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從養雞那損失慘重的陰影中,緩過氣來的梁興玉。當周鄉長确切的把這個消息在他辦公室給梁興玉講的時候,李小德都在場。他說:“關乎到大額公款的事,要小心謹慎。那公糧款是國稅,馬虎不得。”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很有自愈能力的梁興玉,對于周鄉長給她這顆定心湯丸,對以後的日子便胸有成竹,從容不迫的去面對了。
她回到了自家屋裡,心不在焉的看了一會電視。這星期天的中午很冷,可能是三月裡凍花兒的寒潮從北方潛到南方來了。正因為孩子不讀書,一條街的娃們在街後面的淺水灘上,在瘋玩一條附近的漁民們放在那兒的小木舟。
她突然覺得心裡一陣莫名的害怕。于是,她出了屋,爬上了樓頂,順着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的笑聲望去。一大群孩子在那小船上蹦蹦跳跳的,她喊了幾聲兒子的名字,絲毫起不到作用。這個河邊上,曆來都是在夏天山洪暴發的季節裡,河水在猛漲中,随時都從上遊飄浮着南瓜水浸泡過朽木材及死豬羊的屍體下來,而駭人的是時不時還有水打曝(死人),整得四腳朝天在那水面上,臭氣熏天。假如有家屬順河找下來了,就撈起來放在岸邊上的沙壩裡,想起都頭皮發麻。她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獨自一人在這河邊上去耍的。還有河對門那個生産隊被群毆緻死的慣偷周小娃,也是在街後面的沙壩頭,被屍檢的。
小孩子不懂這些恐怖事件的懼怕,他們隻管玩到天黑才回家。
當娘的就怕沒有安全防範的娃們,全部跳上小船,萬一那船承受不了這超負荷的載物,沉下去了,或是船底翻過來,将不會水的他們扣在水下,怎得了啊!
興玉喊不應兒子,隻好下去把他拽回來,走到章容的店子門口,見龍二哥的大妻舅梁大漢站在那兒,一臉悲怆的說:“趙遠書的程二娃摔死了。”
程二娃的書名聽程雲,我們四川人大多數是都是稱呼其小名,比如說,二娃三娃之類。除非在正式的場合才喊其大名。程雲們三姊妹,姐姐程雨,弟弟程風。都是和梁興玉們一樣,父親是被抱養出來的,三代以後的子孫們就要還祖姓的。
“不可能的吧!”興玉不相信這是真,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夥子,怎麼就突然間沒了的。也許,不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使她一下子渾身如米篩一樣抖個不停。而是,這個駭人聽聞消息,才使她在猝不及防中如掉進了冰窖。
程雲自從婚後就很少和李小德們一起玩耍了,盡管說他父親在龍世林的房子的公路對面,修了幾間平房,或許是給他們兩弟兄留的一條後路,在這下面臨公路旁邊,将來做點生意糊嘴巴混生活是不成問題的。
當然,成家立業的人呀!各自都要為生活打拼,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吃喝玩樂?這是好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梁興玉還是聽舒雲松說起過,因為她和程雲的父親趙遠書是鄉廣站的時候,一個是線路員,一個是廣播員。因為這層關系,對于趙遠書家裡他老婆和兒媳婦姜玉兒的關系,仿佛是天敵那樣,一個釘子一個眼,整得生傷得很。
反正女大要出嫁,兒大要分家。隻好分開來單過的程雲小夫妻,從老家搬到了這雲江下面的磚混結構的平房裡。
程二娃買了一輪新的電三輪,他白天去縣城跑生意,妻子就在家裡帶隻有幾個月大的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安安。
這日子還是過得不好不壞的,如果他一天純收入有好幾十元的進賬,管一家三口的穿衣吃飯綽綽有餘。
他們也才搬下來不久的,據那上面下來打牌環耍的與他相鄰的組民講,公婆與兒媳婦依然幹架幹得水火不容,可能才分了家,牽涉到利益的不公平,小的索要不到不服氣,恨公婆偏向小兒子程風。公婆罵道好兒不吃分家飯,年紀輕輕,老娘在下面修的好房子給了你們,還是達不到你們的要求,人心不足蛇吞象。有錢也不給。天大地大父母大的以老賣老,你這兒媳婦,豆芽子長到天高一一都是顆小菜。于是,老的強勢,小的也不讓。
這下好了,鬧得你九分九離(不可開交),得到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家破人亡的結局。婆媳倆沉浸在悲痛欲絕的時候,是否後悔過在家庭成員之中都寸步不讓的她們,内心有沒有愧疚?
那個村民小組的老百姓對趙遠書的老婆評價不好,也許是對自家男人在鄉政府當差,有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為人處事就有有欠缺,當然,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家婦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像陀螺一樣為着家庭不停地轉,還要要求她在為人方面做得那麼完美,那就是一種無形的苛刻。
不過,趙遠書是跑公職的人,對于妻子和兒媳婦那不共戴天的關系,沒有取到四兩撥千斤的枕邊教妻循循善誘的作用。反而在默許中縱容了使家庭沖突愈演愈烈,導制了家運走向衰敗。
李小德說過,别看趙遠書對人處事還不錯,周鄉長說他是個機關算盡,且還十分熱衷于有捉弄人的惡作劇的行為,有人确又是上過了他的當的。
原來鄉廣播站還有一個線路員,現調到縣廣播局去了。
這個線路員是才招來不久的小青年,也就是我們兒子雲霄那班主任嚴老師的弟弟嚴書平。
可能老辣的趙遠書見他是個愣頭青,才來不久,想明給嚴書平一個下馬威,又怕有人說他欺生。為了鞏固自己在廣播站的位置。是以,就耍陰整人,讓這未來可期的年輕人知難而退。
那個早晨,小嚴順從的聽了他的安排,騎自行車去新華村那梁子颠颠上,為農戶例行公事排查廣播線路是否有故障,待小嚴騎車去不到的山路,就隻好步行到高山上。氣喘籲籲的他,聽到有家農戶的廣播裡,有個男聲急促的通知他馬上去縣裡面開緊急會議。剛好在那兒坐下來喘口氣,屁股還沒坐熱乎的他又站起來,他又匆忙地往山下走,指令如山倒,且十分珍惜這份工作的他,更不會找借口。當他像奔命一樣,來到縣廣播局,哪有什麼人在開會?當他反複确認了這消息不真實後,走出了那大門。眼角無意中刷到旁邊有兩個牙尖的燙着卷卷頭的中年女子,鄙視般歪着嘴角嘲笑他:“這神經病,無可救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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