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奧地利：遇到稅務檢查和反避稅調查怎麼辦？
1億歐元
據不完全統計，已有40多家中國企業通過設立分支機構或參股并購等方式在奧地利開展投資合作，涉及機械、航空、汽車、電信、金融和商務服務等行業。在奧地利投資的中資企業積極推進服務、研發、創新等領域合作，創造大量就業崗位，每年納稅超過1億歐元。
奧地利是大陸重要的經貿合作夥伴，人均GDP位居歐盟前三，也是聯合國四大駐在國之一，被中資企業視為投資中東歐的橋頭堡。中國駐奧地利大使亓玫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介紹，據不完全統計，已有40多家中國企業通過設立分支機構或參股并購等方式在奧地利開展投資合作，涉及機械、航空、汽車、電信、金融和商務服務等行業，其中既有工行、中行、華為、中興、中車等知名大企業，也有萬豐、甯波均普、安徽中鼎等優秀民營企業。在奧地利投資的中資企業積極推進服務、研發、創新等領域合作，創造大量就業崗位，每年納稅超過1億歐元。
從稅收的角度來看，奧地利的現代稅收制度屬于基于收入和消費的混合稅制，主要稅種包括企業所得稅、增值稅、個人所得稅、房産交易稅、消費稅和印花稅等。在奧地利，稅務檢查和反避稅調查要求較為嚴格且複雜。其中，稅務檢查主要包括稅務警察檢查、稅務審計、工資稅審計和稅收大資料監管四類。受文化差異和語言差異等影響，應對稅務檢查和反避稅調查成為部分“走出去”企業稅務合規管理的“堵點”。
稅務警察：沒有搜查權，隻有檢查權
稅務警察隸屬于奧地利聯邦财政部反欺詐局，旨在通過檢查發現逃稅、經濟欺詐等行為，進而保護奧地利聯邦财政利益。稅務警察沒有統一制服和辦公地點，分散在各地稅務局。需要注意的是，稅務警察沒有搜查權，隻有檢查權，僅可以了解企業業務流程、調取涉稅資料、前往員工辦公室或宿舍實地檢查。
稅務警察在實地檢查時，不可以搜查私人住所或物品，必要時可以申請警察協助。例如，2022年在針對長途客車運輸公司的增值稅專項檢查中，奧地利稅務警察和州警察局合作，不僅檢查了旅遊公司的特許權、價目表和收據，而且在州警察的協助下搜查了長途客車和乘客行李，補繳稅款達180萬歐元。
筆者建議，如果在奧地利投資的中資企業接到稅務警察檢查通知，首先要了解清楚檢查人員的基本資訊及檢查内容，安排專門人員全程陪同檢查。同時，需要提示非奧地利籍員工随身攜帶居留卡，當被問及工作時間、職務及職責等内容時，員工應當回答清晰并與企業提供的資料保持一緻。如果稅務警察詢問涉及員工本人以外的任何問題，員工可以說明受到資訊保護限制，由企業安排專門人員統一回答。當企業對檢查結果存在異議時，應提供相應證據并當面向稅務警察提出異議，要求其進行更正或補充。如果仍然無法溝通，企業在簽字時可以标明保留意見字樣并寫出相關原因。
稅務審計：何時開展難以确定
按照奧地利聯邦财政法的相關規定，稅務機關可以随時審計與征稅有關的任何事宜，包括但不限于增值稅審計、收入—支出賬戶的審計等。這意味着，稅務機關何時開展稅務審計工作是不确定的。例如，2024年奧地利稅務機關“突襲”多瑙河音樂節、搖滾樂隊在恩斯特·哈佩爾體育場舉辦的音樂會，在美食區域檢查了約450名餐飲服務人員和175台收銀機，補繳稅款達44萬餘歐元。
實務中，雖然稅務機關何時開展稅務審計難以判斷，但是，筆者建議在奧地利投資的中資企業關注并避免易引發稅務審計的情況。具體分析，易引發稅務審計的情況主要包括常年虧損但久虧不倒，企業資産增加但收入未增加，企業利潤明顯低于行業平均水準，企業現金收入比例過高，上下遊企業出現稅務合規問題，企業未按期進行納稅申報或未納稅申報，企業股東變更、企業出售或者遷往國外等。對此，筆者建議企業，一方面要合規開展生産經營活動，盡可能避免出現易引發稅務審計的情況；另一方面要注意在日常稅務管理工作中管理和留存好稅務資料，以便更好地應對稅務審計。
工資稅審計：由多個部門聯合完成
在奧地利，就業收入的個人所得稅的繳納形式為“工資扣繳稅”，即雇主應計算、扣除并向稅務機關繳納個人所得稅。對于員工應承擔的法定社會保險金，在扣除個人所得稅時一并扣除。奧地利的社會保險金類别較多，包括醫療險、意外傷害險、養老險、失業險、破産險、住房公積金和工會會費等。奧地利有專門的工資稅審計。
為了避免多頭審計給企業造成負擔，工資稅審計主要由稅務局、工資稅審計局、社保局和地方政府等成立聯合工作組共同完成。工資稅審計結果将向不同部門通報，部分問題還可能引發其他審計風險。例如，2023年，奧地利稅務機關對因斯布魯克市的八家亞洲餐館進行審計時，在3家餐館發現了犯罪行為，其中1名51歲的中國籍廚師沒有工作許可，也沒有登記參加社會保障，被移交警察局進行拘留并等待驅逐出境。
筆者了解到，2023年，約有1402家在奧地利投資的企業受到與工資稅相關的檢查，有3443名被派駐到奧地利工作的勞工接受了檢查，因存在工資過低、未能提供工資登記或工資檔案等問題，引發399起刑事訴訟，産生約440萬歐元的罰款。基于此，筆者建議在奧地利投資的中資企業，尤其是從事酒店、餐飲和旅遊、建築及建築輔助等已被預警為高風險行業的企業，重點關注奧地利《工資和社會傾銷防止法案》。
稅收大資料監管：基本實作對就業群體全覆寫
在稅收大資料監管方面，奧地利聯邦财政部預測分析能力中心負責利用大資料和人工智能等方式識别稅務風險，并通過對涉稅資料實時的評估進行稅務風險推送。據統計，僅就工資稅而言，奧地利一年内通過稅收大資料監管方式，可實作對600餘萬人的稅務風險評估，約占奧地利總人口的67%，基本做到了對就業群體的全覆寫。2022年以來，奧地利通過大資料風險評估查補稅款高達5.4億歐元。
奧地利稅務檢查種類較多，大資料監管能力相對較強，其使用的大資料，既包括内部資料源，也包括外部資料源。其中，内部資料源主要有存儲在财政部的基本資料，例如納稅人的登記資料、稅務評估、申報、海關申報或車輛資料；外部資料源主要有工商登記冊、土地登記冊或貿易登記冊等資料。
同時，奧地利稅務機關通過其自行開發的數學模型檢測稅收資料異常情況，進而為開展稅收風險評估奠定基礎。筆者建議在奧地利投資的中資企業，及時掌握奧地利相關稅收法律法規要求和最新動态，加強對稅務管理的重視，做好稅務合規管理工作，避免出現銷售資料異常減少、費用異常增加、稅收負擔大幅降低等易被系統判定為異常的情況，進而降低被稅務檢查的風險。
反避稅調查：不合理稅務安排是重點
根據奧地利官方公布資訊，近年來，奧地利稅務審計師高度關注跨國企業利用國際稅收規則及稅收協定，尤其是利用英國、盧森堡及荷蘭等國家廣泛的稅收協定和特定的稅收法案開展不合理稅務安排，以實作降低稅負甚至是雙重不征稅目标的情況。
比如，美國公司A公司使用“盧森堡—瑞士+美國”的避稅架構，以特許權使用費的名義轉移其來自歐盟（含奧地利）的全部收入。首先，A公司将歐洲地區的特許經營權轉讓給其注冊于盧森堡的子公司B公司，由B公司與盧森堡政府簽訂稅率低至1%的協定。此後，B公司在瑞士設立分公司B1公司，負責在歐洲開展特許經營并承擔收取特許經營費的職能。同時，在美國設立分公司B2公司，負責持有歐洲特許經營權。按照盧森堡—瑞士雙重稅收協定，B1公司作為在瑞士的“常設機構”，僅就其在瑞士境内産生的利潤部分繳納所得稅，盧森堡B1公司收取的特許權使用費無須在盧森堡繳納稅款。B1公司将收取的特許經營費轉給在美國注冊的B2公司後，根據盧森堡—美國雙重稅收協定，B2公司作為在美國的“常設機構”，僅就其在美國境内産生的利潤繳納所得稅，該特許權經營費無須在美國繳納稅款。通過一系列安排，來源于歐洲（含奧地利）的特許權使用費以極低的成本轉回美國。
為了防止跨國企業利用此類不合理的安排轉移利潤，奧地利專門頒布了轉讓定價法，并于2023年底頒布了最低稅改革法案。與此同時，歐盟也開始了大範圍的BEPS（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調查，蘋果、亞馬遜、星巴克等衆多國際知名跨國企業紛紛被調查并補稅。基于此，筆者建議中資企業在跨境經營過程中，重點關注跨國機構的設立和營運是否符合合理的商業邏輯，尤其要關注其是否存在避稅方面的動因。如果某一跨國機構僅有少數員工，員工資曆、薪資與企業營收極不比對，可能會影響稅務機關對其經濟實質的判定，确無經濟實質可能面臨反避稅調查。
來源：中國稅務報；2024年07月12日；版次：08；作者：栾福明；作者系國家稅務總局外派奧地利訪學小組成員、吉林省稅務學會秘書長。本文内容僅供一般參考用，均不視為正式的審計、會計、稅務或其他建議，我們不能保證這些資料在日後仍然準确。任何人士不應在沒有詳細考慮相關的情況及擷取适當的專業意見下依據所載内容行事。本号所轉載的文章，僅供學術交流之用。文章或資料的原文版權歸原作者或原版權人所有，我們尊重版權保護。如有問題請聯系我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