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所用素材源于網際網路,圖檔非案件真實畫像,僅用于叙事呈現,請知悉。
"老人家,您是來尋訪知青故地的嗎?"站台上,年輕的女導遊微笑着問我。
"是啊,四十七年了,終于有時間回來看看。"我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車站,"當年在這裡插隊的知青,現在還有多少人回來?"
"每年都有不少,有些故事特别動人。"她翻開導遊手冊,"要不要聽聽他們的故事?"
我搖搖頭,輕聲說:"我更想講講我自己的故事。"
01
2024年深秋,西安北站人來人往。我,周建國,站在檢票口前,望着手中的車票出神。一周前剛剛辦完副旅長退休手續,此刻竟有些恍惚。
"老周,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妻子陳秀蘭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她一直站在我身邊,眼中滿是擔憂。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結婚四十年,她從未問過我年輕時的事,可那些老照片、日記本,她一定偷偷看過。女人的直覺總是敏銳的。
"放心吧,我又不是去打仗。"我故作輕松地笑笑,拍拍她的手,"就是回去看看,順便找找當年的老照片。"
"這些年你說要去看看,每次都因為工作推掉。"陳秀蘭的目光溫柔而包容,"現在終于退休了,是該去了。"
她頓了頓,又說:"兒子說下個月就從國外讀完博士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好好團聚。"
02
我點點頭,看着妻子略顯花白的鬓角。這些年,她一直是我堅強的後盾。從我是個普通戰士,到一步步升遷為副旅長,她默默承擔了太多。
"要不是兒子非要出國讀博士,現在我們一家也不會聚少離多。"我有些感慨地說。
"孩子有自己的追求,這不是好事嗎?"陳秀蘭笑着說,"你看他這些年在國外發表了那麼多論文,多争氣。"
是啊,兒子争氣。可每次看到他發來的照片,看着他漸漸長大成熟,我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到站了記得給我打電話。"陳秀蘭又叮囑道。
我轉身走進檢票通道。從軍四十年,打過仗,立過功,但此刻的心情卻比任何時候都忐忑。
檢票的年輕人看到我的軍人證,敬了個禮:"首長好!"
我笑着點點頭。軍裝已經脫下,但這一身的軍人氣質,大概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找到自己的座位,我把行李放好。鄰座是個老太太,正在和孫女視訊。隔着螢幕,我聽到稚嫩的童音:"奶奶,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從未謀面的孩子。
03
火車緩緩啟動,我從包裡取出一個舊皮夾,裡面夾着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一群年輕人站在半成品的水渠邊,青春飛揚。
"同志,喝點水吧。"列車員推着小車經過,遞給我一瓶礦泉水。
"謝謝。"我接過水,目光卻停留在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上。四十七年了,不知道那條渠還在不在,不知道她......
我搖搖頭,把那些紛亂的思緒壓下去。命運就像這列火車,有時候走得太快,有時候又走得太慢。
列車上的廣播響起:"下一站,唐河站。"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這個站名,我已經在夢裡念叨了四十七年。
"您是去唐河古鎮嗎?"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擡頭一看,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戴着導遊證,眼睛彎彎的,像極了記憶中的一個人。那熟悉的眉眼,讓我一瞬間恍了神。
"是啊,你是導遊?"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我叫林小雨,在唐河古鎮文化旅遊中心工作。"她很有禮貌地做了自我介紹,目光中帶着好奇,"看您年紀,該不會是當年的知青吧?"
我笑着點點頭,從包裡取出一個老舊的筆記本:"1977年,我在那裡插過隊。"
翻開日記本的一瞬間,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泛黃的紙頁上,我蒼勁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見:
"1977年3月15日,陰。今天終于到達了唐河。站在這片土地上,我知道,自己的人生翻開了新的一頁......"
"真的啊!"林小雨眼睛一亮,在我身邊坐下,"我奶奶就經常給我講知青的故事。她說那時候,有很多城裡來的年輕人,為我們那裡的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
04
我笑而不語,繼續翻看着日記。每一頁都承載着一段記憶:第一次學會犁田,手上起了好幾個水泡;第一次嘗試做飯,把竈台都快點着了;第一次修建水渠,不小心滑進水裡,把大家都逗笑了。還有,第一次心動的感覺——她站在田埂上,背着夕陽,回頭對我笑。
那些記憶太過鮮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日記裡還夾着一些零碎的物件:一片幹透了的樹葉、一張簡陋的工分表、一張集體照的底片,甚至還有一張用粉色信紙寫的字條,上面的字迹已經模糊,但我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知青......"我輕聲說,手指輕輕撫過日記本的紙頁,"有時候我在想,是我們改變了農村,還是農村改變了我們?要知道,我後來參軍入伍,也是在這裡做出的決定。"
"那您後來怎麼會去當兵呢?"林小雨好奇地問。
我沉默了一會兒。那是一段不願提起的往事,關于理想、責任,也關于無奈和遺憾。
林小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認真地說:"我奶奶常說,人這一輩子,有些事情看似是種選擇,其實是種責任。"
05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我。多年前,在那個月光如水的夜晚,也有人對我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那晚之後,我收拾行囊,離開了唐河,參軍入伍。此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一陣颠簸,火車駛過了一段不平整的軌道。我從回憶中驚醒,看着身邊的林小雨,鼓起勇氣問道:"你奶奶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認識。"
"我奶奶叫林梅芳。"林小雨說。
“什麼?林....林梅芳。”我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日記本掉在了地上。
日記本攤開在地上,照片、信件和幹枯的樹葉散落一地。我慌忙彎腰去撿,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特别顯眼。照片上,一群年輕人站在半成品的水渠邊,笑得燦爛。最中間的是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姑娘,穿着簡樸的藍布衫,眼睛彎成月牙。
"這是幸福渠嗎?"林小雨幫我撿起照片,目光被照片吸引。
我點點頭,喉嚨有些發緊:"是啊,當年我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修建的。"我指着照片上那個紮麻花辮的姑娘,"這就是你奶奶,林梅芳。"
林小雨驚訝地睜大眼睛:"真的是奶奶!她年輕的時候真漂亮。"她仔細端詳照片,突然指着林梅芳旁邊的年輕人問道,"這個人是誰?他看起來和我爸爸好像。"
06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照片上,年輕的我正站在林梅芳身邊,兩人都笑得那麼幸福。那是幸福渠竣工的那天,我們以為自己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卻不知那已經是結局。
"我記得奶奶說過,這條渠是她提議修建的。"林小雨繼續說道,"因為那時候山裡人吃水難,年年旱澇不定。"
"是的,你奶奶說,要讓山裡人喝上放心水,讓莊稼吃上及時雨。"我輕聲說,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懷念,"她總是為别人着想。"
火車緩緩駛入唐河站。站台上的空氣還是那麼清新,夾雜着淡淡的泥土芳香。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周叔叔,讓我幫您安排住宿吧。"林小雨熱情地說,"現在古鎮有很多特色民宿,就在幸福渠邊上。"
我跟着林小雨走出站台,坐上開往古鎮的班車。路兩旁的景色讓我感慨萬千,當年的泥土路變成了寬闊的柏油馬路,田野裡種滿了果樹,遠處的山坡上竟然有了觀光纜車。
"您知道嗎?現在的幸福渠已經是5A級景區了。"林小雨介紹道,"每年都有很多遊客來參觀,特别是知青題材的紀錄片拍攝組,經常來取景。"
07
晚上,我住進了一家叫"知青印象"的民宿。房間的牆上挂滿了老照片,都是當年知青生活的場景。
"這家民宿是我奶奶開的。"林小雨的話讓我心頭一震,"她說要讓後人記住那段曆史。"
房間裡有一面照片牆,我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些泛黃的照片記錄着我們的歡聲笑語:在田間勞動、在渠邊休息、在村口唱歌。最顯眼的位置,赫然挂着那張幸福渠竣工的合影。
第二天一早,林小雨帶我遊覽古鎮。沿着幸福渠漫步,清澈的渠水歡快地流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火熱的年代。
"這是我奶奶最喜歡的地方。"林小雨指着渠邊的一棵老柳樹,"她經常坐在這裡,給我講那些年的故事。"
"周叔叔,您跟我說說您和奶奶的故事吧。"在紀念館裡,林小雨看着牆上的老照片說。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是時候說出真相了:"你奶奶不僅是我們那批知青的好朋友,她還是......"
"等等!"林小雨突然打斷我的話,掏出手機,"您看這張照片。"
手機螢幕上是一張老舊的結婚照,新郎穿着軍裝,正是年輕時的我。
"這是我在奶奶的老箱子裡發現的。"林小雨的聲音有些發抖,"奶奶說,這是她這輩子最珍貴的照片。"
08
原來,林梅芳一直保留着我們的合影。四十七年過去,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我們的故事,卻把這份記憶完整地儲存了下來。
"你爸爸......"我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了。"林小雨眼中含淚,"您就是我的爺爺,對嗎?"
幾天後,我終于見到了林梅芳。她坐在輪椅上,頭發全白了,但眼睛還是那麼明亮。
"你終于回來了。"她平靜地說,仿佛隻是一次普通的重逢。
"對不起......"我跪在她面前,淚流滿面。
林梅芳搖搖頭:"都過去了。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堅持。重要的是,我們的女兒和孫女,都過得很好。"
原來,當年我離開後不久,林梅芳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她選擇了獨自撫養孩子,從未告訴任何人孩子的父親是誰。她用自己的堅強,撫養女兒長大,後來又含辛茹苦地把外孫女林小雨養大。
"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看看。"林梅芳說,"幸福渠的水流到哪裡,我的心就在哪裡。"
如今的唐河古鎮,已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旅遊勝地。幸福渠邊上,多了一個"知青故事館",講述着那段難忘的歲月。每到周末,我都會在故事館裡給遊客講述當年的故事。林小雨就坐在一旁,認真地記錄着每一個細節。
09
我的妻子陳秀蘭也搬來了古鎮,她以驚人的包容接受了這一切。我們一家人開始了新的生活,彌補那些逝去的歲月。
"爺爺,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幸運?"有一天,林小雨問我。
"是啊,"我看着遠處的幸福渠,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生命就像這渠水,兜兜轉轉,最終還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這一年,我七十歲,林梅芳六十八歲,我們的孫女林小雨二十三歲。在這個承載着太多回憶的地方,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許多遊客問我:為什麼叫幸福渠?
我總是笑着說:"因為它不僅帶來了水,也帶來了幸福。"
有時候,我會一個人坐在渠邊發呆,看着清澈的流水,想起那些遠去的歲月。歲月像水一樣流淌,帶走了我們的青春,卻把最珍貴的情感沉澱了下來。
現在,我和林梅芳常常坐在那棵老柳樹下,看着林小雨帶領遊客參觀,聽她用清脆的聲音講述着我們的故事。
四十七年的時光,終究沒有把我們沖散。或許這就是生命給我們最好的安排——讓我們的故事,像幸福渠的水一樣,永遠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