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媒體的迅速發展,繪畫藝術日趨普及,大衆對藝術的認知不再人雲亦雲、跟風追影,而是有着鮮明的個人審美态度,他們隻為美妙的藝術喝彩,而那些紅極一時,卻很平庸的藝術家将被無情抛棄,平庸的藝術品也将被擲入蓬蒿。
張遠達是一位偏居一隅的畫家,也是一位甯靜求遠的畫家。偏居一隅,則遠離繁華,耳無糜音,甯靜求遠,則能沉下心來,追逐崇高。
張遠達,1942年出生于雲南文山,早年畢業于中央民族大學。
一定是傳統文化的基因天生流淌于血脈之中,也一定在物華天寶、鐘靈毓秀的環境中得到了滋養,畫滇南煙雲、畫春城神奇、畫滇池勝景、畫溪山積翠……,張遠達有着畫不完的題材、有着使不完的勁,入身、入心、入情,他樂此不疲,筆耕不辍。每當澎湃的真情傾注于筆端,張遠達便遵循着“所觀所覽、所寵所養”的美學理想,舉精神之旗、立精神家園,把天地、山河、草木、煙雨融入情感之中,畫自然風光、畫詩情畫意、畫心境情愫,抒寫、抒情、抒懷,表現着現代人文精神的水墨華彩,吟唱了青山綠水的旖旎風光。
《蒼翠山原萬古雄》 《斑斓織錦出壯鄉》
畫畫對張遠達而言,不僅僅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境界,他精通畫論、醉心彩墨,更善于南派山水與北派山水的融合;他的畫路寬,他的視野也很廣闊,又能妙造其極,創意自我;他的傳統筆墨功力深厚,又汲取新時代藝術表現元素而觸類旁通,獨具自家山水風貌。幾十年以來,從早年系統學習繪畫到通會之際、書畫俱老,張遠達“以古人之規矩,開自己之生面”,用生動的筆觸演繹着他的藝術修為,用優美的藝術韻律表達着他的人生狀态,用溫潤心靈的山水意境诠釋着他的精神追求。即便偏居一隅,也卓然而立。
從有記載隋唐山水畫家展子虔、李思訓到宋朝“荊、關、董、巨”“劉、李、馬、夏”“元四家”、“清四僧”再到近代黃賓虹、傅抱石、李可染等等藝術名家,無不在“師古人、得造化、出心源”的藝術轉換中,突破創新,實作藝術的升華。
張遠達與很多藝術家一樣,自幼喜歡傳統文化,尤其喜歡繪畫,心慕手追于曆代名家名作,陶醉、癡迷,吮吸着主流正脈的藝術精華,探古知今,磨砺技法,潛心學術,遠宗曆代大師,近法時代名家,在積學厚養之中,汲取北派山水之雄強,如李成、範寬高山回環,大山堂堂的氣勢,吸收南派山水之秀潤,如董源的水色天江、峰巒出沒,黃公望的江河環繞、雲煙缥缈等等特點,當然,張遠達的一切藝術表現皆立足于雲南本土文化,通過“籠天地于形内,挫萬物于筆端”的方式,在傳統筆墨樣式與新時代藝術審美之間,實作對自然山水的造境過程,讓筆墨因時代之變而變,讓山水繪畫“質沿古意、藝變今情、當随時代”。
觀張遠達的山水,可以發現,他有着深厚的傳統筆墨功夫。在張遠達的筆墨中,有荊、關的雄渾,董、巨的蒼茫,“元四家”的清潤,吳門畫派的明快,“清四王”的紮實,石濤的恣肆,亦有黃賓虹的華滋,李可染的光影,但是,張遠達并不是傳統的程式化藝術語言的搬運,也不是近代某家某派技法特點的挪用,而是“以最大的功力打進傳統”,又“以最大的勇氣打出傳統”的提煉和舍取,筆墨技法融合了古法,藝術形式則突破了古法,又以獨特的山水樣式繪出了自己的精彩。
《雄山秀水彩雲南》 《雄秀雲嶺》
由于書法寫的好,是以有意無意之間,在張遠達的山水畫中總是時隐時現着“以書法入畫”的表現方式。比如對山形的塑造,張遠達喜歡以緊湊凝煉的行筆勾勒山脈的走勢和山石的結構,行筆如流雲一般表現山石的塊面明暗、寫出連綿起伏的山勢,使山石富有地域特點,也使山勢在跌宕的線條中,富有節奏、富有韻律。
當然,線上條的加持中,張遠達對筆與墨、墨與色的關系也有着娴熟的表現力。筆在墨中穿梭,墨與色的交融,線條、筆性、筆意,變化多端,随類生發,酣暢淋漓的皴、擦、點、染表現變幻莫測的雲煙,以及山體與雲煙之間的交接,同時,在墨分多彩、色墨交融中,張遠達則通過色彩與墨的枯、濕、濃、淡、焦形成呼應關系,以多種色彩融合交替的方式,讓色與墨互相滲透,因勢利導,營造出渾然天成的色墨韻緻,渾淪處,千變萬化的筆法随着心象的變化而生發,恣肆的、豪放的,直抒胸臆,自由揮灑,卻韻味天成;精微處,色彩輕輕一擦,即可把墨韻擠壓出來,山石也在色彩與墨韻中凸顯出堅硬的肌理,觸手可及的質感躍然紙上,展現出線條的靈動,又凸顯出色彩與筆墨的微妙變化,畫面也給人一種面對自然的真實,又渲染出荒荒神遊的意境空間,從中展現出年輕時對造型、光影、透視等藝術表現技法所下的功夫,也彰顯出“書畫俱老”之後的自由境界。
《滇池攬勝》《煙雨滇南》《溪山積翠》《滇池新景》等等作品,張遠達總是以有形和無形之筆,聚江河之精華,攏天地之靈氣,煙雨與水氣呈現出雲蒸霞蔚的景觀,深谷與巨壑建構成出峰巒露華的壯美,古柏與密林刻畫出滴翠的形态,目之所及,頃刻之間,恍若物我兩忘,心境悠閑至極,飄逸的遐想油然而生,仿佛在妙境中養神、在甯靜中悟道。
《秋韻》《春靓圓通山》《吉象昭顯萬物諧》等等作品,春天之物怡然如笑,夏天之景蒼翠如滴,秋天之情明淨如妝,冬天之境蕭寒如睡,畫面總是給人一種俯仰自得的詩意空間,還有一種遊心太玄的磅礴之勢,顯然,這得益于沉浸傳統文化的厚積薄發,也得益常年遊離大山名勝所得的造化之功。多年以來,每每面對自然山川,張遠達都情不自禁,油然而生繪意,他以放逸情感于蒼茫天地之間,去感悟自然之壯美,他以神遊遐思于山脈雲海之中,去孕育胸中之丘壑,當心境随着時空的轉換而跌宕,他的情感也随着自然的變幻而起伏,當澎湃的内蘊充滿湧動的力量,當神遊遐想在偾張的情感中孕育,自然之美也就醞釀于胸,眼中世界與心中世界也就融成精妙,一幅幅山水畫也就源源不斷地表現出來,或雄渾、或秀潤,雄渾的,帶着南方山水的煙林清曠,秀潤的,又帶着北方山水的渾穆峻厚,繪出了文人雅士的遊心,也繪出了超然物外的風神,溫潤了觀者,也關照了自我。
《鳥鳴澗》王維詩 《彈琴》劉長卿詩
幾十年來,從未見到過張遠達宣傳炒作過自己,也從未見到過他“振臂高呼,自稱其能,嘩然而駭”,他始終以淡泊之心,默守其藝,卻畢其功于一生,他在山水中,縱逸情感,在筆墨中,安頓心靈,尤其最近十幾年,他放眼中外美術、卧遊大千世界,他昧道老莊哲學、孔孟之道,他澄懷詩詞、妙悟詞章,他以藝術之器與藝術之道交相輝映的方式,深入藝術的本質,以大山、大水、大世界的藝術樣式去演繹清空安甯的心境情感、去演繹天人合一的人生狀态,他那造化神秀的自然風貌、那妙悟自然的意境空間、那廣闊豐美的人文意境,如跳躍着歡快音符的樂章,寫着藝術魅力、寫着人生華彩。
如今,張遠達已經八十多歲了,可是,他并沒有受年齡限制空守甯靜,而是像一個充滿朝氣的年輕人,依然渴望繪畫、渴望表達,筆觸裡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色墨交融中的丘壑、草木、江河、雲煙,也仿佛都充盈着旺盛的生命力,呈現出活力四射的景象,無半點萎靡之風,更無一點頹廢之态,那奔放的色彩、強烈的塊面、迷人的意境,像是現實,又像是夢境,夢境中蘊含着現實,現實中情歸夢裡,那是自然之大美,也是生命之真谛、人生之狀态、藝術之修為所表達的崇高。
(文/桑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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