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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傑|(邊陲日記)連隊上司最頭疼的日子

文/李傑

李傑|(邊陲日記)連隊上司最頭疼的日子

▲ 1984年,二中隊在家留守人員合影

離别了半年的四角田變化很大,它不是越來越美,而是變得滿目蒼痍。被山火燒過的森林,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生命力,通往通信連的山路,坑坑窪窪不說,有一段路還被雨水沖走了三分之一,大卡車斜着膀子行駛在上面,讓坐在車上的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單邊帶分隊已經全部換了新人,原先一起值班的老兵何光平、顔廷平、廖湘虎、徐志遠今年都申請了複員,接替他們工作的是李光志、劉忠龍、徐明傳和李偉,單邊帶寝室已經沒有我的位置。

中隊将我安排到了雙邊帶,負責雙邊帶工作的分隊長是李港,他是一個大連兵,離我老家丹東不遠,就連李港說話的口音都與我父親的口音一樣,從地域上講,我們也算是半個老鄉,而且李港馬上就要成為北京女婿了,部隊上很講究老鄉觀念,是以從感情上說,我更喜歡到雙邊帶工作,親不親故鄉人嘛。

雙邊帶駐地與通信站營部在一起,寝室就是過去我們訓練發報的教室,如今被隔成兩間大屋子,房間的窗戶早已年久失修,玻璃破損不堪,中隊用油氈把窗戶釘死,屋子裡面黑乎乎的,一盞15W的燈泡是房間裡唯一的光源,感覺就像進了坑道。

眼下正值老兵複員期間,打柴歸來的二中隊的人員,進了屋就怨氣沖天,牢騷滿肚,房間裡到處是老兵們講怪話的聲音,即将退伍的老兵們,一點兒不顧及影響,他們想表達什麼就說什麼,在這種環境熏陶下,84年入伍的新兵們也變得老練起來。

回到二中隊,很多人見了我都向我表示祝賀,這讓我有些沾沾自喜,尤其是通信站的副教導員倪序安,特地來到二中隊看我,讓我還真有點飄飄然了。

李港又要探家了,聽說這次是去小刁家中提親,我一大早起床去送他,幫他提了着一大堆拜見“嶽父嶽母”大人的禮品。

要說也挺逗,從曲江學習回來,李港就是我的排長,可我們見面的機會,還沒有他和小川、子洵在一起的時間長,每次不是我外出學習,就是他外出訓練,這次還沒有相處幾天,他又去北京了,在我的印象中,他雖然是我的上司,但幾乎就沒有上司過我。

李傑|(邊陲日記)連隊上司最頭疼的日子

▲ 七十年代在野外進行實戰電台訓練的雙邊帶報務員

二中隊大體上分為單邊帶和雙邊帶兩部分,單邊帶居住在通信連(現在叫一中隊),負責收發電報和坑道電台值班工作;雙邊帶負責野外條件下的電台聯絡,每年都要配合支隊搞一兩次實戰演練。

由于二中隊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人員外出流動性大,為此,我們中隊是整個通信站中,住宿條件最差、夥食最次、工作最散漫的一個機關,晚上睡覺沒人準時關燈,早晨吃飯沒人按點兒起床,夜裡站崗睡在床上……

回到連隊的第一天,通信站上司派下任務,讓所有在家留守人員全部出去修路,二中隊裡有的說腰疼,有的說頭疼,總之就沒有幾個“健全”人。

其它中隊的情況也不樂觀,老兵即将複員,整個軍營人心渙散,連隊中缺少骨幹的凝聚力,出來修路的都是一些新兵,還有那些半吊子老兵(兵齡在一二年的兵),這還是在有倪副教導員親自督戰的情況下,假如沒有站部上司出馬,是否能組織起來都是個問題。

勉強參加勞動的半吊子老兵也是出工不出力,隻有那些新兵和想在部隊長期幹的人才肯賣力幹活兒。我有幾個月沒勞動了,幹起活來很興奮,關鍵修好路面我是直接受益者,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中午一覺睡到三點,是中隊長熊顯文過來把大家叫醒。下午的勞動更加奇葩,隻有我和兩個浙江兵以及幾個84年的新兵去修路,其他人全部都有各種原因,面對這些即将返鄉的老兵,中隊長熊顯文也沒任何辦法,每年的10月份,都是中隊上司最頭疼的日子。

去昆明沾益參加電台實戰演練的人回來了,寝室裡又住進三人,房間裡的空間明顯變得更加擁擠。我睡的床鋪是四川兵周喜星的,現在人家回來了,我就要給他騰地方。

我和兩個江西新兵一起,把床鋪挪到了上鋪去睡覺,這在83年兵當中,我是唯一一個“享受”新兵待遇的人。哎!當兵兩年了,我連一個穩定的床鋪都沒有,每天爬上爬下的真是悲哀啊!

李傑|(邊陲日記)連隊上司最頭疼的日子

作者簡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遼甯丹東,網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榮立個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進入廣州解放軍體院學習。1987年考入北京大學分校學習新聞,1990年在央視體育部實習,參加過亞運會的轉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