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我的書法禅

作者:趙安書法

學書的禅機

我的職業是做制作影視。

有位作家寫電視劇,參加我們的劇本研讨,感慨說,像你們這樣天天絞盡腦汁,天昏地暗的争論,怕都是英年早逝的後備兵員。我血壓高,忙一天也常頭疼欲裂。他說你應該學會養心,練練氣功。我說如此心境,怕一打坐就走火入魔了。他說,你可以試試寫毛筆字,有奇效。

當晚臨帖,認真入神,果然心靜如水,頭腦緊箍咒開,輕松如醍醐灌頂。無奈寫了半張,便有不安,按照别人的規矩,一筆一畫,亦步亦趨的臨摹,讓我如坐針氈,終于忍無可忍,信筆胡畫,滿紙塗鴉,不成體統,扔掉毛筆,興趣索然的捧着茶發呆。好在我還有一份執着,找來一堆書法字帖,喜歡那個,便照貓畫虎,誰知筆呆難盡人意。一天,忽發奇想,俗話說,拉不下來主要是馬桶不行,如此不堪,肯定是練筆的麻紙太陋,毛筆太差,于是,買來宣紙,進階羊毫,墊上毛氈,筆墨紙硯一字排開,先有了一番古風模樣。提筆墨汁飽蘸,面對生宣雪白,頓時心生敬畏,躊躇左右不能下筆。精氣神開始在頭上三尺氤氲,咱不能暴殄天物,當羊毫從宣紙上滑過,那種筆鋒傳出的手感,黑白之間任意跑馬的惬意,讓我瞬間頓悟。世界的色彩仿佛悄然隐去,隻剩下萬物皆空一片黑白。這不是在寫字,是在尋找出世的逍遙,尋找靈魂的靜寂,尋找我自己的廟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陶醉,何苦還要什麼羁絆?脫缰野馬自在舞,破繭蝴蝶任意飛,每天才半個小時,多乎哉,不多也。且行且珍惜。

筆畫的禅意

友人說,我的字像是畫出來的,有點這意思。書法講究法度,講究傳承,講究認祖歸宗,我這存粹是撂荒地裡竄出來的野狐禅。面對宣紙,手中一支孤筆,心裡沒有摹本,頭腦亂馬奔騰,每次書寫,都不像練筆,如鬼畫符,随性創作,總想與衆不同,于是百無禁忌,反正打不出少林下不了山,撒潑打滾都成了招術。逐漸養成了一個毛病,内容喜歡寫生不寫熟,揮毫不管字型像誰不像誰,筆畫組合随心所欲,前後排列任意錯落,左右出離,上下錯位,大小颠倒,一路歪斜,身無正形。要說敗筆,筆筆都是,敗到一堆,物極自反,把腐朽糟蹋成了神奇。有人鼓勵,有人譏諷,有人批評,有人欣賞,南牆沒有撞到,碰一頭疙瘩,也撞出一個屈身而過的窟窿。

默然自悟:緣起性空,空中無相,以筆指心,見性成佛。

誰說什麼,與我何幹?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内容的禅語

我這輩子都穿不了正裝,一套西服領帶買了二十年,上身屈指可數。也許因為從小就被教育了一大堆神聖道理,倒了胃口。天性就不喜歡莊重嚴肅,總覺得一本正經有些滑稽。最好的形象一件帽衫,牛仔褲足矣。一按朋友要求去書寫先賢哲人的詩詞名句,總覺得有點裝。我喜歡有些哲理味道的大白話,孕育着百姓智慧鄉間俚語,在法度森嚴的書法殿堂,玩一點小不正經,嘿嘿一樂,得小自在。

禅把佛教帶入了民間。喝茶,砍柴,都是修行,花開,葉落,都是禅意。把書法融入煙火氣息,隻言片語都是口頭禅,白紙黑字的寫出,仿佛都成了偈語。在博物館林林總總的青銅玉器之中,放了一個紙杯,也有一份異樣的味道。頑皮,幽默,戲谑,反叛,兼而有之。于是請人給自己刻了幾枚章子,黑白行者;筆意頑童;魔膽佛心;獨步紙墨;臉皮有些厚。土話說,臉皮厚,吃個夠,于是感覺自己參悟了禅機,安心的洗洗睡了。

追求的禅境

說禅是文人心中的阿Q,像有點矯情的心理醫生,有點道理。自己認為快樂,就是快樂,喜歡以苦為樂,也是快樂。海參鮑魚,人前意思,饅頭鹹菜,生活味道,自己認為好就是好,自己認為幸福就是幸福。我寫字,自己覺得笨拙有趣,樂此不疲,其他都是衍生品了。給别人帶了愉悅,我嘿嘿一樂,污了人家的眼睛,我照樣嬉皮笑臉。老婆喜歡豬八戒,你偏要做孫悟空,這是擰巴。擰巴了就會有煩惱,如果你能享受煩惱,就天下無敵了,仿佛又成了禅。

大成若缺,君子不器。我不知道自己是越活越明白了,還是越活越糊塗了。說了半天,大概還是一頭沒有開悟的野狐禅。

我的書法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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