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時報記者 孫永會
在導演管虎的電影中,常常能看到動物這一物象,他擅長将動物與人物進行連接配接和融合,以揭露故事主題,如《鬥牛》中的奶牛,《老炮兒》中奔跑于街道上的鴕鳥,《八佰》中的白馬。他寓情于動物,刻畫人性的同時,贊頌生命。
近日上映的《狗陣》便塑造了一個人與動物互相救贖的故事,影片中的動物主角主要是狗,同時也借機通過老虎、狼、蛇等動物進行隐喻。劇情主要講述了綽号“二郎”的郎永輝(彭于晏 飾)因過失殺人入獄十年,假釋後回到故鄉,但面對偏見、議論和脫節的社會環境,他不知道如何開啟新生活。茫然過後,二郎迫于生計加入捕狗隊,拯救了一隻流浪狗,他也在和黑狗的相處中獲得了再次上路的勇氣,一人一狗在互相救贖中,重獲新生。
該片獲第77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最佳影片,不過,電影口碑兩極化,有觀衆吐槽“劇情不明是以”,有些牽強,也有人認為作為一部文藝片,演員演技線上,主題深刻,值得回味。整體而言,影片槽點和看點并存。
人與狗的互相救贖
漫天風沙中,一輛中巴車駕駛在通往赤峽鎮的路上,一望無際的戈壁灘,随風晃動的風滾草,給人荒涼之感。一群野狗從坡上急速而下,四散奔跑,形成“狗陣”。在風沙的“襲擊”下,班車為了躲狗發生了翻車事故。影片的開篇塑造了一個沉默少言的男主形象。班車上,一名乘客丢失了1000元錢,挨個詢問其他乘客是否看見,問到二郎時,他不作聲以表示否認,面對乘客的懷疑和質問,他拎着包隻顧往前走。回到鎮上,當面店老闆、警察等人和他交談時,二郎僅靠搖頭、點頭和其他簡單的肢體動作回應。
故事的背景設定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舉辦的臨近節點,地點為正處開發階段的西北小鎮赤峽,該鎮經濟落後,流浪狗成群。二郎曾是鎮上的名人,十年前因過失殺人入獄,所殺之人是養蛇戶,同時經營着一家烤羊肉店的胡屠戶的侄子。整體而言,劇情線索可歸納為兩條,其一,二郎捕狗——放狗——救狗——護狗;其二,二郎和胡屠戶的關系從激烈的沖突到緩和。
假釋後重返家鄉,二郎發現外物和身邊的人皆發生了變化,自己成為一個“邊緣人”,長姐電話裡常念叨的是家中拆遷款是否下發,父親則搬去了動物園,與動物相伴。
為了建立小鎮整體的秩序,鎮上組建了一支由耀叔(賈樟柯 飾)管理的巡防隊,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捕狗,迫于生計,二郎也加入其中。黑狗則是他們主要的“通緝犯”,懸賞金高達1000元。它藏身于廢棄的建築内,與二郎的相遇始于一次牆角的友善,當聞及二郎的尿液,黑狗便從建築洞穴中尋氣味而來,在二郎友善的位置再次撒尿。狗在某一區域撒尿的作用是作标記和傳遞資訊,此情節的巧妙之處在于,黑狗竟然将二郎當成“同類”。在後續的捕捉中,二郎也以自己的尿液為誘餌,吸引黑狗現身。
起初,黑狗對二郎的态度是兇狠的,還将其身上多處咬傷,關系的轉變和感情“升溫”源于一場沙塵暴中的救助和長達10天的隔離。因為二郎私自放了巡防隊捕捉到的狗,耀叔決定讓他的工作從捕捉轉為運輸。在将黑狗運往救護中心的途中,沙塵暴天氣吹翻了貨車,困在狗籠的黑狗随風倒地,在風沙中猙獰、嘶吼。見狀,二郎将其抱回破損的車内,一人一狗,互相依偎,但疑似帶狂犬病毒的黑狗再次咬傷二郎。後經歌舞團的幫助,二郎和黑狗重返小鎮,開啟一段共同隔離的生活。也是在這段相依為命的場景中,他們的關系逐漸改善,二郎決定收養黑狗,走上了互相救贖之路。
影片的另一個沖突發生在二郎和胡屠戶之間,二人的關系從胡屠戶欲讓二郎償命到互助緩和。因胡屠戶被自己養殖的毒蛇咬傷,二郎不計前嫌,冒着生命危險救助他。自此,二人的關系發生轉變。
影片的最後,黑狗因意外離開,二郎騎着機車,載着它的孩子重新出發,這是黑狗生命的延續。開闊的山路上,一人,一狗,一摩托,構成了一幅和諧的畫面。
演技線上 但上座率不高
關于文藝片的讨論,上一部受到熱議的或為由朱一龍主演的《河邊的錯誤》,該片一上映便掀起讨論潮,累計票房達3億。相比之下,《狗陣》尚未引發較大範圍的關注。上映3天以來,《IT時報》記者注意到,影院排片量較少,記者所在的放映場次,僅有不到10人觀看。
走出影院,有觀衆對部分情節有些不明是以,作為一部文藝片,實則有較多隐喻之處和創作人的特别設計,不細究,觀影上便存在一定門檻。如作為歌舞團演員之一的葡萄(佟麗娅 飾)和二郎有這一畫面:葡萄與二郎相識不久後喝酒暢談,随後,葡萄問二郎是否願意娶她。觀衆的疑問在于,影片花了較少篇幅刻畫葡萄和二郎的關系,葡萄如此親近的發問有些突兀,劇情代入亦有些牽強。事實上,該情節的用意在于表現居無定所的葡萄對安穩的渴望。再如,影片多次出現一首出自1947年蘇聯電影《鄉村女教師》中的詞,寓意再上路的主題:“挺起了胸膛向前走,天空樹木和沙洲,崎岖的道路,讓我們緊緊拉着手……”倘若不深入了解影片主題,便較難了解導演的特别設計。
但不可否認的是,該片演員演技線上,塑造了深刻的主題。除了彭于晏,影片還彙集了賈樟柯、佟麗娅、袁弘、周遊等知名演員。
在影片結尾,兩行字幕映入眼簾,其一,“獻給那些再上路的人們”;其二,“謹以此片紀念我的父親。”“再上路”即故事主題:二郎出獄後,和一條被通緝的黑狗成了“朋友”,得到救贖的二郎騎着摩托,載着黑狗的後代騎向未知的遠方,一直在路上;動物園内被圈養的老虎最後重獲了自由,“悠哉”地行走在小鎮上;赤峽鎮也在路上,秩序、治安、經濟處于不斷發展之中;戲外的導演亦在路上。
在一次采訪中,管虎一語道出了創作想法:“大家會在這部電影中感受到一種力量,實際上對我也一樣。我做這部電影,也是想重新出發,不在舒适圈待着,不在那個陣列裡待着。希望生命有所改變,希望身體裡的動物性被喚起,希望我們的夢想永遠在路上。我們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在逐漸塵封、丢失那種勇氣,想趨于安穩,而電影是有一種提醒功能的。”
何為陣法?影片中的巡防隊在捕狗時有這樣一句台詞:“按照我們的陣法來。”而成群結隊的野狗也有自己的陣法。要再上路,就需要“破陣”,既要破狗陣,也要破人陣。或許,唯有如此,方能重拾初心和再出發的勇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