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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慕這樣的經曆嗎？當過海軍，看過核爆，一生沒離開過軍械：戴維·坎伯蘭訪談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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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上篇主要講述了戴夫的早期經曆，包括他參與美軍在太平洋進行的核試驗，他創辦“老式西方彈藥收藏者”公司的機緣巧合，他的珍貴典藏……
下篇繼續進入戴夫的收藏世界——
戴夫·坎伯蘭（站立者）在1979年的軍迷集會上身着戎裝，身後是M3A1半履帶式牽引車
記者：您的“老式西方彈藥收藏者”開張後，一切都還順利吧？
戴夫：順利的時候固然很多，但也并不全都一帆風順，我也曾與現今聯邦煙酒武器及爆炸物管理局（ATF）的前身發生過糾紛。
那是1965年的一天，我正在店裡照看生意，有人向我兜售一支解除了連發發射功能的雷興M50沖鋒槍。那時，買賣這種去掉連發功能的自動槍械并不需要注冊，而且這支雷興M50沖鋒槍槍身多處生鏽、有些零件也已變形或丢失，總之賣相非常糟。出于保險起見，我以低價收購後還是向警局報告并備案，他們也向我簽發了這支槍的出售許可證。由于那時我急需資金，是以很快就将這支雷興M50沖鋒槍翻新後賣給一個買家，賣了50美元。但就在兩個月後，有人找到我說：“是你賣出的這支雷興沖鋒槍嗎？”我大體看了下槍說：“是啊，有什麼事嗎？”他又說：“請你仔細看一下這支槍。”接着他打開一個紙袋子，裡面的雷興M50沖鋒槍出現在我眼前，它明顯經過了改裝，一支湯姆遜沖鋒槍的彈匣插在它的槍身上。正在這時，店門外闖進了幾名警察，他們把我按倒在櫃台上搜身，然後把我關進了奧克蘭市的監獄審問了一整夜。次日，我被保釋出獄，他們指控我非法出售功能齊全的自動槍械，因為在當時向沒有資質的人出售自動槍械是重罪。我申辯說，槍支确實是我賣的，但改裝的人卻不是我。最後，我不得不請律師來為我辯護。我還記得法庭在舊金山，由于當時确實沒錢，我也支付不了律師費用。但天無絕人之路，當地的一名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探員正好與我比較熟，我常幫助他們解決槍械方面的問題，在幾個案子裡也免費充當他們的顧問。他在了解我的情況後就到相關部門為我說話。也許是他的說辭起了作用，最後法官對我說：“戴夫·坎伯蘭先生，你已對你犯法的事實供認不諱，但是你個人沒有主動犯罪的意願和動機”，我連忙說：“是的，閣下”。他接着說：“那好吧，我判你兩年緩刑，在這期間你不得從事任何與自動槍械相關的活動”。幸運的是，類似的事件以後再沒有發生過。
“老式西方彈藥收藏者”公司的前身——老式西方槍店的招牌和外景
記者：那麼在1960年代中期，您的生意做得如何呢？
戴夫：1960年代，是美國社會急劇動蕩的時期，當時社會治安非常糟，我們槍店也搬了幾次家。大概是1967年或1968年，當時我所在的裡士滿市也爆發了騷亂。我記得有一天晚上，當地的警察找上門對我說：“我們從線報得知，有人準備到你的店裡搶劫，他們的目标是那些去掉連發功能的自動槍械。”我當然不想束手待斃，并且竭力想辦法保護自己。當時我的店裡有一打溫徹斯特M1897霰彈槍和8支二手G3突擊步槍（當然這些G3都隻能單發），我叫來了3個夥計各自分了些槍械，埋伏在店裡各個角落，靜候着罪犯的到來。深夜時分，果然有一批人到店外砸門，我們按照事先約定的戰術打了個漂亮的伏擊，那些人看我們早有防備，就放棄了搶劫的打算。
戴夫曾收藏過的由黃銅零件制造的M1895馬克沁機槍局部特寫
記者：聽聞您也曾與好萊塢有過合作，是嗎？
戴夫：是的。當時為了生存，我必須盡可能地拓展我的客戶資源，好萊塢的電影公司就是我的大主顧，我主要為他們提供道具的出售和租賃業務。我現在還記得，第一家與我合作的電影公司是Ellis Mercantile，也就是後來的Ellis Props&Graphics，他們從我這兒買了一批彈藥。
戴夫為推銷其收集的各類老式彈藥而制作的廣告
記者：聽說您還曾經獲得一些老式槍炮，您還儲存着一些嗎？
戴夫：是的，我曾得到過一門115mm口徑的老式榴彈炮，還從一位阿根廷人手裡買到了一支由黃銅部件制造的M1895馬克沁機槍。現在，這些武器可都是人見人愛的古董了。那支M1895馬克沁機槍賣給了槍店以前的老闆喬治·瑞珀爾。我起初并不想賣給他，最後他說：“戴夫，我出150美元，你用這些錢可以買支新槍了。”不菲的出價加上當時我并不知道這種M1895馬克沁機槍已經很難再買到了，也就答應出售給他。此前，喬治曾向其他擁有這種槍的買家求購，但被拒絕了。
有關這類槍械，我還遇到過一件怪事：一天，一個陌生人到我的店裡，他的妻子也跟着一起來的。他戴着白色棉手套，隻要求看看店裡的槍械，并不搭我的話，每次要與我交談時他總是先對他的妻子說，再由他妻子向我轉述。我還記得他當時一直斜靠在牆邊，輕搓着雙手。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路易斯·托諾森，他寫了一本記述他們瘋狂旅行和買賣槍械的書。
路易斯·托諾森所著《讓人有事可做》的封面，記述了他們于1960年代橫穿北美遊曆各地，令人驚異的旅程。他們共購買了約72噸的各式槍械和彈藥，最終這些軍械被查封或被銷毀
記者：是路易斯·托諾森的那本《讓人有事可做》嗎？
戴夫：是的，就是那本書。托諾森确實是個非常古怪的人，他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妻子代為出面；他不願與别人有任何接觸，哪怕隻是言語上的。托諾森收集了一大批合法但大多數卻又未經注冊的自動槍械、反坦克步槍和數以幾十噸計的彈藥，據政府後來查沒他的财産時估計，共有72噸之多。後來，我還慕名到他在舊金山諾伯山的莊園去看過。政府将查收的槍械放在海岸警衛隊一處營地裡，那個營地我也去過，我發誓我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各式槍械和彈藥。在營地舉行的拍賣會上，我買到了28萬發8mm毛瑟彈和大約10萬發同口徑的穿甲燃燒曳光彈。這些彈藥的狀态非常完好，随時可以使用。由于當時我的槍店裡正好也有皮托（Puteaux）反坦克炮出售，是以我和幾個夥伴們還買了約1600發25mm皮托炮彈。現在，這些彈藥問世的時間都已超過半個世紀，收藏價值更是不可估量。除這些彈藥外，在能進行交易的槍械裡，我也買到一些瑞士生産的24mm反坦克炮，它們也相當稀少；2支索洛圖恩S18-1000 20mm口徑反坦克步槍；1門芬蘭76.2mm口徑的海軍甲闆炮。那門甲闆炮後來還出現在電影《聖保羅号炮艇》裡，它的炮管很短，隻有約127～150mm長。
1971年，戴夫收集來的老舊火炮。他将它們運回并整修完畢後出售給感興趣的人，比如哈奇開斯轉膛火炮就曾被他賣給倫敦Tower收藏協會。這項業務也為戴夫帶來了豐厚的回報
記者：談到有趣的收藏，您不是也去過斯坦布裡奇槍械收藏租賃行嗎，講一下這次的收獲吧！
戴夫：那是在1973年，斯坦布裡奇槍械收藏租賃行請我對其庫存槍械和一些零碎物件進行估價，打算将其清倉處理。他們想拿到60萬美元現金，但我的估價卻無法達到他們的預期。我的評估是在1970年代初進行的，當時這批槍械和彈藥并不值60萬，但放在今天就絕不止這個價了。我也注意到，這些租賃的槍械收回後的狀況都很差，比如這些槍械中有一批單動模式的柯爾特轉輪手槍和不少M1892溫徹斯特步槍，磨損得很厲害。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雖然這次評估收獲不大，但在這之後，我們卻做成了一筆大買賣。舊金山的市立博物館——金門博物館，曾有一批一戰時的軍械收藏品，包括各式槍械、火炮和裝甲車輛，比如150mm口徑的德造戰防炮、75mm口徑的意大利造野戰炮、150mm口徑總品質4808kg帶前牽引車輛的意大利造榴彈炮……甚至還有一輛雷諾公司生産的坦克。這些軍械在室内儲存得非常完好，沒有鏽蝕、腐爛，極具收藏價值。館方認為這些老古董沒人會感興趣，于是把它們搬到南加州的一個倉庫準備拍賣掉。我們參加了拍賣會并收獲頗豐，除了那門75mm意大利野戰炮，我們買下了幾乎所有的火炮。關于那次拍賣還有不少故事，因為對這些大家夥感興趣的人确實很少，是以我們的競拍都很順利，但對于那門75mm炮我們卻商定不競價，因為有人想把它買下捐贈給洛杉矶博物館。對此，我覺得不能把好處都占完，就讓别人買下它吧。
當拍到雷諾坦克時，我也動心了，它的狀況非常好，表面甚至還塗着當年作戰時的法式迷彩，而且它的主動輪居然不是常見的金屬制而是硬木制成。我為它出價600美元，之後就沒人競價了。正當我暗喜之時，拍賣師開始煽動場上氣氛了，他說：“女士們先生們，我不敢相信這輛珍貴、稀少的一戰時期的軍械隻有一位出價者，你們能讓他隻用區區600美元就把它‘偷’走嗎？”他的政策奏效了，很快就有人不斷向上競價了。（笑）
1954年，戴夫開着他的凱迪拉克在高速公路上拖着收購來的25mm哈奇開斯火炮
記者：真是不幸，那麼戴夫，最後您得到它了嗎？
戴夫：沒有，我們放棄了，因為我們已經很便宜地買到了不少火炮。那輛坦克現在屬于海耶斯·奧特帕裡克，他收藏類似的軍械已有50多年了，我也和他打過交道。
戴夫站在410mm炮彈彈殼内
記者：您被稱為“危險戴夫”的綽号也有很長時間了，而您的公司也叫“老式西方彈藥收藏者”，您是什麼時候開辦這家公司的？
戴夫：我從1961年開始接手經營“老式西方槍店”，創辦“老式西方彈藥收藏者”則大約是在1975年吧。辦這家公司最初是因為當時總有不少愛好者來我的槍店裡詢問一些不常見的槍械零配件或口徑古怪的彈藥，當時我們對這種不常見商品也沒有穩定的貨源，隻是偶爾賣一些。我就想，也許這是個頗具潛力的市場，于是我開始根據客戶的要求自制這些少見的彈藥。這樣，我的名氣漸漸大起來，這也是我的公司最初起步的由來。可能在全美甚至世界範圍内，我的定制彈藥都是獨一無二的。
1897年奧地利生産的80mm青銅制B/L山炮。戴夫曾經賣給阿諾德·施瓦辛格一門
記者：公司後來的發展如何？
戴夫：後來，我除了定制小口徑彈藥外，也開始重新裝填一些大口徑彈藥。這其中有一些特制的工具，比如愛好者們很熟悉的彈藥分解器（Rock Crusher）。這是我在1974年設計的一個小裝置，用它制作定制彈藥要友善很多。我将M1937博伊斯反坦克步槍配用的0.55英寸口徑（14.3×99mm）槍彈改造成0.50英寸口徑(12.7×99mm)的勃朗甯機槍彈。我還曾為一戰時期的美制M1916 37mm加農炮定制過炮彈，性能不亞于原廠産品。
1970年代初，戴夫（右）在射擊現場重新裝填自己定制的37mm彈藥
記者：您總共參加過多少屆SHOT展呢？
戴夫：我的“老式西方彈藥收藏者”公司共參加了26屆SHOT展，至今仍以這個公司的名義參展。
記者：您最喜歡什麼樣的槍械？
戴夫：這可很難說，不過我最喜歡的手槍是盧格手槍，并且我還有一支1976年瑞士生産的0.30英寸口徑的盧格手槍；步槍嘛，我更鐘意我的M66毛瑟步槍，經過改裝後，它可以發射5.6×57mm、.30-06和9.23×62mm口徑的槍彈；此外我還喜歡小口徑的火炮，比如37mm哈奇開斯轉膛炮，從機械設計的觀點看，它巧妙極了。這種炮我有3、4門，也曾嘗試自制過一些；當然，加特林機槍我也很喜歡。
記者：最後，您還想向讀者說些什麼嗎？
戴夫：當今的時代和我們那時已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不要猶豫與别人分享自己的知識和閱曆，因為有時這些知識或經曆可能是唯一的；另外，在書本上有很多東西是你所不知道的，是以你要盡可能地多讀多看，就槍炮、軍械方面而言，書本的價值和實踐一樣重要。（全文完）
(本文發表于《輕兵器》2009年第11期（下），公衆号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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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劉蘭芳 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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