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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戀牽出母子情:彈詞《玉蜻蜓》賞析

作者:新民網

蘇州彈詞經典《玉蜻蜓》分金家書與沈家書。金家書最早稱《芙蓉洞》,清代藝人陳遇乾編,道光十六年重刊本,今藏于蘇州圖書館。但筆者在上世紀80年代訪譚正璧教授時,他說《玉蜻蜓》在乾嘉時已有刊本,詳見《彈詞叙錄》。

風月戀牽出母子情:彈詞《玉蜻蜓》賞析

《玉蜻蜓》凄婉曲折。蘇州南濠富家才子金貴升娶吏部尚書張國勳之女張秀英(金大娘娘)為妻。秀英驕縱任性,夫妻間不和睦。一日,貴升郁悶中離家出走,偶遇法華庵俏尼姑智貞,一見傾心。智貞溫婉有風情,貴升留宿庵中不思回家,緻智貞懷孕。不料貴升纏綿風月,病死庵中,留下遺物玉蜻蜓。智貞生下一兒,由老佛婆送歸金府,路遇驚吓,為豆腐店朱小溪所拾,抱回撫養。後豆腐店火災,朱小溪無奈将小兒賣給蘇州離任知府徐上珍,改名徐元宰。元宰勤奮攻讀,出落得一表人才,16歲考中解元。由于相貌酷似當年金貴升,金大娘娘偶見元宰,仿佛丈夫在眼前。她憑借租房于徐上珍,硬認元宰為幹兒子。後徐元宰獲悉親生母親是法華庵智貞,他思母心切,庵堂認母,智貞為難中為兒子深情所動。金大娘娘以生母要挾,逼迫元宰複姓歸宗。廳堂奪子,元宰左右為難,一邊是親生母親,一邊是撫養教育他長大的養父母。此書結局有二:一是元宰兼祧金、徐兩家香火;二是智貞讓兒子元宰逃出金府,追趕傷心欲絕的義父徐上珍。

正如蔣月泉大弟子王柏蔭所言:《玉蜻蜓》妙在不落俗套。本好琴棋書畫的智貞,無意間與金貴升相戀,不料這段風月戀牽出母子情。十六年後智貞失子見子,讓她欣喜不已。但一個尼姑怎麼敢認親生兒子?為兒子前途着想,她不敢面對,再三回避。但元宰卻不顧一切,執意要認親生母親。這段情演來動人心魄。

《玉蜻蜓》有諸多精彩回目,如“托三樁”“桐橋得子”“騙上轅門”“問卦”“庵堂認母”“廳堂奪子”。另“沈家書”中的“沈方哭更”“主仆重逢”,亦令人叫絕。最早讓《玉蜻蜓》走紅書壇的,是彈詞名家周玉泉。

周玉泉生于1897年,以演唱《玉蜻蜓》名聞一時。隔房師弟蔣月泉因迷戀周玉泉書藝,自降身份,拜周玉泉為師。蔣月泉生于1917年,儀容端雅,嗓音别有天賦。他在周調恬靜冷隽的風格上,又吸收平劇老生、北方曲藝的唱腔,以飄逸潇灑、韻味醇厚、聲情并茂的“蔣調”在書壇獨占魁首。因其說表細膩、诙諧風趣,《玉蜻蜓》從此為“小書”中的大響檔。

蔣月泉彈唱《玉蜻蜓》,先後與王柏蔭、朱慧珍、江文蘭搭檔。朱慧珍師從蔣如庭、朱介生,其“俞調”圓潤甜美,婉轉純真,她起的智貞入木三分,有“桐橋拾子”“看龍船”“庵堂認母”等六回,堪稱百聽不厭。可惜她去世太早。蔣月泉後與江文蘭合作《玉蜻蜓》,亦頗為精彩。江文蘭說表清楚,起角色生動有趣,不媚不俗,在“問蔔”等回目出彩,可稱“超級下手”。王柏蔭說《玉蜻蜓》七十餘年,與筆者交往三十餘年,時有微信來往。2016年春節,他94歲時還與筆者互發微信拜年。

上世紀70年代末,我去上海評彈團采訪蔣月泉關門弟子秦建國及王惠鳳、黃緬等青年演員。蔣月泉當時剛複出當學館老師。我最早在大華書場聽蔣月泉與江文蘭說《玉蜻蜓》,才12歲,後來在80年代又聽蔣月泉與江文蘭在大華書場說“問蔔”,說表彈唱,妙不可言。

與江文蘭見過幾面,還為她潤色過一篇稿子發表在報上。她說書的經驗之談,一是“人在書裡,書在心裡”;二是“放好噱頭、起好角色、唱好篇子”。這是江文蘭書藝的成功經驗。她與蘇似蔭合演《玉蜻蜓》也堪稱經典。可惜似蔭先生六十餘歲去世,而健在的江文蘭早些天還在接受“雅韻訪談”,讓我在《蘇州雜志》上讀後回味無窮。(曹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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