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中午的時間,就這樣被廚房和飯廳的清潔不經意地消磨掉了,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但是各種症狀提醒我,它們需要整齊幹淨,哪怕日複一日的重複,沒有誰能抵擋時間一年一次的紅利,它用皺紋歎息和力有未逮刻畫了欲望和皮囊之間的糾纏。

薩拉馬戈的作品不太适合浮躁的時候閱讀,《大象席地而坐》說得其實是衆人在浮世裡掙紮的不耐煩,人人都不耐煩,對自己,對别人,看起來每個人都索求不多,類似所在的國有企業,多少年前興高采烈地把衆人派到了合作公司,契約期未到,便顯現了末世的荒涼。窒息感大概源于此,受人歧視戕害的别人繼續歧視戕害着别的什麼人,能容易得到共情的東西,還是沒有比這更糟糕的地方了。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痛苦一般枯燥乏味,或許漫長遙遙無期,直到皮囊麻木不仁,薩拉馬戈的《失明症漫記》,失明症無藥可醫,沒有希望,逼迫衆人放棄尊嚴,靠着欲望燃燒皮囊過活,寫作者冷峻荒誕,并非預言,他憑借着女人之眼假裝失明之眼作為閱讀者窺視的視窗,有時,我走着走着,脊背發涼,那是被人無端窺視的感覺。

卡佛寫小說就像拍電影,昔時被他驚心動魄的平淡駭住了,這世界總有人善于表白自己,我不屬于此列,相信的東西太多了,便陷入了我執的魔障。卡佛的表達,不管是《當我們在談論愛情時我們在談論些什麼》還是《毀了我父親的第三件事》,我都在焚心似火中結束了閱讀,中年人的落魄和失意,似乎瑣碎和庸常的生活不會給予什麼尊嚴和體面,若要這些,仍需要金錢背書,包括我中午刷掉的那些碗,保不齊明天它們會一個不落的出現在餐桌上。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常常因為有理詞窮羨慕那些伶牙俐齒的諸人,調三千四算是謀生的手段,時至今時,物質多寡淪為高低貴賤的淺薄方式,盡管卡佛寫作就是為了杜絕饑餓,而不是有整個莊園慢慢消遣的福克納,以至于現在我還庸俗的懷疑老托爾斯泰末了的忏悔是神經錯亂,而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表現,他若是清醒絕不會放棄曾經無數努力得到的碩大物質奢靡。

幾乎所有人看起來放棄的那些,不少屬于順水推舟的範疇,如此看來,閱讀這種事情,對男人而言,更能輕易引起共情,王朔自述《玩的就是心跳》就是源自莫迪亞諾的《暗店街》,像王小波的《萬壽寺》開始就是引用《暗店街》,莫迪阿諾在《暗店街》裡寫道,“我的過去一片朦胧……”。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說句實話,我最怕過年,有個自己繞不開的坎一直都在,莫迪亞諾的神秘是詩意的,我暫時忘記了自己在冰天雪地深夜獨自奔跑的恐懼,黑暗是一艘無邊無垠的大船,載有最不可捉摸命運的記憶,那一夜,我曾經叩響多個門扉,傳遞至親死亡的資訊,悲傷早已漂浮在半空之中,冷眼瞧着假裝平靜的小孩。

生活原本就是一場苦難,莫迪亞諾世界裡的人們無因無果,生而混沌,下午之後和之前,我和他們沒有任何差別,沒有目标,找不到任何發呆的原因,除了原地不動,甚至超過某一天逃離的夢想,但也有可能春天迅速到來,街道兩旁的女貞樹又開始發散着欲望的氣味,它們一點不清新,許久沒有下雨了,隻有灑水車一遍又一遍的揚起輕塵,莫迪亞諾他說再一次感受到時間是凝滞不動的,和我一樣。

大象還在席地而坐

插圖: edward hopper 作品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