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去杭州參加活動,見到了老顧。
本來按事先約定,我會在活動結束後,自行坐地鐵過去見他。但他還是改不了急性子,一大早就自己開了兩個小時的車,跑到我所住的酒店。
他遠遠地望見我,不停地向我招手,除了稀疏的頭發,基本上沒啥變化。依舊走路帶風,依舊嗓門巨大,依舊是花襯衫配白褲子,依舊是一口濃重的南昌口音:“兄弟,兄弟,這裡,這裡呢!”
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知道咱們有多久沒見面嗎?”
“這個也想考住我?”老顧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地捶了一下。“還差一個月,就整整七年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我慨歎道。
“你看,你都老了這麼多!”他上下打量着我。
“都已經四十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哪有不老之理?”
“嘿嘿,那看來我離婚還是對的喽?”
“是的,像你現在這樣,一個人生活也挺好!”
“還記得咱們2004年在上海路吃宵夜嗎?你和我,還有小謝與娟子。你與小謝是一對,我和娟子是一對。
那天,你告訴我說,你準備和小謝去領證了,問我和娟子計劃什麼時候領證。雖然你隻是一份好心,我也隻是笑了笑,但娟子聽後卻認真了。她一直用眼睛瞪着我,你們走後,叫不應問不應的,也不肯讓我送她回家……再後來,一個星期後我們就分手了。”
“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我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
“我也知道,關于和她分手這件事,你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裡指不定已經罵過我多少回了,你會覺得我沒有責任感,不夠男人。特别是你老婆小謝,從此以後,她對我的看法就改變了。隻要我約你出來,她就不開心,甚至直截了當反對……是以,後來我們就慢慢疏遠了。”
“這件事你不能太敏感,我隻是和她在一起之後,出來玩的時間就少了,你懂的!”我連忙解釋道。
“我當然能了解你!畢竟,所有的友誼都要經曆婚姻這道坎。隻是,我現在越來越感受到,對于很多男人來說,婚姻真不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像咱們這種,從事藝術和寫作的男人,結婚就無異于慢性自殺,它就是牛皮糖,就是藝術生命的終結者。”
“難道你當初和娟子分手,包括後來和戴媛離婚,全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不全是,但至少有一大半原因吧!”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啊,這兩個女人的控制欲都特别強。其實,我在和娟子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我就已經對她說過,我隻戀愛,不結婚,她也答應了,但後來,她就坐不住了……就當時的那種情況,我怎麼可能和她結婚?
還有我前妻戴媛。其實,她人挺不錯的,好看的皮囊,有趣的靈魂,本以為能和她白頭到老。但女人在婚姻中待久了,就喜歡胡思亂想。今天讓我戒煙,明天讓我少喝酒,冷不丁還要查下我的手機。連我在外面和誰一起吃了飯,回來後,也必須一字不漏、一五一十地告訴她……這哪裡婚姻啊?分明是牢獄!”
“那是因為,你不能給人家安全感!”我沒忍住,補了一句。
“安全感?安全感這種東西,哪是由别人給的?我哪裡又是那種服管的男人?”
“是以嘛,你們還是離了好,幸好沒有孩子!”
“是的!不說别人,就說你吧!雖然你結婚是 ‘嫁’給了愛情,但結婚之後,你真的就比以前過得好嗎?特别是最近五年,我們雖然沒見過面,但我一直在關注你,說句不夠恭維的話,你的文字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有吸引力了,你已經越來越不敢說真話了!
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四十歲剛出頭,頭發就已經白了一大半。你的發型,估計也就是巷子裡15塊錢一次,隻剪不洗不吹的那種吧?還有你穿的衣服,永遠都是黑白灰系列……”
“這個……有所得,就會有所失!看各人的選擇吧!”我明顯感覺到尴尬。
“你看,你現在連生氣,都這麼軟綿綿的!為什麼咱們就不能像剛畢業的時候那樣,直面問題,唇槍舌劍地大戰幾百回合?”他仍然沒有給我面子的意思。
“你今天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和我吵架,為了勸我離婚的嗎?是誰說要帶我去吃最道地的杭州菜?” 我有些生氣,但還是故意繞開話題。
“好吧,我隻是非常痛恨婚姻!”
“是以,對于我來說,現在的你,就和你家裡人當年催你結婚一樣令人讨厭!”
說完,我們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