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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一場少一場的,巴菲特股東大會

作者:公衆号記憶承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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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巴菲特股東大會,我都會詳細解讀,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他這次的講話很平淡,或許這才是價值投資者真正的模樣。

從操作上講,他減持了蘋果,手裡的現金更多了,即便如此,依然表示,他在美國市場上找不到更好的機會。

有人問他新興市場,他表示他不懂。呵呵。

剩下就是懷念芒格,并表示,自己現階段每天隻工作2小時,有什麼具體問題,還是去問他在伯克希爾哈撒韋的接班人吧。

芒格走後,看着台上形單影隻的一代價值投資大師,有種說不出的日式侘寂風。

尤其是配上巴老那特别謹慎的說辭,讓我不由得想起一首詩: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這是元稹寫的,他就是《莺莺傳》裡面張生的人物原型。

元稹泡妞始亂終棄,但寫詩,是極寫實的。

宮牆都塌了,宮女們頭發都白了,還沒忘記昔日玄宗時期的繁華。

回顧過去的幾十年,這個玄宗是指國際市場上一直是整體的低利率走向,或者說,漫長的加杠杆周期。

這個非洲大草原上的雨季太漫長,漫長到像我這樣的小動物,自打一出生,就沐浴在充沛的雨水中。

一晃眼,我都到姜文筆下狗那啥的中年,方才有旱季的到來。

在我們這代人親身經曆過的這幾十年裡,價值投資和笑話沒有差別。

巴菲特如果不是後來轉向,開始重倉持有蘋果,站在投資回報的角度,他實際上是晚節不保的。

也就是說,一代價值投資大師,他并不是從頭到尾都在價值投資。

他年輕的時候,是個高頻交易者,其手法,和我昨天剛聊過的,并無實質差別。

他晚年雖然不是一個杠杆投資者,但是他沐浴在加杠杆周期的紅利下,嚴格意義上講,他在追逐趨勢,這件事的手法固然不同,但本質,和我們過去幾十年的買房人,也沒啥不一樣。

隻有中間的幾十年,巴菲特是嚴格意義上的價值投資者。

這沒什麼不對,牧民逐水草而居,巴菲特随氣候而變。畢竟他活了那麼久,從寒武紀到三疊紀,穿越侏羅紀,如今又來到白垩紀。

我有時候在想,假如我晚出生20年,我會如何看這個台上的90多歲的老人家呢?

我會覺得,他說的都對,但咋說呢?不現實,對我自己不現實。

25年前,我剛上大學的時候,聽那一屆的應屆生師兄們說,學習好的可以去思科,月薪1萬塊。

學習差的也沒關系,哪怕你肄業都沒關系,華為來者不拒,月薪4000多。

系裡當時的正教授月薪3500,副教授2500。

換句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是真的,哪怕你是個應屆大學生,墊底的差生,你上來起薪就超過正教授。

在這麼高的預期下,學生們認真讀書麼?不怎麼讀書。

因為正值2000年網際網路泡沫破滅前,時不時傳出某個師兄随便寫了個網站,套現了100萬的傳說。

這是當年的段子,現在的段子通常是清北的碩博士,努力考進高中當老師,起薪一萬多塊,從周一上到周六,而且要住校。

早上六點半随學生一起上班,晚上十點鐘學生晚自修結束了老師才能回寝室。

說是有寒暑假,寒假半個月,暑假一個月,其餘時間都有各種安排。除了正常的教學,還有各種論文,比賽,活動,評審.......

我有時候都在想,如果我發現自己的高中老師都是清北的碩博士,一年掙20幾萬,是這樣一個工作節奏,我可能都被打擊得沒有了學習的動力。

因為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接受的預期是你随便努力學一下,就能超過正教授。

當然,這是90年代後期,到了2000年以後,教授們紛紛開公司,知識的确是生産力。

到了17年前,我在足浴店裡洗腳,問技師一個月掙多少錢,姑娘笑着說,一萬多吧。

我很吃驚,我一個研究所學生,當時掙7000,她一個國中生,比我歲數還小,一個月一萬多。

那個年代的足浴,綠色健康環保,就是一杯清茶奉上,你用了打折券後,單次100多。

當時如今的各種網絡團購都還沒興起,有那種租在居民樓裡的黃牛店,專門倒賣各種優惠券,有自助餐的,有足浴的,有水果蛋糕也有演唱會的。

我是常客。

一度萌生了要做網際網路+團購打折這門生意的念頭,剛想了幾個月,就有人做起來了,有人财務自由,有人變成如今的巨頭。

現在去看足浴店,網上打折可以便宜到隻要大幾十。

水果點心小吃飲料,你可以不停地叫,叫人家送四五次也無妨,都在套餐裡。

沉浸式影音,技師都是零零後。

甚至為了招攬客戶,00後們穿着JK服,早晚在店鋪門口跳熱舞,烘場子。

你問小姑娘,收入幾何。

小姑娘告訴你,店家忽悠她保底一萬多,實際上生意無比慘淡,月薪不足萬,還各種名目繁多的扣工資,你賣不出去卡,無法拉客人充值,就等着扣錢,或者,幹脆讓你掃廁所。

而且工資拖欠20天,你要是離職,對不起,最後20天白幹,你去仲裁都沒辦法,因為當初和你簽的所謂合同上面連個工資數目都沒有。

所謂保底,無非嘴裡一說。

我有時候在想,到底什麼是價值投資?

其實20多年後的這些形形色色,就是。

我們之是以不習慣,是因為我們打出道起,就沒見過價值投資什麼樣。

一個應屆生,随便學兩天,就能超過正教授的收入,這是站在新人的視角下。

其實換個角度,站在當年我們的教授眼裡,他們又會怎麼看?

他們肯定會豔羨自己的學生一出道就趕上了好時候,想當年,他們可是20年的媳婦熬成婆,他們熬過的那個職業周期,就是所謂的價值投資時期。

這句話,說出來的那個人,和聽的那個人,感想是完全不一樣的。

人生不過二兩酒,一兩心酸一兩愁,我都能想起教授們的表情。

親身用自己的青春,度過價值投資時期的人,才會真的懂教授們的内心。

我們是不懂的。

就像假如我年輕20歲,有個像巴菲特一樣老的前輩告訴我,黃金長期看,會從2000到3000甚至4000,我都不了解,對于一個年輕人,這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你加杠杆,那麼中間的各種波動,各種回調,各種隔夜利息,你沒法處理。

如果你不加杠杆:我兜裡就2萬塊,它就算變成3萬,4萬,so tama what?

何況20年前的我,兜裡還沒有2萬塊呢。

這就是價值投資,說到底不是你沒法了解它,而是你沒法接受它。

你想想看,即便在泡沫期的尾聲,人家去核心城市核心闆塊打個新,搖個号,算上杠杆,回報率還動辄接近100%呢。

現在你告訴我,就這?就這?這就叫價值投資?

對于巴菲特這種手裡有數千億美金的男人,一切周期都是有意義的。

但是對于一個兜裡隻有幾萬塊的男孩子。

所謂的價值投資時期,就像一個學生發現自己很努力很努力成為學霸,終于可以遠超996的守在學校裡加班,為了每月的一萬幾千文;又或者像那個技師,每個月隻能休兩天,卻依然七扣八扣掙的還不如20年前的前輩多。

接受呢?接受呢?還是接受呢?

莎士比亞也問過這個問題,古龍也問過這個問題。

一個人功成名就之後,尤其是那種過了60歲的老年人,你讓他們回憶人生,他們往往會覺得自己年輕時,失之操切了。

生命是旅途,應該再慢一些,從容一些,多欣賞欣賞路邊的風景。

其實你讓他們重活100次,他們沒有一次會像自己老了之後認為的那樣去做。

沒有一次。

就像巴菲特70歲的時候痛斥高頻交易者,但是他忘了,他自己30歲之前,也是那麼做的。

就像巴菲特90歲之後平淡的講述價值投資的偉大,但是他忘了,他70歲的時候,也曾經順應氣候,做過趨勢投資。

人總是會忘了自己當年的,不得已.......

我隻是還不夠老,還沒有忘了自己曾經的種種不得已.......

是以如果年輕二十歲,回到兜裡隻有幾萬塊時,我能幹嘛?

我不能幹嘛,我隻能胡搞瞎搞,被迫胡搞瞎搞,甚至被迫逆天而行的胡搞瞎搞。

因為沒辦法,就像劉邦還是劉老三時的那個問題,修長城與鑽林子,你讓我怎麼選?我一個都不想選,可以麼?

保守主義的前提也是我得有個什麼能守,如果我隻有三位數的存款,難道你要我用六位數的密碼去守護它一生一世麼?

就這點錢,菩薩的守山大神黑熊精看了都要流淚,黎叔摸走了,都會心酸,都會在皮夾子裡放兩張鈔票,又給咱塞回去。

是以你讓我年輕二十歲,讓我在白垩紀重來一遍,我依然會走我昨天說的那條老路,我依然會把投資當作主業。

因為對一個窮到除了光陰一無所有的人,真的沒啥可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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