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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影像背後:被普魯斯特怠慢的友誼和生命

這本關于馬塞爾·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的圖檔集,名為《方舟與白鴿》(Ark and the White Dove),當這兩個在傳統西方文學的背景下本應是光明和充滿希望的詞出現在普魯斯特的世界裡時,它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悲傷。正如他在第一本書《喜悅與時間》的前言中所說,他從小就為諾亞的命運而悲傷。諾亞被困在方舟中的形象讓普魯斯特想起了他的命運- 他總是被限制在家中,因為他身體虛弱。他的母親像一隻白鴿一樣,帶來了外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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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與白鴿:普魯斯特錄像集》,帕特裡夏·芒特-普魯斯特·米雷耶·納杜爾,張新木翻譯,2021年8月

"我做了一堆荒謬的姿勢。

打開本集有兩種不同的方式。

首先,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普魯斯特所有作品的現實補充,以《水年》(以下簡稱《記憶》)為首。書中提到的地點和人物都有原型:我們看到第115頁的查爾斯·哈斯,他是斯旺的原型;加爾門特夫人的原型,一個黑發的施特勞斯夫人,在這一集中不止一次出現......這些照片和繪畫為我們的想象力提供了一個實用的載體,因為它沿着他那個時代的河流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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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 - 素描,畫家哈裡森最着名的作品,是紀念中第一位畫家的原型

其次,你也可以把這件合集看成是對一個人一生的純粹回顧,他人生的幾乎每個階段都呈現在一幅圖像中,雖然不可避免地給人一種光感。除了普魯斯特本人,書中還出現了一些與他的生活有過密切糾葛的重要人物。我們也許可以談論這些圖像背後的人物和事物,從第119頁上普魯斯特坐在被認為是麗茲酒店的長凳上的不朽照片開始。

該頁面展示了至少四個姿勢的系列照片中的兩張,由Otto拍攝,其中一張是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1,250歐元的價格拍攝的。長期以來,人們普遍認為它是在麗茲酒店拍攝的,就像普魯斯特的侄孫帕特裡夏·芒特(Patricia Mount)在原著中一樣,但有一個明顯的沖突:這張照片是在1896年拍攝的(另一張說是1895年),麗茲酒店直到1898年才開業。

是以,一個更現實的假設是,這張照片實際上是在馬德琳廣場的奧托工作室拍攝的。這似乎得到了他在1896年寫給他的好朋友呂西安·都铎(Lucien Tudor)的信的支援,呂西安·都铎是著名小說家阿方斯·都铎的兒子。"你想讓我給你發一張在奧托家拍的照片嗎?"普魯斯特寫道:"不,你最好自己選擇,我做了一堆荒謬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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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所謂的"麗茲酒店"照片實際上是在攝影師奧托的工作室拍攝的。

"我根本不了解他的作品。

将照片的位置視為麗茲酒店并不是一個荒謬的錯誤,因為普魯斯特與它有着如此緊密的聯系。沒有麗茲,就沒有紀念。

麗茲大酒店于1898年開業,是典型的"美麗時代"的産物。後來人們通常認為1871年,當時法國在塞普爾奇威斯爾戰役中被擊敗,這是它的開始,1918年勝利後的幾年是結束。在這個歌舞時期,沙龍文化在巴黎再次蓬勃發展。與巴爾紮克時代相比,"美麗時代"的沙龍仍然是上層階級的地位,但這一群體的定義不再局限于貴族。新貴們終于不再像紐根那樣磨砺頭腦,為自己赢得了貴族的稱号,政治家、進階公務員等在這裡受到歡迎。

雖然"美麗時代"的沙龍已經打破了階級的局限,但還是一個需要引入才能進入的圈子。普魯斯特早期對上層階級的迷戀是一種近乎偏執的現象,"附庸恩典"成為他一生的标簽。在Condence高中學習期間,他進入了由施特勞斯夫人(比蔡的母親)和貝尼爾夫人通過他的同學,作曲家的兒子比蔡組織的沙龍。

在各種沙龍的過程中,普魯斯特于1889年來到加亞維夫人的沙龍,在那裡他遇到了一個他生命中不可避免的男人,Vinhao Anatole Francis,他當時是夫人。1896年,當普魯斯特出版他的第一本書《喜悅與時間》時,弗朗西斯為它作了序言。

但序言對Ty protrust的創作生涯沒有任何幫助,因為每個人都在談論弗朗西斯,這本書變得沒什麼價值。就序幕本身而言,弗朗西斯并不欣賞他年輕朋友作品的文學性質,他認為普魯斯特更像是一個好朋友,而不是一個真正的作家。事實上,弗朗西斯直到他去世才真正喜歡普魯斯特的作品。在80歲時,普魯斯特去世後,弗朗西斯談到他時說:"我根本不了解他的作品......我試圖了解,但我不能。但這不是他的錯,這是我的錯。我們隻能了解我們的同齡人......"

普魯斯特在《歡樂與時間》出版後的17年裡沒有再出版任何書籍,直到1913年《紀念》第一卷出版。法國文學中的許多聲音認為,17年正是普魯斯特擺脫弗朗西斯對自己影響的時間長度。但這不是弗朗西斯的錯,在《歡樂與時代》出版兩年後,他們的友誼在德雷福斯事件中達到了一定的頂峰。

"《紀念》的出版困擾着我"

19世紀末法國的德雷福斯事件在左拉上司的知識分子的幹預下震撼了世界。回到 1898 年 6 月 1 日晚上,它既是麗茲酒店的開幕之夜,也是德雷福斯事件進入的夜晚。就在Lizzie開場前一周,Zola因寫了令人震驚的"I'm Supplication"而對诽謗提出上訴,他在法庭上接受審判,普魯斯特帶着三明治和咖啡走到餐桌旁。

1898年6月1日這個雨夜,當穿着時髦的普魯斯特去參加旺東廣場15号麗茲酒店的開幕式時,他的心被撕裂了。幾個月前,他加入了一個3000人的請願書,呼籲赦免德雷福斯。這既是出于他的智力良知,也是因為他有一半的猶太人。然而,普魯斯特對德雷福斯的支援迫使他與多年來一直難以進入的上層階級社會圈子的價值觀背道而馳。他的領主孟德斯鸠伯爵的态度發生了急轉,今天晚上,兩人都在利茲開了沙龍,但伯爵故意回避他。孟德斯鸠後來被寫在《紀念》中,成為查裡烏斯的原型。他非常生氣,以至于卧床不起,在一封信中,他承認"三卷本小說(回憶錄)的出版困擾着我。"他的屍體從未恢複過來。

當普魯斯特有意識地被排除在上層階級之外時,弗朗西斯和他堅定地站在同一條戰壕裡,不僅是令人欣慰的,而且是戰鬥力的源泉。不幸的是,就像普魯斯特一生中的許多友誼一樣,這段關系不可避免地以消亡告終。人們普遍認為,貝爾格特在《紀念》中的原型是弗朗西斯,這也被視為對普魯斯特先生的舊文豪的間接清算。這本書的第158頁到第160頁用了一些篇幅來描述普魯斯特對伯格特之死的叙述,事實上,幾乎是在他生命的盡頭。在一些評論家看來,這是法國文學史上經典的"嶽父"動作。

"他很癡迷。

普魯斯特在人際關系中的形象往往單薄,但他有自己的長久感情,這展現在他幾十年來對麗茲酒店的忠誠上。

在1898年麗茲酒店開幕之夜近20年後,該地點仍然是普魯斯特進出最頻繁的地方。但在這一點上,陪伴他的人是讓·科克托。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巴黎上空經常發生轟炸威脅,麗茲酒店仍然是紅色和綠色的。在《旺多姆的麗茲酒店》(The Ritz of Wandom)一書中,作家泰拉·馬爾喬(Tyra Marchio)告訴我們,"他(普魯斯特)對羅馬尼亞公主蘇喬(Sujo)着迷,蘇喬在這裡擁有一間豪華套房,并積極參與公主舉辦的每一次沙龍。另一方面,Cocteau對這一切起到了發人深省的旁觀者的作用。

普魯斯特和科克托于1910年相遇,當時前者約40歲,後者約20歲。盡管年齡相差,但他們之間的巨大相似之處使普魯斯特哀歎,這兩個靈魂就像鏡子一樣是雙胞胎。他們幾乎立即成為親密的朋友,在普魯斯特完成第一卷《回憶錄》後,科克托努力為他尋找出版商。這本書一再被拒絕,最終由格拉澤出版社出版,由普魯斯特自費并經删節許可出版。

在當時拒絕《回憶錄》的出版商中,有出名的加利瑪。出版社的冷淡與紀堯姆為代表的《新法蘭西評論》核心成員對這本書的負面評論有關。但吉德本人在1914年向普魯斯特道歉,這可以在本書的第173頁找到。據說科克托先生在這種态度的轉變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普魯斯特先生對此表示感謝。

但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兩人終于漸行漸遠。根據《普魯斯特大戰考克托》中的阿爾諾的說法,從第一次世界大戰歸來後,鹦鹉在文學風格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創作的《好望角》明顯表現出使用武力的傾向,普魯斯特并不欣賞。在科克托看來,他曾經不遺餘力地幫助普魯斯特對抗文學界,但當他需要前任的幫助時,他卻沒有得到他應得的回報。

他們從未正式分手,但見面的機會正在減少。

"兇猛的蟲子自殺了。

1907年,普魯斯特搬到了奧斯曼大道102号。從那時起,他在這裡度過了12年。

從麗茲大酒店步行10分鐘即可到達。除了寫作,他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在麗茲酒店招待客人。根據茨威格在一篇文章中的描述,"他以熱情好客和大量的小費而聞名,他給出的是美國百萬富翁的十多倍......"茨威格哀歎普魯斯特"用他的善良和優雅赢得了整個巴黎"。"

但是我們無從知道友誼對普魯斯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普魯斯特的朋友似乎被他傷害了。呂西安·都铎(Lucien Tudor)曾經寫信給鹦鹉,提到普魯斯特,"馬塞爾很棒,但它也是一個兇猛的蟲子,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科克托後來承認,"聽到普魯斯特談論友誼是不舒服的,友誼對他來說毫無價值。"

普魯斯特在奮鬥之書中度過了他生命的最後一年,以至于他日夜颠倒過來。1922年9月,幾次哮喘發作完全損害了他的身體。普魯斯特偶爾會離開他的房間,通常是在工作一天後.m 4點。這時,他會去麗茲酒店吃晚飯。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少地離開家。他最後一次被記錄是在1922年10月。郊遊讓他又冷又冷,但他拒絕接受治療,也不讓他的兄弟羅伯特照顧好自己。在她的回憶錄《普魯斯特先生》中,管家塞萊斯特·阿爾巴萊(Celeste Albale)也與她的丈夫奧迪隆·阿爾巴萊(Odillon Albale)一起出現在收藏中,她在他的回憶錄《普魯斯特先生》(Mr. Proust)中寫道,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個月裡,他幾乎什麼都沒喝:一點牛奶咖啡,但主要是來自麗茲酒店的新鮮啤酒,由忠誠的奧德修斯每天購買。

1922年11月18日,塗着油衣的普魯斯特永遠閉上了眼睛。他去世的肖像由著名攝影師曼·雷(Man Ray)拍攝,可以在本書的第92頁和第93頁看到。Man Ray在Cockatoo的要求下拍下了這張照片。在死者的床邊,科克托似乎了解了呂西安關于"兇猛的蟲子"的古老類比。他說:"他蟄了自己。"

讀書|影像背後:被普魯斯特怠慢的友誼和生命

作者:沈坤軒

編輯:孫新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