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第9天就被遺棄
如今我19歲，親爹親媽找上門認親。
同行的居委會大媽說：「她隻是把你寄放在荒山野嶺而已，你何必記恨他們這麼多年 」
我：「……」
「6」
親爹親媽還有不知名的一大家子又哭又鬧，撒潑打滾，說一切都是想我好。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親戚嘲諷我不知随了誰如此冷血又不講禮貌。
嚯，遇上不要臉的封建道德牌坊成精了，這樣子的話，我還有更大逆不道的。
我看着親媽的眼睛：「您确定是把你寄放在荒山野嶺嗎？」
親媽轉動眼珠不敢看我：「我我我……就是」
「是還是不是」
「是……但是……」
「好了警察叔叔，有人犯遺棄罪，請帶走他們吧！」
1、
我叫許林生，23歲，國中學曆，工作經驗10年，17歲報了一家學習班，交了3000塊錢，學了産品繪圖，現在在一家工廠給産品畫圖還有傻逼老闆交代的其他很多事，安了個主管的名頭，從早肝到晚，月入33000，存款200萬，老家一套茅草房。
個人學曆很低，脾氣不好，孤兒，待人熱情（表面熱情）、沒有朋友，隻有一個60歲的老頭和自己一起擠在出租屋，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沒有其他追求。
前些天爺爺和我說他不喜歡大城市，想回老家。
那行吧，我本來還想在大城市肝幾年給老頭在老家換個房子、攢夠養老本。
但老頭子年紀大了，沒幾天活了，他的意願重要，小城市就小城市吧，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活法。
2、
早上起床，老頭子不見影了，不知又去哪裡撿瓶子了。我看了看窗外，今天準備提離職，心裡竟有些不舍。
其實我剛進現在這個廠不足半年，拿到過三萬的工資也是生平第一次，盡管還要做好多其他的事情。
雖然我也天天罵老闆傻逼，把底下人當驢子用，但是誰也不知道的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過累，熬夜到半夜不累，天天加班也不累，從我的童年開始，我就有使不完的精力，當然，很多時候我會把自己的這個特質隐藏起來，假裝躺平。
是以我對這份工作的薪水其實很滿意。
可老頭子享福比什麼都重要，我早就看出來了他不喜歡住城裡，從兩年前給他接到身邊以來，他就跟菜苗一樣蔫了下去。
原本早上扛着鋤頭就上山，晚上回來還要喝幾兩土酒侃大山的人，現在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其實我不喜歡擔責任，對人沒多少感情。我的信念是有事指責他人，可爺爺是恩人，恩情比海深，做人總得有點人樣。
是以，我要回老家。
3、
我離職遇到了問題，公司老闆不願意放人。
先禮後兵再又哭，還願意過年多給我發一個月工資。
我還是第一次被别人這麼重視。
可是沒有用，他公司運作不下去不管我的事情，我隻再幹兩天。
還說什麼我要先一個月通知他們，有本事就去告我，但要膽敢扣老子工資，老子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最後老闆妥協，下午上班時告訴我求了一個朋友公司的來頂，讓我立馬結工資走人了。
出公司的時候才下午兩點不到，我繞路買了點豬頭肉，花生還有白酒回家給老頭吃，這是這麼久來我第一次天還不黑就回家了。
回家也不過下午3點，我老遠就看見我租住的出租房樓下吵吵鬧鬧的好多人圍着，我所住的二樓窗戶裡面傳來女人尖細刻薄的謾罵聲，亂做一團。
我越過看熱鬧的人群三步做兩步上了樓，還有人罵我幹嘛推人，我轉頭啐了那女人一口，人群頓時安靜了，但樓上的争吵聲音越來越大。
上了二樓，我家那破門大開着，有好多不認識的人在屋子裡面，我一眼就看見一男的揪着老頭的領子指着老頭鼻子在罵。
我頓時氣血上頭，提着堵着門的兩個人扔到了一邊，上前就拉開揪着老頭那男人，并随之就給了他面門一拳。
有其他男的上來拉架，我直接就幹了起來。
我從小就有個與衆不同的天賦，就是打架，這麼多年來，從無敗績，這次也一樣。
很快那動手的三個男的就連連求饒，老頭也喊我：「林崽，不許打人！」
我便慢慢放下了手裡的凳子，這群人聽見老頭叫我林崽都突然禁止住了，要報警的也不報了，門口那女人原先還瑟瑟發抖的躲在，突然就沖到我面前，大喊了一聲：「兒啊！」
……
4
警察還是上門了，應該是看熱鬧的熱心市民報的警。
這群上門認親自稱我親媽的及一幹親戚卻連忙和警察解釋是誤會，說是認親的大喜日子，還和警察介紹說我是他們孩子。
……
警察訓斥了我們浪費警力并再次詢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之後就走了。
老頭也是奇怪，也攔着我不讓我和警察說話。
我倒要看看這老頭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警察走後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但大部分人都在看我。
還是老頭推開看熱鬧的關上了門，冷聲招呼那一群認親的人坐下，全程老頭不準我說話，我就找了個離他們遠的位置做了下來。
坐下之後那自稱我母親的女人率先說話，對着我再次介紹她是我的生身母親，重點強調生身。
在她想和我抒情的時候老頭打斷了她，老頭直接控住了場子，對我說他給我介紹一下事情原委。
5
老頭明明沒讀過書，但是他有的時候講話的時候像是我見過的少數高學曆的上司，我也沒讀過書，形容不出這種樣子，就像現在這樣。
他能讓所有人都聽他說，然後把事情很快講清楚。
其實也就是那麼點事，我的親生爸媽來找我了。
這群人聽完老頭講了就又開始使勁的和我講沒用的廢話。
我這才明白，他們是打聽到我和老頭在深市特意過來的，過來的有我親媽、親媽他一個外甥、親爸的哥哥，其他5個人是他們在深市打工的老鄉，我最開始打的那個男的就是我親爸的哥哥，其他兩個動手的是老鄉。
我沒想到老頭真的是年紀大了腦袋可能是那個老年癡呆了，他突然開口說我這麼大了應該要認祖歸宗了。
……
我直接就叫所謂親媽那群人滾出去了，然後和老頭爆發了猛烈的争吵。
最後我摔門而去，到網吧交了一天一夜的錢。
然後晚上9點我接到警局的電話，說是我爺爺走丢了讓我去接。
……
6
好巧，正好是白天出警上門的警察。
……
我和警察見面，大眼瞪小眼，警察勸我要孝順以及再次詢問我是否要幫忙。
我拒絕他還給我留了電話。
我真的是服了，這老頭居然以為我丢了出門找我，結果把自己弄丢了。
我都23了，外面不比他一個60的老頭熟？
出了警局，老頭低着頭走在我旁邊，我很是生氣想要罵他，卻突然發現他走路顫顫巍巍的，隻好又忍了回去。
媽的，這輩子目前為止，隻有這老頭總是能讓我這麼憋屈。
快到家的時候，我忍者怒氣問老頭晚餐吃了沒，他說我給他買的豬頭肉還沒吃，說回家吃。
我又有一口氣，但又忍了下去。
回了家，我直接去浴室洗澡，結果老頭突然叫住我，我以為這老頭又要作什麼妖，結果他說要不要給我下個廋肉面。
「幺崽，要不要，下個廋肉面?」
……
7
老頭下的瘦肉面是我最愛的東西，在我15歲之前，每次生日會吃一次，還有兩次生病各做了一次。
可惜，生病時候做的那兩次怎麼都吃不下，兩碗面我記了好久。
15歲之後我就進城開始打黑工了，有錢了，每次回家都會吃幾次，可我怎麼都吃不膩。
老頭煮了兩碗面，他的是素的，總是這樣，我都不稀得說他了，他倒樂呵呵的和我說他有豬頭肉，有他崽給他買的豬頭肉。
老頭喜歡叫我崽，但其實我并不知道該叫他爺爺還是爸爸，我不懂事的時候叫他名字，後來長大一些了就叫他老頭。
我以前沒有直面過這個問題，但今天那撥認親的人讓我想到了這一點。
老頭喝了一點酒就徹底放松了下來，連帶我也一并沒有了今天白天一直萦繞着的變扭感。
老頭突然對我說：「心肝，我是真的希望你能過好日子，有人照顧你，有人幫襯你」
「人要有家人，心裡才能有底氣」
我看着老頭渾濁又清明的眼睛，胸口有熱流，不知怎麼說出了口：「可是爸爸，我就你一個家人。」
老頭看着眼前的孩子，驚訝到久久說不出來話，幾十年沒有留過的眼淚瞬間就從眼眶裡面湧了出來。
他聲音發顫道：「孩孩子，你你剛叫我什麼」
我突然有些無措，胸口起伏，還是低頭結巴道：「爸……爸爸」
聲音細弱蚊蠅，但是得到了很用力的回音：「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