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估計是因為被逼着相親的郁悶，讓我暫時失去理智。而小軍恰到好處的出現，讓我選擇透露自己隐藏已久的心事。
話說出口後，我人稍稍輕松一些。
暗戀是成功的啞劇，說出來就成了悲劇！
随着我人變輕松，也逐漸冷靜下來。
我一把拉過小軍做出惡狠狠的樣子，囑咐道：“喂，剛才那事你誰都不要提聽到沒？川德他正如你所說顧好自己都很難，我們之間不可能。”
小軍用同情的眼神默默看着我：“哎，既然你都決定以後要跟在那人親媽後面幹。這些事趁早想清楚也是好事，别越陷越深。”
我點頭：“以前在外邊沒什麼感覺，這次我回家後發現我和他之間的距離确實很大。”
小軍表示了解笑笑：“你們出身不同，經曆不同，連受的教育都不同，将來真等他留學回來你們更是天壤之别。”
“曉曉，你是聰明人聽我一聲勸，别陷太深。那人家庭太複雜，親媽和奶奶，就這兩個不對付的女人就夠你喝一壺。”
語重心長的人，繼續跟我說：“曉曉，有件事我也不瞞你。我跟我對象處朋友之前，我家親戚的老婆曾經也動過跟我介紹女朋友的心思。”
我挑了一下眉：“就你表叔的老婆？”
“對，我表嬸對我印象還不錯。她娘家有一個侄女年紀比我大三歲，到現在也沒找到合适的男朋友。我表叔一開始跟我提了這事，我立馬就拒絕。”
“小軍，這是為啥啊？你表嬸一片好意，以你的性格好歹會去見一面再說不合适。”
02
小軍利索搖搖頭：“看我表叔現在這樣，我是斷了找本地人的念頭。大家的生活方式不同，結婚之後麻煩事肯定少不了。”
我幽幽說道：“确實如此。”
大江先生和琳達那一段往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嘛。
阿叔家離得不遠，我和小軍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推門進去，阿叔家确實很冷清。
雖然大門上挂了紅豔豔的門神，屋内擺滿各種過年的吃食。可除了阿叔，偌大的家裡就隻剩下他白發蒼蒼的老母親，表情空洞呆坐在那裡出神。
見我們過來，老人家布滿皺紋的臉總算有了一絲生機，不斷張羅招呼我們。
一會倒水，一會把各種吃食拼命往我和小軍手裡塞：“娃子，多吃點。”
小軍倒是不見外，進門就當自家一樣自在。我趕緊跟阿叔和大娘拜年，大娘摸着我的手呢喃道：“我家孫女再過幾年，也要跟你一樣大。”
阿叔假裝沒看到眼前這一幕，默默把頭轉過去拉着小軍聊起家常。我悄聲問：“大娘，你怎麼不跟我叔一起進城去住住啊？”
大娘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小聲跟我嘀咕：“那邊我待不習慣，從早到晚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吃、也不習慣，住、就那麼一個小的房間，哪裡有自家這麼舒坦。”
大娘的話，讓我的心泛起漣漪。
大娘似乎很喜歡跟我扯家常，後來阿叔親自下廚燒了幾個菜。我和小軍留在那邊吃完中飯，才意猶未盡離開。
03
飯後，小軍把我送到家門口叮囑道：“曉曉，長痛不如短痛。借着這次回家的時間，你自己好好做個了結，聽到沒？”
我假意嫌棄他煩，把人推走。
其實我一早就想清楚很多事，隻是川德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讓我亂了陣腳。反正過完年他人就要走人，時間是沖淡一切最好的武器。
回到家，我表情嚴肅跟爸媽宣布自己跟小宋不來電。而且自己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畢業，耍了一個小心機的我，故意說：“爸媽，我讀這個書花了好多錢。如果我在接下來的日子不好好讀書，很有可能畢不了業。”
“功課太難，我每天看書做題目的時間都不夠。你們就算不心疼我，也要心疼我花出去的那些錢。你們算算這些學費、生活費，多浪費啊？”
我媽一聽，立馬緊張地問：“花兒，要多少錢？”
我故意報高一個數字，一聽到這個天文數字後我媽馬上從椅子上跳出來乍舌道：“這麼多錢，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我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我不是怕你們擔心嘛？”
我媽回頭看了我爸一眼，表情凝重的人沉着一張臉不說話。我媽湊過去說：“花兒爸，要不相親這事緩一緩，還是讓花兒先把這書給好好讀完。你看，行不？”
“花了這麼多錢，萬一到時候不能畢業不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我附和道：“是呀，我這人本來就不聰明。如果還不抓緊時間下苦功夫的話，将來真的可能要考試不及格。這次期末考試我有兩門功課，就在及格分數線上徘徊。”
“如果分心談戀愛的話，真的不能保證下次考試要不要補考。補課費用好貴，而且還會寫進檔案裡面去。”
04
其實我不願意騙爸媽，但我在心底把這稱為善意的謊言。與其争鋒相對半天，不如找一個不傷和氣的方式讓所有人都開心。畢竟我難得回家一次，想跟爸媽過一個開開心心的團圓年。
我媽小心翼翼候着我爸：“花兒他爸，這事你怎麼看？”
我爸陰着臉，半天沒說話。
我也不敢喘粗氣。
過了好久，我爸終于發聲：“行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跟你媽暫時把這事緩一緩。你回去後跟我好好讀書，将來要是拿不到畢業證小心我沖過去打斷你腿。”
“街坊鄰居們都知道你在那邊讀書，到時候連畢業證都沒拿到的話，我跟你媽這張老臉徹底沒地方放。”
心中大喜，可我不敢表露出來。
我做出發奮圖強的樣子，對天發誓道：“爸、你放心，我回去肯定抓緊所有時間好好讀書。”
我爸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厲聲宣布：”花兒，你回去跟我好好用功，但你畢業後一定要乖乖聽話。到時候有合适的人選，馬上回來跟我相親聽到沒？”
天人交戰，識時務為俊傑的我馬上把頭給點到如同小雞啄米般乖巧。
老爸看我妥協，又叮囑道：“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邊要注意影響，既然你和小軍沒可能。那麼以後不要跟他走這麼近，省得讓人說閑話。”
我本想大聲說：“我和小軍就是好朋友。”
但一想到老家閉塞的生活環境，我隻好點頭。
05
就這樣，一場相親風波在我急中生智中悄無聲息給沒了聲音。接下來幾天，我和爸媽度過一個非常愉快的春節假期。
唯一美中不足的事就是，整個人頓時圓潤很多。白裡透紅的皮膚閃閃發光，這都得益于我媽一天五頓的喂食。
早上一睜開眼的事就是吃，吃完就去院子裡邊曬太陽邊補覺。人生惬意的事不過如此，怪不得古往今來那麼多名人最後都選擇隐居山林，過逍遙與世無争的閑散日子。
回家這幾天，原本鬥志昂揚的我差點兒就此淪陷在這種養豬似的美好中無法自拔。
好日子很快一閃而過，到了要分别的日子。
淚眼婆娑的我媽，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從早上起床後就開始不停唠叨：“花兒，要按時吃飯。要………”
同樣的話，直到我離開家門的那一刻不厭其煩的人重複十幾遍，神奇的是我竟然一點都不嫌棄煩，每次都好脾氣地聽着，并且再三保證自己肯定會聽話照做。
19歲之前那個一言不合，時刻就會跟我媽炸毛的叛逆丫頭一去不複還。面對這個我們母女之間的變化，我媽更加傷感：“花兒，你說你幹嘛要一聲不響跑那麼遠的地方去……”
我第一次主動當着我爸的面主動抱了我媽，萬萬沒料到人家卻完全不給面子在我懷裡格外忸怩不安。
抱了沒多久，就急急把我推開：“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抱媽媽。讓别人看到，要笑話你長不大。”
06
如果在以前，面對我媽“不解風情”的行為我可能會鬧情緒，甚至是生氣。
如今早已看透他們不愛表達自己感情的行為，我已經充分了解并且體諒。
再次背起行囊出發的我，努力朝不再年輕的雙親揮了揮手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潇灑離開。我不讓自己回頭，那是不想讓任何人看穿我軟弱。
自己選擇的路，咬牙必須走完。
既然拿了青春做賭注，拼盡全力再來看結果，
我的行囊裡有一本當初川德借給我三毛的書，這次回家正好把它帶了回來。每天在院子裡享受陽光的時候，我會拿出來讀一讀。
三毛字裡行間的文字，總會輕易把我帶到那一段很難忘懷的時光。
回不去，又忘不掉。
很奇怪那些沒有被時光沖淡，反而愈加清晰。
原來入了心的人，根本沒那麼快遺忘。
又是一頓舟車勞頓，我回到那個熟悉的小小出租房。小湖南還沒回來，我打量周遭一切因為分别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已經把它當成第二個“家”。
稍事休整，忙碌的生活馬上開啟。
老家清閑的日子，恍然如昨日黃花。
簡單打掃一下房間，我就出發去了迷疊工作。再次回到久違的舞台，我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舞台很小，擡頭、咫尺。
舞台很大，轉身、天涯。
因為這個小小的舞台，我的人生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過往種種，見于舞台，也忘于舞台。
剛才小蘇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後顧念，他不會再來演出了。”
07
對于顧念不再來酒吧演出這事，我早有心理準備。可真到這一天，心裡還是免不了一陣失落。
年前琳達過來找我的時候就提過：“小念年後要忙了，要準備雅思的考試。我建議他專心讀書，兼職什麼的都暫時放一放。年輕人的時間寶貴，現在該抓緊起來。”
小蘇說完，看我的樣子一點都不吃驚。
他有些意外：“曉曉，你一早就知道？”
“哦、聽他提過，沒想到這麼快。”
小蘇四下看看無人，小心翼翼試探道：“聽說顧念的媽媽回來找他，這事是真的還是假？你們兩個人平時關系這麼好，跟你蘇哥說說看？”
我笑一笑，做出為難狀：“蘇哥、不是我不跟你說，這事我真不知情。我倒覺得你和顧念關系才好，你看他不來酒吧這事還是你來告訴我的。要不你去問問他，問好了要記得來跟我分享。”
說完，我還故作頑皮的樣子眨眨眼睛。
無可奈何的小蘇瞪了我一眼，惱火地指着我說：“曉曉，你現在門檻是越來越精。别說從你嘴裡套話，以後看樣子一句真話都很難聽到。”
我嘟起嘴：“蘇哥，我真不知道。”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快點準備上台吧，你這在家也吃的太好。這幾天稍微注意一點，上台的衣服要套不上了。”
我朝小蘇做了一個鬼臉，迅速跑開。
不用小蘇明說，在迷疊這種彙集三教九流地方待時間長了，我确實越來越會耍太極。如果這是一種成長，我覺得還不錯。
畢竟當真誠無效的時候，保護自己才是首選。
我不由好奇琳達遇事遊刃有餘的能力，背後到底是經曆多少磨難練就而成的？
08
過了兩天，小湖南也回來了。
這個春節總算正式結束，我們所有人生活都進入新的轉折點。小湖南回來沒幾天，就告訴我說：“曉曉、顧念最近在忙出國的事，小胖也要提前準備畢業找工作的事。”
“他們的樂隊決定暫時解散，今後各忙各的事。下周末他們樂隊在正式解散之前想最後聚一聚，允許帶家屬一起過去熱鬧熱鬧。”
我沒說話，因為自知沒有合适的權利。
見我不說話，小湖南推了我一下：“喂，你說話呀。”
我苦笑一下：“你要我說啥？”
小湖南看着我一個勁兒直搖頭：“哎，我在一旁看着你們都着急。顧念讓小胖帶話，說是下周末的聚會你一定要去參加。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聽到沒？”
我嘀咕道：“小湖南，這不太合适吧？我既不是樂隊裡的人，又不是家屬。”
小湖南瞪了我一眼：“喂，你這該死的邊界感什麼時候能給我收一收？你和顧念是什麼關系，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們之前不就隔着一層窗戶紙，我看捅破隻是早晚的事。”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
小湖南使勁把我的手拉開，不爽地抗議：“在我面前就不要藏着掖着，不要擺什麼女孩子的矜持。曉曉、我懂你的心思，既然人家顧念主動叫你，就不要再講什麼面子。”
我嘀咕道：“這不是面子的問題。”
09
雙手插腰的小湖南，瞪着我直吼：“拜托，你是跟顧念不熟，還是跟小胖他們不熟？我們幾個人早就好到跟一家人似的，曉曉、我跟你說再搭架子就矯情了。”
“過了，聽到沒？”
想想也是，我點頭應下：“好吧。”
看我表态，小湖南這才開心起來拍着我肩膀：“乖，這樣才對嘛！這次聚會是顧念發起的，地方也是他選的。”
我随口一問：“顧念請客啊？”
“沒，我們大家都是有手有腳的成年人，怎麼好意思讓顧念一個人買單。一早說完男生AA，女生免單。”
一聽到大家AA，我不由會想起很早以前每次他們樂隊有什麼活動聚會都是川德搶着買單。
看來如今經過顧家變故一事，他也在逐漸學會成熟。
正如川德所言，琳達發展是很好。
但他媽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是以學會精打細算的他一開始考慮留學選擇日本，主要考慮就是那邊費用比歐美低很多。
對于川德如此接地氣的變化，我很是欣慰。
見我答應，小湖南興高采烈跑開了。
她最近很忙，小胖幫她報的那個打字修圖的電腦班正式開始上課。她如今的生活節奏已經和我同步，白天上課學習，晚上再去迷疊工作。
這樣一輪下來，原本珠圓玉潤風格的小湖南很快瘦了一小圈。她瞅着自己的腰圍不住發出驚歎聲：“媽呀，我以前怎麼都減不下去的肥肥肉，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這努力，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減肥藥！”
10
旁觀小湖南的大呼小叫：“曉曉，我再努力上幾個月，是不是就可以跟你一樣苗條穿S号的衣服。我跟你說要是我瘦下去，你那些好看的衣服要借我臭屁一下。”
我是發自肺腑為小湖南高興，于是大手一揮爽快地說：“行，等到那一天我衣服随便大小姐你挑。”
我挑了一下眼皮：“但前提你要瘦下去哦！”
看我這麼大方，小湖南當即表達：“我現在已經嘗到努力的甜頭，打死我都不會放棄。我以前不能了解你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現在我大概能明白一點。”
她用手指比劃一下：“呵呵，體會不多，隻有這麼一點點。但放心隻要給我時間，我肯定能追上你的腳步。你想我要是學會之後，起碼可以坐在電腦前面敲敲打打是多麼幸福的事。”
“再不用端着盤子滿場跑，看客人眼色做事。”
我對小湖南思想的升華，翹起一個大拇指：“親愛的，我看你哦！繼續，加油努力。”
每一次你想要變好的念頭，都可能是未來的自己在向你求救！
在我們聚會之前，發生一件事。
那天我中午剛放學，現在因為川德大多數時間都在校外準備他的托福考試。是以年後我們沒有機會碰頭，也沒了去他學校蹭飯蹭圖書館的福利。
雖然覺得有點遺憾，但有些事與其懷念，不如就讓它在歲月中慢慢風幹。
因為這樣，我隻好去自己學校味道非常一般的食堂吃飯。其實一開始我并沒覺得我們學校食堂有多差勁，可自從跟着川德去他們高上大有政府補貼的食堂混了幾次後。
差距就這樣悲哀地打開——人都是因為有選擇，才會變得挑剔起來！
因為放學的時候拉着老師請教一道問題，等我小跑到食堂的時候裡面已經排起長隊。我走到隊伍尾端的時候，身後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回頭一看，正對上林天航燦爛的笑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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