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的顧正經,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自家承諾的三天時間答複,這個日子一晃就要過去了,心裡還沒有個底。
他輕輕晃了一下自己的肥頭大耳。說道:“李書記,我遇到了有個問題,看你能不能支個招。因為,你有這麼長的政治生涯,也肯定耳聞目睹過這樣的案例。”
從鼻孔裡呼出了煙霧的李小德,含混不清的問道:“你不妨說來聽聽?”
“我一不小心,在外面種了個私生子。現在那女的男人死了,她要把這小娃兒還給我,可是,我開不了這個口。看到老婆不分白天黑夜,那麼辛苦的為了這個家,我做出了背叛家庭傷害她的事,真是罪過啊!”
“正經,你說這個事,我有個遠房小舅,曾經給你犯的這個錯誤如出一轍。”
他迫不及待問道:“你小舅是怎樣處理的?”
李小德輕描淡寫地說:“那有什麼處理頭?自已種啥就收啥呗!”
他仰頭看了天花闆下的這把吊扇的風力,無法吹散這兩個大男人的熱風,又起身去把另一把吊扇也打開了。
“你聽我慢慢道來,或許會找到那答案的。”李小德慢條斯理的說:“我這個小舅不是我的親舅舅,他是我媽幹爹的小兒子。還是老話說的,親戚親戚,要走才親,不走就不親。是以,小舅上面還有兩個姐姐,我小的時候,都看到過他們三姐弟從宜賓的橫江縣,隔河渡水的到我們家來耍。小舅的名字是何順江,他是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以前正牌子醫學院的大學生。畢業後,應了我那幹外公強烈的要求,便于好照顧家庭。于是,配置設定了到橫江縣醫院的門診部當處方醫生。”
李小德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在他讀大學期間,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裡人自作主張給他娶了位年青貌美還是大隊婦聯主任的妻子,也許,還沒想進入社會的小舅,思想很單純。關于要陪伴他一生的伴侶,隻要父母歡喜就好。反正,他是一個大孝子,以後讀書畢業後,要是在外面工作。他妻子在家正好替他盡到對父母養育之恩的報答。”
“我的那個小舅母啊!和她兩個大姑姐來我們家,歡喜得很,為人熱情,我記鬥起她們大太陽的,還在那敞壩裡幫我們曬谷子,幾姑嫂在我們老房子的映子樓裡,從樓上反(玩)到樓下。可惜,這美好的親情一去不返了。”李小德點燃了一支煙。邊抽邊說。
顧正經的煙隐不大,他婉拒他遞過來的紙煙:“謝謝!我吃煙吃多了會咳嗽的。”
“可是,我那一表人才,且很有才華的小舅,征服了有個漂亮的小護土,經不着她的熱烈追求,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何大醫生的身心徹底的淪陷在那黃花女子的石榴裙下了。”
“後來呢?
“後來,癡情的小護士,冒着被開除公職及衆叛親離的風險,好在小舅母為了保住丈夫的鐵飯碗,生了第二個女兒被送出去,讓别人來撫養。然後,她不哭不鬧,還是給負心男人生了兒子。而何醫生在父親的嚴曆的管教下,他也不敢向妻子提出離婚。隻要父母在,那離婚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是這樣的父母,這咋過整嘛?”顧正經憂心忡忡的說。
“咋過整?就看你的造化喽!”李小德說道:“當小舅有私生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後,一顆石子激起了千層浪。他的院長職務隻好由其他人來代幹了,念在他有精湛的臨床經驗和技術。院方保留了他,但是降職降薪,而那個女子因為這畸形的愛情成了無業人員,以擺了個水果灘位,維持母子倆的正常生活。可這個女子也是一根筋,她就不嫁人,癡癡的等待那情敵死了以後,她好嫁給他。可她等得花兒都謝了又開,開了又謝。我那小舅母仍然穩穩地坐在那原配夫人的椅子上,毫發未損,并還精神抖擻得很,現在都子孫繞膝了。可那個插足人家家庭的癡情女子,被生活的壓力熬成了黃臉婆,依然不死心,癡心妄想,總有一天被轉正的時候。唉!這人世間,啥樣的女人都有?”
“完了。”
“是完了,我小舅母現在花着丈夫的高工資。而那個女子硬是卑賤,苦苦的掙紮在溫飽線上。”
“可我就咋遇不到那樣的女人呢?”顧正經還媒人不怪,怪起吹手(藝人)來了。
“算了吧!你還是面對現實吧!回去好好的和章容商量,你不犯錯都已經犯錯了,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不要奢望乞求她的原諒,但願她能以大局為重,接受那個小孩。因為,如果是你工作沒了,對于家庭也沒有任何的幫助。”李小德說得很具體。
也隻有這樣了。
顧正經告辭了他。回家去睡個的覺。明天想好了,先穩住家庭内部在說後話。
他在下樓的轉角處的巷子裡,迎面進來一個矮壯平頭,穿有警察治服的中年男人。差點撞了個滿懷。他驚愕的說:“哎呀!老兄,你吓了我一大跳。”
對方苦笑着回應道:“不好意思,我是林湖鎮派出所的跑二排的臨時治安員,叫我老翁就行了。”
“幸會,幸會,老哥哥浪遲的夜晚,要上樓去找誰呀?”
“哦!找我戰友的弟弟李小德書記,有事要求于他。”
“好!你難得來一趟,多耍些時間。我就先走一步了。”顧正經回到自家的店子裡,見還有本街上的熟人在懸酒,喝得紅眉紅眼的他們,仍饒有興緻,津津樂道的酒話連篇。
來照顧咱店的顧客,都要以禮相待。他走進屋去淡淡的和他們打了幾句招呼。章容在竈台邊洗鍋抹竈。講他:“你又跑在哪家去混時間呢?這個夜晚都不早了,也不看到哈兩個娃那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你當甩手掌櫃當安逸了,這個家對你來說,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顧正經無言以對,才三十多歲的妻子,除了那張臉仍然白皙得将就,但頭上已經白發叢生,眼角的細密的魚尾紋,已是徐娘半老了。
“你已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去睡覺。”
“嗯!這兩天我總覺得眼皮沉得很,心裡頭剮辣辣(不舒服)的,難道是這秋老虎揪着夏天的尾巴不放。有中暑的征兆嗎?”章容對丈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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