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下定決心,在春節前夕把父親從養老院接回家過年。自從母親去世後,父親一個人在外地的養老院生活,我雖然每個月都會給他打幾次電話,但由于工作繁忙,已經有幾年沒有回去看望他了。
每每想起父親獨自一人在那裡度日,我就深感内疚和自責。父親退休前是個頂梁柱,工作勤懇、對家人無微不至。退休後,他一直希望能和我們一家人團聚,但母親先是生了重病,後來又因為意外離世,我這個獨子又長期在外地工作,根本無暇照顧他。
雖然養老院環境不錯,從業人員也很熱情,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我總覺得父親在那裡過得很孤獨,想必也一定很想家。這些年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我的内疚就愈發沉重。今年春節,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接回家過年,讓他在親人的環繞中度過這個傳統佳節。
接到我的電話,養老院的從業人員表示很高興,并積極配合我的安排。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我就驅車前往養老院所在的小城市。一路上,我的思緒萬千,既期待與父親重逢,又擔心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快到養老院時,我的心情就更加忐忑起來。走進大門,護理人員領我來到父親的房間。推開門,父親正坐在輪椅上望着窗外發呆。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過身來,看到是我時,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随即露出久違的微笑。
"兒子,你終于來看我了。"父親的聲音虛弱而蒼老,但語氣中透着些許欣慰。
我上前緊緊擁抱着他,在他的肩頭哽咽起來:"爸,對不起,這些年我太忙了,沒有好好盡到一個兒子的本分。從今天開始,我會常常來看您,再也不會離開太久了。"
看到父親的身體狀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我的内疚之情更加深重。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身體也瘦得隻剩皮包骨,眼神黯淡無神,顯然是年歲和孤獨的雙重打擊。我忍不住紅了眼眶,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面,我非常高興終于能再次與父親團聚;另一方面,我又深感歉疚,為自己這些年的疏忽和冷淡。作為獨子,我理應更多地關心和陪伴父親,而不是将他遺棄在養老院。看着他如此孱弱的模樣,我的内心無比痛楚。
聽到父親的寬慰,我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多年的思念、愧疚和眷戀在這一刻決堤奔湧而出。我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淚水滾燙:"爸,我發誓以後一定會更加孝順您,把您接回家好好陪伴。您已經孤獨太久了,從今以後有我在,再也不會孤單了。"
父親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用充滿慈祥的眼神注視着我,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年來罕見的笑容。
一切手續辦理完畢後,我小心翼翼地将父親扶上了車。回程的路上,我們就像以前一樣,有說有笑地聊着天。雖然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但他的精神頭卻一如既往的好。他滔滔不絕地講起了我小時候的趣事,言語之中透着對我的疼愛。
我覺得,這一刻的歡樂和溫馨,就已經抵消了我這些年的愧疚和遺憾。隻要父親能開開心心地,我就心滿意足了。
到家後,我把父親安頓在卧室裡,又親自為他準備了營養豐富的晚餐。看着父親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的心裡暖暖的,終于感到了久違的幸福和安甯。
吃過晚飯,父親有些累了,我便把他扶到客廳的沙發上休息。坐在一旁,我有說不完的話要和父親講。這幾年來,他是否也像我這樣思念着對方?是否也常常在夜深人靜時懷念我們的點點滴滴?是否也曾後悔當初将我送到外地工作而疏于照顧?我的内心充滿了太多的疑問和遺憾。
父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他拉過我的手,鄭重地說:"兒子,人生就是這樣,誰都難免會有遺憾和缺憾。重要的是,現在我們還在一起。你我都已經長大,該懂得怎樣好好珍惜彼此了。"
聽着父親誠摯的話語,我的心靈終于獲得了些許寬慰。是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珍惜我們僅存的相伴時光。我決心以後一定要更加孝順父親,不再讓他感到孤單。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我們一家人就要開始過年了!想到這裡,我激動萬分,連忙問父親:"爸,明天你想吃些什麼?我給您準備最拿手的年夜飯!"
父親笑着說:"兒子,你在家裡就好,能和你團聚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隻要有你在,吃什麼都行。"
聽到這番話,我的眼眶再次濕潤了。多少年了,我終于能和父親一起過年了!從小到大,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如今終于能夠實作。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孝順父親,讓他從此不再感到寂寞和孤單。
廚房裡香氣四溢,我按照母親生前的做法,精心烹制了一道道父親最愛吃的家鄉菜。雖然手藝生疏,但我付出了全部的心血。等到中午時分,整個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佳肴,色香味俱全。
我興沖沖地去叫父親用餐,卻發現他的房門緊緊地關着。我以為他還在睡覺,便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生怕吵醒了他。
"爸,午飯好了,快來嘗嘗我為您親手做的年菜吧!"
然而,當我走進房間時,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我瞬間傻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固了。隻見父親仍舊保持着昨晚坐在床邊的姿勢,身體前傾,腦袋低垂,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爸?爸你怎麼了?"我的聲音在顫抖,内心被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我跑上前去,用力搖晃着父親的身體,卻怎麼也無法讓他有任何反應。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上下像着了火一般燥熱。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重複:"不,這不可能!爸爸不會有事的,他還好好的!"
我拼命搖晃着父親的身體,用力拍打他的臉頰,嘶聲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可是無論我怎麼做,父親都始終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不!爸你别吓我!快醒過來啊!"我歇斯底裡地大喊着,淚水奪眶而出。我的手在顫抖,渾身無力,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就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父親突然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睛。見到我哭的模樣,他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父親無力地拍了拍我的背,似乎想要安慰我。可是,下一秒他的身體突然一軟,再次癱倒在我的懷裡,頭無力地垂了下去。
"爸!您怎麼了?爸!"我驚恐萬分,連忙将父親平放在床上,拼命檢查他的呼吸和心跳。然而,父親再也沒有任何生命體征了。他那雙永遠噙着慈祥笑意的眼睛此時閉得緊緊的,臉色蒼白,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在對我微笑着。
我們還有那麼多話沒說呢,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想和父親分享。可是現在,父親已經永遠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感到心如刀絞,五髒六腑都在痛。我顫抖着拿起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嗓子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很快,救護車就趕到了。可是當醫生檢查過後,卻隻能無奈地對我搖了搖頭。父親已經去世有一段時間了,生命體征完全消失。他可能是半夜時分就已經離世,隻是一直維持着那個姿勢而已。
聽到這個噩耗,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痛哭失聲,淚水浸濕了父親的被單。我緊緊抱住父親冰冷的身軀,痛心疾首,無比悔恨。如果當初我能更加體貼父親,多陪伴他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如果我能早一些把父親接回家,而不是等到最後才趕上,是不是父親就不會這麼快離世?我滿懷愧疚和自責,對自己的決定感到無比後悔。
然而,悔恨又有什麼用呢?父親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再也看不到他慈祥的面容,再也聆聽不到他那熟悉的嗓音了。我隻能緊緊抱住他冰冷的身體,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痛不欲生。
我不知自己是怎樣度過了那個漫長而痛苦的下午。一切就像一場噩夢,讓我根本無法接受現實。眼前這個安詳躺卧在床上的老人,怎麼可能就是我親愛的父親?就在不久前,他還在我的懷抱裡,虛弱卻溫暖有力。可是現在,他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痛苦萬分,對自己的疏忽和遲鈍感到無比自責。如果當初我能更加體貼父親,多陪伴他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如果我能早一些把父親接回家,而不是等到最後才趕上,是不是父親就不會這麼快離世?種種自責和遺憾像把利劍一樣刺痛着我的心,我痛不欲生。
我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淚水再次奪眶而出。"爸,您終于醒了!您别說話,我這就叫醫生來!"
父親卻搖了搖頭,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握住我的手,眼神堅定而鄭重。
"兒子,爸爸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他的聲音雖然微弱,卻異常堅定,"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好好陪伴你長大。你從小就沒了母親,我又總是忙于工作,把你一個人丢在家裡。"
我再也無法忍住内心的悲痛,淚如雨下。"不,爸,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隻顧着自己的事業,疏于照顧您。您一直是個好父親,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說到這裡,父親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呼吸也變得極為艱難。我害怕極了,緊緊握着他的手,生怕他就這樣離開。
說到這裡,父親的聲音徹底微弱下去,呼吸也變得極其艱難。我看着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心裡驟然被一陣巨大的恐懼籠罩。
"不!爸,您别離開我!您一定要撐下去啊!"我嘶聲力竭地大喊着,聲音裡滿是絕望。可是父親的眼睛已經徹底合上了,整個人靜止不動,隻有微弱的呼吸聲證明他還尚存一絲生命。
我崩潰大哭起來,淚水滾燙地滴在父親的手背上。"爸,您别丢下我一個人啊!您還有那麼多話沒說完,我們還有那麼多事情要一起做啊!您怎麼能就這樣離開我呢?"
我痛苦地呼喊着,聲嘶力竭,整個人像被生生掏空了一般,無助而絕望。可是無論我怎麼哀求,父親都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似乎已經漸行漸遠,離我而去。
就在我痛不欲生的時候,父親突然睜開了眼睛,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緊緊握住我的手,凝視着我的眼睛。
說完這幾個字,父親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神黯淡下去,手也松開了我的手掉落下去。他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我的身邊。
我痛徹心扉,抱着父親冰冷的身軀嚎啕大哭,五雷轟頂般的悲痛籠罩着我的心靈。父親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我們之間還有太多的事情未了,太多的話沒說完。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我再也看不到他慈祥的面容,再也聆聽不到他那熟悉的嗓音了。
我輕輕合上父親的眼睛,淚水再次奪眶而出。父親就這樣安詳地離開了人世,離開了我的身邊。但是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教誨諄諄,将永遠留存在我的心中,成為我前行的力量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