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死扳倒李勝利們的女人

南風窗

2024-05-25 09:30釋出于廣東南風窗官方賬号

作者 | 南風窗記者 張茜

編輯 | 阿樹

時隔4年，一批前韓流明星所犯下的性剝削與性虐待惡行，再次回到公衆視野。

近日，紀錄片《燃燒的太陽：揭露韓流明星聊天室裡的秘密》上線網絡，揭開了李勝利（BIGBANG成員）、鄭俊英（知名搖滾歌手）、崔鐘訓（FTIsland前隊長）等一衆南韓明星聊天室更多的内幕，以及更駭然的真相。

人們第一次知道，在首爾江南區Burning Sun夜店，慕名前去遊玩的女性，都被李勝利及其VIP顧客視為池魚，一旦被盯上，“VIP們”就想方設法把她們帶到私人房間，再灌迷奸藥将其迷暈。而街上的警察已經被買通，從來不會進店幹預。然後，這些娛樂圈衣冠楚楚的大明星，便在網絡聊天室裡炫耀、羞辱自己的獵物。

人們也第一次知道，在查清具體是哪位警方高官為李勝利及其團夥提供保護傘的過程中，已于2019年11月自殺身亡的K-Pop女星具荷拉，主動聯系了記者姜京允，提供了關鍵性的幫助。

具荷拉

“我也是色情報複偷拍影片的受害者”，具荷拉主動緻電記者時這樣說道。

同樣，人們第一次知道，在調查過程中，第一位對鄭俊英性犯罪進行報道的樸孝實記者，在孕期遭到其粉絲的死亡威脅和人身騷擾，一度精神崩潰，難以走出家門，流産兩次，至今也沒有自己的孩子。而另一位記者姜京允也遭受了幾乎同等的騷擾和網絡暴力。

正是兩位女性記者——來自SBS電視台的姜京允，以及首爾體育報的樸孝實，在揭開這場娛樂圈驚世醜聞的過程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01 KakaoTalk對話群組

調查的導火線，來自一個女孩，同時也是一位色情報複偷拍受害者。

最早是在2016年9月23日，記者樸孝實接到線報，稱歌手鄭俊英被女友景美（化名）以非法拍攝罪起訴。景美當場發現自己被鄭俊英偷拍，因擔心影片可能會被傳播而報警。

記者樸孝實

在接受警方質詢時，鄭俊英擔心警方出于驗證，會恢複他手機裡已被删除的資訊，在和他的律師商議之後，便沒有把手機交給警察，而是送到一家私人鑒定公司，至此留下了巨大的伏筆。

警方的調查相當馬虎，隻要求該公司出具一份報告，草草結案。

随後，鄭俊英的律師向鑒定公司施壓的錄音卻被爆了出來，律師說：“我們和警察談過了，他們很快就會到，我打電話過來的原因是它（手機資料）能否恢複，對我們來說完全不重要，但警察來最好就說不能恢複，這隻是一起毫無必要的案件。”

9月25日，鄭俊英當時的所屬經紀公司為他召開了緊急記者會，他自稱被卷入性醜聞風波，隻是誤會一場，是“兩人之間玩笑一樣的舉動”。他相信隻要他意識到自己是無辜的，所有争議最後都會過去，然後把髒水潑向了受害者景美——他的前女友。

2016年9月25日，鄭俊英當時所屬的經紀公司為他召開了緊急記者會

10月6日，檢方宣布鄭俊英的偷拍行為不成立，判定他沒有嫌疑。随後，輿論的壓力全部轉向了樸孝實記者和媒體，樸孝實記者說：“我突然變成了誣陷無辜的鄭俊英的罪魁禍首。”

鄭俊英的粉絲評論道：“想到鄭俊英哭，我心都要碎了，一定很委屈。”

2017年1月，鄭俊英正式回歸南韓國民綜藝《兩天一夜》，重新活躍于演藝事業。而他手機上2015年和2016年的聊天記錄，其中包括後來震驚南韓娛樂圈的“KakaoTalk對話群組”，其實早已經被備份，随後輾轉到了另一位記者姜京允的手中。

也是這個備份，引發了韓娛的巨大震蕩。

記者姜京允

姜京允記者說，一開始，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以為最多可以求證景美所控的非法偷拍證據問題。但她卻發現了鄭俊英偷拍數十位女性的視訊，并上傳到多個聊天群組，然後，群中成員會對被偷拍的女性評頭論足，言語間極盡侮辱。

在這個聊天群組中，李勝利、崔鐘訓、李宗泫（CNBlue前成員）、龍亨俊（Highlight前成員）、歌手Eddy Kim和Roy Kim等人氣男星，赫然在列。

在群内的權力關系裡，作為FTIsland隊長的崔鐘訓，也隻是一個順從聽話的小弟，而真正的“大哥”，就是當時人氣處在鼎盛期的Bigbang前成員——自诩“勝茨比”的李勝利。在瘋狂的韓娛二代團時期，人氣和商業上的巨大成功，可以賦予一個唱跳俱廢長相平庸的韓男多大的權勢，這個故事可能隻有他能講好——一個了不起的南韓蓋茨比。

當時，他一邊在粉絲面前積極營銷Bigbang隊内的“團欺”形象，一邊忙着擴大自己的商業帝國。為了和東亞、東南亞的富商要人搭上線，李勝利積極為他的VIP客人提供性招待服務，“勝利把女性當作從有錢人那裡獲得投資的工具”。這個時候，他的角色就從“團欺”變成了野心滿滿的“皮條客”。

李勝利

此外，姜京允還發現，2016年1月，鄭俊英、崔鐘訓和其他3人，在一次度假村旅遊中，輪奸一位失去意識的女性朋友時，留下了圖像和視訊證據。他們當時像玩笑一樣，把多組視訊上傳到聊天組，與不在場的李勝利分享。

類似惡行不斷發生。鄭俊英在大邱舉行粉絲簽售會的前一天，在有他人在場的情況下，他和崔鐘訓一起，又一次輪奸了一位昏迷的女性，之後朋友問起時，崔鐘訓在聊天組中吹噓道：“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夜。”

聊天組中留下了這樣的資訊：“我昨天真的被吓壞了，以為那女的真的要腦震蕩了，她摔倒時頭骨撞地上的聲音，俊英哥和我都驚到了。”“這女的醉得太厲害，頭都要撞碎了。”

目睹了這些資訊的姜京允記者說：“他們把女性當作玩具，讓她們失去意識，對她們進行侮辱，惡意地評頭論足，并作為戰利品進行炫耀，冷嘲熱諷。”

紀錄片裡公布的部分聊天記錄

除了用于和朋友們分享性暴力的群組之外，鄭俊英還有另一部分群組，其中有涉嫌與警察勾結的資訊，酒駕逃逸未遂的崔鐘訓跟朋友們分享，說他接到了負責他案子的警官的電話，祝他生日快樂。

02 傲慢的堡壘

紀錄片還首次披露了一段李勝利在派對上強行拖拽、肢體恐吓一位年輕女性的視訊，窮兇極惡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曾在鏡頭前，強硬要求當時出道不久的Blackpink出席某活動，遭到拒絕後黑臉挖苦新人。

紀錄片中李勝利在派對上拖拽女性的視訊

“李勝利相信他（作為Bigbang成員）所擁有的影響力，隻要他一句話......至少能動員首爾江南夜店圈的人脈。”很快，記者便發現了這個小團體有恃無恐、相信自己可以淩駕于法律之上的線索。

李勝利的夜店生意風生水起，除了他彼時的人氣流量助推之外，來自警方的保護勢力，在其中也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警察總長”，他們在群組中如此稱呼這位神秘人物。

2018年2月23日，号稱江南區最大的夜店Burning Sun盛大開業。

曾在Burning Sun工作過的人接受采訪時，說他們的工作就是負責夜店裡有女孩來招待VIP客人。店内的卡座需要預約，最普通的也要1萬人民币左右，周末則飙升至6萬，特殊節日如聖誕節需要花費幾十萬。重要客人到來時，會有數十位女孩擡着點燃的煙花花束，為他慶祝。

事情曝光後的Burning Sun

吸毒、迷奸、賣淫、性侵、偷拍、行賄等見不得光的罪行，則多發生在為VIP們打造的私密空間。一位前從業人員介紹說夜店深處有一個房間，外面有很多保安，裡面無論發生什麼都沒人能聽到，而他幾乎每天都會在Burning Sun看到有女生吃下迷奸藥物後失去意識。

紀錄片中，真實受害者的口述

為了吸引男性顧客，夜店的推銷人員會在未經本人允許的情況下，偷拍漂亮女性或醉酒女性，将照片發給男性VIP客戶。而迷奸藥物在Burning Sun内被大量使用，因為一旦有被VIP客戶指定的女性，推銷員們就會想盡辦法把她們帶到客戶面前，讓失去意識的女孩們任由其處置。

一位曾在Burning Sun被陌生人迷奸的年輕女性，鼓起勇氣講述她噩夢般的經曆，她說自己在陌生酒店床上醒來，對方對她使用嚴重的暴力，不停把她按倒。“無論多麼用力掙紮都沒有用”，于是她放棄掙紮，滑下床後跪在地闆上，一邊哭一邊求饒，得到的回複是：“會讓你走的，但是要拍完照才能走。”

“他讓我笑着拍照，但我完全笑不出來，我好想擋住自己的臉，但是他不讓”，回憶起當時，這位女性多次泣不成聲。她後來逃脫報警，對方卻以強迫她拍下的照片為要挾，輕易脫身，順利離韓。

“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卻在真實發生，但無人知曉，夜店深處的私密房間逐漸變成了專屬于李勝利的VIP們的黑暗城堡”，最早調查Burning Sun事件的高恩尚記者評論道。

撕開一道口子，媒體的探照燈就有機會照進去。一直到2018年11月24日，一位去Burning Sun給朋友過生日的熱心市民，28歲的金尚教，在保護一位被員工強行拖走的女性時，遭到夜店高管和保安的聯手毆打。

Burning Sun為VIP們打造的私密空間

警察趕到後，隻抓走了金尚教一人，他在警察局再次遭到警察的毆打，還落得施暴、襲警和性侵等罪名。12月，金尚教開始在網絡上大量發帖講述他的遭遇，被警方反訴名譽損害，之後南韓媒體開始調查跟進，接連不斷的惡性事件被曝出，不出3個月，Burning Sun關停，李勝利退圈。

因事件牽引出警察包庇和性賄賂，時任南韓總理李洛淵一度公開表态，要求警方嚴查徹查，以公正的調查結果，回應國民們對警方的質疑。

但最終，查清那位被稱為“警察總長”的警方高層的身份，并沒能指望上南韓警方的自查，是女星具荷拉在關鍵的時候，主動聯系了姜京允記者，表示自己很想提供幫助。

03 勇敢的具荷拉

對于中國觀衆來說，具荷拉最廣為人知的銀幕角色，應該是曾在李敏鎬主演的熱播劇《城市獵人》中出演總統家小女兒。而她更廣為人知的身份，其實是人氣女團KARA成員。

2019年11月23日，她在ins上發了一張趟在床上的照片，并配文晚安，次日，被警察發現時，她已自殺身亡，年僅28歲。而以私密視訊對她進行要挾恐吓、暴力毆打緻其子宮出血的前男友崔鐘範，直到2020年10月，才被判襲擊和恐吓罪名成立，獲刑一年。

據代表具荷拉對崔鐘範提起刑事訴訟的律師表示，崔鐘範當時給具荷拉發了一段用他手機錄制的性愛視訊，敲詐勒索，威脅要公之于衆，讓她的演藝生涯徹底完蛋。

成為歌手一直是具荷拉的夢想，她擔心會失去努力赢來的一切，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這位在鏡頭前始終保持着可愛鬼馬形象、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少女愛豆，在較高價的電梯大廈電梯的監控鏡頭裡，跪在了地上，向前男友卑微求饒。

據稱錄像顯示具荷拉在電梯前跪在崔鐘範面前

當時，代理律師考慮到輿論的反彈不利于她的形象維護，建議她和解。但具荷拉最終沒有聽取律師的建議，而是選擇了報警，并大方出現在警局配合調查。她主動聯系記者姜京允提出想幫忙時，說自己也是色情報複偷拍影片的受害者，便是指這一段讓人心力交瘁的經曆。

出生于南韓光州的具荷拉，從練習生時期開始，就和崔鐘訓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和李勝利、鄭俊英也都認識。她告訴姜京允，自己曾看到過朋友們的手機畫面，“他們的手機裡真的有很多不正常的東西”。

“警察總長到底是誰？”具荷拉替記者向朋友崔鐘訓提出了這個問題，并說服他把知道的資訊全都告訴姜京允記者。

在和崔鐘訓的通話中，“警察總長”的真實身份得到了指認，是一位曾經在青瓦台工作過，叫尹奎根的進階警司，他一直吩咐手下的衆多警察，為李勝利及其朋友的違法行為長年提供便利，并收受賄賂。

崔鐘訓與“警察總長”

記者手中的拼圖，終于完整，随後，重磅報道聯發。李勝利、鄭俊英、崔鐘訓等人随即被捕，尹奎根被停職。

紀錄片中沒有提及，看到朋友手機上有非法偷拍視訊的人，其實不止具荷拉一個。前男團成員龍亨俊雖然沒有直接參與進上述罪行，但他是鄭俊英聊天組中的圍觀組員之一。

然而，和具荷拉生前遭受的蕩婦羞辱和無端攻擊形成對比的是，時至今日，依然有龍亨俊的死忠粉絲，熱衷于在各個評論區以“隻是在群裡”為由，維護他“肯定是不好對朋友的不當行為說什麼”的無辜形象。

04 未竟的正義

參與其中提供法律援助的方律師，在聊起這一系列惡性案件時，指出了相比其他類型的性侵犯案件，被非法偷拍的受害者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是其最顯著的案件特征。一些曾和這個小團夥有過交集的女性，會陷入嚴重的焦慮不安，然後主動聯系律師，他最常收到的問題是：“或許視訊中也有我嗎？”

事件曝光後，在大邱被鄭俊英和崔鐘訓輪奸的那位女性，主動聯系了記者和律師，在确認自己被侵犯的事實後，提起了指控。最終，此次事件中，共有6名女性受害者提出了控告，她們最大的擔憂都是：“視訊已經傳出去了嗎？”

然而，不論是律師還是記者，都無法回答這個給受害者帶去無限痛苦和壓力的問題。

在2019年3月8日的南韓婦女街頭抗議中，公衆要求政府采取措施，銷毀非法拍攝的色情制品，作出改變。在現場，一位抗議者說：“對于女性來說，無論我們在哪，感覺都如置身于Burning Sun中。”

2019年3月8日的南韓婦女街頭抗議

另一邊，李勝利的前合夥人聲稱，自己受到了南韓女權主義者們的攻擊，他發出“控訴”和反問：“如果三年前勝利的KakaoTalk聊天内容被認為是犯罪的話，那所有南韓男性豈不都成罪犯了？”

這兩句立場相反的控訴，完美道地出了南韓性暴力和性剝削問題的本質，即這并不僅僅是韓流明星們權勢滔天、喪盡天良、不懂尊重女性為何物的問題，而是極盡可能工具化、物化、性化女性的男權社會的普遍特征，作為一方厭女沃土，于是滋生出了這樣的問題。

性剝削不隻是私人的事情，相反，它恰是一種發生在個人層面的社會錯誤和社會傷害。

必須要強調的是，參與調查的兩位女性記者，在報道發出後，都受到了嚴重的騷擾和威脅，樸孝實記者因最先報道鄭俊英偷拍女友事件，被鄭俊英的粉絲網暴騷擾，精神崩潰，流産兩次，低落至今。

樸孝實被鄭俊英的粉絲網暴騷擾後精神崩潰，流産兩次，低落至今

姜京允記者從同行樸孝實記者手中接過棒，在孕期為真相奔波，經受莫大壓力和創傷，結果報道釋出後，也受到了來自粉絲群體持續三年的嚴重騷擾和人身攻擊。“女權婊”或者“懷孕了的女權婊”，粉絲是這麼罵她的。

“一輩子都在奮鬥”的具荷拉，則在好友雪莉自殺身亡一個月後，選擇放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這部紀錄片，公衆根本不會知道在讓她焦頭爛額的混亂狀态中，具荷拉依然在悲壯地實踐着正義，向女性提供真誠的支援——正如法學家努斯鮑姆在《傲慢的堡壘》中所說：你不必獨自站在那裡，你和我們所有人站在一起，我們彼此扶持，要求正義。

具荷拉與好友雪莉

另一邊，自诩“勝茨比”的李勝利，于2023年2月出獄後，依然過着招搖的奢華生活，頻繁往返東南亞。在高棉的私人聚會上還不忘遛一下被他坑慘的前隊友權志龍，放話：“我總有一天會把他帶來這！”

多次輪奸失去意識的女性，并拍攝視訊取樂的鄭俊英和崔鐘訓，也早已分别于今年3月和2021年11月刑滿釋放，重獲自由身。

理想上，在性剝削的領域，訴諸不偏不倚的法律，可以産生好的效果，可以防止大量曾經存在的行為再次發生，教育社會認識到女性尊嚴的重要性。而李勝利們所面臨的懲罰力度，卻更像是現行法律在猛抽性别正義的耳光。

法律遠沒有發揮其威懾作用，沒有激發犯罪者的恐懼，而這種重罪輕罰的事實也使得法律不能更深入地重塑性剝削者的行為，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群眾能怎麼辦呢？

一個有缺陷的方案，也是南韓社會更偏好采用的懲罰政策，是在法律及其保障措施無法滿足人們對正義的需求時，就讓作為韓娛共識的道德羞辱和公開除名。

公衆也必須參與進來，作為非必需品的消費者，粉絲對娛樂媒體的成功有相當大的影響。當道德和法律成為尋求利潤的障礙時，傲慢與貪婪的聯系就會被打破。這意味着，就算他們拒絕認錯，消費者也應該讓他們付出代價。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這場扳倒K-Pop巨星的事件始末，絕不僅僅是由有名望的吹哨人一手促成的。普通女性、女明星、熱心市民和民權律師，一直在發出自己的聲音。他們的努力，在塑造新的法律文化和社會輿論方面取得了巨大進展。至少現在，女性的指控可以得到更認真的對待，即使她們并不總是獲得勝訴、并不總是能大勝一場。

紀錄片《燃燒的太陽：揭露韓流明星聊天室裡的秘密》

至少，這些聲音已經開始創造一種自信的文化：如果這些勇敢的人們不再畏懼站了出來，并互相信任，那麼每個人都可能願意說出真相。

-END-

值班主編 | 趙靖含

排版 | 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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