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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殷與莫柱孫把什麼故事帶到了天堂?

作者:譯海拾蚌

蕭殷與莫柱孫把什麼故事帶到了天堂?

陳家基

在蕭殷68年的生涯之中,有一位近乎神秘的朋友,他既不是蕭殷的同鄉同學(如同張海浪、劉慶才和羅海清等),也不是蕭殷的并肩戰鬥的戰友(如賴少其,吳有恒和呂蒙等),更不是延安魯藝,華北聯大和《文藝報》的同學與同僚,甚至連文藝圈都沾不上邊。

這個人就是華南的地質學家莫柱孫。

莫柱孫是蕭殷青年時代的朋友,當時就讀于廣州石牌中山大學,住在石牌中山大學學生第八宿舍。鄭文生1935年從家鄉到廣州以後直至1936年底離開廣州之前,每次從家鄉龍川到廣州都寄住在莫柱孫宿舍,并以莫柱孫的名字和宿舍作為他對外聯系的轉信人和通訊位址。

蕭殷在晚年所寫的《我怎樣走上文學道路》中有這樣一段關于莫柱孫的話:“我向中山大學地質系學生莫柱荪打聽,結果,我決定住到中大宿舍。”

1934年9月6日,蕭殷(當時叫鄭文生)寫信給魯迅先生,就是留了莫柱孫的名字作為轉信人和莫柱孫的第8宿舍作為他對外聯系的通訊位址。這封信原稿藏于北京魯迅博物館。下圖刊于孫郁,李亞娜主編,張傑編著《魯迅藏同時代人書信》:

蕭殷與莫柱孫把什麼故事帶到了天堂?

原稿藏于北京魯迅博物館的蕭殷寫給魯迅的信

注意信的右側的字樣:通訊處:“廣州石牌,中山大學,第八宿舍,莫柱孫轉”。

在《我怎樣走上文學道路》中還有這樣一段關于莫柱孫的話:

“記得十月的一個周末,我照例向陳曙光家裡走去。……我趕到陳曙光家附近,就發現兩個警察守在陳曙光家門口。想退退不得,隻有硬着頭皮,滿不在乎地穿過小巷,臨近她視窗,我斜眼一看,隻見衣物淩亂,顯然正在搜查。我走出小巷,雇了一輛黃包車趕回大東門,然後搭中大校車,趕回石牌,并把這消息告訴了莫柱荪。”

筆者最初是通過蕭殷的回憶錄《我怎樣走上文學道路》找到了“莫柱荪”這個名字,對于莫柱荪的個人情況,初期筆者知之甚少。從《百度百科》上知道,他是新會人,出生于1916年,與蕭殷同年,進階工程師。1939年畢業于中山大學地質系。曾任江西、廣東、廣西地質調查所技士。

根據2022年11月3日發表在《地學論壇》上的一篇關于編纂《廣東省地質學會志》的文章中所說,以及筆者與地學學會的聯系獲悉,莫柱荪的資料即使是地學學會也無底可查,亦未有任何莫柱荪的照片,連合照都沒有。

這是十分奇怪的現象。直到在編撰《蕭殷全集》的過程中,一位編輯組成員發現網上資料還有把“莫柱荪”寫成“莫柱孫”的,于是試着搜尋“莫柱孫”,結果發現了在2021年11月6日的《【新會名人】著名地質學家莫柱孫,一生獻給祖國地質事業》,裡面不但有過于莫柱孫的詳細文字介紹,還有他的照片等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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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柱孫(1916-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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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柱孫的國立中山大學學籍表

在介紹資料中,莫柱孫的名字為“莫柱孫”,學籍表中也如此。在鄭文生給魯迅的信中,收轉信人的名字也是“莫柱孫”。隻是在解放後的通訊錄裡以及蕭殷晚年的回憶錄《我怎樣走上文學道路》裡面,他的名字才變成了“莫柱荪”。而網上的資料,也寫成了“莫柱荪”。至于何時開始被寫成“莫柱荪”,尚不知道。為了叙述友善,下文沿用“莫柱孫”這一名字。

從介紹資料中知道,莫柱孫1916年3月出生于新會一個窮人家庭,他父親甯願自己挨辛苦也要讓兒女們好好讀書,将來有個好出頭。莫柱孫的學習成績很好,民國24年(1935年)高中畢業時,獲得免試直升入國立中山大學地質系讀書,

莫柱孫1939年7月畢業後,留校地質系當助教。中山大學講師。1947年至1949年在美國密歇根大學研究院進修,獲地質碩士學位。回國後,曆任中山大學副教授,兩廣地質調查所研究員、代所長,中南地質局主任工程師,廣東省地質局總工程師。進階工程師,中國地質學會第三十二屆理事。

1957年莫柱孫因為積極提意見被打成極右分子,下放勞動。可能就是是以他長期沒有和蕭殷聯系。

估計在文革以後,兩人恢複了聯系。在蕭殷的兩本通訊錄中,記有莫柱孫的姓名與通訊位址。

蕭殷與莫柱孫把什麼故事帶到了天堂?

蕭殷的通訊錄中記有莫柱孫的姓名與通訊位址

蕭殷1983年8月31日逝世後,第二天9月1日,獲知蕭殷逝世消息的莫柱孫立即趕到梅花村的蕭殷家中,對蕭殷的家屬表示家慰問,并在簽名本上留下了名字。

蕭殷與莫柱孫把什麼故事帶到了天堂?

1983年9月1日,莫柱孫立即趕到梅花村對蕭殷的家屬表示慰問,

當年窮苦人出身的鄭文生,遇到了同是窮苦人出身的莫柱孫,很快兩人成為了好朋友,蕭殷住到了莫柱孫在石牌中山大學的學生宿舍。莫柱孫有相當不錯的文學修養,從他的自傳中可以看到他所寫的多首很有文采的七言詩。或許,他和喜愛文學的蕭殷有着許多共同的話題。

讀書期間莫柱孫參加過學校的進步學生運動。1936年1月6日,他參加了省城的多個院校學生集合荔枝灣的對反動派不抵抗日本侵略的抗議示威活動,蕭殷賴少其也積極參加了這次活動。

1937年初蕭殷躲避反動派的追捕而離開廣州流浪上海。蕭殷與莫柱孫後來的生活軌迹似乎完全不重合。一個成為了奔赴延安投身革命的文學家和文藝評論家,一個成為了寄情山水留學海外敲開地質系大門的地質學家。

他們是因為對文學的愛好而認識的嗎?莫柱孫為何會讓蕭殷住到自己的宿舍?蕭殷寫給魯迅的信,留的是莫柱孫的名字和位址,魯迅保留了蕭殷的信和稿件散文《變》,但魯迅給蕭殷回信了嗎?如果回了信,會不會因故沒有收到?蕭殷為什麼把自己差點被捕的消息“告訴了莫柱孫”?解放後他們兩人之間曾經有過聯系,他們都談了什麼?

這些問題隻有蕭殷和莫柱孫兩人才知道,這些“秘密”都随着他們先後離世而被他們帶到天堂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