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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雜病論義疏 辨厥陰病脈證并治 8

作者:愛上Sandy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藏厥,非 蚘厥也。蚘厥者,其人當吐蚘。今病者靜而複時煩者,此為藏寒,蚘上入其 膈,故煩,須臾即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蚘聞食臭出,其人當自吐蚘。蚘厥 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烏梅丸方 烏梅三百枚 細辛六兩 幹姜十兩 黃連十六兩 當歸四兩 附子六兩,炮,去 皮 蜀椒四兩,出汗 桂枝六兩,去皮 人參六兩 黃柏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鬥米下, 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内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 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此承上示藏厥、蚘厥之辨。藏厥者,邪勝正奪,陰經之陰厥也。蚘厥者,邪與正争,陰中之陽厥也。 蓋少陰主脈(動脈也),厥陰主絡(靜脈也)。藏厥由真氣内卻,君火伏沉;蚘厥由蚘厥而 上擾膈,胃陽内閉。一虛一實,有生死天淵之異,故師特條記而論辨之。按藏厥之證, 乃少陰與厥陰并病,由于肝陽下陷,心火内卻(心火内卻,則真陽離位),真氣不能外達皮 毛,故内則脈微,外為膚冷(膚冷者,他人按之清冷,而病人反不感寒侵四末之甚)。太陰者, 行氣以溫皮毛者也。心腎陽微,則肺氣外絕(外絕者,謂肺氣不能外布皮毛,與陽絕于裡之絕義 同,非謂肺氣已盡也)。火之性欲升而散,今被水寒之抑,是以躁無暫安。躁無暫安者,躁 動颠倒,不能言其所苦,較懊憹愦愦無奈之情,猶為難狀(懊憹愦愦,猶能指邪在心胸之間, 此則更不自知其痛苦所在,病機猶有淺深之别)。曰至七八日者,明真陽内陷,當以漸緻。蓋 陽煩為邪郁胸隔之間,陰躁則陽明陷藏真之内。藏厥為水寒勝火,病由邪乘,又與藏氣 内脫之證,不得并論。水寒勝火,故脈至沉微;藏氣内絕,必脈來浮散。宜附子、幹姜、 吳茱萸、人參、五味、當歸之屬,大劑急救,得湯厥還者生,不還者死。曰:此為藏厥, 非蚘厥也。蚘厥非亡陽之厥。就為寄生之蟲,育于二腸之内,肝藏氣寒,則絡血陰凝, 而腸減濟泌之用,則蚘蟲失其溫養,動而不安(胃賴心氣之注,腸由絡血之溫,蚘生于腸,資 腸液溫養之化,乃得遂其繁育,故藏寒則蚘動不安。藏者謂肝藏也),入胃上膈(上膈,即入食管, 其部屬上脘也),蚘上入膈,必令胃口閉塞,胃口閉塞,則胃氣不能上升,氣乍結于中府, 使陽不周于四末,則手足寒而厥冷見矣。以發厥由于蚘動,非緣陽氣之亡,故名之曰蚘 厥。蚘下降則厥還,乃下降仍動而不安,故令病者虛煩之苦。蚘動于下,則腹痛而煩(下 指腸内)。蚘上于膈,則得食而嘔。時動時止,故時靜時煩。得食而嘔又煩者,以食下則 蛻聞食臭而動,蚘動則胃逆而食即反出,蚘與食俱出,故其人當自吐蚘也。蚘厥之證, 為厥陰陰陽錯雜,脈當沉弦而急,時一緊,腹中痛,腹痛作則脈亦緊,痛緩緊解,宜烏 梅丸主之。烏梅酸斂,止利殺蟲,故以為君,姜、附溫脾腎之寒,連、柏清心肝之熱(黃 柏味苦性寒,入肝經,走下焦,肝氣通于小便,故亦可以瀉膀胱之熱),人參補肺而生津,蜀椒溫 腸而燥濕(蜀椒入心與小腸兩經,補火驅寒燥濕),桂枝、當歸、細辛合用(桂枝佐當歸則入厥 陰),溫通經絡而散裡寒,連、柏、蜀椒,苦辛合化,最著殺蟲安蚘之效。本方大旨,不外清上而溫下,補經而瀉絡。所謂蚘厥寒熱錯雜者,乃寒在腸胃,熱郁肝絡。腸胃之寒, 由于心腎陽衰,肝絡之熱,本乎相火内郁。統而論之,又不外氣寒血熱,故以黃連瀉心 血,複以蜀椒溫心氣,明乎此則方義了如指掌。即厥陰一經之病情變化,亦不出乎此矣。 烏梅丸主久利者,亦指厥陰陽錯雜之利而言,非可以泛治藏寒自利。學者知吐蚘下利, 氣機之升降迥殊,乃見病知源,竟可以一方取效,則平辨一貫之用,觸處皆可旁通。更 有蚘積胃中之證,但腹中時痛,或間下蚘蟲,脈當濡弱,按之弦細,宜白術、幹姜、白 芍、川椒、黃芩、烏梅、半夏作湯治之。凡一經之病,各有其本原輕重虛實,兼證兼脈 稍殊,便當消息進退。讀者當精求制方之義,臨病化裁,相體增損,各經皆無主方可執 也(後賢以烏梅湯為厥陰主方,亦未盡然)。

傷寒,熱少厥微,指(一作稍)頭寒,嘿嘿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 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脅煩滿者,其後必便血。

此示邪正俱衰,終轉寒化之例(凡病變皆有國中終三傳之異)。蓋凡厥熱進退之争,雖 由寒熱兩邪之乘,必關水火本原之變,故邪正俱盛,則厥熱俱盛,邪正俱衰,則厥熱俱 衰。茲所謂傷寒熱少厥微者,乃由傷寒傳經,下之太過,緻令邪正俱衰,胃陽則上焦邪 陷(上焦受中焦氣),邪陷而正亦向衰,寒熱勝拒之力兩微,故見熱少厥微之象。厥微者, 微厥而指頭寒是也(指頭寒即厥微之象)。嘿嘿不欲食,煩躁者,乃熱郁上焦之候。以雖熱 不甚,故曰熱少(少陽之默默不欲飲食,為膽熱乘胃之象)。若其人待數日而小便自利,色由 黃而轉白者,此厥陰經熱,自水道下洩而外除也(凡血分之熱,皆當洩自小便)。初由氣熱 陷血,則熱少厥微,而煩躁不欲飲食,轉而營熱洩氣,則陽氣前通,而溺清熱除病解。 于時肝邪下行,伏熱自去。若胃陽内複者,宜欲得食,其病為愈。熱未除時,脈當沉弦 小急,按之微澀,熱除則澀象轉暢,脈當小弦而滑,自沉漸而向浮。假令熱除仍不能食, 厥反進而證加嘔逆,則知胃陽愈衰,升降不利,胃陽衰必令脾亦不轉,不能布津血于經 絡,則厥陰之經熱雖除,太陰之藏寒又起,病機初為熱化者,終而轉為寒化,變為胃逆 脾寒之證。既厥且嘔,則熱雖除當不得食,其病反重,脾寒則血流不統,胃逆則濁氣反 升。若見胸脅滿者,由絡血上泛于胸脅之間,令病人内感煩滿之苦,此時邪雖上實,氣 實下陷,其後必血随氣降,上泛之血,轉從大便而下,故曰其後必便血也。得便血而胸 脅之煩滿自除,仍為正氣勝邪之應,假令血終不下,痹于胸脅,則藏結血痹之變,自此 始矣。醫者宜于胸脅煩滿之頃,脈之必澀弦而微,治以于姜、白術、茯苓、半夏之劑, 助太陰轉輸之功,則煩滿除而瘀血自下。若誤施清降,必令血痹不行,轉内傷寒熱之證, 此肝郁脾寒之為變也。常有體秉特異,肝氣橫郁,辄數月一下血者。未下血前,每胸脅 不暢,或腰背痠脹,血下則體自舒适(所下之血,必血污不鮮),強進斂澀之品,則轉增他 病,學者宜比類以參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