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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積石山地震災區老人的自述

作者:人民日報健康用戶端

(人民日報健康用戶端記者 侯佳欣)我叫馬麻乃,今年74歲了,是甘肅省臨夏州積石山縣康吊村的村民。

5月1日,轉眼在安置點就住了五個月。冬去春來,我們的家園也開始重建了,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能搬回自己的家了。

2023年12月18日,一場突然起來的地震,村子沒了,房子塌了,所幸的是,人還在。

那天很冷,地震來的時候,我和老伴正在睡覺,“轟隆”一聲,眼前就是一黑,整面牆倒了下來,壓住了我的左半拉身子。一時之間,我也反應過來了,是地震。

我嘗試着坐起來,但是不行。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來了,還呼喊着我的名字——馬麻乃,我趕緊敲擊着旁邊的石頭,不斷地發出聲響。

來人是隔壁的鄰居,他們把我拽了出來,擡到救護車上,拉到了臨夏州上的醫院,醫生說我骨盆有多處骨折,“州上條件有限,等這邊搶救的車勻開,就送您去省裡的大醫院。”

2023年12月19日,我被送到了蘭州大學第一醫院,情況好像更差了,每天還要花好多錢,說實話,那一瞬間真的是猶豫了。看着我猶豫的眼神,醫生告訴我,“老爺子,别擔心,受災期間所有的治療都有政府兜底,治療費用政府給咱出了,你安心在這裡治!”

一位積石山地震災區老人的自述

4月23日,自述人馬麻乃接受采訪。陳浩攝

2024年1月2日,我終于能出院了,兒子接我回了安置點,這裡也成為了我們臨時的“家”。

安置點建在一處平坦開闊的空地上,一排排的白色安置闆房矗立在中央,周圍的空地上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帳篷。閨女說,“那裡面住的都是來幫我們的人,有電力、水利、建築的從業人員,還有來自縣、鄉、村的各級幹部,安置闆房數量有限,都是緊着咱老百姓住,他們就先住帳篷。”

在外打工的兒子也回來了,說給家裡蓋好房子再出去。他告訴我,這一大片闆房都是勞工們沒日沒夜地趕出來的,一共花了7天時間,每天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我們在109号門前停住了腳步,打開房門,老伴、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孫女,一家人齊齊整整地都在,有床褥、有取暖爐。室外已接近零下20度了,屋子裡是暖的,老伴告訴我,“政府給發了煤,讓咱安心燒,用完了還能領。”

一位積石山地震災區老人的自述

空中俯瞰康吊村安置點,一排排的白色安置闆房建在一處平坦開闊的空地上。陳浩攝

回家的第二天,我們村的村醫樊世蓮就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來了一些常用藥。她告訴我,“國家安排了很多組醫療隊下來,有北京、上海好多個地方的,這兩天就讓他們再給你瞧瞧!”

“地震完沒多久,解放軍就來了,還有各種救援隊和醫療隊,他們不分晝夜地挨家挨戶地去找、去搜,生怕落下任何一位被埋在廢墟下的村民。”女兒說,他們來的可真快啊,天亮沒多久,受災村民就陸續住進了安置點的帳篷,那個時候距離地震發生還不到10個小時。他們又送來了棉衣棉被、友善面、熱水……那段時間,所有人都過成了一家。

每逢節日,家家戶戶門前都堆滿了吃的、用的,有從不遠處的集市上買的,也有政府專門給大家夥發的,滿滿當當堆得老高。

家雖是臨時家,但日子是自己的,不能湊合。

開齋節那天,我們做了手抓羊肉,看着眼前齊齊整整的一家人,再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了。節日的時候,村委會的幾個黨員幹部也不休息,都是半大的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一位積石山地震災區老人的自述

康吊村安置點内,村民正在外面曬太陽聊天,遠處的挖掘機正在進行重建。陳浩攝

過完了大年,河裡的冰開始融化,天氣也一天天地轉暖,家家戶戶都在盼着重建開工的消息。

2月中下旬,安置點附近,裝載機和挖掘機作業的轟鳴聲幾乎就沒斷過,村裡人說,那是縣裡專門請來的,為村上免費組織的技能教育訓練,有挖掘機、裝載機、電焊好多個課程。

安置點内也組織起來了志願者隊,主要是由老弱婦孺組成,負責維持安置點衛生、發放相關物資等等。

重建家園的通知很快就來了,我們家的房子毀壞程度非常嚴重,已經無法再通過加強等方式修複,隻能在原址上重建。在康吊村,有四分之三的房子都和我們家是一樣的處境。

為了幫大家夥重建,政府給每戶都發了補助金,還提供貸款,怕大家因災緻貧、因災返貧。不想在原址上重建的,還能到政府統一蓋的房子裡去住,一樣也給了補助金和貸款。

除此之外,政府每人每天給23塊6,補貼受災居民的基本生活。就這兩天,我和老伴、兒子兒媳、兩個孫子一共6個人的補助到賬了,一共12744塊,是三個月的。

看着賬戶的錢,我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天災來了,是黨和政府站到了我們前頭,給受災的百姓撐起了一片天。

黨和政府幫了我們太多,我們也不能坐在家裡等着,房子塌了就重新蓋,莊稼毀了就重新種,總歸是要想辦法重新站起來!

剛回來那會兒,我還站不起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多虧了老伴和女兒的照顧,現在不僅能站起來了,拄着拐杖還能走上一走,整個人也精神多了。最近我也跟着兒子、兒媳、老伴一起回村裡重建家園去了,雖然還幹不了重活,但搭把手沒問題。

家裡幾間房子塌了,破碎的磚瓦很快就被清理了出去,平整的土地上重新開始打地基、弄澆築、封屋頂……一整個五一假期,誰都沒有閑下來,大家從日出幹到日落,被地震毀掉的家園,正在一點一點回來。

因為肺的問題,我就一直戴着一個引流袋。

前兩天,兒子帶着我去醫院複查,報帳完一看,需要自己支付的還不到十分之一。醫生說,後面我可能還需要做個小手術,費用也不用擔心,政府對受災群眾有專門的醫療救助政策。“不擔心,這陣子家裡忙,都在村裡忙着重建,等房子建好了我就回去!”

被埋在地下的時候,我以為這一輩子到頭了。誰能想到我被救了出來,黨和政府還給我治好了病,如今能和兒女團聚在一起,這日子哪裡過得夠,我得好好活着,再活個二三十年才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