,小九兒已經在小陽台準備好了食物,一隻燒鵝,涼拌黃瓜,紅燒排骨,還有一瓶西洋香槟。

“哇,小九兒我愛你。”山茶花餓了一整天了,看見美味的食物滿眼都是星星。

然而此刻的小九兒錯愕的看着山茶花。

姐姐剛沐浴出來,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半幹的披在腦後,襯得她那張絕美的臉精緻妩媚,一雙眸似秋水般潋滟,透着不谙世事的純美,勾唇一笑以讓世人沉淪。

她穿了身紅色的西洋式睡袍,将她的肌膚襯得透着健康的紅潤。

睡袍的腰帶在她腰間打了個結,那細腰柔美酥軟的讓人不敢用力一握,那鎖骨下的起伏明顯比一般女孩子發育得更好,性感得緻命。

小九兒吞了吞口水。

“餓了餓了。”山茶花坐下來,掰了個鵝頭開始啃,櫻紅飽滿的唇泛着性感的油光,“你看我幹嘛?吃呀!”

“姐姐,四少對你都沒興趣?我懷疑他不行。”小九兒一邊說,一邊給山茶花倒酒。

“嗤!”山茶花差點沒笑噴,“可能。”

兩個小姐妹對視了一眼,而後哈哈笑起來。

“啪……”忽然傳來打碎東西的聲音。山茶花和小九兒吓得一怔。

就聽外面傳來女人刻薄的聲音,“傅赫銘,我哪裡對不起你,你沖我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個把月才回家一次,孩子一哭你就嫌吵了?睡不好了?

我看,是外面小公館的溫柔鄉把你迷得找不着北了!”

“徐夢舒我受夠你了,我每次回家來,你總是冷嘲熱諷的,一句好話沒有,孩子一哭你就嘟嚷着是我這個父親不負責任,是我吓着了孩子。

我欠你的,天天看你甩臉?

我走,你滿意了吧?”

“哇……哇……”小奶娃的哭聲混着男女的争吵聲響徹整個大帥府。“姐姐,好像有人吵起來了。”小九兒放下酒杯,豎着耳朵聽。

“嗯,我們還是繼續吃吃喝喝。”山茶花眼睛裡有細碎的光,她又掰了塊兒鵝脖子,吃得起勁兒,“這燒鵝真入味兒!”

她從來都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咚-

忽然,山茶花的套房外,門被什麼東西砸了下,發出巨大的響聲。

接着外面傳來傅晟威嚴的呵斥聲,“大晚上,又吵什麼吵?”

門外腳步聲多了起來。

山茶花緩慢嚼着嘴裡的鵝肉,霧眉輕攏,“打架打到我門口了,我不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小九兒點頭如搗蒜。

山茶花撇了撇嘴,起身去洗手擦幹淨嘴,理了理睡衣的領口,才往門口走。

“爹,傅赫銘在小公館跟他那肮髒的相好膩歪了個把月才想着回來,身上怕是帶了外面不幹淨的髒東西,他一回來,孩子就哭!”

傅晟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五個子女中,大兒子,二女兒,三兒子都幾年前就成了家,其中老大傅赫銘的兒子,已經一歲半了。

傅赫銘生性風流,結了婚之後,又在外面的小公館養了個歌女,不久前被原配妻子徐夢舒知道了,徐夢舒整日以淚洗面,隻覺得屈辱。

徐夢舒家境殷實,是北平赫赫有名的商戶之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北平當年數一數二的名媛,未曾想自己嫁了個這麼混帳的東西。

傅晟也是替她訓斥了傅赫銘多次,可如今這年頭,雖說是新時代了,但大戶人家男人納妾也是稀疏平常之事,如今也不了了之了。

傅赫銘越來越猖狂,跟那歌女厮混了個把月才回來,徐夢舒怎麼看傅赫銘都覺得惡心。

“徐夢舒,你說誰肮髒?我……”傅赫銘絲毫沒有江東掌權人之子的氣度,頭發梳得油亮,戴着個銀框眼鏡,長相倒是斯文矜貴,可氣質吊兒郎當的,一看就是油嘴滑舌的好色之徒。

“大哥,你少說兩句吧,譽甯從小體弱,大嫂沒日沒夜的陪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你就知道在外面胡混,嫂子說你幾句,也不為過。”說這公道話的是傅家幺女,傅溫馨,年芳十五,還在女中讀書,長相清秀可人,心地善良。

吱嘎-

山茶花緩緩打開門,雙手握在一起,一副端莊的模樣走出來。

此刻,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朝她看過來,氣氛頓時安靜得詭異,連小奶娃都不哭了。

衆人的眼神中滿是錯愕。

山茶花眸子裡也有幾分驚色,傅家怎麼這麼多人啊?一眼掃過去,就有七八個了。

是不是該說點兒什麼打破尴尬?要不說,你們繼續吵,别理我?不行不行……

“嗨!”山茶花極力端莊,笑容有點僵,“大家要不要進來坐坐?”語氣乖乖的。

所有人還沒有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你誰啊?”一個高挑豔麗的美女語氣刻薄,一雙丹鳳眼微挑看起來兇巴巴的。

說話的叫于瓊,傅晟的義女,她生父原本是傅晟的副官,當年戰場上替傅晟擋槍去世了,留下她一個孤女,傅晟便将她認作義女,養在傅家。

她年芳十九。

曾跟着老太太去山家提親的副官不是說,那女人醜得慘不忍睹嗎?這個是哪兒跑出來的?

“我,山茶花啊!”傅家人此刻都在驚愕中的原因是,那日老太太從山家回來,跟着一起去的副官和仆人都說,老四這未來的媳婦醜得奇葩,不明白為什麼老四會選她。

老太太雖然怒斥那幾個副官,不得背後說人長相,可她也間接承認了,老四的媳婦确實不漂亮。

大家在腦海中幻想過許多女子醜陋的畫面,然而今日一見,眼前這小姑娘何止是漂亮?

簡直傾國傾城,放眼整個上海灘,也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

氣質如煙似霧,是個妩媚與清純完美結合的佳人。

“茶花啊!”傅老太太穿着藕荷色的前朝老式中襟褂子,喜笑顔開走過來,熨燙的手拉着山茶花,“以後就把大帥府當成你自己家,有任何需要盡管跟祖母提,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山茶花粲然一笑,“謝祖母。”

“四弟妹,我是大哥,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老四常年不着家,你可以找大哥。”傅赫銘那雙冒着光的眼睛幾乎都要長山茶花身上了。

徐夢舒氣得一把将孩子塞給傅赫銘,“惡心。”甩袖回了房。

“哇……”小奶娃再次哭了起來。

“徐夢舒,你……”傅赫銘差點兒沒抱住孩子,吓得一頭虛汗,孩子哭得越發厲害了,他連連拍着兒子的背安撫,“兒子不哭啊,乖!”

傅晟緊蹙着眉,隻恨老大不争氣,一個媳婦就搞得全家雞飛狗跳。

“來來來,太奶奶抱抱。”傅老太太心疼重孫子,不忍心孩子這麼哭,剛要接過來安撫。

忽然,小奶娃在傅赫銘懷裡抽搐起來。

山茶花這才認真端詳那小奶娃,他眉間青黑,雙肩耷垂,眼白渾濁,這是命不久矣之相。

“快,快叫軍醫來,快!”傅晟慌張的下令,他的長孫,絕不能出事。

一家人慌忙将孩子送回卧房。

徐夢舒崩潰的大哭,抱着抽搐的兒子不知所措,傅家其他人圍在一旁,吓得發懵。

山茶花其實真不想多管閑事,但外公自小教育她,做人絕不能見死不救。

“大嫂,你不能搖晃他。”山茶花提醒道。

小奶娃的面色已經青了,抽搐得快要窒息,山茶花半跪在床邊,“我手剛洗過。”說完,她将手指放在小奶娃嘴邊。

小奶娃剛冒牙,死死咬着山茶花的手指。

山茶花又立刻用另一隻手掐孩子的人中。

“喂,你這是做什麼?你想害死譽甯嗎?讓開!”于瓊惡狠狠的去拽山茶花,濃厚的劉海下,那雙眼睛對山茶花滿是惡意。

小九兒一把拉住于瓊,“你看不到我們家小姐在救小少爺嗎?”

山茶花沒理會于瓊,幾秒鐘過後,小奶娃不再抽搐,呼吸勻稱像是睡着了。

嘶-

山茶花抽出自己的手指,這小家夥力氣蠻大的,咬的她生疼。

徐夢舒感激的看向山茶花,“四弟妹,謝謝你。”

傅老太太的蹙眉很快松開,眼眸微亮,欣慰的看向山茶花,“不愧是山大夫之女。”

這時,軍醫們匆匆趕來。所有人退後。

徐夢舒将孩子平放在床上,語氣帶着哭腔道,“這幾日怕是又受了風寒,高燒咳嗽,方才還抽搐了,吳軍醫,救救我的孩子……”

“大少奶奶,我先檢檢視看。”

小家夥臉色青灰,可憐的讓人心疼。

傅家幾個軍醫上前,拿出聽診器來……

經曆了幾分鐘的檢查。

醫生臉色不好,摘了口罩看向傅晟,“傅爺,大少爺,少奶奶。

小少爺這一次怕是扛不過去了。

從前發燒我們已經用了過量的退燒藥,這次要想退燒必須加量,可西藥的副作用太大,如果這次加量會造成小少爺心髒等器官的衰竭。”

“你說我兒子要死了?”傅赫銘沖過來抓着醫生白大褂的衣領,“你放屁。”

其他人急忙去拉傅赫銘。

“吳醫生,我這曾孫兒真的沒救了嗎?”傅老太太面色慘白,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吳醫生重重點頭,“是。”卧室裡頓時哭聲一片,山茶花蹲在小奶娃身旁,看着孩子燒紅的小臉兒心裡不由自主的心疼,女孩子的母愛總是在某個點,一觸即發,即使這不是自己的孩子。

“這孩子有救。”就在衆人悲痛萬分的時候,忽然傳來一抹溫柔的聲音。

所有人震驚的看向山茶花。

于瓊冷哼一聲,滿眼不屑,“你當你是誰啊?說話不用負責任嗎?吳醫生都救不了的,你能救?”

“小少爺保壽宮端正,印堂寬闊,山根平滿,耳垂豐滿貼近面龐,定然是一生福壽安康,隻是他在母體時外邪誤入體内,導緻生來體弱,有救啊!”山茶花很确定,漂亮的桃花眸不怒不悲,對于外人的指責一副絲毫不在意聽不見的模樣。

“茶花,譽兒真的有救嗎?怎麼救?”傅老太太坐到山茶花身邊來,熨燙的手抓着她的手,滿眼都是期待。

“大嫂。”山茶花眸光貞靜,透着些許高人的鋒芒,“你懷小少爺的時候,兩個月左右,是不是參加過至親的喪禮?喜喪。”

徐夢舒蹙着眉琢磨着,傅赫銘急忙道,“是,你娘家太奶奶過世,那時候你不知道你有孕在身,我陪你一塊兒去的。

回來不到一個月,就查出來你懷孕已經三個月了。”

徐夢舒立刻點點頭,抹去了眼角的淚痕,“對,我太奶奶是喜喪,過世的時候一百零八歲。”

“那就是了!

明日一早,大哥大嫂,你們去太奶奶墓前祭拜,喜喪墓碑下不是都埋了老人出殡前嘴裡放的銅錢?帶回來……”

吳醫生隻覺得胡鬧,“四少奶奶,小少爺出生體質就弱,這一年多來大病小病沒斷過,你的意思是銅錢帶回來,小少爺就能好了?呵!”荒謬。“那吳醫生,您有更好的辦法嗎?”山茶花反問。

吳醫生一哽,頓時面紅耳赤,他們沒有,他們已經放棄了對小少爺的治療,“四少奶奶,您别怪我說話難聽,小少爺當下高燒,怕是根本挺不過明天早上。

你讓我強行用藥給小少爺退燒嗎?器官衰竭你能負責嗎?”

“滾,都給我滾!”傅赫銘看見吳軍醫這幫大夫就來氣,憤怒的将他們全趕走,“沒用的東西,我兒子不會死的。”

傅赫銘再混賬,卻也是個父親,兒子要死了,他接受不了。

“大嫂可信我?”山茶花看向徐夢舒,“小時候我們姊妹三人發燒從沒打過針,都是我父親給我們推拿,如果大嫂信任,我給小少爺試試推拿退燒。

燒退了讓孩子睡個好覺,明天一早你們就去墓地,銅錢拿回來,以後孩子會健康平安的長大。”

山茶花重生後有了這一世的記憶,記憶中,他父親傳授給她們姊妹幾個的中醫推拿知識,她記得清清楚楚。中醫推拿博大精深,尤其用在不适合用藥的小兒身上,可治愈多種疾病。

“我信你。”

“信你。”

徐夢舒和傅赫銘異口同聲道。

“呵,大哥大嫂,你們這是病急亂投醫啊!”于瓊語氣刻薄,“我看大哥八成是看山茶花漂亮才給予她肯定。

大嫂,你可得理智點兒,你兒子要是沒了,以後再生怕是也難了。”

徐夢舒難堪又憤怒,她嘴笨卻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滾出去-”傅赫銘怒呵一聲。

于瓊負氣出去了。

山茶花輕輕拿過小奶娃的左手,在五指指腹的穴位輕柔按壓。

而後是奶娃小臂内側的位置,從前往後推經絡穴位。

“大家都出去吧,人多空氣稀薄不利于孩子呼吸。”山茶花聲音溫柔道。

男人們都出去了,唯獨傅老太太和徐夢舒留在屋子裡。山茶花給小孩子推拿很認真,老太太看着,覺得茶花做事穩妥,不像是空口說大話。

“茶花,這推拿可治百病?”老太太忍不住問。

“祖母,中醫上講,經絡運作氣血,連通五髒六腑,溝通上下,我們的身體一旦受了外邪入侵或髒腑功能失調,十二經脈便會頓循、不通。

這時候就需要中醫推拿,疏通經絡,所謂通則不痛。”山茶花語氣不疾不徐,一邊溫柔的給小奶娃推拿,一邊耐心的給老太太講。

老太太懂了,欣慰的點點頭。

“茶花,你要老大兩口子去墓地取那銅錢,是不是要将銅錢拿回來,給孩子戴在身上?”傅老太太問。

前朝時候,喜喪過世老人臨走前那嘴裡的銅錢都有人争搶着要,給小孩子戴在身上吉利。

“祖母,正是,拿回來我給孩子編制個手鍊,孩子戴着長大,定能一生平安。”山茶花又看向徐夢舒,“當年大嫂有孕,又逢辛卯年乙未月己卯日去墓地,那日是百年來陰氣最重的一日,本不宜出行,若換作命理八字弱的孩子怕是會在腹中夭折。

不過還好譽兒五行屬火,命中富貴吉祥氣極強,隻要喜喪的銅錢庇護着幼時,驅趕邪氣,健康長大定能長命百歲。

譽兒會是個孝順的孩子。

大嫂明日去墓地的時候念叨念叨,讓過世的親人保佑譽兒。”

徐夢舒點點頭,雖然心中對山茶花并沒有幾分信服,可眼下,她是唯一說譽兒有救的人,她的辦法總要試試。

傅老太太頗有幾分訝異看向山茶花,“茶花,你懂玄學命理?難道你是受了你外公的真傳?”

“略知一二。”

“傅爺,我從醫多年,在國外進修西醫就足足三年,我從未聽說過推拿能退燒?

恕我直言,四少奶奶這樣,隻能讓小少爺走得更痛苦。”吳醫生在外面大聲對傅晟說。

其他幾位醫生紛紛點點頭表示贊同。

山茶花在卧室裡面能清楚的聽到門外人對她的議論。

“四少奶奶剛進家門,就開始班門弄斧,這是想要搏好感嗎?”于瓊對山茶花滿滿的惡意。“老爺,老四媳婦不簡單啊,才剛嫁進門,今天在婚禮上如此主動,如今又公然反駁幾個醫生,以後怕是能幹大事。”這說話陰陽怪氣兒的,是傅晟如今的大太太林清芸,很會保養,年近四十,仍風韻猶存,她原本是北平戲園子裡的花旦。

後來被傅晟看上做了妾,生了一個兒子排行老三,性格跋扈,自從她進門,傅晟的原配病死了,二姨太出家了,她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太太。

于瓊走過來挎着林清芸的胳膊,“芸姨,這個山茶花,我看是個中醫騙子,還是個神棍,玄學那一套搞得跟真的似的,還去什麼墓地取銅錢?

她不會是别的大帥派過來的探子吧?”

傅晟臉色陰沉。

老太太在屋裡聽着外面的奚落越來越過分,都有些挂不住臉了,可她看山茶花,淡然鎮定,眼神裡滿是澄澈,就像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似的,若換做尋常女孩子怕是早就委屈了,有容乃大,這孩子能做大事。

其實山茶花有一句人生格言‘不與傻逼論短長’,羞辱她?呵呵,她絕對是刀槍不入的佛系心态。

要怼回去?不要,麻煩又累,且玄學中講禍從口出,口不饒人必有報應。

她一邊給小奶娃推拿,一邊滿腦子都是燒鵝,餓啊!

十幾分鐘過去了。

徐夢舒驚喜道,“祖母,譽兒的體溫降了,你看,他睡得多熟,都有些輕微打呼了。”

一年多了,徐夢舒從未見過孩子睡得如此香甜,小嘴兒時不時咕哝一下,像喝奶似的。

此刻山茶花溫熱的掌心已經給小奶娃推到了腹部的穴位,說來倒也神奇,山茶花給小奶娃翻身,推後背,又正過身推腳心,孩子任由她擺弄很享受,又睡得踏實不曾醒來。

“太神奇了,往常這孩子要是睡着了,我稍微動一下,他都可能驚醒哭鬧,可您看,茶花怎麼擺弄他都睡得憨呢!”

“我給譽兒還推了助眠的穴位以及管驚吓的穴位,往後他都能睡整夜,如果哪日半夜哭鬧,大嫂再找我過來給譽兒推拿就好。”山茶花推拿完了,輕輕給孩子順了順氣,小家夥兒真可愛。山茶花滿臉溫柔的看着孩子。

徐夢舒問,“驚吓?茶花,你說之前譽兒從小整夜哭鬧,是因為驚吓?平時這孩子我都不敢帶出門,怎麼會受驚?”

“一半是。明日你們取回銅錢,往後他再半夜哭鬧基本就是驚吓。

這麼說吧,就是大人的屁聲,關門聲,咳嗽聲都能驚到孩子。

大嫂不必過于擔心和自責,往後還有我。”山茶花看徐夢舒紅了眼眶,心裡跟着酸酸的,隻有母親在孩子病痛之時才會如此憂心和自責。

“四弟妹,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我……”

“大嫂别哭,我了解你,往後我們都是一家人,無需客氣。”山茶花粲然一笑。

徐夢舒送山茶花出門的時候,外面衆人見徐夢舒哭得眼睛通紅,紛紛鄙夷的看向山茶花。

于瓊冷哼,“怎麼樣啊?退燒了嗎?”

吳醫生也冷嘲的搖搖頭,“小少爺臨走還要遭不必要罪,哎!”

徐夢舒臉色全冷了。衆人等着山茶花跪地認錯,犀利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看着她,咄咄逼人。

山茶花淡淡然掃視了一圈兒,看到小九兒忽然開口道,“燒鵝還有嗎?”

小九兒噗嗤笑了,而後急忙憋住,“有,有。”

“哦!那就好。”她看向傅晟,“父親,我太餓了,先去墊墊肚子。”

說完她禮貌的欠了欠身,急忙往自己屋子裡走。

衆人紛紛驚愕的看着山茶花的背影,徐夢舒鄙視的掃了眼衆人,對傅晟道,“爹,您放心吧,譽兒退燒了,回去休息吧。”

傅晟晦暗的面色轉喜,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好。”

說完,他掃了眼幾個醫生,“廢物。”

說完,甩袖走了。

“我早就說這些老東西都是廢物,滾滾滾,趕緊滾!”傅赫銘張牙舞爪地将醫生們都趕走了。

林清芸和于瓊對視了一眼,滿面驚愕,怎麼可能?推拿能退燒?

徐夢舒走到于瓊面前,雙手交握,背脊挺直眸光清冷諷刺,“于瓊,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歪心思。

老四已經結婚了,你自己擺正身份。

還有,不要為了你自己的小心思,詛咒我兒子,不然,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于瓊咬着牙想要回怼,砰-

徐夢舒拽着自己男人回房間,一把甩上了門。

獨留于瓊原地吃癟。

于瓊之是以厭惡山茶花,因為她暗戀傅霖鈞多年,可多次暗示表白,都被人家視而不見。

傅家人也早都看出來了,隻是不說。

山茶花回去幹了整根鵝脖子,一個鵝頭兩個鵝翅,又小酌了點酒,洗漱之後,舒舒服服躺在新婚舒适的床上睡着了。

幹飯和睡覺是山茶花最重要的事。

小九兒回自己房間之前,看着床上睡得沒心沒肺,卻又漂亮性感得緻命的山茶花勾唇一笑。

翌日,天空青色灰蒙,煙雨欲來。山茶花還沒睡醒就被小九兒叫起來,說樓下傅家人都在等她吃早飯呢。

結婚第一天按照舊俗是要給公婆奉茶的,茶花小姐若是睡到日上三竿,公婆定然對她沒有好印象,小九兒操碎了心叫她起來。

山茶花迷迷糊糊的梳妝打扮,從嫁妝裡選了套淡粉色的描春绉旗袍,搭配白色的羊皮小高跟鞋。

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她一半束成發髻挽在頭上,插了個碧玉珠钗,一半披在肩頭。

沒有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時髦洋氣與端莊融于一身。

她下樓的時候,困得還有點兒迷糊,身體輕微的搖晃。

一直到她進了傅家的大餐廳,傅家一大家子都坐在餐廳裡,貌似在等她,齊刷刷的眼神讓她頓時精神了。

她友好的勾唇朝各位粲然一笑,“早。”

小步小步淑女的走到一個空位就坐下來。

“老四媳婦,往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你不必拘束。”傅晟語氣裡有長輩的威嚴和慈愛。

山茶花點點頭,“嗯。”

她耳邊忽然響起小九兒方才對她的提醒,新婚第一天要在早飯前給公婆奉茶。

該怎麼奉茶呢?她正琢磨着。

忽然一陣冷風席卷而來。

一抹高大的身影随即而至,,傅霖鈞身姿筆挺,眉目疏冷,走到餐桌旁,“爹。”随意拉開座椅,剛要坐下這才發現平日裡自己吃飯的座位旁坐了個陌生女人,冷掃了一眼,“有客人啊?”

他往後挪了一步,避嫌的大步往五妹身邊的空位走,視線掃了一圈兒,“我媳婦呢?”

此刻,偌大的餐廳,傅家所有人驚愕看着傅霖鈞,眼神又刷刷刷轉向山茶花。

‘撲哧-’傅赫銘一口粥全噴了,連連咳嗽。

傅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

山茶花隻覺得頭頂一片烏鴉飛過,她強撐着一抹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緩緩舉起手示意了下,“我,山茶花。”

傅霖鈞俊美鋒利的五官一貫冷漠,可此刻卻掩飾不住的驚愣了下,不過被他很快收斂,垂着眸再次走回她身邊拽開椅子坐下來。

山茶花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尴尬過。

看來她那天真被肥婆揍得不輕,面目全非啊,傅霖鈞竟然絲毫沒認出來她?

偷瞄了眼身旁的男人,他劍眉星目,鼻挺唇豐,下颌棱角分明,咬了一口面包看起來十分強悍又倨傲,她輕咳了一聲示意他,帶她給長輩奉茶,眼看着傭人就一盤一盤往餐桌上端早餐了。

傅霖鈞不為所動。

山茶花琢磨了下,一雙明燦的大眼睛掃了眼在座的各位,端着身旁的豆漿就站起來,“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我幹了,你們随意。”

說完,山茶花特别彪悍的舉杯咕噜咕噜将滿滿一杯豆漿都幹了,而後用空杯朝衆人示意了下,又淑女的坐下了,笑得溫柔又可愛。

前世混娛樂圈陪大佬吃飯的時候,她都這麼敬酒的。

如今到了順遠,她想着應該都差不多,都是一種過得去的形式主義罷了。

“噗嗤-”

在傅家衆人驚愕中-五妹傅溫馨忍不住笑噴。

随後衆人都笑了。

山茶花身旁的傅霖鈞低着頭吃飯,唇角忍不住勾起。

往日裡,傅家人吃飯的時候氣氛安靜嚴肅,頭一次這般快樂。

傅晟一向嚴肅的臉都挂上了笑意。

傅赫銘和徐夢舒吃得很快。

徐夢舒對傅晟道,“爹,昨晚是譽兒出生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天,燒退了,早上也吃得飽飽的,小臉蛋兒都泛紅了。

真要感謝四弟妹,如果不是弟妹,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吃得認真的山茶花咽下食物,“這沒什麼,大嫂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心思全在吃上,這是她吃過最豐盛的早餐。

偌大的長桌上,擺滿了各色美食,海參疙瘩湯、蒸海膽、芙蓉蛋餅、藍莓糍粑、皮蛋粥…

啊……這個好好吃,那個好好吃。

“茶花進門,譽兒久病初愈,這是吉祥之兆,老四媳婦是傅家的福星。”傅晟從未這般肯定過傅家的任何一個兒媳。

衆人皆為詫異,看向山茶花。

山茶花唇上泛着油光。

山茶花拿起紙巾淑女的在唇上按了按,笑得有點牽強,要說點什麼嗎?還是閉嘴吧!

好好吃飯成嗎?大家都看她,她都不好意思繼續吃了。

徐夢舒又道,“對了,父親,我們吃好了,得趕緊去把銅錢取回來。”

“荒謬!”于瓊啪的一下将筷子放在盤子上,嘟嚷了一句。傅晟臉色頓時冷了,掃了眼于瓊,對徐夢舒道,“去吧!”

“哦,對了!”徐夢舒又看向山茶花,溫柔的請求道,“四弟妹,你等下吃了飯,能去我房裡看看譽兒嗎?譽兒剛好,蘇媽自己帶我不太放心。”

山茶花溫溫柔柔的點點頭,“可以。”

飯後,傅霖鈞去傅晟書房跟父親彙報要事。

父子倆聊完公事,傅晟又将昨晚發生之事都跟傅霖鈞說了。

他拍了拍傅霖鈞的肩膀道,“既然娶了妻,就不要總住在外面,茶花會是個不錯的賢内助。

爹老了,你大哥又是那個德行,你三哥撐不起整個江東,你是爹最看重的人。

盡早生個一兒半女……”

“爹!”傅霖鈞嘴角勾着一彎唇,笑得匪氣沖天的,掩飾他的難為情,“這事兒您别催我。”

山茶花此刻正在大嫂房裡,看!孩!子!

她方才一進來,小家夥兒朝她伸出幼白的小爪爪,嘴裡奶聲奶氣的說,“抱抱抱……”的說,“抱抱抱……”

蘇嫂笑着将孩子送進她懷裡,就出去晾衣裳了。

山茶花對帶娃這事兒沒什麼經驗,就憑感覺一手抱着他,一手扶着他的背!

“譽兒?”她看着小奶娃粉嘟嘟的小臉兒忍不住笑了。

“莓莓……莓……”小奶娃發出奶音。

山茶花一怔,美眸露出驚色,“美?是吧?譽兒是說嬸嬸美?”

譽兒咯咯咯的笑了,嬰兒肥的小臉兒肉嘟嘟的湊成一團團。

“啊哈哈~”山茶花美得不行,有點兒飄飄然。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山茶花回過頭就見傅霖鈞一身戎裝還沒來得及換下來,就來了。

他俊朗的眉目有幾分疲倦之色,寬肩窄腰大長腿随意站着,那八千米海拔的禁欲氣質凸顯出來,莫名釋放出懾人的威壓。

四目相對,山茶花臉上得意的笑容收住。她懷裡的小家夥兒忽然撇了嘴,似乎要哭了。

肯定是被傅霖鈞吓哭的,山茶花急忙安撫小奶娃兒,“譽兒不哭,譽兒不哭,這是叔叔呀!”

她拿起譽兒的小手朝傅霖鈞揮了揮,“叫叔叔,叔叔好呀!”

還好有這麼個孩子緩解兩人之間的尴尬。

傅霖鈞冷漠的眉眼漸漸變得溫和。

眼前這幅畫面,忽然讓他冰封已久的心溫暖了幾分。

選她做妻子的那天,她鼻青臉腫,蓬頭垢面,和現在的小女人比天上地下,不過她笑容沒變,純淨燦然。

眸光沒變,清湛明媚,充滿朝氣。

“黃鶴被關進牢裡了,他跟小姨子苟且讓原配抓到,幾個人打起來,他殺了原配妻子。

三日後槍斃,你要去見見他嗎?想怎麼出氣,随你。”傅霖鈞嗓音沉冷道。

那日去山家提親離開後,他就派人去調查山茶花為何會被打成那個樣子,他的女人絕不能受了欺負就算了。

雖然這段婚姻沒有感情基礎,可他自己選擇的女人,定然會保護她。

他手下辦事利落,很快查清了真相。本來,他的人是打算好好收拾渣男一頓,但趕到他家的時候,就撞見黃鶴殺妻,直接扣押,抓走了。

山茶花并未意外、震驚、解恨,表情淡淡然的,“哦,不見,善惡自有報。

謝謝你。”

他能提到這件事,說明他去調查了,想幫她收拾渣男,且他知道她跟渣男私奔未遂沒有任何大男子主義的不爽去怪她,也沒有要她給個解釋,人品還不錯。

當然他們之間沒感情,他自然不在意她曾跟誰私奔,山茶花如是想着。

“應該的!”他沉沉的聲音有着十足的安全感,“這個,是你放在我衣兜裡的吧?”

傅霖鈞拿出那枚挂着紅繩幫他擋了子彈的護身符。

“你怎麼知道那日我會遭身邊人暗算?”

“我知曉你的生辰八字,蔔卦算出來的。”

“你會蔔卦算命?”

傅霖鈞沒有絲毫懷疑的相信她,他銳利的眸忽然發現山茶花懷裡的小家夥兒,小手正按在山茶花的胸口,抓抓捏捏的,他頓時臉色一冷,霸道說,“你休息下,我抱他。”

這小子,在幹嘛?

“不要。”譽兒奶聲奶氣的斷然拒絕,小腦袋一轉,随即小臉兒往山茶花懷裡紮,貼着嬸嬸柔軟的胸脯,很是享受。“沒事,我不累。”山茶花并未察覺到傅霖鈞不悅。

傅霖鈞極力斂去眼中的不爽。

這時,徐夢舒和傅赫銘回來了。

徐夢舒将銅錢交給山茶花,孩子也抱了過去,“四弟妹,麻煩你了!”

山茶花拿過銅錢,溫柔淡笑,“沒事兒,嫂子!”說完,便離開往自己房間走。

傅霖鈞臨走前拍了拍大哥傅赫銘的肩膀,視線極冷,語氣強勢霸道,“以後你自己的兒子,自己帶。”别總讓我媳婦替你們抱孩子。

後半句話,他沒說。

傅赫銘一臉懵逼的點點頭。

傅霖鈞跟着山茶花的身後回房了。

正從三樓下來的于瓊看着傅霖鈞回房了,驚愕的一哆嗦差點兒沒從樓梯上摔下來。

多年來,傅霖鈞戎馬倥偬,忙于守護江東安危,幾乎不在家住,每次匆匆回來吃個飯,就回駐地了。

從來不靠近女人,然而如今,他變了?

山茶花從娘家帶來的梨花木箱子裡找出紅繩,用紅繩穿過徐夢舒交給她的銅錢給譽兒編制手鍊。

傅霖鈞回房拿了幾身換洗的衣裳,跟她打了聲招呼便又去了駐地,這幾天邊境那邊,偏安南方一隅的大帥李司年虎視眈眈挑釁傅家,他一刻也不能松懈得前去守着。

臨走前,山茶花囑咐他,“四少,護身符你随身帶着,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加油!”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後半句話,她是在心裡說的。

“嗯。”傅霖鈞心頭湧上一股暖意,“對了,你如果這幾日不忙,幫我去探望一個人,我的好兄弟,重傷住在仁愛醫院。

那裡有我的人在看護他,這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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