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橋
文/江左
二月，河水寒冷刺骨，
讓你失眠，
像一條魚滑向水中的陰影——
滑入你逐漸黯淡的眼睑，
那裡，你一無所覓——
僅找到兩塊石頭。
但幾乎是這樣：一塊敲碎你的頭骨，
一塊镌刻碑文——
由此支撐起河上的大橋。
在雨中
文/江左
有時候，你别無選擇：
像現在你必須穿過雨水沉重的街道
走向你自己——
黑色的雨傘，獻給這個天空的
夢魇之花正在綻放：
使詞語失足，掉入你眼中刹那的深淵——
再沒有比此刻更加孤獨的時候了——
夜晚走進它的夢，而你在返家的途中
還無消息——
回答
文/江左
漫遊者，我站在陽光下
悲傷的是眼睛，
不是我——
我走很遠的路才來到這裡，
三月洩露了我的行蹤：
風信子、紫蝴蝶，它們知道——
像是過了許多年後，來到大街上，
在一家陳舊的書店裡找到一本年輕的書——
忽然想起，我曾一讀再讀。
郵差
文/江左
他迷路了，
于你的小小的迷宮：
一個傍晚的博爾赫斯，帶來他的失明——
在那裡他寫作，一些沒有情節的小說
和幾首金黃的詩——
他用他的眼睛建造一座圖書館。
圖書館，而不是花園，親愛的，
若是花園
恐怕你也會迷路，如果你來到郵箱前取出信件。
重返18歲
文/江左
整日幻想這樣的場景，如果你知道你就會哭泣，
像一枚閃爍的貝殼，終于被海水淹沒：
隻關于大海——
當列車正在遠處鳴笛，
行裝與越來越鋒利的日子碰撞——
塵土，鐵盒子，水在等候。
别說話，要像個陌生人，在街道一邊
遠遠停下，讓孤獨的人流低頭穿過
讓他們存在，讓天空升起——
橫瀝
文/江左
一天，我從睡夢中醒來，
看見橫瀝
在雨聲中沉沒，我沒有呼救——
從華潤廣場一路往下，
跨過大橋左轉，我們抵達文化中心——
我們曾躺在那裡——
在那裡，
我從你的眼中跌落——
再無消息。
一個浪漫主義者之死
文/江左
你看見水裡的倒影
深深抓住了他，讓他的臉
變得更加清澈——
水岸那邊，淡藍色的星辰花在悲傷中盛開——
它知道，一切已不可避免:
那是另一次墜落——
親愛的瑪格麗特，勇敢的騎士
即将溺入水中，你還有時間——
屏住呼吸——
理由
文/江左
我要穿越無數街道
無數高架橋和無數的曠野
去找你——
我要穿越無數夜晚
無數黑燈瞎火和無數荒涼
去找你——
我還要穿越無數的月亮和它所有的黑暗
去找你，因為你曾經看見
一個人怎樣在春天裡絕望地哭泣——
清明
文/江左
我也離開已久，
就像你，在異鄉的夜裡
音訊杳無，使泛黃的信件四處散落——
讓那些江南的院子
長滿觸目驚心的雜草，變得荒涼——
讓三月等待，四月哭泣——
四月，會打濕眼睛的四月：
我了解鄉愁，就像我了解春天——
也在墓園裡寂靜地綻放——
藍
文/江左
還記得那片藍嗎？
那時，你還未打算離去，
我還愛你——
我們赤腳走在沙灘上，看見遠處
潔白的燈塔
在一片湛藍之中——
你說，我們會是一艘船，
将要抵達那兒——
整片大洋的風暴都不會打濕我們的桅杆——
作者：江左，有作品發表于讀睡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