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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長期不上班的人最後怎樣了?早就有了答案

作者:頂流草女孩櫻花
那些長期不上班的人最後怎樣了?早就有了答案

陶淵明(365年— 427年),又名潛,字元亮,号五柳先生,私谥靖節,世稱靖節先生,浔陽柴桑人(今江西九江附近)。陶淵明生活在晉宋異代之際,那個政治環境十分複雜的時代。他出來做過幾次官,在仕與隐之間徘徊,最終還是選擇了歸隐田園,直至生命結束。陶淵明作詩沿襲了魏晉詩歌的古樸作風,而進入純熟境地,成功地将“自然”提升為一種美的至境,并開創了田園詩這種新題材。陶淵明本人,連同他的作品一起,為後世士大夫修築了一個精神家園,使得千載之下,任真尤存。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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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來提及中國文學的頂流,世人大多下意識就想起詩騷李杜魂,而對于陶淵明的印象總有幾分微妙。

木心在《文學回憶錄》中曾講到他眼中的屈原與陶淵明。他說:“中國詩人,要說偉大,屈原最偉大”,“屈原是中國古代文學的塔尖。”這個評價當然是很高的。接下來他卻道:“陶淵明不在中國文學的塔内,他是中國文學的塔外人。”

按木心後面所講,他的大緻意思是:陶淵明是個雙重的隐士。不僅他的人自紛擾的亂局中退歸田園,隐掉了,而且他的文學風格是恬淡沖和的,自然地隐匿在種種高言大論之外。是以他生前死後,默默無聞。是以,木心說:“陶淵明不是中國文學的塔尖,他在塔外散步”,而木心自己“走過的,還要走下去的,就是這樣的意象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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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木心毫不吝啬地贊美屈原的偉大,但又毫無保留地偏愛着陶淵明。是以他還說“有時,人生真不如一句陶淵明”。

這種态度多多少少代表了中國部分文人對陶淵明的沖突感受:人們一方面并不覺得陶淵明有多麼了不起,另一方面又不自覺地被深深吸引,如同“自我”對“本我”的無意識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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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陶淵明,人們眼前大多會變幻出幾筆這樣的畫面:

小破廬前,東籬黃菊怒放,老夫子頭戴葛巾身穿短褐,正貓着腰撷下朵朵菊花。菊花曬得清香。他偶爾直起身抹一把汗,回望,日頭已西沉,餘晖卻映得半邊天愈發柔和,幾隻鳥低空掠過,三五下便不知何處去了。

我們随小鳥飛回一千多年以前,降落在陶淵明宅邊的五株柳樹上。這會兒屬于東晉時代,是晉哀帝興甯三年(365),離西晉滅亡已經48年了。陶淵明約莫在這一年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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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時期(又名三國兩晉南北朝)在大陸封建史上是出了名的大混戰、大分裂時代,短短三百多年間,就有三十幾個大小王朝交替興亡榮滅,篡與亂的争奪戰争此起彼伏。

三國故事裡魏、蜀、吳三分天下。蜀漢有諸葛亮坐陣賺取了後世最多的關注和眼淚,但蜀國是最先滅亡的,其次是篡漢的曹魏,又被西晉司馬氏如法炮制,最後是孫權的吳國。魏國的開創者曹操,他曾給漢朝最後一個皇帝獻帝劉協做丞相,他死了以後,他的兒子曹丕廢了漢獻帝自己做了皇帝。幾十年後,曹魏底下有一家姓司馬的大臣,把曹魏的皇帝推翻了,自己做了皇帝,改國号為“晉”。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在此一刻,顯得格外明确。從後續曆史的發展脈絡看,司馬氏晉政權的日子也不好過。

司馬氏一家想方設法從異姓手裡搶來政權後,也難以安守江山。不僅朝廷中其他有權有勢的大臣将軍們對皇位虎視眈眈,而且皇帝家裡的子孫兄弟之間也在互相争權奪位,“八王之亂”發生時,西晉也不過剛剛建國而已。既然内部的政治都已經如此敗壞,那麼許多異族的敵人就乘虛而入。中國曆史上把這些外族人稱作胡人,當時有五種不同的外族胡人,各據一方建立了十六個小國家,史稱“五胡十六國”。其中匈奴族劉聰推翻了西晉,司馬家族的人便在建康(今南京)又建立起了東晉。西晉存在篡奪叛亂的問題,東晉也未能幸免。

陶淵明的曾祖父陶侃是東晉的名将,出身本貧寒,後立有赫赫戰功,官至八州督郵,受封為長沙郡公,死後追贈大司馬,可謂位極人臣。而陶淵明的外祖父則是東晉名士孟嘉,曾在重陽登高時因智對風吹落帽而傳為美談,他娶了陶侃的第十個女兒為妻,後來他們生下的第四個女兒又嫁回了陶家,就是陶淵明的母親。陶淵明的父親和母親,是表親。陶侃和孟嘉都是陶淵明仰望的對象,陶淵明曾在詩文中熱情地贊頌他們。

怎麼看,陶家祖上都是闊過的。但是陶侃子孫衆多,又衰敗相繼,幾十年後到了陶淵明這一脈時早已經不複舊觀。陶淵明的父親官職低微且去世很早,那時陶淵明才七、八歲,此後家境更是急劇淪落。

自陶侃時起,陶家便自鄱陽搬到了江州浔陽(今屬江西九江)。後來幾百年後唐代詩人白居易被貶江州司馬,便是在浔陽江頭夜送客,邂逅了商人重利輕别離的琵琶女,聽她一奏琵琶曲,寫下了同傷天涯淪落之悲的《琵琶行》名篇。陶家早已分家,陶淵明随母親住在浔陽的柴桑,以務農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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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曾假托“五柳先生”之名寫過一篇自傳——《五柳先生傳》,他用一百多字,戲談自己的家境和志趣:

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号焉。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貧不能常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飲辄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箪瓢屢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失,以此自終。

贊曰:黔婁之妻有言:“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極其言茲若人之俦乎?酣觞賦詩,以樂其志,無懷氏之民欤?葛天氏之民欤?

陶淵明略無介懷地直言自身的貧窮困窘,沒有飽腹的糧食,沒有禦寒的厚衣,居住的茅廬破破爛爛,四面飄風漏雨。即使如此,陶淵明也不屑于與世俗同流合污,“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他不慕榮利,不尚高談大論,性喜閑靜,好讀書,好寫文章自娛,好飲酒,安貧樂道又怡然自得,願就這樣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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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隻有自己挨餓時,倒還好,可是家裡還有老母親和妻兒要撫養,當日子窮得難以為繼時,陶淵明也曾出仕。

孟夫子有言:“仕非為貧也,而有時乎為貧。”意思是出來做官本來不應是以賺錢為目的的,不完全是因為家裡窮。儒家主張士當以天下為己任,提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以讀書人做官是為了實作救國救民的政治理想。可是孟夫子又補充說出來做官的人也可以有第二種情形,那就是掙一份俸祿以養家糊口。據說陶淵明一生曾做了五次官,這其中有時候是為了理想,有時候是為了緩解貧窮,他的第一次出仕就是第二種情形。

陶淵明第一次出仕大概是在他29歲時,擔任江州祭酒。所謂祭酒,也就是政府舉行重要典禮或祭祀的活動時,典禮上主持儀式的人。對于自己的初仕,陶淵明寫過一首詩來記錄自己的心情:

疇昔苦長饑,投耒去學仕。

将養不得節,凍餒固纏己。

是時向立年,志意多所恥。

遂盡介然分,拂衣歸田裡。

冉冉星氣流,亭亭複一紀。

世路廓悠悠,楊朱是以止。

雖無揮金事,濁酒聊可恃。

——陶淵明《飲酒》二十首·其十九

開頭兩句他就坦白了自己的苦惱,因為長期挨餓,是以才不得不放下農具去做官。然而又因為總是摸不着做官這種謀生養家之門道,是以總是擺脫不了寒冷與饑餓的糾纏。果然他做祭酒後不久,受不了官場的風氣,很快就辭職回鄉下種田了。

彼時偏安江左的東晉統治集團,在北方的進犯面前,仍然不能勵精圖治,也不曾真正下決心收複失地,反而忙于官官相護,排除異己。東晉一代,沿用曹魏時期實行的“九品中正制”,官吏的錄用和任職,不講德才高低,隻看士人祖籍,以至于“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可惜占據高位要職的很多人,包括東晉的幾個皇帝,往往對于治國安民之道一竅不通,專事遊蕩,縱情聲色。豪門士族大量占據良田山澤,将社會财富高度集中在手裡揮霍浪費,與此同時國家賦稅徭役卻隻壓在寒門小民身上。最終猛于虎的苛政,點燃了人民的怒火,隆安三年(399)晉末農民大起義爆發。

這場農民起義由孫恩、盧循上司,曆時十二載,對東晉政權造成了沉重的打擊。當時有個軍閥叫桓玄,是荊、江兩州的刺史,自告奮勇帶兵去讨平叛亂。桓玄的父親是桓溫,陶淵明的外祖父孟嘉曾長期為桓溫的僚佐。這時的桓玄還沒有表現出篡位的野心,陶淵明也就是在這時第二次出仕,他幫桓玄到建康上表,請求讨平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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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桓玄讨平了孫恩,自身勢力更加壯大後,就開始生出了野心,想要自己做皇帝。元興二年(402),桓玄進兵建康,随後廢晉安帝自立,國号楚,改元大亨。那個時候陶淵明已不在桓玄手下任職,他前一年因母親去世,已經離職回浔陽。

元興三年(403),另一個軍閥劉裕要帶兵進京去讨伐桓玄,迎晉安帝複位。陶淵明第三次出仕,加入劉裕的幕府,給他做參軍,管理軍隊中的文書。不過,很快陶淵明就辭職不幹了,因為他發現劉裕也有野心。果然,十七年後劉裕代晉自立,在建康建立了劉宋王朝,開始了南朝(宋、齊、梁、陳)的第一個王朝。

陶淵明離開劉裕幕府後,第二年改任建威将軍、江州刺史劉敬宣的參軍,劉敬宣是當時另一個大軍閥劉牢之的兒子。劉敬宣看到劉裕平定桓玄,晉安帝複位後,就上表請求解職了,陶淵明也随之不做了。

陶淵明這三次出就軍職,時間都非常短暫。每次他都出于一點理想,希望為安定天下盡一點力量,可是世道往往都不如他所願。陶淵明最後一次做官是任彭澤縣令,那一年他41歲了。

陶淵明有五個兒子,還沒算上女兒,這麼多小孩,家裡又窮,種地難以維持生計。他的親戚都在勸他出來找點官職做,剛好他自己也有這個想法,于是就到離家不遠的彭澤縣做縣令。隻是做了八十多天,他就決心徹底告别官場,回去種田。從此之後,陶淵明到死也沒有出來再做官。即便劉裕當上皇帝,多次請他出來做官,他也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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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一生五次出仕,但實際上做官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五年。他做官有時候迫于貧窮,有時候則是出于理想。

陶淵明有過大濟蒼生的理想,他在詩裡邊說過這樣的話:

少時壯且厲,撫劍獨行遊。

誰言行遊近?張掖至幽州。

——陶淵明《拟古》九首·其八節選

他年少的時候想過一人仗劍,去四方周遊,說要去到已經淪陷在外族手裡的張掖(今甘肅一帶)、幽州(今河北遼甯一帶)。然而,當時北方五胡亂華,他是不能去的。

陶淵明還寫過一首《詠荊轲》的詩,贊美荊轲行俠仗義的英勇。荊轲是戰國時代的遊俠和刺客,有個比較弱小的國家燕國見秦國到處侵略,害怕亡國的災禍很快降臨,于是燕國的太子丹就找到荊轲,讓他去行刺秦王。荊轲願為知己者死,他去了,圖窮匕見之後,刺殺卻沒能成功,荊轲也就死了。可是陶淵明在詩中卻隻字不提荊轲被秦王左右擊殺的悲慘結局,反而着重寫了秦王的慌張驚恐,進而突出了荊轲的果敢與威懾,最後更是流露了對荊轲奇功不建的無限惋惜。

像這樣抒發抑郁不平的憤慨,還有很多。陶淵明讀《山海經》時,寫詩贊美過精衛和刑天:

精衛銜微木,将以填滄海。

刑天舞幹戚,猛志固常在。

同物既無慮,化去不複悔。

徒設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陶淵明《讀山海經》十三首·其十

精衛和刑天都是古代神話中的人物。精衛是古代炎帝之女,因遊東海淹死,死後靈魂化為鳥,經常銜着木石去填東海。刑天和天帝争權失敗,被砍去了頭,但他不甘屈服,以兩乳為目,以肚臍作嘴,仍然揮舞着盾牌和闆斧頑強戰鬥。

陶淵明也有雄心壯志,也曾“猛志逸四海”,并非生來就是恬淡平靜的,特别是在那樣一個彼此争奪、刀兵相見的動亂時代。

陶淵明有心卻不受重用,一直徘徊在佐吏小官上。那些被視為“下品”、“濁官”一類的繁缛之職,“爵同下士,祿等上農”,位卑而祿薄。即便是小官,也來之不易,頗費周折。譬如最後一次出仕彭澤縣令,陶淵明本來沒有求官的門路,有賴于州郡長官的關照和叔父的多方打點,才被委任到小縣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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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王、謝兩大家族,他們子弟的初仕待遇,就跟寒門庶族出身的陶淵明很不一樣,如大書法家王羲之“起家秘書郎”,文壇領袖謝靈運一出仕就“以國公例除員外郎散騎侍郎”,東晉宰相謝安“初辟司徒府,除佐著作郎”。

此外,陶淵明還不像他的曾祖父陶侃那樣,懂得隐忍内斂,進退有度,默默為自己積累政治資本,抓住機會便一飛沖天,破除門閥政治的重重障礙而位極人臣。相反,陶淵明眼見禍亂将起,想到是“逃祿而歸耕”,遠離泥潭而非迎難而上。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态度,恰好展現了中國古已有之的仕隐清濁選擇問題。

戰國時屈原對楚國一片赤誠忠心,卻信而被謗,忠而見疑,慘遭放逐江南,凡十六年,欲歸不得。他無奈地目睹了楚懷王被囚死,百年古都毀于一旦後,心灰意冷。在長沙的汨羅江邊,一位漁父見到了屈原,問他為何淪落至此。屈原說:“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他和世人不一樣,是以就被排斥驅趕啦。漁父卻不同意屈原的話,漁父的想法同大多數世人一樣,既然世道污濁,那就同流合污,随波逐流好了,何苦自命清高,吃力不讨好。

漁父不能了解屈原堅守的意義,但陶淵明是懂的,并且同樣選擇了獨守清流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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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劉淩滄 © 陶淵明像

陶淵明歸隐十五年後,昔日頂頭上司劉裕已經代晉自立,建立了劉宋王朝。劉裕想起了陶淵明,征召他出來做官,他不出。後來江州刺史檀道濟又去請,拿着好酒好肉親顧茅廬,用當初漁父對屈原說話的調子勸陶淵明:“賢者處世,天下無道則隐,有道則至;今子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陶淵明回答:“潛也何敢望賢,志不及也。”陶淵明沒有當場杠回去告訴檀道濟就是“天下無道”,而是淡淡地說自己不是個賢者,沒有做官的志向,最後也沒有收下送上門的酒肉。盡管當時他和妻兒都餓着肚子。

陶淵明不是個賢者嗎?他沒有出仕的志向嗎?顯然陶淵明難得說了一次假話。

陶淵明寫過一篇《感士不遇賦》,内容如題,是他仿照西漢今文經學大師董仲舒的《士不遇賦》和司馬遷的《悲士不遇賦》而作。他在賦中揭露了社會的黑暗,世道的渾濁,以至于正道直行之士日漸見棄,而奸邪讒佞之徒輩出。上古的淳樸風氣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社會現實,是以伯夷、叔齊和商山四皓隻能悲歎“歸往何處”,屈原隻能發出“算了吧”的哀怨。在亂世來臨之際,陶淵明也是不屑于“逐其流而揚其波”的,他甘願做一個孤獨向善的真隐者:

甯固窮以濟意,不委曲而累己。

既軒冕之非榮,豈缊袍之為恥?

誠謬會以取拙,且欣然而歸止。

擁孤襟以畢歲,謝良價于朝市。

——陶淵明《感士不遇賦》節選

這樣,由于陶淵明不被門閥士族把控的社會認可,政治地位也不高,家譜便沒有載入吏部。等到陶淵明死後六十年,曆仕宋、齊、梁三朝的沈約編修《宋書》時,竟然已經搞不清陶淵明的名字了。也就是說,陶淵明卒後不過五、六十年,沈約已經難以确定“淵明”到底是他名,還是他的字,于是沈約隻好存疑地寫:“陶潛字淵明,或雲淵明字元亮”。

至于陶淵明常作自娛的文章與詩歌,在玄言詩橫行的時代,亦不大受關注,更談不上受歡迎。

魏晉以來,兩漢經學讓位于玄學,玄風大盛,崇尚清淡(士族上流都好空談名理),随之衍生了占據東晉詩壇百年之久的玄言詩。玄言詩是一種以闡釋老莊和佛教哲理為主要内容的詩歌,卻“理過其辭,淡乎寡味”。好不容易等到晉末宋初,老莊思想稍歇,這時候方丈詩人又登上舞台。

陶淵明卻似乎自始至終跟不上主流,他既不愛談玄,也不愛寫那通篇玄理佛理的詩。他隻寫寫日常生活中的感悟,寫寫種地種菜的苦與樂,比如在籬邊采菊,累了起身一瞥,南山霞雲滿天的驚豔;比如種豆時草盛豆苗稀的無奈,以及“有風自南,翼彼新苗”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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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陶淵明的文章和詩總有種“田家語”的憨厚樸實,與城裡主流的華麗文風相去甚遠,就更難入時人眼了。在那個環境下,縱使是他的朋友也不大能賞識他的文風。

顔延之與陶淵明私交甚笃,本是山東琅琊人,在江州擔任過軍功曹、刺史等職。他閑時經常跑到柴桑,找陶淵明一起喝酒,從早上喝到晚。他要到别處做官,知道陶淵明沒錢買酒,還大方送贈兩萬酒錢。在陶淵明死後更是為他寫下深情诔文,私贈谥号“靖節征士”。诔文中,顔延之盛贊陶淵明的人品,但對于陶淵明的文學評價卻僅有四字:“文取指達”。

顔延之的文風被時人稱“錯彩镂金”,“鋪錦列繡,雕繪滿眼”,他與謝靈運一起以詞采齊名,江左并稱“顔謝”。當時流行的正是詞采華麗的詩文。

南朝梁有個文學理論批評家鐘嵘,寫了一部《詩品》,将漢魏以來的122位詩人分作上中下三品,逐個點評了一番優劣。鐘嵘品評詩人,通常把詞采放在第一位。他将“才高詞贍,舉體華美”的陸機稱為“太康之英”,把“才高詞盛,富豔難蹤”的謝靈運稱為“元嘉之雄”,這些人都被列入上品。而鐘嵘認為陶淵明是個品質高尚的隐士,但沒有什麼文采,故而列入了中品(曹操開創了建安詩風,卻因為文風古拙,更是被歸入了下品)。至于同時代另一位文學評論大家劉勰,在《文心雕龍》中對陶淵明不提一字,直接略過。

陶淵明的《感士不遇賦》,本隻是為自己不能大濟蒼生而歎息,但他所歎的“士不遇”何嘗沒有包含知音斷絕的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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