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是我舅舅大兒子小梁表兄的妻子。舅舅家在鄉下，小梁兄在城裡打工，就住我家。
俗話說“隻有姑姑戀内侄，不見舅娘待外甥。” 我媽媽是小梁兄二姑姑，自然對小梁兄象兒子一樣待他。
那時候，年輕人談戀愛都是通過寫信表達情感，一封信要好幾天才能收到。我知道表嫂，是從一封信開始的。
那年我9歲，家裡收到一封信。信是寫給表兄小梁的。信封皮有四句詩：“三月桃花迎風開 ，桃紅柳綠報春來；收信必然有回信，不是本人信莫拆。”可是我有點好奇，忍不住還是把它拆開了，然後小心翼翼地封好，看不出什麼破腚。隻是裡面有幾句話看不懂，就問媽媽，“月經是什麼意思？”媽媽笑了，說這是女孩子的事情，你們沒有的。我半懂不懂的，就放在心裡了。
後來知道了，表嫂是寫信告訴表兄，自己在學校體檢，醫生告訴她已經來月經了，說明她已經是大人了。那年，表嫂16歲，讀國中，是晚熟的一個女孩子。這在當時也算正常的。
兩年以後，表兄表嫂要結婚了。
農村結婚，迎娶的時間是很早的，淩晨四點多就起床出發了。表兄家的親戚，除媒婆外，清一色的男人，坐着船，前往表嫂娘家——一個叫西岙的小村莊去迎親。我因為是男方姑表兄弟，正親，是以也被用做表兄的伴郎，跟着去了。
大概不到一個鐘頭水路，就到西岙。到了那裡，天還朦胧中。一幹人提着燈籠——那時節叫“行郎燈”，踩着鄉間的小路，一邊走一邊放炮仗，很是有趣。
不一會，就到了表嫂的娘家。
這是一座三間大屋，表嫂住在廂間。
迎親隊伍被迎進屋後，在上間（中堂）坐定，表兄就進表嫂房裡了。
不一會，幾個女孩相擁着，從廂間走出來，表兄随即也跟了出來。女孩們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非常好看。其中一個女孩顯得特别突出，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一定就是新娘子我的表嫂！表嫂的确與衆不同，不僅好看，而且很有點别樣的什麼，我說不上來。覺得她一出現，整個堂屋都亮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表嫂，修長的身材，紅粉粉的臉蛋，一對烏黑粗大的辮子搭在肩上，十分勻稱。身上穿的一件細紅花朵外衫，格外顯眼。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很是明亮，在清析的眉毛下始終流露着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美麗、端莊。大家都稱贊小梁表兄好有眼力！
表嫂端過茶，給在場的男方賓客一個個敬茶。輪到給我敬茶的時候，也許我是城裡人，穿衣打扮與鄉村小孩有點不同吧，看出表嫂的眼神好像有些躊躇遲疑，怔怔地不知如何稱呼我。
這時，表兄站起來，笑着介紹說，“不認識吧！是表弟，二姑姑家的大兒子，我常跟你提起的那個可愛的小男孩！”
“哦哦”，表嫂一陣驚喜，連連點頭。“原來你就是二姑姑家小表叔啊！”
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臉一下子紅了。忽然感到眼前這個表嫂好親切！
不久，表兄又回到城裡打工。表嫂偶爾到城裡來看表兄的時候，就住我們家。媽媽專門騰出一個小房間給他們小兩口，吃住跟大家在一起。
就這樣，我與表嫂漸漸熟悉起來。
又過了一陣子，城裡人喜歡起栽盆景，表兄便不再在城裡打工，回到了鄉下，開始經營花木生意。
放寒假的時候，媽媽嫌我在家惹事，讓我到舅舅家住幾天，這樣，我就到了鄉下。
舅舅家房子很小，土木磚瓦房，石頭壘的外牆。屋内地面是幹泥地，處處散發着泥土氣息。房屋裡隻有兩個睡房，舅舅舅媽一間在西頭，表兄表嫂一間在東頭，中間隔着竈間。
表兄結婚一年多了，還沒有孩子，婚房玻璃上還有一對雙喜貼在那兒。
白天跟小夥伴們玩兒，不知不覺太陽下山了。晚飯後，鄉村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大人們在竈前，借着昏暗的燭光，圍在一起閑聊。我們這些孩子們安靜不下來，就在門外院子裡、小河邊跑來跑去，也不知玩些什麼。
一會兒，舅媽招呼我們睡覺了。
可是，我睡哪兒啊？
舅媽說，城裡的小孩愛幹淨，就睡你表兄房裡吧。雖然我快十二了，可是就不愛長個兒，仍然還很瘦小。
表兄也點點頭，跟我們睡吧。然後看了看表嫂，他顯然壓根兒就把我當小孩。表嫂皺了一下眉頭，好像有點不樂意，徑自出去給我準備洗腳水。在農村，隻要婆婆與老公都同意，她做媳婦的即使心裡不情願也不好反對了。
真的是沒地方可擠啊，何況冬天！
我有點難為情，站在那裡不動。
不一會，表嫂打水過來，她自己也脫了鞋子，把腳放進腳盆。一邊招呼我，“還站那裡？快來洗腳啊！”
表嫂的腳很白。我不由自主擡起頭，第一次那麼近地看了看表嫂。
表嫂真的好看！還象那會兒做新娘時一樣，隻是更加豐滿了。表嫂穿的很少，上身隻一件緊身白色棉毛内衫，下穿一條條布長褲。與我白天裡看到的她有很大的不同。昏暗的燈光下，感到她的屁股比白天看到的分明要大很多，腰身卻又比白天看到的要細。胸前那對乳房隐隐約約（那個年代還不時興胸罩），十分飽滿，動身時一跳一跳的，勾勒出一幅很美的曲線。
洗好腳以後，我就爬上床。
我與表兄睡一頭。表嫂躺另一頭。兩條大被子蓋在三個人身上，還算合适。
這是一張老式的三面有屏風的木闆床，我靠最裡一邊，表嫂在當中，表兄躺最外邊。
不一會，表兄就打起呼噜了。一定是白天太累了。
我的睡眠本來就不好，到了陌生床，而且表嫂就在對面，腿碰着我的身子，就更睡不着了。盡管表嫂是側着身子靠外。
聽人說，兩個人睡在一起會懷孕的，現在我與表嫂不是睡在一起了嗎？“她會不會懷我的孩子呢？”我躺在角落裡，胡思亂想，有點擔心。
想着想着，也漸漸進入夢鄉。
今年的冬天特别地寒冷。我躺在裡邊，腳被床屏風裂縫裡吹進來的寒風凍得冰冷。半夜裡，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表嫂擡起我的腿脖子，擱在了她自己的兩腿中間，我的腳根就放在她胸前，她捂住我的腳，輕輕地摩挲。好心的表嫂一定是感覺到我冷，才這麼做。漸漸地我的腳感到暖和多了。
不一會，我感到腿有點累，想換個姿勢，便縮回腳，卻又擱在了表嫂胸前的地方。表嫂那地方軟軟的、熱熱的，像一團火，腳放在那裡很舒服。表嫂一邊輕輕歎息，一邊推開我的腳，往裡側過身子，然後又在我的腳肚子上輕擰了一把，示意我老實睡覺。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就睡着了。
農村裡天暗得早也亮得早。當公雞叫起來的時候，我才醒。看看表兄表嫂他們早就起來了。
天已經很亮了。
“表嫂，你那裡真暖和！”早上表兄下田了，趁廚房間裡沒人，我悄悄對表嫂說。
表嫂的臉霎時紅了，“你個壞孩子！表兄回來我告訴他，非揍你不可！”
“啊？不行不行！求你了！” 我慌了，生怕她真的告訴表兄。
見我害怕的樣子，表嫂撲哧一聲笑了。原來她在逗我呢。
知道表嫂在逗我，我膽子大了一點，便把昨晚擔心的事兒說了出來，
表嫂聽了哈哈大笑，“你真是小孩子！那都是騙人的！你都沒有進到我身體裡面，怎麼會懷孕啊？”
“進到身體裡面？” 我不明白表嫂這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很是疑惑。
表嫂狡黠地笑了，不再說什麼，轉身去擺飯。
“舅舅舅媽呢？”
“早上街去了，那像你，睡到大天光。”
看着表嫂臉紅的樣子，我覺得很開心。
忽然覺得表嫂粉紅的臉色特别好看，忍不住說了句“真好看！”
“你在說誰啊？”表嫂問。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感到有點難為情，回答不上來。
忽然表嫂回過身子，嘴唇在我臉頰上碰了一下。
我吃了一驚，害羞極了，怔怔地想，表嫂這是幹什麼啊？
突然想起，媽媽高興的時候，也會這樣碰我一下的。表嫂一定遇到高興的事了。于是我膽子大了起來，對表嫂說，“表嫂，你真好看！”
“是嗎？”表嫂顯得很開心。“那我跟二姑姑比起來哪個漂亮？”
“你們都很好看，就我媽媽有點老了！”
“她才40多呢，你覺得她老了？”
我不聲響了，坐到竈下的木條凳子上。又偷偷地瞄了表嫂幾眼。突然有一種想親近她的向往，于是站了起來，走到表嫂身邊，結結巴巴地說：“表嫂，我。。。我喜歡你。。。”邊說，邊攔腰把表嫂抱住。
表嫂正從菜櫃裡拿盤子，猝不及防，驚愕了許久，半天才回過神來，
“不行！你個小壞蛋！”一邊罵，一邊把端盤子的手高高舉起，生怕盤子掉下來，無法脫身。
這下，我真真實實地把表嫂抱了一下，一種奇怪的感覺沖激着全身。雖然隔着外衣，仍然感覺到她肉嘟嘟的身子很暖和。
從小到大，除了自己媽媽以外，我第一次擁抱了女人！
也許太過激動，就在我也想親一下表嫂的臉頰時，一不小心把表嫂左手上的一個盤子碰掉下來，啪嗒一聲，盤子砸得粉碎，裡面的豆瓣漿全倒在我的衣褲上。
我驚傻了，松開手，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表嫂慌忙放下另一隻盤子，一邊拿來濕毛巾為我擦衣褲，一邊說：
“快換下來表嫂給你洗洗！”
又趕緊往裡間櫃子裡拿來一套表兄的衣褲，遞給我。
我悶聲不響地換上表兄的衣褲，然後坐到飯桌邊上。表嫂一邊整理地上的污物，一邊叮囑我說，“以後不許調皮了，你還小，不能胡思亂想，懂嗎？”
聽表嫂一本正經的語氣，我不敢直視表嫂，低着頭應了一句“知道了！”
表嫂看我心虛的樣子，不再說什麼，往我碗裡夾了點鹹菜豆腐幹，表情有點俏皮。
這時候，表兄剛好從外面回來，看到我穿着他的衣褲，有點滑稽，忍不住笑了。
原來這衣服穿在我身上，顯得大。
我心裡發窘，也跟着表兄苦笑了一下。表嫂從旁解釋說，“小表叔剛剛睡醒，從屋裡跑出來，不小心撞到了我！”
表兄也沒說什麼，拿起罐子喝了幾大口茶水，又從門架上拿過一頂笠帽，回頭朝表嫂喊了一句“吃過飯帶表弟到花木場來玩吧！”就出去了。
我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一點點。趕緊喝光滿滿一碗稀飯，待表嫂收拾好以後，就跟她去花木場了。
後來的幾個晚上，我都老老實實卷縮着睡，腳也不敢往表嫂身上伸。夜半中，表兄怕我凍着，把我的身子往他邊上摟一摟，他自己又繼續睡過去了。我卻睡不着了，眼盯着床頂，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心裡又在想那天早上的事，覺得自己很流氓！身子貼着熟睡的表兄，愈發忐忑不安。
偶而表嫂的腳也會無意中碰到我的身子，睡夢中，我感到很溫熱。
在鄉下住了幾天，媽媽過來接我回去，這時，我發現有點不舍得離開表嫂了。
後來上學、工作、結婚，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總是很忙，就很少到舅舅家來，也很少再見到表嫂了。
再後來，表嫂生病了，病得很重，是乳腺癌晚期！住進我所在的城裡大醫院，但最終也沒能挽回她的生命。期間我去看過她好幾次，每次她都叫我少呆會兒，說醫院髒。跟我說話，總還是大人對小孩的那種口氣，直率而又親切！盡管表嫂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有了許多皺紋，從前紅潤的臉龐失去了光澤，但依然那麼地美麗。
表嫂去世以後，表兄哭得很傷心，到老也沒有再娶。生前他們非常恩愛，隻可惜沒有自己的孩子，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生的遺憾。後來，表兄收養了一個小男孩，是表嫂的親侄子，聽說對表兄很是孝順。
這，或許是表嫂在冥冥之中給表兄的佑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