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I财經社 張可心
編輯|楊潔
國慶小長假之後的第一周,《脫口秀大會》第四季即将迎來收官之戰,回看自8月10日開播至今兩個月的節目内容,不少觀衆表示,對這一季的普遍觀感是:沒有第三季好看了。
2020年7月,改版後的《脫口秀大會》第三季橫空出世,這個笑果文化在接連經曆池子解約糾紛、卡姆吸毒被抓等風波後幾度打算“放棄錄制”的節目,卻意外地從李誕苦笑着自嘲“(笑果文化)這個公司居然還在”的開場秀開始,火遍了整個夏天。
有資料顯示,截至去年9月21日,《脫口秀大會》第三季平均每期播放量超1.1億,豆瓣評分高達8.0,遠超上兩季節目。決賽當晚,《脫口秀大會》第三季更是在全網收獲44個熱搜,截至第九期,節目微網誌熱搜總數達到95個,包括李雪琴、楊笠、周奇墨在内的選手相關微網誌熱搜高達64個,總閱讀量超過80億。尤其是李雪琴,從一衆選手中脫穎而出,收獲了大批粉絲,在那個夏天留給無數觀衆深刻的記憶。
就在大家認為經曆過第三季之後,脫口秀這個新興而小衆的行業就要爆發之時,《脫口秀大會》第四季在豆瓣的評分已跌落至7.4分,甚至還不如第二季7.6的評分。節目中關于演員晉級、評分,以及導師的争議時有發生,不少觀衆亦是以而“棄劇”。“今年的驚喜感明顯沒有去年強,從微網誌熱搜數就看得出,去年第三季幾乎期期霸屏微網誌熱搜,而今年明顯熱度平平。”有觀衆向AI财經社表示。
今年的脫口秀大會中,不見了李雪琴的身影。而直至節目走到尾聲,也再沒有出現一個如李雪琴般橫空出世的新秀。
成功打造出四季《脫口秀大會》的笑果文化,依然是業内絕對的頭部公司。但受限于行業目前的發展,李誕也曾坦言“公司行業獨大但依然弱”。而如今線上脫口秀表演正因人才、争議等因素走下坡路,線下業态發展亦良莠不齊,看似“熱鬧”的脫口秀真能如願出圈嗎?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08">再難複制李雪琴</h1>
對于《脫口秀大會》的資深觀衆劉星而言,沒能在第四季看到李雪琴是他最大的遺憾。
2020年掀起綜藝界波瀾的《脫口秀大會》第三季,李雪琴是公認的最大“驚喜”。作為一名第一次講脫口秀的新人,李雪琴最終以125票的成績成功拿下第一季的第五名,前面四位皆為笑果文化旗下簽約藝人。
共計10期節目中,李雪琴及其衍生話題為《脫口秀大會》第三季貢獻的熱搜數近乎過半,從“北大才女”、“宇宙的盡頭”、到“雪國列車”,李雪琴憑借着獨有的“喪式脫口秀”風格,和“CP”爆梗牢牢抓住了觀衆們的心,也幾度将節目推向高潮。
節目結束後,李雪琴出圈的速度及熱度也都明顯遠高于其他選手,接連拿下綜藝《歡樂喜劇人》第七季、《五十公裡桃花塢》及《心動的信号》第四季等常駐嘉賓名額,并參與了《令人心動的offer》第二季、《向往的生活》等綜藝節目錄制,還在2021年的元宵晚會上登場表演。

從商業價值而言,李雪琴幾乎是《脫口秀大會》創辦以來最成功的“造星”案例。同時,李雪琴的成功也對笑果文化意義匪淺。
第三季節目對于當時屢屢遭遇負面新聞的笑果文化而言,無異于“背水一戰”。笑果文化和李誕一直想将脫口秀行業推向大衆,而真正讓脫口秀出圈的,卻是兩位“網紅主播”羅永浩和李雪琴。同時,在脫口秀老演員們紛紛表現出創作乏力的态勢時,節目隻能靠不斷吸引新人來穩住局面,李雪琴的走紅也恰恰成為了對演員們來說最現實的誘惑。
但李雪琴和羅永浩到底是“圈外”的人,并沒有真正轉化成為脫口秀行業的流量。2021年8月10日,《脫口秀大會》第四季開播,沒有簽約笑果文化的李雪琴并沒有再度參與。
在這一季節目中,笑果文化也流露出了想要“再造”一個李雪琴的意圖。且為了避免再“為他人做嫁衣”的尴尬,笑果文化選中了自己旗下演員。
第四季第二期節目中,鳥鳥甫一出現在觀衆面前,“新人+北大學曆”以及“社恐+喪”的标簽便讓很多觀衆明顯感覺到,她有着李雪琴的影子。在學術段子也逐漸成為脫口秀内容元素的趨勢下,鳥鳥更是接連抛出“樓蘭美女”幹屍以及“體象障礙”這類曆史以及專業梗,立穩“才女”人設。
(圖/脫口秀大會官微)
在節目第三期時,李誕甚至還主動爆料稱“吐槽大會許知遠的稿子是鳥鳥寫的”,該詞條還在節目播出後迅速登上熱搜,引發網友讨論。然而這也迅速引發了另外一種聲音,關于“當時《吐槽大會》節目組為許知遠配置設定的編劇組總共五人,鳥鳥隻是其中之一”的讨論也跟着興起。最終至節目第七期,鳥鳥遺憾淘汰,止步半決賽。
北大才女知多少,但李雪琴卻隻有一個。
如今節目第四季前七強名單已出,除徐志勝和“肉食動物”組合是首次參加節目的新人外,其餘五位皆是很多觀衆熟悉的老面孔。有觀衆表示,“肉食動物”代表的是日本的“漫才”形式表演,不少人接受度有限,而徐志勝囿于富有喜劇效果的“長相優勢”紅利還能吃多久亦不得而知。
即便李誕高喊了多年“每個人都能做5分鐘脫口秀演員”,但依然解決不了脫口秀行業新人匮乏的現狀。缺少一個如“李雪琴”般現象級的“驚喜”,《脫口秀大會》第四季也沒有複制出去年曾經的輝煌。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09">“冒犯”的邊界問題難解</h1>
李雪琴之是以能成為現象級“驚喜”,除了“高學曆”以及“喪式脫口秀”人設加持外,背後還逃不開一個因素,那就是其内容“讨喜”。脫口秀被外界稱為“冒犯的藝術”,但李雪琴的作品内容大多圍繞着她自己的生活、老闆以及另一位脫口秀演員王建國展開。
而相比之下,觀衆同樣喜愛卻也争議明顯的楊笠,卻因為“冒犯”屢屢踩雷,甚至也開始影響到其自身的商業價值。
2021年3月18日,英特爾官方微網誌釋出楊笠成為代言人的宣傳片,片中楊笠一句“英特爾的眼光太高了,比我挑對象的眼光都高”引發部分網友不适。此前第三季中楊笠曾因為一些針對男性的評論頗為尖銳而飽受争議,那句經典的“他明明那麼普通卻又那麼自信”更是惹怒衆多男性網友。其英特爾代言更是引發不少男性抵制,有網友直言“楊笠沒資格擔任男性使用者為主的電腦産品代言人”,最終英特爾下架楊笠相關宣傳物料。
而過于争議及鮮明的人設,似乎也讓第四季中楊笠的内容創作之路越走越窄,劉星向AI财經社稱,“楊笠今年炒冷飯之嫌越來越重,在想冒犯卻又不敢冒犯之間作戲,而基于本身脫口秀的觀衆以女性為主,喜歡她仿佛也成為了一種意識正确,但脫口秀首先不是應該好笑嗎?”
脫口秀到底是不是“冒犯”的藝術,見仁見智。但“冒犯”确實正在成為笑果文化的流量也是财富密碼。在網際網路上,利用明顯的“身份認同”感來引發讨論,是常見的吸引流量的方式。楊笠從當初典型的“恨嫁”人設到“反感男人”的人設轉變後迅速走紅,實際上正是因為踩中了網絡中兩性話題經久不衰的輿論熱度,通過“貼标簽”的方式赢得了廣泛關注。
在行業發展初期,脫口秀究竟應該是什麼樣這個問題似乎誰也回答不了,“百花齊放”之時,“輸出觀點”、“立特别人設”不失為一條迅速擷取流量之道。楊笠的嘗試産生了明顯效果,也給公司帶來了代言等商業價值,但也引起了部分男性網友的抵制。
對脫口秀和笑果文化而言,這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在推出面向全國觀衆的線上節目時,内容中“冒犯”的邊界到底在哪裡,成為笑果文化無法逃避的問題。脫口秀的演出内容和題材,并非沒有限制。而在國内,脫口秀行業尚且缺乏如同海外一樣成熟的體系,也缺少專業編劇的内容輸出。
今年吐槽大會第五季“體育專場”下半場,也因内容問題遭遇了停播。
在今年8月,李誕因釋出違法廣告,被北京市海澱區市場監管局作出沒收違法所得22.55萬元、罰款65.11萬元,共計87萬元的行政處罰。李誕的廣告,雖然與脫口秀段子無關,但同樣也是“冒犯”的邊界出了問題。
有業内人士表示,從全國範圍來看,這個行業活躍的演員不過才二三百人,笑果文化一家獨大卻紮根尚不算深。“說到底,脫口秀在國内還是個弱勢文化,笑果文化未來也勢必要長期與争議共存。”劉星表示。而基于純線上表現形式,受限于演出内容和題材的尺度,《脫口秀大會》将不得不繼續遊走于“調侃”的邊界線上,夾縫中求生存。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11">脫口秀依然小衆</h1>
《脫口秀大會》第三季的火爆走紅,曾在市場掀起一股“脫口秀行業是否即将迎來風口”的熱議。但線上節目始終隻是能夠幫助脫口秀更加廣泛普及的一種表演形式,能否真正反哺到線下演出才是整個行業成熟發展的标志。正如郭德綱所言,“觀衆是否願意花錢買票來看你,才是對這種藝術形式的真正認可。”
對此,李誕也“凡爾賽”地調侃過,過去一年,脫口秀演員開始橫着走,笑果線下演出的門票成了硬通貨,能當鈔票使。但這僅僅針對個别過去在《脫口秀大會》四季節目中嶄露頭角的演員們,如呼蘭、楊笠等線下門票确已從過去的幾十元、上百元迅速被炒高至幾百元甚至上千元。而一位業内人士表示,大多數一個月至少需要講上30場才剛剛能夠養活自己的新人脫口秀演員們,才是普遍的存在。
業内人士向AI财經社表示稱,若脫離開《脫口秀大會》光環,整個脫口秀行業線上下的發展依舊“初級而小衆”。
國慶長假的重慶,原氣喜劇脫口秀解放碑小劇場人氣火爆。它的表演場子不算大,每場能夠容納的總觀衆人數大概在70-80人左右。原氣喜劇固定每晚8點演出,如遇國慶這類小長假會再加開一場下午場。其中節假日及休息日期間單人票價88元/人,雙人套票160元;工作日票價則相對便宜,單人68元/人,雙人套票120元。每場脫口秀表演的嘉賓一般為4人,單人表演時長基本在20分鐘左右,再加上主持人串場,整場演出大概在兩小時以内。
原氣喜劇脫口秀團隊創立于2019年底,其主理人許立德本是一名話劇演員,曾在四川電影電視學院表演專業求學時積累了一些舞台表演經驗。據許立德向AI财經社介紹,《脫口秀大會》之後确實很多城市都刮起了一股“脫口秀風”,“但普遍湧現于一二線城市,對于整個行業發展而言遠遠不夠,還沒有蔓延到三線城市。且各地大部分還是以俱樂部形式出現,演員基本兼職為主,因為熱愛和新鮮感組成小團隊形式表演。”
原氣喜劇現有脫口秀團隊中同樣也包含全職和兼職演員兩類,為了保證全職演員的待遇,公司不得不安排每天演出,“這樣的話一個劇場至少需要5-8人才能撐下來,”而囿于整個行業發展依舊小衆,人才不足,原氣喜劇脫口秀團隊目前僅開了一個小劇場,“新劇場也在規劃中,但脫口秀全職演員目前還是很難招,我們沒有太多可挑選的餘地。”許立德表示。
這個行業中,依然缺少引領行業的頭部演員。而這,不是一個李雪琴這樣的“明星網紅”和節目就能改變的。
且脫口秀作為舶來品,在國内發展時間不長,整個行業在人才培養和作品創作方面亦未形成成熟的方法論。在國内,最有經驗的脫口秀演員也不過六七年的表演時間,多數入行的年輕人們,依然面對的是缺乏教育訓練機制、缺少賺錢的機會等等問題。“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我們也隻能通過閱讀國外相關書籍,比如笑果文化也會翻譯一些國外著作,再加上我本身作為話劇演員的舞台表演經驗,以及觀衆的現場反應,對演員的作品及表演進行指導。”許立德表示。
市場整體人才緊缺下,笑果文化嗅覺隻能更加敏銳,近年來不斷憑借“脫口秀大會”這塊金字招牌廣納人才。主打線下演出的單立人喜劇,和笑果文化也形成了一種默契的合作關系。如脫口秀演員楊笠、楊蒙恩都曾是單立人喜劇的演員;被稱為脫口秀“天花闆”的周奇墨已連續在兩屆脫口秀大會上“站台”了,卻依然隸屬于單立人喜劇;而今年脫口秀大會的“黑馬”徐志勝也剛剛于2020年與單立人喜劇正式簽約。
在劉星看來,笑果文化創始團隊除李誕外具有豐富的電視背景,是以也使得笑果文化最開始能夠靠線上綜藝迅速走紅,但同時,線下人才培養的短闆亦逐漸顯現。
“笑果文化确實是行業頭部,也有很多脫口秀演員确實是通過先在别的地方講的好,然後簽約笑果文化獲得更高知名度實作商業價值。但脫口秀文化尚處于萌芽狀态,也就意味着挑戰和機遇并存。大家對新事物的喜愛以及市場對于脫口秀的未知,對于脫口秀線下劇場而言,其實蘊藏着無窮機會。”劉星表示,“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脫口秀演員其實也并不是那麼盲目地想擠進笑果文化,而如果《脫口秀大會》的熱度持續降低,笑果文化現有的行業優勢也不是沒有逐漸被抹平的可能。”
同時,資本持續的觀望态度也是行業發展依舊小衆的一個側面。如今,行業融資最多的還是頭部企業笑果文化,自2016年至今已完成8輪融資,投資方分别包括天圖資本、南山資本以及騰訊關聯公司等。而在國内也已略有名氣、多年來不斷為笑果文化輸送人才的單立人喜劇,其背後的北京單立人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自2018年拿過一輪千萬元級的A輪融資後,至今再沒有新的融資消息。
“倒是外行人都喜歡看熱鬧。”許立德稱,不乏有一些傳統資本如房地産老闆等對一些地方脫口秀俱樂部表現出熱情,“但一上來談判就是要股權,對團隊整體發展并沒有什麼幫助。”
(劉星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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