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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喃風 編輯丨喃風
堂哥結婚那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然而,整個院子卻彌漫着一種說不出的尴尬氣氛。
我坐在角落裡,目光掃過那二十五張桌子,隻見每張桌子都空蕩蕩的,隻坐了不到一半的人。
誰又能想到,大伯這位曾經風光無限的“萬元戶”,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
大伯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手中的煙一根接一根地燃燒着,那濃濃的煙霧似乎都在訴說着他此刻的焦慮和悔恨。
記得小時候,我總是喜歡纏着大伯,聽他講那些充滿傳奇色彩的往事。改革開放初期,大伯便敢為人先,毅然決然地南下打工,成了村裡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幾年後,他衣錦還鄉,不僅帶回了大包小包的“稀罕玩意兒”,還蓋起了村裡第一座二層小樓,成為了人人羨慕的“萬元戶”。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腳下。
然而,随着财富的積累,大伯的心态也悄然發生了變化。他開始疏遠村裡的人,覺得他們“沒見過世面”,跟他們聊天是浪費時間。
他的傲慢和冷漠像一道無形的牆,将他和村民們隔開了。
“大伯,你怎麼不去和鄉親們聊聊天呢?”那時年少的我,帶着一絲不解和好奇,向坐在角落裡獨自品茶的大伯提問。
那時的我,還無法了解大伯那深沉而複雜的内心世界,隻是單純地覺得,與人為善,多交朋友總是好事。
大伯瞥了我一眼,眼神中透出一絲不屑和冷漠。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哼一聲,仿佛是在嘲笑我的天真和幼稚:“聊什麼?他們懂什麼?我現在和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無言以對,隻能默默地坐在一旁。
村裡的紅白喜事,大伯從來不參加,更别提随禮了。爺爺曾多次勸他:“人情世故要維持,遠親不如近鄰,将來有個事,也好有個照應。”
可大伯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振振有詞地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講這些老一套?我有錢,誰會不給我面子?”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和傲慢。
鄰居奶奶病危時,大伯甚至連面都沒露,更别提幫忙料理後事了。
奶奶的子女們憤憤不平,放話說從此以後和他們家斷絕來往。
父親和其他叔伯也聽說了這件事,他們深感痛心。他們知道大伯的固執己見已經嚴重傷害了鄰裡之間的感情。
于是,他們決定再次找到大伯,希望能夠說服他改變自己的想法。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是靠錢多錢少說話的!你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後悔。”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
“但是我有錢啊!”大伯依然固執己見。
“錢固然重要,但它不能代替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系。”叔伯們紛紛勸說,“我們幫助别人,也是在為自己積累善緣。将來有一天,我們也可能需要别人的幫助。”
然而正值壯年的大伯根本聽不進去那些話,隻是揮揮手要他們不要再唠叨。
時間一晃而過,堂哥長大了,大伯也老了,他的脾氣還是沒有多加收斂,直言直語,在村裡得罪了不少人。
堂哥結婚那天,大伯想借機回鄉“炫耀”一番。他特意請了鎮上最好的廚師,擺了二十五桌酒席,還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挨家挨戶送喜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兒子要結婚了。
然而,到了結婚那天,除了我們這些至親,竟然沒有一個村民來捧場。
“這是怎麼回事?我花了這麼多錢,準備了這麼豐盛的酒席,他們怎麼都不來?”大伯焦急地問道。
“大伯,你這些年對鄉親們太冷漠了,他們心裡都有數。”我低聲說道。
大伯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曾經的輝煌和财富,竟然在關鍵時刻無法為他挽回一絲顔面。
他開始抱怨村民們“小氣”、“上不了台面”,甚至懷疑我們這些小輩沒有把話傳到位。然而,無論他怎麼解釋和抱怨,都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現實。
看着大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裡五味雜陳。我想起小時候他對我的好,想起他曾經的輝煌和風光,再看看現在他的落寞和無奈,我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大伯,你後悔嗎?”我輕聲問道。
大伯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我以為有錢就能擁有一切,卻沒想到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知道,失去的信任和情誼,再也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一位村民走了進來,手裡提着一籃子新鮮的蔬菜和雞蛋。他走到大伯面前:“這是我家自己種的蔬菜和養的雞下的蛋,特地拿來給你們嘗嘗。”
大伯愣住了,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還有人願意來送東西給他。他接過籃子,眼眶微微泛紅:
“謝謝你啊,謝謝你還記得我。”
那位村民笑了笑:“你曾經對我們那麼好,我們怎麼會忘記呢?隻是這些年你變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你了。但現在看到你這樣,我們心裡也不好受啊。”
大伯沉默了片刻,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啊,我以前做錯了很多事,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那位村民拍了拍大伯的肩膀:“都是鄉裡鄉親的,哪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大伯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淚光。他知道自己以前做錯了很多事,但現在他願意改正過來重新做人。
從那以後大伯開始主動和村民們交流、幫忙做事。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漠和傲慢而是變得謙虛和友善。他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改變也重新赢得了村民們的尊重和信任。
堂哥婚禮的冷清讓大伯深刻體會到了人情冷暖的滋味但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金錢可以帶來物質上的富足但人情冷暖才是人生真正的底色,隻有用心經營人際關系才能收獲真正的快樂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