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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他是服紅丸而死;有人說是勞累所緻;有人說是惑于女寵病急亂投醫回光返照一命歸天朝臣之争陰謀加害最終判罰案件餘波

1620年七月,萬曆皇帝駕崩。八月初一,皇太子朱常洛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宣布改元泰昌。

<h1 class="pgc-h-arrow-right">病急亂投醫</h1>

泰昌帝朱常洛“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正準備磨拳霍霍的大幹一番事業,誰曾想到剛剛登基,也就在大典完成後的第十天,也就是八月初十日,泰昌帝朱常洛就一病不起,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不得已八月十一的萬壽節,也取消了慶典。内閣首輔方從哲剛來到朝房,内廷就送來了一道緊急公函。

原來是泰昌帝朱常洛昨天竟擅自斥退太醫院的醫官,而請了内侍崔文升給他看病。這個崔文升就給朱常洛開了一個方子,朱常洛照方抓藥,吃完藥後就大瀉不止,據說一晚上就拉了三四十次,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急請内閣來處置。

有人說他是服紅丸而死;有人說是勞累所緻;有人說是惑于女寵病急亂投醫回光返照一命歸天朝臣之争陰謀加害最終判罰案件餘波

内廷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泰昌帝朱常洛昏迷不醒,太醫們也束手無策,一個個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天近中午了,幾位禦醫才從宮中出來。領班的禦醫已經七十多歲了,平日與方從哲交往很深,一見面就壓低了聲音說:“上頭的病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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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從哲

方從哲有些疑惑:“剛剛四十出頭,怎會病成這個樣子。”老太醫搖了搖頭:“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精損過重,是以太醫們一向使用固精建中之類的藥物。這類藥物本是慢工,豈能神仙一把抓?皇上埋怨服之無效,而濫用瀉藥,以緻我們數月調治之功毀于一旦。”

方從哲脫口問道:“莫非不好辦了?”老太醫歎了口氣說:“如果不再亂用庸醫,隻以充血生精之藥調理,還是有望的,隻怕……”方從哲趕緊說:“我當進宮勸谏,請皇上按太醫院的醫案調養。”

送走老太醫,已經過了午時,方從哲急急忙忙地吃了一點午餐,正準備着寫個勸谏奏折什麼的,就聽到太和門裡一浪高過一浪的傳呼:“皇上急召首輔入方從哲宮。”方從哲沒有時間再寫什麼奏折了,就又火急火燎地進了乾清宮。

朱常洛伸出有些微微顫抖的手緊緊的握住方從哲的手說:“朕這幾日頭目眩暈,身體軟弱,不能臨朝,一切大事都煩先生操勞了。”方從哲誠惶誠恐道地:“萬歲天恩浩蕩,從哲敢不竭盡全力報效國家?”

朱常洛說:“朝中政事先生可代朕朱批,太子生性懦弱,也望先生扶持,後宮妻妾尚未來得及冊封,先生可依舊例拟定名分。”這幾句話無疑是交代後事了。

方從哲忙安慰說:“萬歲春秋正富,偶染小疾,原無大礙,望安心調養,千萬不要誤信流言,作踐龍體。”朱常洛搖了搖頭突然問道:“壽宮可曾齊備?”

方從哲感到十分為難,思索了一陣才說:“萬歲放心,大行皇帝已安葬完畢,天壽山地宮于前天開始複土……”沒等他說完,朱常洛打斷他說:“朕問的是朕之壽宮。”方從哲慌忙顫聲勸道:“太醫院禦醫已禀報,萬歲目前不過是體質虛弱而已,哪裡會有天崩地裂的事?”朱常洛厭煩地說:“太醫院一幫庸醫,朕信不過。”方從哲說道:“萬歲若信不過太醫院,臣當傳檄天下,廣召名醫。”

聽到廣召名醫幾個字,朱常洛就問:“聽說鴻胪寺有官員來進藥,如今為何還不送來?”方從哲說:“鴻胪寺丞李可灼曾上本說他有仙方可治萬歲病症,但臣與内閣諸臣計議,以為不可輕信,是以已将李可灼斥退了。”

朱常洛面露嗔色:“太醫無用,仙方又不可信,難道叫朕束手待斃?”方從哲吓得連連叩頭說:“微臣怎敢?隻是李可灼之言實不可信,皇上三思。”朱常洛揮了一下手說:“你傳旨下去,朕要試試這個仙方。”

方從哲知道,從萬曆帝的爺爺嘉靖帝起,就信奉道教,求煉長生不老的仙丹,這股風氣由來已久。看來朱常洛也迷信這個“仙方”,隻好推托道:“待臣與六部九卿商議後,再來禀明皇上。”朱常洛揮了揮手,示意方從哲不要再說。方從哲匆匆退了出去。

接連三天,後宮裡不斷來人催問:“李可灼的仙丹是否送來了。”方從哲隻是推托,到了第三天下午,皇帝朱常洛的親随太監來到體仁閣,說皇上降旨,着李可灼速帶仙丹進宮。方從哲無奈,隻得與閣臣韓火廣議定,由他二人陪同鴻胪寺丞李可灼帶所進之藥進宮見機行事。

<h1 class="pgc-h-arrow-right">回光返照</h1>

鴻胪寺丞李可灼是個五十開外的老人,他舉止飄逸,确有點道骨仙風。所進的“仙丹”盛在一個十分古樸的錦匣内。據這個李可灼講:這仙丹乃是他年輕時在峨眉山采藥時得遇一位仙長所贈,所用藥料均采自神府仙境,能治百病。

有人說他是服紅丸而死;有人說是勞累所緻;有人說是惑于女寵病急亂投醫回光返照一命歸天朝臣之争陰謀加害最終判罰案件餘波

朱常洛

朱常洛顯得比前幾天更消瘦了,體質虛弱。但他的神志十厘清楚,見方從哲進來就問:“仙丹可曾帶來?”方從哲跪着奏道:“李可灼已攜仙藥進宮,究竟能否治病,臣尚不敢妄言,請皇上明斷。”

這時,李可灼也捧着“仙丹”跪在後面。朱常洛示意把藥呈上來。李可灼見周圍大臣有疑慮神色,先自服一丸,大臣們方才放心。而朱常洛一見仙藥,于是命人取水來,急匆匆地把藥吞下去了。

過了會兒,朱常洛睜開雙眼,坐了起來,好像一下子健康了許多,臉上露出了笑容,連誇:“果然是仙藥,仙藥!”又稱贊道:“李可灼是個大忠臣。”說罷探出身來叫道:“李可灼!”李可灼伏地輕應:“微臣在。”朱常洛說:“朕服仙丹果然奏效,請你明天再進一丸來,大概就可痊愈了。”李可灼答道:“臣家中尚有一丸仙丹,但仙長曾指點過,需在第一丸後三天再進第二丸,臣當于三天後再獻靈藥。”朱常洛說:“朕病好後,一定給你加官晉爵。”

自吃了李可灼的“仙丹”後,朱常洛的病好似一下子被驅走了一半。兩天來,他除了時常坐在龍案前養神外,居然還有兩次走出了殿門。

三天前在皇上的催逼下,方從哲引李可灼進宮獻藥,雖然當時就收到了效果,但憑他多年的閱曆,總覺得這似乎是心理作用所緻,并不一定是藥的神效。回到府中後,就有幾位心腹幕僚前來打聽情況,他們都勸方從哲不要再引李可灼進宮。尤其是太醫院的幾位太醫異口同聲否定“仙丹”的作用,他們表示,如果首輔再引人送什麼“仙丹”,他們就集體辭職了。

第三天一早,朱常洛就派人催仙藥,并發下聖谕,如果内閣阻攔進藥,就以抗旨欺君論處。他才無可奈何地将李可灼召到内閣,再三叮問,李可灼力保仙丹有神效,方從哲這才拉上韓火廣一同陪李可灼進宮。

李可灼看朱常洛服罷藥,跪請他上床休息,朱常洛卻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用不着,朕今天精神很好,李愛卿獻藥有功,來日定當封賞。”

<h1 class="pgc-h-arrow-right">一命歸天</h1>

本來已經康複了的朱常洛,服了一粒并非禦醫進呈的紅丸,在夜裡猝然死去。方從哲已預料到明早就會有無數指劾他的奏本飛進來,弄不好很可能被扣上一頂“弑君”的帽子。按明朝舊例,皇帝駕崩,遺诏需由内閣首輔代拟。方從哲想來想去,覺得隻有利用拟遺诏的機會,申明服用紅丸是皇帝自己的意見,把責任一股腦推到大行皇帝身上才算上策。

果不出方從哲所料,朱常洛的暴卒引起了整個朝廷的注意,要追查皇帝死因的奏折兩天之内就達數百件。其中有的奏本已經公開指出,給朱常洛服瀉藥的内侍崔文升,最初曾在鄭貴妃屬下任職,後來才由鄭貴妃轉薦給朱常洛。崔文升竟敢用瀉藥摧殘先皇,其背後必有人指使。

于是方從哲迫不及待地征得了閣臣同意,頒布了由他親筆起草的遺诏。遺诏中以大行皇帝的口吻誇獎李可灼,并诏賜銀币。遺诏一下,群情鼎沸,朝臣們都知道遺诏出自首輔之手,無形中更把方從哲與紅丸案緊密聯系在一起了。

十月中旬,追查“紅丸案”的呼聲達到最高潮,禮部尚書孫慎行和左都禦史鄒元标上了兩道令人矚目的奏疏,孫慎行指出:“從哲縱無弑君之心,卻有弑君之罪。欲辭弑之名,難免弑之實。”這給追查“紅丸案”元兇定了基調。

方從哲思來想去,他寫了一道很長的奏本,一面仔細為自己辯解,一面十分誠懇地提出了退隐的要求。方從哲奏本遞上去不到十天,天啟皇帝的準許谕旨就下來了。十一月初,這位執政八年的老臣,離開了京城。

朱常洛的猝逝,使得禦史鄭宗周、南京太常寺少卿曹珍等指此一事件與多年前的“梃擊案”出于同一“奸謀”,即有人必置光宗其人于死地;刑部主事王之采更直指光宗之死與鄭氏、光宗寵妃李氏等陰謀奪權有關。

<h1 class="pgc-h-arrow-right">朝臣之争</h1>

朱常洛繼位一個月就駕崩了,加上朝廷内部黨派紛争激烈,使得關于此案的議論甚嚣塵上,并且多少帶着東林黨借機伐異的意味。這些議論圍繞着朱常洛的死因展開,方從哲、李可灼、崔文升等皆成為衆矢之的。

吏部尚書張問達、戶部尚書汪應蛟、禮部尚書孫慎行、左都禦史鄒元标,以及衆多言官紛紛彈劾崔、李二人用藥、進藥錯誤之罪。其中禦史王安舜認為:“先帝之脈雄壯浮大,此三焦火動,面唇紫赤,滿面升火,食粥煩躁。此滿腹火結,宜清不宜助明矣。紅鉛乃婦人經水,陰中之陽,純火之精也,而以投于虛火燥熱之疹,幾何不速亡逝乎!”

由于朱常洛是服下紅丸後死的,而首輔方從哲卻在泰昌帝死去的當天,拟遺旨賞了進獻紅丸的李可灼,引起了一些人的懷疑,禦史王安彈劾方從哲“輕薦狂醫”,“又賞之以自掩”。禦史郭如楚彈劾方從哲不應該賞賜進藥的李可灼。方從哲在衆人攻擊下,拟太子令旨,罰了可灼一年的俸祿。

有人說他是服紅丸而死;有人說是勞累所緻;有人說是惑于女寵病急亂投醫回光返照一命歸天朝臣之争陰謀加害最終判罰案件餘波

十月,禮部尚書孫慎行和左都禦史鄒元标上了兩道令人矚目的奏疏,孫慎行指出:“從哲縱無弑君之心,卻有弑君之罪。欲辭弑之名,難免弑之實。”方從哲上奏辯解并請辭,于11月初卸任離京。

<h1 class="pgc-h-arrow-right">陰謀加害</h1>

禦史鄭宗周、南京太常寺少卿曹珍等指此一事件與多年前的“梃擊案”出于同一“奸謀”,即有人必置泰昌帝其人于死地;刑部主事王之采更直指光宗之死與鄭氏、光宗寵妃李氏等陰謀奪權有關。

<h1 class="pgc-h-arrow-right">最終判罰</h1>

方從哲離京後,還是無法脫淨幹系,要求嚴查紅丸案的奏折不斷。一天,天啟帝收到了方從哲從老家寄來的奏疏,疏中說:自己年老愚昧,未能阻止庸官進藥,罪不容誅。為表示謝罪,願乞削去官階,以耄耋之身遠流邊疆,以平朝臣之怨。果然,許多大臣為他開脫,天啟帝亦被方從哲的誠懇打動,但苦于真相未明,一時難以決斷。

這時,一直緘默無言的閣臣韓爌終于站出來說話了。他把當時目睹的一切事實都詳細地說清楚了。特别是方從哲當時左右為難的情景,被描繪得十分具體。最後,韓爌提出,“紅丸”一案糾纏了一年多,但真正置先皇于死地的崔文升和李可灼到現在也沒有處置,這兩人雖然亂用藥物,但也确實是奉旨進藥,可以适當懲處,紅丸一案則不宜繼續深究。

韓爌在萬曆年間就是個有名的老成之臣,居官十餘年處事公正,很受群臣景仰,入閣後又一直陪伴方從哲料理進紅丸之事,說出的話是可信的。是以他的奏折報上後,很快地使一場風波平息了下來。不久,天啟帝下旨問崔、李二人罪。1622年(天啟二年),明廷将崔文升發遣南京,李可灼遣戍邊疆。“紅丸”一案由于各派的争鬥總算草草了結,但其中的疑點并沒有弄清楚。後人為此曾進行過一系列的考證和争論,但最後也都沒有結果。泰昌帝的死是否與紅丸有關依然是一個千古之謎。

<h1 class="pgc-h-arrow-right">案件餘波</h1>

天啟年間,宦官魏忠賢當權,他要為“紅丸案”翻案。于是,聲讨方從哲的禮部尚書孫慎行被開除了官籍,奪去所有官階封号,定了流戍。抨擊崔文升的東林黨人也受了追罰,高攀龍投池而死。崇祯年間,懲辦了魏忠賢,又将此案翻了回來。

崇祯帝死後,南明王朝又一次以此為題材挑起黨争,直到明王朝徹底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