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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作者:梨園雜志

1953年春,電影局又給我配置設定了一項任務,執導梅蘭芳的舞台藝術,蔡老跟我談了談。說實話,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不讓我當電影導演,這個職業對我來說太不合時宜了,聽到的時候很頭疼。但蔡老畢竟是受人尊敬的蔡老,我隻能委婉地說,我不想承擔這個任務。蔡老說:"大家都知道你是平劇迷,這部電影并不比你更适合。"

沒有任何借口,我必須答應下來。但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電影拍完後能成為一名專業編劇,永遠不要做導演,蔡老居然同意了我。雖然我知道,新社會的新氛圍是革命的任務,但不能讨價還價。但我很無助,不得不這樣做。沒有人能了解我當電影導演有多重要。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吳祖光

我确實為平劇迷們有過一段時間的生活經曆,但已經很久了。大約十六七歲左右,我曾逃學,在北京廣和樓看富蓮成克班的平劇近一年。基于這種生活經曆和印象,1942年我寫了一部由平劇《丹角》演員主演的電視劇《風雪之夜歸來》。現在我受邀擔任這部舞台藝術電影的導演,梅蘭芳先生是平劇大師,在藝術界閃耀了半個世紀,應該說,這不僅是一項任務,更是一種榮譽。

從中央文化部到電影局都非常依戀膠片,決定用最好的技術裝置條件來拍攝該劇,決定聘請蘇聯攝影和錄音專家指導兩個部門的攝像工作,決定制作彩色膠片,解放初期還沒有制作彩色劇情片。

今年4月,我去上海看望梅蘭芳先生,他很高興在他位于思南路的家中接待我。我們來來回回了很多次,決定拍攝五場演出,總結他表演藝術的不同方面。這五部戲分别是:《霸王伯格》、《宇宙前線》、《斷橋》、《醉醺》、《洛神》,在五部戲之前,梅先生的《生與生》的一部電影介紹了平劇演員梅蘭芳的曆史淵源及其生平。生活部分和四部戲分别分為接下來的兩集,《洛神》作為單片。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梅蘭芳《霸王伯格》

把高度文筆化的平劇表演藝術搬上銀幕,藝術設計是極其重要的一環,我聘請了幾位當時著名的藝術家作為我的藝術設計顧問,張光宇,張正宇,丁聰和藝術史學家黃妙子。我知道,在平面的藝術設計上又立體,文字又現實,也就是說,在虛拟和現實方面必然會産生不同的觀點,相信這四位專家會和我站在一起,克服一些意見分歧。事實證明,我的安排是面對面的。

電影局派了經驗豐富的老攝影師吳維雲同志到攝制組。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個強大的副主任。我的運氣很好,範範同志熱愛大陸,當他在香港作為年輕一代的電影導演時,正順利走向事業的巅峰,而當時最受歡迎、最美的電影女演員對他産生了深深的感情,即将形成幸福的婚姻, 但他一心要為新中國的解放服務,消除一切幹擾,回到祖國。但他的運氣不好,當他滿懷熱情地來到北京時,他趕上了一場政治運動,他的工作和事業在一段時間内都談不上。他是一個内向,更沉默的人,顯然不是正确的時間,但永遠不會回頭。于是我得到了上司的同意,他從北京的81制片廠借來,再次擔任我的副導演。事實上,他仍然是我的老師。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吳祖光和梅蘭芳在片中

舞台美術電影花了很長時間來準備。從各個方面來看,主要是梅先生收集了大量的資料來編纂他的生平和生活部分,參與這部分工作的兩個重要人物是梅先生與徐紀川先生和弟弟徐元來先生合作多年的,他們的兩個兄弟都是梅先生的生活字典, 平劇的藝術和梅本人有着豐富的知識和無限的熱情。有了梅先生三年的合作,我深深體會到梅蘭芳師傅的偉大,首先因為他的威風凜凜,所謂"能力大",是以他能把這些才華橫溢、對他無限忠誠的人放在身邊。有很多人為這部電影工作過,遠不止徐氏的兩兄弟。

其中一項重要的工作是選擇梅以外的演員,梅有了自己的劇團,也就是梅蘭芳劇團,所有要拍攝的戲都有相應的演員,無需外界要求。其中,隻有《斷橋》中的徐賢和《洛神》中的曹子建是國小生,國小生團是著名的姜梅香先生,會演曹子建的一角,是以梅先生建議《斷橋》徐賢角應該由翟振飛先生來演。振飛先生是南奔昆曲餘先生的兒子,是當代小生命線的領軍人物。但當時,龔先生在香港生活了很長時間,而不是在中國,是我找到了當時在華東地區擔任文化宣傳上司職務的夏岩同志,以及上海市副市長潘漢年同志,他通過香港有關方面将餘振飛先生帶到了北京。

在上海制定拍攝計劃後,我的電影攝制組的一些主要成員跟随梅的陪伴,盡一切可能觀看梅先生的表演。

說實話,雖然我上過中學生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沉迷于平劇,平劇不限量傾銷,但我最喜歡的是老歌,其次是花臉、武聖、丹嬌在我最喜歡的花舞表演中,對于強調歌手的綠衣沒有太多的愛。隻是因為接受了《梅蘭芳舞台藝術》電影導演的任務,反複聽了《梅排真人歌聲》,我才真正成為平劇丹嬌歌手的欣賞者,到1956年與另一位丹角歌手程玉秋先生合作,讓我進一步熱愛平劇青衣線歌唱。

平劇在舞台上演出,一般的節奏比較慢,尤其是注重歌手的戲,是以每一場戲都要壓縮,讓它盡可能地精煉,這就是我必須做的。在壓縮劇本的同時還要考慮到劇本的文學性。平劇的文學性一直是這種偉大戲劇最薄弱的環節,在全國排名第一,有很多戲劇在戲劇結構、思想深度和表演上都很完美,但文學性很差,連文字都不讓人發笑。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吳祖光等從業人員在電影中工作合影

但總的來說,梅先生的劇本并非如此,幾十年來,有很多文學家都是梅的劇本的編劇或改編和潤色者,在這方面不需要再做任何處理了。我隻記得《貝基王》的劇情,在漢信十号伏擊計劃中,被困在腋下。在四面楚歌中,宇姬向國王勸勉酒,為國王出劍解決問題,唱道:"......自古以來,我一刻也沒有被愚弄,貧富......"

我對梅先生說:"這件物品羽毛是西楚巴之王,曆經百戰,劉邦争奪世界。對"貧富"的處境,看得太小,不如改成"興衰成敗"更合适的身份?"梅先生立即同意了,當他之後表演戲劇時,他用這個修改後的句子唱歌。

1953年左右,梅先生從上海搬到北京,定居在西城護城河1号。當時,有一位著名的平劇演員梅先生的弟子,閻繼鵬先生的女婿闫慧珠就住在梅家。閻慧珠演過電影,可能也演過戲,也可以寫文章。她住在梅的房子裡是有目的的,就是在電影裡和她的老師一起扮演一個角色。她的理想是在《斷橋》中扮演年輕人,當她知道這個角色是由梅先生的兒子梅薇決定的時,她對我說:"讓我在《宇宙前線》中扮演愚蠢的奴隸。對于一個愚蠢的奴隸來說,做一個不會說一句話,隻做幾個手勢的角色,由這樣一個著名的演員扮演,顯然是不合适的。

在我猶豫着是否要不要下定決心的時候,梅夫人非常認真地問我,永遠不要這樣做。梅詩的語氣很沉重,我不能不尊重梅志摩的意見。對不起會珠,但在1958年,已故導演徐偉拍了《花園之夢》,嚴惠珠終于有機會與老師合拍,彌補了這一不足。

闫會珠聰明熱情,多才多藝,20世紀50年代末娶了缗振飛先生,都是才華橫溢、功勳卓著的戲劇藝術家,是一對理想的幸福夫妻。但在接下來的十年毀滅的早期,會書被所謂的革命起義軍欺負而自殺。她的性格狹隘,容易被激怒,解放前後國家,因為生活和事業的原因,曾有兩三起自殺、救命,最後在"文革"中以自己的光芒,帶着憤怒去死,可悲。

梅蘭芳先生來自梨園世家,他的祖父梅巧玲是清末年著名演員,在民間,在清宮都寄予厚望。他的父親也是丹嬌演員,不幸早逝,梅先生是第三代美佳演員,梅薇是第四代丹嬌演員,閻的妹妹閻是唱老演員。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梅蘭芳、梅薇《斷橋》

在這部電影中,梅先生飾演的白娘子,小孩子自然會被蜻蜓扮演。但在看過他幾次之後,我們攝制組的同僚普遍覺得他不愛自己的事業,他從事平劇丹角線,客觀因素遠遠大于他的主觀欲望。他喜歡開車,擺弄錄音機、攝影機和所有的機器,遠比他在平劇表演藝術中做的還要多。最引人注目的事情之一就是,經過長時間的準備,每一場戲都需要在電影即将開始之前排練,這将是正式拍攝前最重要的準備。《斷橋》排練當天,劇組準時到達,其中有兩名蘇聯專家應邀,等待五月劇團已久。過了很久,梅先生一行人來到工作室,唯一一個沒看到,而且梅先生臉上總是溫和穩重,臉上有一種不愉快的色,問了一位來過的紳士,才知道他去天津玩......

他很聰明,有天賦,那就是作為一個丹德龍演員的遺傳素質。然而,他對演戲沒什麼興趣,演戲才智,不像父親做過一些艱苦的工作,然後十年的破滅浪費了他最寶貴的演戲黃金時代。當我在這裡寫作時,我知道他在香港的第一次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是快樂的源泉,他現在已經中年了。

電影的藝術設計是一項重要的工作,在這個問題上我和電影局藝術委員會蔡楚生同志分歧最大,蔡老對傳統歌劇表演比較陌生,總是怕背景太過簡單,效果單調。

而我堅持傳統歌劇表演的虛拟、寫作方式是突破時空,誘使觀衆馳騁想象力的最恰當的表演方法。立體布景和笨重的道具隻能束縛演員的手腳......最後的設計練習,經過大量的反複讨論後才得以實施。蘇聯攝影專家雅科夫列夫對此不了解,但也由我反複解釋,為了逐漸接受,在這方面,付出的努力真的是相當多的。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拍一張"洛神"的場景照片。

藝術設計是受邀參加上海著名藝術家的韓尚毅,素描背景是上海業界著名擅長金碧水的民族畫家胡魯斯。很高興與他們兩人合作。

總的來說,聘請了兩名蘇聯專家幫助完成了任務。一方面,它表明了上司層對電影的重視,但經過半年多的合作,确實有很多不必要的浪費,包括時間,精力和經濟浪費。經濟上的浪費是顯著的,兩位專家,都背着妻子,工資和生活費都是一大筆錢;其中一個錄音工作比較簡單,但攝影方面要複雜得多,專家也比較固執,往往在一定的進行中遇到阻力,雙方的真相不合理,真的是"秀遇士兵,合理不清",死闆,苦惱。

事實上,如果我們不邀請專家,我認為我們有能力做好工作。更重要的是,我們并不是新中國第一部彩色電影,上海電影制片廠的越南舞台美術電影梁山波和朱英泰也是一部彩色電影,在梅花膠片之前拍攝,沒有邀請任何外國專家,之後電影赢得了國際聲譽,足以說明問題。

與蘇聯專家合作,出現不同意見甚至争論,這本應是很正常的現象,但在1957年,在"反右運動"期間,我對蘇聯專家的态度被電影攝制組的一些同志"揭露"為"反蘇"!是以,反蘇必須反共,反共必須反蘇,是我的罪行之一,我事先絕對沒有預料到。

吳祖光:導演《梅蘭芳的舞台藝術》,對我是多麼大的負擔

閻凡、梅蘭芳、雅科夫列夫、劉連榮、吳祖光在工作室合影留念

事實上,我非常尊重蘇聯專家,如果雅科夫列夫同志還活着——他當時還不年輕——他和錄音專家戈登會記得我們的友誼。有一次,我在家裡吃了他們,離開時送給他們兩幅白石老人的大畫。他還深信,他絕不比我們之間關于分歧的辯論更負責任。

再比如"斷橋"程式,我看過樣張,總覺得焦點不真實,圖像不夠清晰。但由于印刷困難,翻拍更加困難。一個真正嚴格的導演有權帶來問責制和返工重制。但我隻提到,因為對專家的尊重,沒有其他人,甚至是上級上司人,會參與其中。很難想象,如果我提出重拍,我與專家的關系會有多緊張。然而,基于我的責任感,二十七年過去了,我仍然深感擔憂。

經過近兩年的準備,這部電影于1955年春天開始拍攝,并在年底左右結束。應該說,工作基本上是順利的。梅蘭芳先生思想開朗,平易近人,他最大的美,感人,就是那麼的謙虛、真誠、人性善良。他謙卑地傾聽任何人的意見,并總是主動詢問他們的意見。在拍攝《斷橋》時,他說他對昆曲的成就并不深——其實這是他經常玩的,人們都知道他在昆曲有一位年輕的老師,在辛苦下,翟振飛先生的妻子黃曼軒還活着的時候,每天都陪着龔先生去制片廠。梅先生一再要求黃太太在拍攝前給他做一個示範,并站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着,就像一個尊重的年輕學生一樣虔誠。誰會想到,這是當代平劇行為藝術大師最受尊敬的?從這裡我發現了梅蘭芳先生一生堅持進步、永恒的藝術青春秘訣:虛情的山谷。這個動人的場面永遠不會被遺忘。

另一件難以忘懷的事情是拍攝《宇宙前線》中的《金廟》一個,在拍攝全景時,整個演播室的燈光都亮着,正在拍攝進行中,突然爆出一個1萬個燈泡,聲音吓人,碎玻璃濺落下來,整個場景都驚呆了,而正在唱歌的梅蘭芳先生在表演中一動不動, 總是專心緻志地完成戲劇。這叫"泰山山體滑坡前色不變",沒有人的勇氣,高度的修養和責任感從事這項事業也是很難做到的。

(掌控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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