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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播賣情蠱。
加了微信才發現買家是我閨蜜,而她要下蠱的對象竟然是我男朋友!
後來蠱蟲反噬,閨蜜和男友長得越來越像。
閨蜜抱着他的手臂在我面前一臉得意:
“他們都說我們有夫妻相呢!”
我笑死,這才哪到哪。
“如果變成親姐妹,你們怕不是會高興死。”
1
“苗苗,收到請帖了吧,你不會不來吧?”
快遞剛到,閨蜜江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裡的得意毫不掩飾。
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終于等到兩人訂婚了。
我翻開請柬,細細看江薇和章浩的照片。
他們長得越來越像了。
章浩以前那張還算過得去的臉,現在像個發面饅頭,跟整容後的江薇一模一樣。
算算,蠱蟲已經種下了42天。
訂婚那天,是第49天,也是蠱蟲徹底融入兩人骨血的日子。
也是我作為一個“大師”,給兩人選的“黃道吉日”。
最終效果怎麼樣,我竟開始隐隐期待。
合上請帖,我答複對面:
“好,我一定到場,親自跟你們送上祝福。”
2
我是苗族蠱師的後人。
從小就精通豢養各種毒蟲練就蠱蟲。
失業後,我開了一個直播賬号。
很快就有人私信要買情蠱。
我勸對方,【情蠱副作用很大,傷人傷己,不建議做。】
【價格你定。】
我想勸退對方,【10萬。】
對方立刻回複,【我要,加V私聊。】
搜尋賬号,發現這個賬号竟然早就在我的清單裡了。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竟然是我大學舍友兼閨蜜!
她跟她的神秘男友又鬧掰了?
用小号加了,打算勸勸她。
她急不可耐地發了一張照片。
【你好,這是我們倆的照片,我想給他下,能做嗎?】
看到照片的一刻,我内心頓起一陣翻湧。
真的是閨蜜!
可是……
為什麼她下蠱的對象,是我的男友章浩!
我的手有些顫抖着打下一行字:
【能,隻是我要問一下,這個男人是你什麼人?】
【問這個幹什麼?】
江薇很警惕。
我沒回,隻剩對話框裡的光标閃動着。
好像有什麼被我忽略的細碎片段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漸漸被串聯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脈絡。
但是事發太過突然。
一時間,我沒能抓住。
我回:【加強功效,我要知道蠱蟲的力度。】
我想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想冤枉了她。
不想失去她這個好朋友,我唯一的好朋友。
更不想,因為自己的猜忌,平白冤枉了對我一直付諸真心的男友……
對面不耐煩,【我朋友,别問那麼多。】
朋友?
我苦笑,可那是我男朋友啊。
昨天剛決定訂婚的準未婚夫,她不是不知道。
想了想,我回:【行,你提前準備下面的這些東西,準備好後,咱們開始制作。】
清單上的資訊,是正常養情蠱的材料,包括有雙方毛發、出生年月日等。
想了想,我又加上了一條額外的。
雙方的一滴淚。
【我要提醒你,定制款蠱蟲一旦豢養成功,必須寄宿人體,且中途無法中斷,否則你會遭到反噬。】
【而且雙方不能有其他伴侶,蠱蟲會主動攻擊除下蠱雙方的第三方,直到第三方死亡。】
【這樣你還要做嗎?】
第二條是我胡謅的。
因為直到這一刻,我心裡還抱着一絲僥幸。
或許呢,她能看在跟我是這麼多年好朋友的份上,不至于因為一段感情而害了我的命。
然而沒有。
因為很快,我的大号資訊提示音響起。
江薇的頭像有個加一的紅色标記。
【寶貝,今晚吃火鍋,叫上你家那個男的,我有事跟你們倆說。】
我心跳漏了半拍,緩了許久,回了句【好。】
同時,小号的資訊也發過來。
【沒關系的,一定要做。】
但她覺得沒關系的,可是我的命。
3
火鍋店裡,江薇早就到了。
我攬着男友章浩進門,她神色如常地跟我們打招呼。
落座,我強裝鎮定,“點菜了嗎?”
江薇笑,“點了,點了變态辣的鍋底。”
說完,她又看了看章浩,“我失戀了,你們一定要陪我好好吃一頓,撫慰我這個受傷的心靈。”
我不動聲色用餘光打量了男友。
他屈起手指扶了扶眼鏡。
這是他覺得尴尬時的下意識動作。
剛才來的路上,路燈昏黃閃過,我裝作随意的問他:
“你覺得江薇是個怎麼樣的人?跟我比怎麼樣?”
他停頓了片刻,轉過頭看向我。
“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你們吵架了?”
我追問,他才說:
“她有點像你說的那個戀愛腦吧,反正她這類型的肯定不如我女朋友這麼獨立讓我省心。”
我點頭,繼續問:“那如果她對你有……”
他當時哈哈大笑打斷我,一臉無奈地看着我。
抿嘴笑着拉起我的手溫柔輕吻:
“婚前恐懼症了吧,傻。”
我真的想多了,誤會他們了?
但看着他此刻略帶尴尬的神态,卻點醒了我。
也讓我注意到了江薇的神态有多古怪。
今天是個試探的好時機。
握住江薇的手,我輕輕安撫,“有我在,咱不傷心了啊。”
接着拍了拍男友的肩膀,像往常一樣囑咐:“你幫我安慰一下她,從男性心理的角度幫她分析一下。”
說完,我站起身,“我去調料了,你們先聊。”
調料區在另一面,我低頭裝作認真調料,耳朵卻在細細聽着那邊的聲音。
我剛剛已經給兩人下了傳聲的蠱蟲。
兩人的對話,能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邊。
“哈哈,她還是那麼蠢,我都說得那麼明顯了,她還讓你安慰我呢。”
是江薇的聲音。
一改之前的郁悶,語氣輕快得意。
她口中的“她”,說得是我嗎?
勺子突然撞到碗邊發出一聲脆響,附近的人都向我投來目光。
我尴尬地低垂下頭,面目掩在頭發後面,接着聽。
很快,章浩語氣溫柔,輕輕哄着她的聲音響起。
“别說她了,我問你。”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分手了,你怎麼就又失戀了?”
果然……
“呵。”我忍不住自嘲。
這一年,我跟章浩因為結婚的事情分分合合。
恰巧江薇也在這時間裡,跟她那個我從未見過的她的神秘男友,頻繁地失戀又複合。
時間巧合的重疊,我卻從來沒思考過深層次的原因。
我甚至還勸過她,如果真心喜歡就别錯過。
今天才知道,我一直勸的竟然是我的閨蜜和我的男朋友!
深吸一口氣,我躲在衛生間裡繼續聽。
“誰讓你昨天非要去她家,不陪我!”
昨天,是我帶章浩回家見父母的日子。
還商定了婚期,準備結婚。
當時的章浩樂得見牙不見眼,還當着我父母的面擠出兩滴淚。
他說,他謝謝我父母養了我這麼好的女孩,他能娶到我是三生有幸。
如今看來,其實都是他演的一出好戲。
章浩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那不是迫不得已,要不然公司窟窿誰填?你幫我啊?”
“你這不是難為我嘛!那麼多錢……”
“是以啊,再忍忍,拿到錢我就娶你。”
原來是為了錢。
一瞬間,之前被我忽略的片段都被串聯起來。
4
訂婚前,我爸媽就說要給我一筆錢當嫁妝,作為我們小家的啟動資金。
把章浩高興壞了。
一直不着急結婚的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策劃了一場盛大的求婚。
那天,幫他送上戒指,幫我帶上頭紗的人,就是江薇。
夫妻在身旁,友人在背後。
那一瞬間我甚至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現在我才知道,他就是盯上了這筆錢。
是以着急求了婚,最近經常催我回家把日子定下來。
日子終于定下來了,如了他的意。
卻逼得江薇跳腳,急到想要通過下蠱來捆綁他。
我以為……
江薇語氣再次變得輕快,“好吧,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如果沒她在就好了。”
隔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茉茉,你在裡面嗎?”
是江薇。
我抹了把眼淚,撐起身子站起身。
“是我。”
走出隔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眶紅紅。
她狐疑地打量我半天,“怎麼了?被誰欺負了?”
我搖頭輕笑,不着痕迹地躲開她要扶着的我的手。
即使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能露出破綻。
但心裡的厭惡,卻如破了土的春筍。
“沒事,剛才揉眼睛了,回去吧。”
回到桌上,兩人對視一眼,神色恢複正常。
我笑着指着章浩,不着痕迹地揶揄江薇:
“怎麼樣,我這解語花還行吧,看你都不傷心了。”
江薇一改抑郁表情,笑着給我夾菜。
“那是,你男友這可是萬一挑一的好男人,要不當年也不能那麼多人喜歡不是。”
語氣酸的直讓人倒牙。
但我更氣我自己。
兩人已經這麼明晃晃地在我面前亂舞。
我之前傻得,竟然從來沒覺察出她話裡的言外之音。
指甲摳進肉裡,疼痛一陣陣鑽心,勉強維持住自己表面的從容。
我擠出個笑,問:“你喜歡給你,要不要?”
江薇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了我半晌。
那眼神裡,有說不盡的不甘。
她轉移話題:“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結婚的日子都定了,隻有我,這麼多年多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章浩,你也喝啊!”
章浩搖頭拒絕,“我一會還要開車,不喝了。”
我心裡好笑。
賤男人,是會在這種時候摘清自己的。
我也端起酒杯,“來來,不說那些了,都喝一杯,喝了這杯酒,祝我們都有光明未來。”
章浩看了我一眼,終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是個淚失禁體質。
吃辣的同時喝酒一吹風就會流淚。
我知道,江薇也知道。
既然她做了這個局,那我就幫她把局全了。
回去的路上,章浩頭貼近我的臉側,旁若無人地笑着對着我的脖頸吐出一股股熱氣。
“終于回家了,好想你。”
坐在副駕上的江薇手捏的死緊。
我笑笑推正章浩的頭,“這麼晚了,章浩你一會送江薇回家吧。”
江薇裝作不情願:“那不行啊,這麼晚了不太合适吧。”
我笑了。
“沒事,我相信你們。”
剛到家,江薇的資訊就過來了。
【東西已經備好了,什麼時候開始?】
看來是章浩的眼淚拿到了。
看着漆黑的夜空,我不禁猜想:
兩人現在應該已經迫不及待地背着我沉浸在溫柔鄉了吧。
拿出蠱蟲,我回:【随時開始。】
5
整整一周,我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養蠱。
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報複的恨意來的更加洶湧,讓我無心沉浸在悲傷裡。
一周後,蠱蟲養好。
那兩瓶眼淚我卻沒加進去。
師父曾說過,蠱蟲浴淚,宿主會羁絆生生世世。
無論是長相還是命運,兩人會逐漸趨近相似,直到再也無法分離。
男變女,女變男,或者變成不男不女,誰也說不準,連師父都沒用過。
打開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章浩。
還有他的幾十個未接來電和資訊。
【茉茉,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茉茉,别讓我擔心,開門好嗎?】
我忽略掉,看到了江薇發給我的消息。
先是大号:【茉茉,你這幾天怎麼了?我跟章浩都很擔心你。】
我哼笑,登上了小号,終于看到了一些真實的。
【怎麼樣了,大師?】
【好沒好,我已經等不及了。】
直到最近的一條消息是今早發的:
【大師,有沒有辦法讓賤人消失,我實在是一天都忍不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了小号的資訊。
【怎麼了?說來聽聽。】
【我男人,最近因為一個女人茶飯不思。不就是因為她家裡有點破錢嗎!】
【大師,你之前說雙方不能有第三方,這是他的第三方,那這個賤人是不是就會死。】
接着發給我一張照片。
那是兩年前,我陪江薇出去旅遊散心時候拍的。
那時她第一次提到她那個神秘男朋友,也是她第一次失戀。
當時她抱着我的胳膊痛哭:“憑什麼,我哪裡比不上她,你說啊?”
我還好心安慰:“我們家薇薇是全世界最好的,誰也比不上你!”
江薇立刻破涕為笑,眼含淚水盯着我許久。
再出口,語氣滿是戲谑:“那确實,我比那個賤人好多了。”
那時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罵我是個傻叉,或是個任人欺辱的白癡?
手機再次響起,對面發來發來一條催促資訊。
【大師,她到底會不會死?】
我顫抖着手,最後回了句【會。】
【太好了大師,一定讓她死!】
四周寂靜,隻剩下蠱蟲啃食食物的聲音。
這響動似乎在提示我,我之前的仁慈究竟有多可笑。
不管是生生世世,還是不男不女,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我回【好。】
掏出蠱蟲,我重新加入了那兩滴淚。
微鹹的淚水落到蠱蟲身上,兩隻蟲子一陣騷動,最後恢複如常。
裝好蠱蟲,我給江薇發資訊:
【位址給我,蠱蟲養好了,我給你發過去,你按照我的方法種下。】
【種下一周後開始有效果。】
江薇很快回我,【謝謝大師!】
再次見到她,是一周之後了。
江薇給我發消息:
【我跟男友和好了,一起吃飯。】
我放下手中專門給他們養成的新蠱蟲。
回道:【别出去了,明晚去我跟章浩的新房裡吃,我有事情跟你說。】
新蠱蟲是“實話蠱”。
飯局,是個坦白局。
6
江薇和章浩一起到的。
飯桌上,江薇和章浩兩人隔着張桌子相對而坐。
眼神在空中不斷交織,愛意仿佛在噴湧。
在蠱蟲的影響下,兩人現在連掩飾都忘了。
準備了一桌子菜,現在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我笑着看着兩人故意說:“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你們兩個才是一對呢。”
江薇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沒有吧,應該不會吧?”
我打量了一會,“很像啊,幸好我相信你們。”
江薇噗嗤一聲笑了。
我轉過頭問章浩:“章浩,咱們訂婚的日子定哪天合适?”
章浩支支吾吾,江薇假裝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我笑笑,“要不然,就定一個月之後吧,11月11号。”
“薇薇,你覺得怎麼樣?”
江薇身體微僵,回過頭看着我。
“為什麼定那天?”
我回:“一生一世一雙人,寓意多好呀。”
她怔愣着點點頭,狐疑地盯了我半天,沒再追問。
來之前,江薇給我小号發了條資訊。
【大師,你幫我們選個訂婚的日子吧,我想盡快定下來。】
我當時回她:【11月11日,這天不錯,寓意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歡欣地滿口答應。
那一天,是他們種下蠱蟲的第49天。
蠱蟲會徹底與他們的血液相融。
到時候,訂婚宴上說不定會出現兩個準新郎,也可能會是兩個準新娘。
那場面,還真是讓人期待。
但錢還沒到手。
兩人現在就是裝也得裝下去。
趁兩人不注意,我在兩人身上種下了蠱蟲。
蠱蟲名為“實話蠱”。
說假話會遭受蟲噬的痛。
如萬箭穿心。
這是他們該受的。
從現在開始,我要他們承受謊言的代價。
喝了口酒,我看着坐在我對面的江薇。
“我們結婚,你會祝福我們嗎?”
她笑的雲淡風輕。
“當然,你可是我最好的……”
一瞬間,她的臉色大變。
勃頸上青筋暴起,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顫抖。
豆大的汗水從她精緻的額頭上劃過。
還要強裝鎮定:“……最好的朋友!”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紫紅的酒液順着她的唇角滑落,她抿起嘴角抹了一把。
帶起手腕上的手鍊一陣脆響。
那手鍊,是兩年前我發了第一筆工資後買給她的禮物。
我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我幻想着,讓它長長久久地見證我們的友情。
從青蔥歲月到共白發,不是隻有愛情才可以。
可諷刺的是,友情最純真美好的開始它就不在。
充滿了欺騙和背叛的結束它卻沒有缺席。
我倒滿她的杯。
繼續發問:“章浩和我如果分手了,你選誰?”
章浩大驚:“茉茉,你這是說什麼?你今天怎麼這麼怪?”
江薇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突然擡頭看着我笑了:“選他。”
這一次,她的面目平靜。
蠱蟲沒有發作。
她說的是實話。
7
這一刻,我突然釋懷了。
如果一段感情隻有一方在努力維系,那另一個人一定是在漸漸遠離。
無論是感情,還是友情。
但這在人生裡,都不值一提。
“你呢,章浩?”
似是突然找到存在感,他舉着三根手指發誓:“茉茉,你别聽她胡說,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嘴上這樣說,可他的臉色憋紅的好像随時能滴下血。
還在嘴硬呢。
我繼續問:“你想跟我結婚,不是為了錢吧?”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當然不是,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突然,他一陣幹咳,血液順着他的鼻孔汩汩流出。
江薇大叫一聲,沖過來一把捂住他的口鼻。
哭着喊着求他:“你就承認吧,她都知道了,何必再說下去!”
卻被章浩一把推開,嘔出一口血,大喊:“你繼續問!”
我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隻愛我一個人?”
“對!”
噗!
他的口鼻裡一齊噴出一股鮮血,江薇用手捂都捂不住。
血液順着她的手指流向地闆。
木質地闆的縫隙裡,逐漸被血紅色充盈。
這地闆,是我跟章浩一起去挑的。
原木色的人字紋地闆,最符合我們倆對于家的美好設想。
還有這個家裡的一磚一瓦,一碗一碟。
挑這些東西的場景都還曆曆在目。
可現在。
碟子破了,碎成一片。
地闆髒了,紅的刺眼。
早已物是人非。
深夜了,窗外蟬鳴,屋内寂靜。
靜得仿佛能聽到心跳聲。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實話蠱失去作用的一瞬間,章浩艱難開口。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愛你了。”
他低垂下頭,噴湧而出的血終于止住。
江薇抱着章浩痛哭,兩人依偎在一塊,仿佛被棒打的鴛鴦劫後餘生。
我走到兩人身邊,蹲下,打量着被折磨的不輕的兩人。
“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們裝糊塗嘴硬的樣子。”
“你們倆現在這樣還真特麼的是倒人胃口。”
江薇抹了一把淚:
“李雲茉,咱們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你的心是不是讓狗吃了!”
“給朋友和男友下藥,你還是人嗎!”
章浩擡眼看着我,眼睛似要滴血。
“茉茉,我不信你會給我下藥,她是胡說的吧!”
我站起身,拿起抽紙扔在他們身上。
章浩的眼睛突然放光:“你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隻要你服軟我可以重新愛你!”
我笑了。
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人。
我以前竟然還覺得他不錯,我才是被人下降頭的一個吧。
“你當你的愛是什麼?自來水嗎?說來就來,說關就關,我離了就得死?”
“還有你,江薇,你還真是個天生賤種啊,你媽就給人家當小三,到你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知道她最怕别人提起她那個慣三的媽。
她也知道,我最恨被别人背叛。
我還以為她不一樣,但沒想到基因對她的影響已深入骨髓。
話已說盡,不想多廢話,站起身開了房門。
“用紙,把地上你們吐的血擦幹淨,然後給我趕緊滾。”
如蒙大赦,他們跪着摸索着擦趕緊血迹。
頭也不敢回,互相攙扶着落荒而逃。
門闆關合前,我看到了江薇憤恨到扭曲的臉。
目光對視,她沖着我冷笑。
用口型:“你等着,這事沒完。”
我點頭,“我等着你。”
确實還沒完呢。
你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受完。
情蠱還有些日子才會發作。
我不着急。
就靜靜等着她回來求我的那天。
8
又過了半個月,章浩還絲毫沒有動靜。
但他被蒙在鼓裡還有什麼意思。
他現在早就應該發現了端倪,我可以推他一把。
借着要把東西還給他的名義約他見面。
他的面目輪廓已經發生了變化。
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逐漸變得圓潤飽滿,像個大姨。
他似乎也意識到到了自己的變化,躲避着我的眼神。
“你被人下蠱了。”
悠揚的咖啡廳裡,章浩的勺子被他掃到地上發生一聲脆響。
他立刻捂住頭,好似害怕别人的目光。
語調不穩,擡頭向我看過來。
“你說什麼?”
我沒着急回答。
把小号裡,之前跟江薇的聊天記錄截了圖遞給他。
“我找人查了她。”
“我聽說,這個情蠱種下去,你會無條件地愛她。”
“而且,我還聽說有副作用……”
章浩看完,久久不敢相信。
“什麼副作用?”
“你們會長得越來越像。”
章浩一臉的不可置信。
在情蠱的作用下,他的内心不可抑制地選擇相信江薇。
但懷疑就像一顆種子,會越脹越脹大。
我繼續蠱惑他:“我覺得你可能并不是不愛我了,而是因為這個蠱蟲身不由己。”
“如果被下了蠱,你的眼底會有一條黑線。如果你想查明真相,随時可以來找我,畢竟我們曾經都是真的。”
我裝作傷心說不下去,起身告辭:“我先走了,你想明白了就聯系我吧。”
當天晚上,我的小号突然收到了江薇的消息。
“大師,這個情蠱對方會察覺到嗎?我怎麼覺得他開始在懷疑我了?”
我回:“當然不會。”
章浩也不是個傻子,外觀變化這麼明顯肯定早就發現了。
何況我還給了他一顆種子。
“大師,我還想問問,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女人,她什麼時候才會死?”
這就着急了。
我可還等着參加你們的訂婚宴呢。
我套路她:“應該快了吧,如果想加快速率,你可以讓她頻繁出現在你們的身邊。”
很快,我就收到了江薇的請柬。
她的電話跟過來:“我們畢竟朋友一場,我覺得我跟他訂婚還是叫上你比較好。”
“你不會不敢來了吧?”
我笑了,“我一定親自到場,給你們送上祝福。”
與此同時,章浩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他聲音急切且尖細:“茉茉,我真的在眼底找到一條黑色的線,能不能出來見一面?”
見了面,我才發現,他的形象又進一步發生了改變。
胡須處一點胡茬都沒有。
說話聲音越來越陰柔。
還真是雌雄莫辨。
“茉茉,我相信你說的,有沒有什麼辦法解?”
我給他推了一個人。
“這個人據說挺厲害。”
是我的微信小号。
晚上回去,他就添加了。
“大師,我被人下蠱了,你幫幫我!”
“可以,但你要聽我的安排。”
糾結片刻後,那頭回了消息。
“好,我願意試試。”
9
訂婚宴十分盛大。
賓客如雲的宴會廳,江薇和章浩站在門口迎賓。
乍一看,兩人的身高似乎都相似。
章浩臉上塗滿了脂粉,才能蓋住他越來越女性化的特征。
隻是乍一經過,有一股濃稠的化不開的臭味飄散過來。
見我來,江薇堆起一抹假笑,迎我進門。
“今天你來了,我可以對你過往的事情不計前嫌,咱們就還是好朋友。”
我笑着回握住。
“行啊,隻要你還想。”
你倒是說的輕巧,你有什麼前嫌可以計的。
章浩沒說話,隻沖我輕點頭。
我被安置在了前女友桌。
江薇的朋友過來惡心我:
“前女友還真敢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哪點比得上我們家薇薇跟章浩般配。”
我笑笑喝了杯水。
“嗯,他們長得像姐妹似的,能不配嗎。”
音樂緩緩播放,訂婚宴開始。
江薇笑得明媚,輕勾着章浩的臂彎。
“感謝大家參加我們的訂婚宴,我們能走到今天,還有多謝我的好朋友李雲茉眼瞎。”
衆人哄笑,舞台上打下一束光把我籠了出來。
來之前我就做好了要出糗的準備。
這點小事,我樂得讓她得意忘形。
我站起身,端起一杯酒。
“是啊,你們才是郎才女貌的天生一對。”
江薇得意,章浩的表情卻越來越扭曲。
主持人上台,章浩打斷小聲跟他說了幾句話。
江薇聽見了,緊緊抱住他,一臉的感動。
“接下來,播放一段準新郎準備的視訊。”
視訊裡,是章浩準備的兩人相識到相知的片段。
我的背影在裡面一段段出現。
我低頭系鞋帶,他們在我身後偷偷擁抱。
我坐在生日蛋糕前閉眼許願,他們在我身旁偷偷接吻。
我就像個眼盲心瞎的小醜。
在三人的世界裡,成了那塊背景闆。
雖然是第二遍看這視訊,内心的焦灼和尴尬仍一陣陣湧上心頭。
突然,畫風一轉,視訊裡出現了個男人。
接着,有越來越多的江薇為女主,各色男人是男主的視訊出現。
無一例外,男主的無名指上都帶了戒指。
舞台上的江薇徹底慌了,面如菜色,瘋狂地跑到舞台旁邊的總控。
一個女人突然從人群裡站了出來。
我看清了,就是剛剛嘲笑我的江薇的朋友。
她尖細的嗓音穿透力極強:“江薇,你他媽勾引我老公!”
一個箭步,她沖上台撕扯着江薇的頭發。
而本應該一起幫她的章浩,卻一把抱住了她的身體,任她被人撕打卻沒法還手。
江薇瘋了:“章浩,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給你籌錢,你就這麼對我!”
章浩像個沒有思維的木頭人,雙手緊緊束縛住江薇的腰身。
透過人群,我聽見了他低沉絕望的聲音。
“你給我下蠱的那天,就該想到這一天。”
警察湧入,江薇被帶走。
而原本還死死抱着她的章浩,像個撒了氣的皮球,突然變得癱軟,倒在了地上。
我離近,終于知道他為什麼要覆寫一層厚厚的脂粉。
他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
西裝下的身體上纏了幾層厚厚的繃帶。
渾身散發着一股惡臭。
我站着,冷眼瞧着他。
彌留之際,他用虛弱的聲音求我。
“我真的錯了,求求你讓那個大師救救我好不好,她說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了。”
“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我點頭。
“好,我讓她救你。”
可就是我師父來了,也救不了你。
10
推開病房,一陣惡臭撲面而來。
章浩半睜着眼,轉動着眼球看向我的方向。
醫生還在幫他做檢查,“生殖器官已經徹底壞死脫落了,原因不明,且損傷無法治愈且不可逆。”
呵。
怪不得師父不讓我輕易使用。
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會驚訝于情蠱的威力。
醫生走後,他抿了抿幹澀的唇部,艱難開口:
“是你做的吧?”
我搖頭。
“怎麼會呢,我那麼愛你。”
“不過,有人比我更愛你。”
說完,我不顧章浩掙紮,把母蟲種在了他的身體裡。
“這個是傳心蟲,一會你把子蟲種在來看你的江薇的身體裡。”
“這樣她想什麼做什麼,你都能知道。”
章浩一陣掙紮,突然從嘴裡嘔出一股鮮血。
“讓她死,讓她滾!”
我退出病房,安慰他:“種下蟲子,我就讓你死,要不你想死也死不了。”
拐出走廊,我看到了滿臉欣喜的江薇。
病房門外,我聽着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章浩,我是真的愛你。”
章浩的聲音像見了鬼:“你給我滾,愛我把我變成不人不鬼的,你毀了我!”
……
章浩的葬禮上,我再次看到了江薇。
老态龍鐘,頭發全白了。
躲在人群身後的角落裡,看着靈堂的方向。
情蠱浴淚,一人死,那另外一人也不能獨活。
她也沒幾天壽命了。
我走到她身邊,她突然吓一跳。
半天才看清來人,突然給我跪下了。
“大師,我不想死,你能不能救救我!”
她終于知道,賣她情蠱的人是我了。
我搖頭,“我早就告訴過你,無法中斷,會被反噬。”
她哭嚎,“我甯願被反噬!”
死這麼容易,倒是便宜了她。
收回了她身上的母蟲,她瞬間恢複了這個年齡的樣貌,轉身跑走。
再一年後,大學同學辦了個同學聚會,江薇也在。
她外表與常人看着無異,但内髒已經蠱蟲吃空了。
我聽說她母親剛去世。
她面色蒼白,笑着跟衆人寒暄。
有同學問我:“你跟她是好朋友,你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吧?”
我搖頭,“我不是她朋友。”
趁着去衛生間,江薇突然堵住了我的去路。
她在等我。
她的眼睛裡,閃着一絲仇恨的精光。
但她已經如朽木一般的身體,對我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
她仰面坐在衛生間的地磚上。
顧不得髒污,嚎啕大哭。
“憑什麼好東西都是你的!”
“你爸媽愛你,連我喜歡的男人也愛你!”
“憑什麼,我哪裡不如你!”
然而她的崩潰,已經絲毫挑不起我一絲情緒。
我隻覺得可笑。
“哪裡不如我?”
“你不如去地府,跟章浩和你那個媽一起探讨探讨,她們或許願意告訴你。”
一個月後,江薇在酒吧裡去世了。
酒吧的老闆打電話來找我。
我去收屍。
她的身體枯幹像是一具幹屍。
火化了,灑在了江裡。
或許,下輩子她可以飄去想去的地方。
做她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