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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當代軍旅小說《軍之戀·忍冬》(112)

作者:梅雪飄飄一一原創文學

第十五章 素色溶漾都淨

一百一十二

司徒聰的姐夫清點完錢,然後看向司徒聰和葛玮,神情是特别的嚴肅,語氣也是特别的誠懇,“老三,你們是不是再留點?這太多了,用不了。”

長篇當代軍旅小說《軍之戀·忍冬》(112)

“多啥多?”司徒壯瞪了一眼姐夫

“咋不多?爺是火葬,政府給免費。墓地是村裡的,不用花錢。我算了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絕對不會超過兩 千。”司徒聰姐夫認真了

“你不知道!”司徒壯聽姐夫這樣講,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而是轉向葛玮,“小葛,你可不要有别的想法,是這樣,爺的事,我和老三早就說好的。當年媽的後事,是我辦的。那時我就對他說了,爺的後事由他辦,我是一分錢不出的。”司徒壯看葛玮坐在一邊,始終沒吱聲,便說了這麼一句。

“葛玮見司徒聰不說話,司徒壯又是這樣對自己講,便輕聲一句,“是嗎?這事我從來沒有聽司徒聰說過。不過,據我所知,媽走的時候,司徒聰還是中學生,你還沒結婚,估計你主要還是出出力吧?”

荷花捅了一下司徒壯,示意他不要再說,然後對葛玮道,“小葛,别理他,淨亂講話。”

葛玮聽荷花這樣講,依然語氣平淡,“其實這也沒什麼,司徒聰是爸的兒子,當然應該盡這份心了。”

葛玮知道,在農村,這種老人走了之後的事,女兒是不管的,通常都是兒子的辦,除非是當初分家時規定好了的,否則是每個兒子均攤。不過,她不想追問此事,她的心裡很難過。至于司徒聰姐夫的話,葛玮是完全相信,但她也不想追究,因為也太了解司徒壯的性格了。葛玮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安安靜靜,平平和和的将司徒聰父親送走。有關錢的事,盡心盡力,将來不後悔即可。

葛玮說完這些話,又看了一眼司徒聰,見他依然沉默不語,葛玮的心中突覺莫名的悲涼。于是,她站起身,淡淡地說:“你們繼續商量吧,我要先睡了。”

葛玮上樓後,并沒有睡,電熱毯已被收走,她看到鋪在了司徒旺的床上,至于之前有沒有給司徒聰父親用,她沒有問,也不想問。從下午回來到此刻,發生了太多的事,葛玮心裡有了說不清的煩悶——

傍晚,見前來祭拜的人都走了,司徒霜說要回去,家裡還有一堆事。衆人留她吃飯,她說不用了,還有一大家子人在等着自己回去煮飯吃。

葛玮知道司徒壯夫妻對三個孩子很嬌慣,是以對于他們呆在自己房間不出來幫荷花做飯,真的是一點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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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玮這次回來之是以穿軍裝,僅僅是為了滿足司徒聰父親多年的心願,就是老人特别希望她能穿着軍裝回來。葛玮确實沒想到,當自己穿着軍裝回來之後,會有那麼多人以祭拜司徒聰父親為由,來看穿軍裝的自己。然後,這些人會當着自己的面,用以為自己聽不懂的話評論穿軍裝的自己如何漂亮,如何好看,不明白自己以前為什麼不願意穿軍裝回來?葛玮一聽這些人的議論,就知道應該是司徒聰家人,有講過類似自己不願意穿軍裝回來的話,否則這些人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想法呢 ?

葛玮看到司徒聰和司徒壯在堂屋閑聊,就去了竈房幫荷花燒火。坦率講,對葛玮來說,與其是幫荷花燒火,不如說是為了烤火,暖身。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小葛,這麼多年,你一共給爺寄了多少錢?”荷花突然問了一句

“嗯?”葛玮坐在竈前,專心燒火(烤火),沒注意聽。

“我是說,這些年你一共給爺寄了多少錢?”荷花又重複了一遍

“不知道,我沒有記。咋啦?”葛玮不解荷花為什麼會問這話,“不是每次都是你們幫爸去郵局取的嗎?”

“是我們取的,我們也沒有記,每次回來,你二哥就直接給爺了。”荷花解釋

“嗯!”荷花說了這麼多,葛玮還是沒了解她為啥突然提起這事。

“爺走了之後,我和你二哥把爺的東西全翻遍了,就是沒找到那些錢。”荷花的語氣裡有着神秘

“是不是爸花完了?”葛玮并不覺得有啥奇怪的

“不會的,爺肯定是給大姐了。”葛玮的身後突然傳來司徒壯的聲音,吓了葛玮一跳。她轉過頭,不知什麼時候,司徒壯站在了竈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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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就給了呗,那是爸的錢,他想給誰就給誰。”葛玮随口說了一句,繼續添稻草把子,火被她燒得特别旺,映得她臉很紅,她也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

“爺就不該給大姐,爺是我們養的,大姐憑啥要爺的錢。”荷花的語氣中有着不服

“就是,小葛,你去找大姐把錢要回來。”司徒壯接過話

“我可不去要!”葛玮一下笑了,“二哥,不要說我不知道爸是不是給了大姐,就算是我知道,我也不會要。”

“老三,那你去問大姐要。”司徒壯對走過來的司徒聰說

“我要啥?我到現在都沒聽明白你們在說什麼。”司徒聰莫名其妙

“你當然聽不明白了,是這樣,我這些年一直給爸寄錢。現在二哥和二嫂翻遍爸的東西,也沒找到我寄的那些錢,他們懷疑爸給了大姐,讓我去問大姐要。”葛玮快速把情況說了一遍

“要啥要?絕對不能要,萬一就是爸花完了,你們問大姐要,那讓大姐多傷心。”司徒聰的語氣特别堅定

“沒錯!”葛玮附和

“反正爺就是偏心大姐!”荷花嘟囔

“好了,你就别說了,人家不願意去要,你能咋的?”

司徒壯氣哼哼地大聲說了一句,轉身離開。司徒聰見葛玮一直看着竈火不吱聲,便也離開,他知道葛玮在想心事,但想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葛玮确實在想心事,她在想自己和司徒聰有次回來過年,倆人去大姐司徒雪家拜年時,給大姐留下了200元,大姐先是說啥也不要,後來收下錢後,拉着司徒聰的手說,“弟,小葛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對她好。這個家是無底洞,你填不滿的......”

是啊,填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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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玮剛想到這裡,就被吵架聲喚回現實。司徒強和司徒壯正在大聲吵架,司徒聰也在旁邊時不時插上一句。

“莫得行!這個老大就得我來當!我是長子。”司徒強大喊

“你早就過繼給爸爸了,長子應該是我。”司徒壯的聲音更大

“那也不行!這孝子名單上必須把我的名字排在第一。”司徒強同樣更大聲

“大哥,你咋這麼不講理呢?二哥明明是這邊的老大,你為啥非要争老大?”傳來了司徒聰的聲音

葛玮已經明白了,這是三兄弟在為老人下葬時,對兒子的排列順序發生了争執,她可不希望司徒聰為這事與大哥的關系搞僵。

葛玮起身走出房間,剛到樓梯口,就看到堂屋裡有司徒強和司徒壯兩對夫妻,司徒聰,還有兩個中年陌生男人,而司徒聰的伯父則默默地坐在堂屋一角,氣氛顯得非常緊張。

衆人看到葛玮下來,瞬間沒有一人再說話。司徒聰大嫂則笑着迎上前,“喲!小葛起來了!沒睡好吧?凍着沒得?”

“伯父,大哥大嫂,你們來了!噢,大嫂,還好了,太累了,睡得沉,沒感到冷。”葛玮微笑着沖大家打着招呼,同時也回答着大嫂的問話,然後轉向了司徒聰。

“司徒聰,有熱水嗎!咋不給伯父倒水呢?”葛玮的聲音不是很大,說完後,自己就去找暖壺。

司徒聰伯父聽葛玮這樣講,緊着擺手,“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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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繼續聊,我先去洗漱了。”葛玮将暖壺遞給了司徒聰,沖他使了個眼色,自己則去拿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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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聰一看葛玮沖自己使眼色,給伯父倒完水,就提着暖壺到了屋外,對正在刷牙的葛玮小聲道,“來,倒點熱水。”

“嗯!司徒,我剛才聽到你們在争吵,我可對你說啊,咱們回來的時間短,有些事不是很了解,我勸你少摻與意見。”葛玮示意司徒聰等一下,然後快速清了清口,這才小聲說。

“嗯,知道了,我也就是氣不過大哥。”司徒聰也小聲說

“無所謂,不就是當老大嗎!當就當呗!這種事就是圖個名,你不信看着,後面肯定還會有事!這在農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葛玮淡淡地一笑

後來,果然不出葛玮所料,司徒強和司徒壯為了孝子名單上的排列順序又發生了争執。陌生中年男人中的一個,也就是村長,便對一直在旁邊聽,不說一個字的葛玮小聲解釋,“這孝子名單是老人下葬時,要當衆念的東西,特别重要。”

“嗯!”葛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大哥,二哥,你們都别争了,聽我說幾句行嗎?”

衆人聽見葛玮說話,停止了争吵,所有人的視線全都看向她。

“大哥,二哥,我隻想問你們一句,這次父親的喪事,你們幾家出了多少錢?”葛玮看向司徒強和司徒壯,她的聲音适中,語氣和神情平和的就像之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不隻是司徒強和司徒壯在回避葛玮的目光,就連翠香和荷花,還有伯父都不由自主地躲閃葛玮的注視。隻有村長和另外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還有司徒聰看着葛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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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聰不知道葛玮想講什麼,是以他的心是提着的。坦率講,别看司徒聰是一團之長,但在這個家,對于重要的事,他和兩個嫂子一樣,并沒有話語權。是以,當他看到葛玮講話,心自然是懸着的。

“大哥,二哥,你們是不是沒有出一分錢?所有的喪葬費是不是都是我和司徒聰出的?這樣吧,你倆就别争誰在前,誰在後了,也别說什麼媳婦不能有名字,非要叫司徒什麼氏,更别講什麼女兒不能上名單這些話。

我就不明白了,孫子都能有名有姓的在上面,孫子的媽媽反倒沒名字,這長輩難道不如晚輩嗎?還有啊,就因為小莉她們是女兒,就不能上名單,這叫怎麼回事?

你們看這樣好不好?現在讓老人平安入土為第一要事,如果名單太長,一張紙寫不下,就把我和司徒聰,還有我兒子的名字劃掉。

你們不就是想讓活着的人說自己是孝子嗎?這孝與不孝,我們心裡比誰都清楚,父親也清楚。我和司徒聰不怕外人說不孝,你們如果怕,就按着年齡順序朝下排吧。不是我說你們,為了這事,你們都争一天了,人家還在那裡等着寫名字呢!”

葛玮聽了這麼長時間,是真的忍無可忍了。此時的她,是一邊說,一邊冷冷的掃視着每個人,堂屋一片寂靜。葛玮說完這些話,誰也不看,轉身就向樓上走。她的身後傳來村長的說話聲,“老三,你這個媳婦比你厲害,也比你懂得多,明事理。行了,我看就按老三媳婦說的辦吧。”

“就是,小葛就是比老三厲害。”翠香的聲音傳到了葛玮的耳中

“就是,我們女人的命真苦,要不是小葛說,這次又沒得名字喽。”荷花也說話了

“行!行!就按你們說的辦,把他放在第一。”司徒壯的聲音很大,聽得出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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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聰父親的突然離世,其實在葛玮和司徒聰的内心是留下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和自責,這就是倆人沒有兌現答應司徒聰父親,将他接到哈城享福的承諾。他們甚至覺得,如果那一天将司徒聰父親同時接走,或許就不會發生老人驟然離世的事。

司徒聰一直想不通,按風俗,已經在年三十祭過祖的父親,為什麼年都過完了,又要放鞭炮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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