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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過世正趕上鄰居結婚,二哥:讓他們先辦喜事,誰也别走漏風聲

作者:鹿慕溪

去年臘月25,我和哥哥去養老院接叔叔回家過年,卻發現叔叔被護工綁在床上,人已經奄奄一息了,我們立即打120把他送縣醫院,當天晚上叔叔就過世了。

叔叔才73歲,秋天時還一個人種了四畝多麥子,他沒有等來麥收,卻以這種方式離開,妹妹很自責,哭的不能自已。

妹妹才25歲,她年紀小,對于這種事情,沒有能力處理。

于是一家人在圍在醫院,商量叔叔的身後事。

當初叔叔被送養老院我不知道,臘月25回娘家送年禮,我買了兩份東西,一份給老娘,一份給叔叔,從我出嫁至今我一直這樣做的,爸爸就兩兄弟,爸爸過世10來年了,我也就這一個至親長輩了。

那天吃中飯時,我告訴媽媽我去喊叔叔過來吃飯,媽媽告訴我:你叔叔被小朵送養老院了,還有幾天要過年了,聽你二哥說等輝子回來就開車接他回來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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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脫口而出:叔叔好好的幹嘛要送養老院呀!

媽媽說:你叔前段時間摔了一跤,有點腦梗,在醫院住了半個月院,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可以照顧自己,這不,小朵這段時間心髒病又犯了,要去北京看病,不放心他一個人,臨時送敬老院過段時間。

聽到這裡我心裡酸酸的,但也無能為力,幾個哥哥都在外地工作,媽媽也96歲了,二哥一個人長年照顧,也顧不了叔叔。

我告訴二哥,輝子也不确定啥時候回,不如讓我兒子開車,我們去接叔叔回來吧!

二哥說:這樣也好,四弟一會就到家了,我們幾個一起去。

四哥在上海打工,春節回來過年 ,因為年關道路擁堵,被堵在市區回老家的路上。

叔叔一輩子命運多舛,好在他遇見了媽媽。

叔叔是我媽媽帶大的,他隻比大哥大兩歲,媽媽嫁過去的時候,叔叔才幾個月,那時候奶奶患眼疾雙目失明了,媽媽新婚當天就把叔叔帶在身邊。

沒多久奶奶過世,奶奶過世時才40歲。

奶奶一生不記得生了多少孩子,不是病死就是餓死,活下來的隻有爸爸一個 ,直到她快40歲,又生了叔叔。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那年冬天雪很大,安葬好奶奶,爺爺就帶着一家老小出門讨飯。

那是40年代,家裡窮,爺爺沒有鞋子穿,就赤着腳讨飯,結果把腳凍傷了。

那個年代的人沒有常識,媽媽看着爺爺腳凍得通紅,就弄熱水給他泡泡,結果腳又被燙傷,沒多久,就因為傷口感染過世了。

叔叔成為沒爹沒媽的孩子,家裡又沒吃的,周圍人都讓媽媽把他扔了 ,爸爸舍不得,媽媽也不忍心,于是叔叔就跟着媽媽生活,那時候媽媽18歲,爸爸才16歲,他們還沒有自己的孩子。

媽媽後來又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我是最小的女兒。

因為家裡窮,加上叔叔有胃病,一輩子沒有找到老婆。

叔叔年輕時幫了家裡很多忙 ,家裡孩子多,吃不上飯,叔叔為了幾個侄子,白天生産隊幹活,晚上就到處去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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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懂得感恩,他知道他的命是媽媽給的,是以總是想方設法的回報,每天沒日沒夜的幹活,一到冬天就出門讨飯。

因為在一個家庭長大,叔叔和幾個哥哥是叔侄,更像弟兄。

媽媽對叔叔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事事為他操心。

叔叔沒有讀過書,但叔叔聰明,堂哥是木,他沒事就去幫他拉大鋸,後來他堂哥就帶叔叔幹木工活,掙錢補貼家用。

叔叔比我大兩旬,我小時候叔叔很疼我,經常給我買吃的。

幾個哥哥大了,都接二連三的結婚了,但叔叔的婚事還是沒有着落,媽媽擔心鄰居笑話她偏心,自己的兒子都結婚了,小叔子打光棍,當時家裡有兩間半土半磚的房子,媽媽放話:有人願意嫁冠奎,房子騰給她。

可是那個年代的人骨子裡重男輕女,很多女孩剛出生就被扔了,我們村很多光棍,有的條件還相當不錯,都沒有讨到老婆,何況是我們這種家庭呢?

叔叔沒有找到老婆,是媽媽一輩子的遺憾。

媽媽經常說對不起叔叔,沒有給他娶妻挽晉,沒有給他一個家。

叔叔寬慰媽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能活着都是幸運,這事怨不得你。

叔叔40歲那年,媽媽借錢給買了個媳婦,因為女人是南方人,吃不慣面食,後來又跑了。

媽媽為了叔叔的婚事愁白了頭發。

媽媽曾經把五哥過繼給叔叔,但嫂子過門沒幾年,她嫌棄叔叔,後來又分開住了。

媽媽擔心叔叔老了幾個侄子踢皮球,就和叔叔商量想給他抱養一個女兒 ,媽媽說:侄子再好,侄媳婦是外人,小孩子誰養管誰經。

叔叔50歲那年,媽媽給他抱養一個女兒 ,那一年媽媽70歲了,媽媽一手把妹妹帶到12歲,媽媽老了,身體越來越不好,實在沒精力了,才把她交給叔叔。

叔叔心善,對誰都好,妹妹是他手裡捧大的,他在窯廠搬磚,省吃儉用供養妹妹。

妹妹長相漂亮,但學習不用功,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21歲那年經人介紹嫁給一個軍人, 成了軍嫂。

我們都以為她會很幸福,叔叔的餘生也有了依靠。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向健健康康的妹妹懷孕期間被查出心髒病,而且這種病非常嚴重,心髒會慢慢衰竭,沒有好的治療方法,想根治除非換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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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妹妹都在求醫問藥中,也沒能力照顧叔叔,反而是叔叔,一邊種田,一邊上窯廠裝磚,努力減輕妹妹的負擔,還想方設法貼補妹妹。

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這次妹妹身體又不好了,妹婿幫她聯系了醫院,她臨走時告訴叔叔,春節會回來接叔叔回家過年。

反正離春節也就幾天時間了,正好有車,我打算提前接他回來,省得妹妹到時候還要租車。

一個小時後後,四哥到家了,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們三兄妹一起去養老院接叔叔回家。

誰知道等我們到養老院時,發現叔叔不對勁,他兩眼緊閉,嘴唇幹裂,也不能說話了,但還有一點點意識,問他可喝水,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字“渴”。

我趕快弄了半碗水,他很快就喝完了,但是人還是沒有清醒。

我們立即打電話給妹妹,妹妹說她在回來的路上,因為春節期間路很堵,最快也要中午到家。

這時候護工才着急忙慌的跑過來,我們質問她怎麼回事?她說:老張是生氣了,他說要過年了你們都不來看他,是以他不理你們。

從護工嘴裡得知,叔叔感染了新冠病毒,已經吊了幾天水了,不過已經好差不多了,昨晚還吃一個饅頭,一碗稀飯,反正護工就是不承認叔叔病的很嚴重。

我們再傻也知道生氣和彌留不是一回事 ,于是趕忙打電話叫來救護車。

因為養老院離縣醫院很遠,等待的過程很煎熬,叔叔始終兩眼緊閉,呼吸微弱。

春節期間,路上非常擁堵,我們等了快一個小時,救護車終于來了,哥哥迫不及待的掀開被子,準備給叔叔穿衣服,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叔叔兩隻手被綁在床兩邊,人瘦的皮包骨頭,我們幾個人都哭了。

護工還在強詞奪理,她說不把叔叔綁在床上,擔心他夜裡跑了。

說起來都可笑,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他想跑也沒有力氣呀!

顧不得和護工争辯,我們馬上把叔叔抱到救護車上,醫護人員當時就給他吸氧,并帶上了監護裝置。

叔叔被直接被送到重症監護室,我在通道上遇見匆匆趕回來的妹妹,這時候她才相信叔叔是真的不行了,因為之前護工一直隐瞞叔叔的病情。

叔叔過世正趕上鄰居結婚,二哥:讓他們先辦喜事,誰也别走漏風聲

妹妹才25歲,遇見這種情況她什麼主見都沒有,吓得不停的哭。

于是我又打電話給其它的兄弟姐妹,因為臨近春節,大家都在趕回來的路上

我們幾個都守在監護室門口,為叔叔祈禱,希望叔叔能躲過這一劫。

我很自責!兄弟姐妹七八個,會讓叔叔淪落到住養老院,但是各人有各人的苦,我們也很無奈。

當天晚上10點,叔叔永遠的長眠了,幾兄弟跪在叔叔的身邊,失聲痛哭。

人已經過世了,當務之急是接叔叔回家。

我們這邊的風俗,在外面過世的老人是不能進屋的 ,要在外面搭靈棚辦喪事, 而且至少要停棺三天。

于是四哥就打算打電話聯系喪葬公司,過來搭靈棚。

這時候二哥一拍腦門說:遭了,差點把大事忘記了,明天強叔家大猛結婚,這紅事和白事撞一起,人家心裡會膈應吧!

我這才想起來,我早上進小區的時候,小區門口架有彩虹門。

強叔和叔叔家是鄰居,我們這個小區都是回遷戶 ,在老家也祖祖輩輩打交道了,搬到小區,又住一個單元,天天上從下樓,在電梯裡都會碰面。

強叔的兒子大猛是個很不錯的孩子,但這孩子挺倒黴的,他遇人不淑,這是他的二次婚姻。

大猛今年32歲了,他前任妻子就是本鄉鎮的,從認識到結婚都順順當當的,大猛是獨子,強叔家條件還不錯,女方提出的要求,這邊都滿足了。

可是臨結婚當天,接新人的車都到家了,女方姨媽挑事,說回遷房沒有商品房好,要強叔家補貼差價,臨時要了88000塊錢,因為事發突然,這邊沒有準備,不管怎麼協商,女方就是不上車,強叔家也很生氣,兩家僵持住了。

後來男方家做出讓步 ,分頭籌錢,等錢交到新人手裡,新人到家已經12點多了,(我們這邊風俗,結婚要12點之前進門,)錯過了良辰吉時,是以當天晚上,小兩口就鬧沖突,産生了隔閡,勉強過了半年就離婚了。

農村本來就男多女少,單身男孩都不好找媳婦,何況是二婚,這一拖就是好幾年,眼見過了30歲了,強叔兩口子頭發都急白了,到處求爺爺告奶奶。

好在去年大猛大姨給他介紹個離婚的,兩個人走到了一起,因為平時鄉裡鄉親都在外地打工,他們就把婚期定在臘月26,這時候打工的都回來了,有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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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叔叔過世了。

一家人守着叔叔一籌莫展。

這時候二哥說話了,二哥做了一輩子基層上司,家裡遇見大事都是他拿主意。

二哥說:生老病死由不得人控制,按道理說我們辦喪事,他們家也管不着,但強叔家好不容易找到兒媳婦,而且第一個兒媳婦就是因為結婚的時候出了點問題,心裡有陰影才離婚的,這又遇見這種情況,如果我們大張旗鼓的在下面搭靈棚,不是顯得不道地,給人家添堵嗎?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隔鄰居是祖祖輩輩的事情,我們不能置道德,人情不顧。

妹妹年輕、不懂事,她說:他家辦他家的,我們提前搭靈棚,又不影響他們,這種事情事發突然,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有種說法嗎“死者為大”。

哥哥說:你年輕,有些事情你沒有經曆過,前幾年村裡發生過這種事情,兩鄰居一家娶媳婦,一家老人過世,這邊的風俗是,家裡有老人過世,親戚來了,大幫女眷要迎上去陪哭。

中午新娘進門,鞭炮響了起來,死了人的這家以為有人來吊唁,主家帶了一大幫女眷出去接人,邊走邊哭,旁邊人趕緊制止說:别哭了,哭錯了。

後來才知道鬧了笑話,婚禮結束,辦喜事的人家公婆找上門,喪家給喜家道歉,并花錢找人消災,喜家才不究竟。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這件事情在新娘心裡留下陰影,生活一不如意,她就把這兩件事關聯,後來女人抑郁了,揣着瓶農藥,跑到喪者家門口自殺了,撇下一個三歲的女兒。

兩家人老死不相往來。哥哥說活人不搶奈何橋,死人不搶陽關道,這是規矩,讓他們先辦。

于是哥哥當機立斷,吩咐妹妹趕快去買壽衣,趁叔叔沒有停屍把衣服換了,然後把叔叔暫時安放在醫院太平間,各回各家,等大猛的婚禮結束,再接叔叔回去。

等我們幾個處理好醫院的事情,已經快天亮了,大哥,三哥也趕過來了,二哥安排幾個哥哥趕快回家洗澡更衣 ,等下到強叔家幫忙。

大猛的婚事請的是農村大廚,在樓下搭了簡易棚,擺了30多桌,又請了婚慶公司,搭了舞台,鋪了很長的紅毯,還弄了鮮花氣球拱門,搞得很漂亮,十輛清一色的大奔一字排開,炮車開道,場面十足,強叔和嬸子也是笑容滿面,迎來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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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1點零8分,婚慶準時開始 ,大家一邊吃飯一邊看婚慶,好不熱鬧,大家都誇強叔會做事,把面子扳回來了。

婚禮熱熱鬧鬧的進行着,一直持續到下午兩點多 ,賓客陸陸續續散去,送走最後一幫親戚,哥哥才告訴強叔:強叔,對不住了,叔叔昨天晚上就過世了,在醫院太平間放了一夜沒敢聲張,我現在要接他回來了。

當強叔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一個勁誇二哥會辦事,給他留足了面子。

于是強叔立馬通知撤棚,騰地方給我家用,并招呼嬸子過來幫忙撕孝布。

叔叔被接回家了,強叔跪着叔叔的靈前磕了幾個響頭說了聲“老哥,對不住了”。

這時候哥哥才出門,放了一串“落氣炮”,村裡人聽到炮聲,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我和大姐提前打電話定了社火,又給叔叔請了樂隊,這時候我才打電話聯系樂隊可以過來了。

我們這邊的規矩,死者要停棺三天,叔叔咽氣在12點之前算一天了,接叔叔回家已經是傍晚了,第二天也算過去了,是以葬禮辦的非常倉促。

第三天上午,叔叔就被送火葬場火化了,中午又被送回老家安葬。

全程強叔兩口子都在幫忙 ,又買了燒紙,還上了500塊錢禮金。

葬禮結束後,知客算了總賬,因為前兩天沒有公開消息,村裡很多人都不知道,沒有過來給叔叔吊唁。

叔叔一輩子心善,不管誰家有紅白喜事事,他都是禮到人到,一家都沒有落下,知客說:這次虧大了,按冠奎侄子(我叔叔)的為人,正常情況下可以收50000多塊錢禮金,結果才收了22000。

哥哥笑着說:吃虧讨巧說不上來,說不定從哪裡就補上來了。

哥哥說的一點不假,叔叔過世後,妹妹就搬回來住了,妹夫還在北京服役,妹妹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大猛的夫妻叫娜娜,她和妹妹同齡,知道結婚當天發生的事情,她很感恩妹妹,沒事就幫妹妹帶孩子。

天氣不好,或者妹妹身體不好,她就幫妹妹接送孩子。

妹妹春節後又去北京治療了,治療期間她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懷了二胎,她說醫生說了,心髒早搏維持的還不錯,她想賭一把。

因為妹婿這幾年身體也出現了狀況,痛風加上哮喘,妹妹的婆婆擔心兒子兒媳身體都不好,将來一個女孩沒辦法承擔養老的責任,想讓她再生一個,不管男孩女孩,可以分擔一下。

叔叔過世正趕上鄰居結婚,二哥:讓他們先辦喜事,誰也别走漏風聲

懷孕初期妹妹在北京養胎,剛開始她沒有說,五一期間妹婿送她回來了,我才知道她懷孕了,責怪她已經晚了,我很不放心她,昨天打電話讓她過來和我一起住,因為我兒子要聯考了,不能去她家陪伴她。

她說:俺小姐,你放心,娜娜每天都陪着我,我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我就去北京,住醫院保胎。

她告訴我,前幾天她吐血了,大猛兩口子連夜把她送到市區醫院,娜娜服侍她一個禮拜。

這時候娜娜接過電話說:俺小姐,你放心吧!我現在也在備孕,一個人也無聊,沒事就過來陪陪小朵,樓上樓下的也友善。

挂了電話,我想了很多,我們家兄弟五個,是村裡的大戶,如果當初我們不顧及強叔家的感受,強行舉辦葬禮,不光強叔一家人不痛快,别人也會認為我們家以強欺弱,福報盡失!

做人要換位思考,忍一時風平浪靜,退步海闊天空,表面有點損失,其實已經赢回來了,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