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暢
2024年7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舉行“光榮在黨50年”紀念章頒發儀式暨“兩優一先”表彰大會，大會現場播放了韓旭輝同志先進事迹宣傳片。
最高人民法院黨組書記、院長張軍号召全體法院幹警學習韓旭輝同志對黨忠誠、初心如磐的政治品格，心系群衆、司法為民的公仆情懷，認真履職、恪盡職守的敬業精神，無私奉獻、清正廉潔的高尚情操，汲取先進典型的精神力量，接續奮鬥、不懈奮鬥、永遠奮鬥，不斷譜寫司法審判事業新篇章。
韓旭輝，生前系山西省長治市潞州區人民法院馬廠人民法庭一級法官。2023年3月9日，距離他退休不到4個月，為了辦結手中最後幾個案子，韓旭輝四處奔波，終因勞累過度，突發疾病，生命被定格在59歲。
韓旭輝在人民法院工作了27年，其中，17年在人民法庭度過。他辦理了3000多起案件，當事人無不信服稱贊。2023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追授韓旭輝為“全國法院先進個人”。
韓旭輝常說：“判決容易，但想要真正化解沖突卻需要下功夫。”
“韓法官辦案既講法又重情，法情兼顧還有溫度，這就是我們眼裡的好法官。”
“我作為韓旭輝的女兒，将繼承父親的遺志，努力成為像他一樣紮根基層又仰望星空的人。”
……
斯人已逝，精神永存。筆者通過韓旭輝身邊人的講述，試圖還原這位好法官不辭辛勞、為民奉獻的一生。
“先坐旁聽席再坐審判席”
審理案件時，韓旭輝總在合理合法的限度内，優先保障弱勢群體的利益。通過充分傾聽民意、了解民生，他努力将沖突糾紛化解在訴前，充分保障人民群衆的利益訴求。
馬廠法庭是潞州區離主城區最遠的基層法庭，此前隸屬于長治市原郊區人民法院，2019年3月22日，長治市原城區人民法院、郊區法院合并成立為潞州法院。馬廠法庭轄區企業多、村鎮多、人口多，案件類别更是五花八門。轄區居民大部分是農民。為了節省訴訟成本，許多當事人不委托律師，選擇自己出庭。然而他們由于缺乏專業法律知識和出庭經驗，對法院有畏懼心理。但是，韓旭輝總是溫和地與他們交流，試圖緩解當事人的緊張情緒。
圖為韓旭輝生前正在與當事人交流 供圖 山西省長治市潞州區人民法院
每次開庭前，韓旭輝一定要坐在旁聽席或書記員的位置，和當事人唠唠家常話。在自然放松的交談中，他仔細了解雙方沖突的起因，盡可能讓當事人的對立情緒得到緩解。雖然整個開庭過程可能持續一個小時，但韓旭輝花費在庭前化解沖突的時間很長。直到雙方當事人無法達成一緻意見，他才會正式開庭。凡是韓旭輝坐在旁聽席或木頭凳上“聊過”的案件，當事人極少上訴。韓旭輝努力做好每一個細節，把司法的力度和溫度傳遞到群衆心坎上。
“韓旭輝十多年如一日，用群衆能聽懂的語言、能了解的邏輯和方式方法，‘熟練’處理着老百姓的煩心事，把沖突糾紛化解在基層，讓新時代‘楓橋經驗’在潞州落地生根。”潞州法院黨組書記、院長王建宏說。
“先敲農家門再敲小法槌”
韓旭輝常說：“做一名法官要以德修身，以身正則，當好老百姓的‘煩事官’。”當好“煩事官”，就得深入現場摸準實情，解決老百姓的急難愁盼。
在馬廠法庭轄區内，鄰裡糾紛多發。對于老百姓來說，鄰裡關系十分重要，處理不好便是“大麻煩”。在一起鄰裡糾紛中，原被告因宅基地及建房産生沖突，争執不休。村委會幹部幾次調解未果，便訴至法庭。韓旭輝帶着皮尺多次前往原被告家中，仔細丈量雙方宅基地，詳細了解房屋修建、改建的過程。在對雙方的沖突進行細緻分析的基礎上，最終，他作出判決。不出他所料，雙方均未上訴。很快，被告自覺履行了義務。
韓旭輝始終注重在充分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找準問題症結所在。“民事糾紛一定要先到當事人家摸準實情，法槌敲出的聲音才好聽，調查得越細，結案後就越踏實。”這也是韓旭輝常對法官助理說起的辦案心得。
韓旭輝的辦公室内永遠放着一雙運動鞋。出門辦案時，他就會換上。幾乎每一個案件，他都要深入調查五六次。除了運動鞋，韓旭輝的辦公室裡，還放着皮尺、相機、圖紙等勘驗工具，便于他随時現場勘驗、實地辦案。
潞州法院審判管理辦公室主任郭涵墨是韓旭輝一直以來的搭檔。兩人經常一起讨論案件、交流心得。據他回憶，韓旭輝非常重視現場辦案，他認為，現場勘驗不僅能讓法官深入了解案情，還能拉近法官和群衆之間的“距離”。群衆對法官越信任，服判息訴率就越高，沖突自然也不會上交了。
“先理家務情再釋法理情”
“巡回審判，邁出去的是腳步，帶回來的是民心。”這是韓旭輝常挂在嘴邊的話。在他的帶領下，馬廠法庭堅持把巡回審判作為一項重點工作穩步推進、深入落實，在轄區内設定巡回審判點15個、聯絡員20餘名。此舉不僅能“讓老百姓少跑路”，還能實作“審理一案、教育一片”的社會治理效果。
圖為韓旭輝生前作為審判長在長治市潞州區馬廠鎮安陽村巡回審理案件 供圖 山西省長治市潞州區人民法院
2012年，馬廠法庭受理了一起贍養糾紛。原告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被告是她的4名子女。開庭當天，法庭外聚集了很多群衆。為了達到“審理一案、教育一片”的目的，韓旭輝決定把這起案件當作馬廠法庭巡回審判的首案。法庭就設在村委會的小廣場上。在嚴肅的庭審中，韓旭輝向村民講清楚法律規定。案件順利辦結後，老百姓也接受了一堂生動的法律教育課。
工作中，韓旭輝一旦發現有适合巡回審判的案件，就會将庭審現場搬到群衆身邊。通過旁聽“雞毛蒜皮”的家務糾紛，旁聽的群衆也能知法懂法守法用法，不斷提升法治意識。
潞州法院法官馬晨輝作為韓旭輝一手帶出來的徒弟，一開始跟不上他的工作節奏。長時間的辦案經曆讓她深刻了解了韓旭輝的工作方法。她牢牢記住來自師傅的教誨：“無論卷宗的厚與薄，它都是很沉的。隻有将老百姓的事情挂在心頭，才能将厚厚的案卷讀‘薄’了，沉重的案件才能解決好。”
“先摸準良心再傾聽民心”
“法官不僅要看案卷找法條，還要多聽聽社會公衆的言論。法官的良心就在法條之下和民心所向的交叉點上。将心比心，作出有人情味的判決才是老百姓心中最大的公道。”這是韓旭輝在工作中一直堅持的工作理念。
年近七旬的王良芝和她的老伴康承恩，是韓旭輝生前審理的最後一個案子的原告。2023年3月7日，韓旭輝在臨汾監獄開庭審理了這起案件。他對老兩口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等事辦好了，讓兒子帶你們去散心”。沒想到，這句話竟成了永别。
10多年前，王良芝和老伴在長治市某水泥制造有限公司打工。這家企業原是當地極具規模的民營企業。後來，企業法定代表人因犯罪入獄，企業随之倒閉，勞工工資也沒了着落。原本，王良芝以為7000元工資要不回來了，卻聽說和他們情況一樣的勞工在馬廠法庭法官的幫助下拿到了工資。她和老伴便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到法庭起訴。韓旭輝了解案情後，非常重視，立即接待了夫婦二人，并表示一定會幫助他們要回這筆辛苦錢。
細數起來，王良芝和老伴已經是這起系列勞資糾紛案中第220個案件的原告。10年間，韓旭輝作為這起系列案件的主審法官，四處奔波，幫勞工們要回工資，想盡辦法維護勞工權益。
小案件關乎大民生。讨薪案件一直都是老百姓密切關注的熱點問題。雖然該類案件的标的額可能不大，但卻關系着民生，關乎社會公平正義。韓旭輝始終堅持以“如我在訴”的理念，最大限度降低勞動者讨薪成本，真正為勞動者解“薪愁”。
“先上公正軌再開效率車”
韓旭輝喜歡把效率比作一輛車，公正司法就是目的地。“車跑得越快，便會越快到達目的地，但無論速度快慢都不能脫軌。”辦理案件必須把依法實質性化解糾紛作為目标，避免“程式空轉”、勞民傷财。
金額較大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往往案情複雜、審理周期長、兌現權益慢，容易導緻涉訴企業陷入經營困境。韓旭輝曾辦理過一起建設施工合同糾紛。針對雙方不同的訴求，他耐心聽取當事人意見，深挖案件背後的細節，在确認雙方有調解意向後，采用“背靠背”的調解方式，找到雙方利益平衡點，提出雙方均可接受的解決方案，在一個多月内完成了從立案、調解到實際履行的全部流程。
“我們在代理案件過程中，常被當事人問，案件多長時間能夠判下來？我們會講一審一般最長6個月。但2021年在主審法官韓旭輝手裡辦的一起買賣合同糾紛案，開庭5天後，當事人便收到了判決書。”律師李靜說，“那時，韓旭輝已經57歲了。作為一位老法官，他仍盡自己最大能力提高辦案效率，實在令人敬佩”。
韓旭輝一直堅守着要真正為當事人解決實際困難的信念，盡最大努力兌現勝訴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他向同僚們一再強調，“當事人要的不是一紙判決”。
在17年的人民法庭工作中，韓旭輝始終堅持能動履職，努力把豐富的審判經驗融入新時代“楓橋經驗”中，以民意為導向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化解了一大批民事糾紛，逐漸形成了他自己特有的“旭輝工作法”（也稱“五先工作法”），得到群衆的普遍認可和法院幹警的推崇。
陳強是馬廠法庭現任庭長。對于“旭輝工作法”在馬廠法庭的誕生與傳承，他深有感觸：“馬廠法庭是‘旭輝工作法’的誕生地，更是‘旭輝工作法’的踐行地。在韓旭輝同志崇高精神的感召下，全體幹警緊扣‘公正與效率’工作主題，以‘如我在訴’理念，努力讓人民群衆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
“旭輝工作法”是一名普通共産黨員交出的優秀答卷，是一群基層法官日常辦案心得的經驗樣本，是一座新時代人民法院能動履職的耀眼豐碑。這是韓旭輝踐行新時代“楓橋經驗”的生動寫照，不僅被同僚、後輩們傳承發揚，更是在“三晉大地”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煥發出新的生機。
2024年以來，韓旭輝同志先進事迹報告團先後在山西省進階人民法院及山西各地中基層法院召開報告會。
2024年2月28日，山西省進階人民法院召開全國法院先進個人韓旭輝同志先進事迹報告會 供圖 山西省進階人民法院
“聆聽韓旭輝同志的先進事迹，我和大家深受感動、深受教育、深受鞭策和激勵。韓旭輝同志紮根基層、司法為民，以恒心踐初心、以生命擔使命，全省法院幹警要見賢思齊、創優争先，埋頭苦幹、勇毅前行。”山西省進階人民法院黨組書記、院長馮軍表示。
廣大法院幹警也紛紛表示，要充分學習“旭輝工作法”和韓旭輝的精神風範，踔厲奮發、笃定不怠，更好為大局服務、為人民司法。
偉大時代呼喚偉大精神，崇高事業需要榜樣引領。韓旭輝一生守望法律公平正義，觸摸百姓人間冷暖。韓旭輝的生命之火雖然已經熄滅，但他的精神之燈卻在萬千法院幹警的心間長燃，激勵着他們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忠誠擔當、勇毅前行，在司法為民的道路上奮鬥終身。
本期封面及目錄
《中國審判》雜志2024年第13期
中國審判新聞半月刊·總第347期
編輯/孫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