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題：應用場景多元、自研技術賦能、扶持政策保障……（引題） 低空經濟在南粵大地“乘勢高飛”（主題）
劉廣鎮正在遙控無人機為稻田施肥。全媒體記者徐亞輝/攝
廣汽飛行汽車GOVE在廣州珠江新城上空飛行展示。機關供圖
風洞飛行體驗。全媒體記者林景餘/攝
劉廣鎮正在往無人機内倒入肥料。全媒體記者徐亞輝/攝
黃鵬興在進行無人機巡檢。 受訪者供圖
豐翼無人機營運中心地勤人員為無人機裝載快遞。全媒體記者徐亞輝/攝
遊客可乘坐無人駕駛載人航空器體驗低空遊覽路線，通過eVTOL（電動垂直起降航空器）僅20分鐘即可跨越珠江口完成深圳、珠海間的跨城之旅；無人機穿梭于高樓間配送快遞和外賣；農業植保無人機按照指定路徑在田間進行播種撒肥……這一幕幕科技感十足的場景，正是廣東低空經濟迅速發展的真實寫照。
低空經濟是以低空空域為依托，以各種有人駕駛或無人駕駛航空器的低空飛行活動為牽引，輻射帶動相關領域融合發展的綜合性經濟形态。目前，作為新質生産力的代表之一，低空經濟正成為各地競相發力的新賽道。在廣東，随着技術的不斷疊代，如今低空經濟的應用領域加速拓展，并日益融入人們的日常生産生活。記者近期走訪廣東多地，探尋低空經濟産業是如何賦能廣東高品質發展的。
融入生産生活 應用場景日益多元化
近日，廣汽“飛行汽車”GOVE在廣州珠江新城CBD上空進行飛行展示，這是廣汽“飛行汽車”首次在城市公共區域複雜低空環境進行飛行驗證。無獨有偶，前不久，全球首個獲得适航認證、國産自主研發的“空中的士”億航智能EH216-S無人駕駛載人航空器上架電商平台銷售。今年以來，廣東多家企業争相推出低空載人航空器産品，并密集進行試飛示範。可以預見的是，不久的未來打“飛的”将成為滿足人們美好出行需要的一種新方式。
低空載人通行目前尚處于起步階段，但低空經濟在農業植保、物流配送、環境監測等方面的應用，則早已融入人們的日常生産生活。
4月16日，記者來到位于廣州市增城區的一片農田，放眼望去，一個月前通過植保無人機播撒種植的230畝稻田已是綠油油的一片。“目前春耕播種已基本結束，現在我們正忙着利用無人機為禾苗施肥。”植保無人機飛手劉廣鎮介紹，無人機播種不僅大大減輕了勞動量和生産成本，且播撒的種子非常均勻，出苗率也特别高。
在現場，隻見劉廣鎮在手機的操控平台上，提前調試好無人機的飛行高度、間距、速度等各項參數後，一架載着近百斤肥料的無人機從田埂起飛，按照提前設定好的路線，來回在田間穿梭，噴出的肥料均勻地鋪撒在稻田中。劉廣鎮介紹，若按照人工的施肥方式，需要30人忙上一整天才能完成這230畝農田的施肥作業，而借助無人機，最快僅需一人一下午即可完成。此外，與人工施肥相比，通過植保無人機的精準噴灑技術，還能最大程度提高肥料的使用率，大大降低農業生産成本。
與劉廣鎮不同，在幾百公裡外的湛江，飛行創想（湛江）無人機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飛行創想”）的無人機飛手黃鵬興，則是利用無人機進行森林巡檢。
4月19日，記者來到飛行創想資料中心看到，停靠在數十公裡外的湛江市東海島機場上的無人機，在黃鵬興的遙控下緩緩起飛，現場影像和相關資料通過5G信号實時傳輸回背景。黃鵬興說：“清明節期間，裝載有熱成像的無人機在以機場為中心的半徑10公裡處，成功向森林消防部門報告了17起火情，為森林防火提供了技術支撐。”同時，在無人機高空巡航的同時，其挂載的喊話器也可進行實時喊話，有利于及時制止各種潛在危險行為。
黃鵬興是湛江最早的一批無人機飛手。據他回憶，以往在東海島東簡鎮林地，需要多位綜合治理人員開車來回巡查。“一圈巡視完大概要花兩個小時，如果發現了火情還要停下來及時撲滅，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随着科技的更新，如今飛手隻需在背景遙控，便可通過無人機對公墓、山林等森林防火點進行高空巡查，将長達數小時的巡查時長縮短至10分鐘，更精準高效提升火災防控能力。
除助力生産提效外，低空經濟也為人們生活帶來了許多便捷的體驗。“利用無人機運輸快遞，一份檔案從深圳龍華寄到寶安石岩，才12元，以往同城急送則大概需要50元，效率也比之前更高了。”來自深圳的袁先生稱贊道。他的檔案正是由深圳市寶安區石岩的豐翼無人機營運中心進行配送，該中心是順豐集團旗下的豐翼科技公司設立在深圳市内最大的物流無人機起降點，每天都有許多無人機在這裡起飛降落。4月17日，記者來到該起降點看到，機長在排程指揮中心内的電腦旁，下達起降指令，并實時監控着各項飛行名額，地勤人員則來回穿梭于起降場進行貨物裝卸、掃碼記錄。
“公司目前在深圳有7個無人機營運中心和衆多小型起降點，同時也開通了深圳到中山、珠海、東莞等跨市物流航線。”豐翼無人機營運中心負責人杜申運介紹，使用者可以直接通過微信小程式下單，限時體驗期間，同城運輸價格是12元，跨城價格是40元。在服務範圍内，承諾送達時間為2小時至4小時，相比較于傳統的陸運速度提升了一倍以上。
“空投”外賣也不再是想象中的場景。目前，美團整體城市末端三公裡配送體系中，存在騎手、自動配送車和配送無人機等多重運力，形成了地空一體的完整配送體系。從事美團無人機飛行測試、航線考察工作的羅錫坤告訴記者，目前已落地的常态化試營運航線中，外賣員化身為取餐員的角色，隻需去店裡取餐并打包裝箱，将其送到三五十米外的機場，裝載之後，無人機按照系統規劃的航線将外賣送至目的地的智能空投櫃，使用者可通過手機掃碼打開智能空投櫃取貨。相比現有平均30-40分鐘完成配送任務而言，無人機能夠實作城市末端3公裡，15分鐘的配送任務。騎手用電動車一天能送30單，通過人機協一天則能送300單，極大地提升了配送效率。
在文旅應用方面，如今飛行愛好者們不用上高空，便能體驗禦風飛行。4月16日，記者來到位于廣州市白雲區安華彙的愛飛樂風洞飛行基地，隻見教練員正在風洞上方行雲流水地表演，一會單腳踩風下行，一會展臂螺旋升空，場景炫酷無比……自今年2月開始試業以來，該風洞基地迎來了衆多飛行愛好者。據介紹，風洞是一種空中懸浮裝置，集高科技與驚險、刺激的娛樂項目，通過人工制造和控制氣流，在一個特定的空間内把遊客“吹”起來，讓玩家沒有束縛，體驗高空跳傘前自由落體的一個過程。基地營銷負責人表示，作為低空經濟的文旅應用場景，基地在周末迎來人流量高峰期，每天可接待上百名飛行愛好者。
堅持自主研發 為“低空高飛”提供技術支撐
據了解，目前，廣東消費級無人機占全國90%、占全球超過70%。廣東低空經濟“高飛”的背後，離不開衆多企業及研發人員的持續創新和對關鍵技術的突破。
早在2021年，廣汽研究院就開始布局飛行汽車的自主研發，并攻克了飛行汽車安全、動力、輕量化三大領域多項關鍵核心技術；2023年6月，首款飛行汽車GOVE 在廣汽科技日上實作全球首飛。作為廣汽集團向科技型企業轉型探索的重要成果之一，“飛行汽車”成為繼新能源、智能網聯之後廣汽集團又一重點研發領域。廣汽研究院院長吳堅透露：“GOVE無論是造型、飛控、動力系統、安全設計，都是按照産品級的研究來做的。”
“從産品研發進度本身來看，廣汽飛行汽車更加強調務實、實用。”吳堅介紹，GOVE是一款純電動垂直起降飛行汽車，其獨特的陸空兩栖構型使其能夠适應地面行駛、空中飛行和空地對接等多種場景，且具備純電飛行、分布驅動、垂直起降和空地結合等先進技術，目前最大起飛重量為550kg，最大航程可達30km。廣汽研究院正以工程驗證為目标，推進其技術更新及工程落地，目前已累計開展飛行驗證300餘次。同時，還在開展航程更遠、載人更多的複合翼構型飛行汽車研發，可滿足大灣區150km城際出行需求。
在物流領域，為進一步提升服務時效，企業則競相根據不同場景實際應用需求，進行自主研發無人機産品及營運管理系統。
張彬華是豐翼科技的運控總監，主要負責建構和管理服務于無人機物流業務的綜合資訊化管理系統。在他看來，作為低空物流運輸的無人機，研發需要綜合考慮多個重要因素，包括産品的安全備援設計、強大的環境适應性、優良的裝載與飛行性能，以及高度智能化的感覺決策能力。“在我負責的領域中，無人機的智能感覺決策能力尤其受到重視。”張彬華介紹，智能感覺決策并不僅僅依賴于單個無人機的能力，而是涉及整個系統的綜合性能，包括所有環境感覺裝置的輸入，這些裝置從無人機本身到各類地面基礎設施，雲端系統和機端共同協作以實作智能決策。“這種系統級的協同是確定無人機能夠在複雜多變的環境中安全高效運作的關鍵。”
目前，張彬華研發團隊在物流無人機營運技術方面已取得了系列突破，主要包括低空物流運力平台、實時飛行管理以及高密度自動化運作管控等多個關鍵系統功能。“但在研發過程中，我們也面臨諸多挑戰，特别是如何確定不同類型無人機在複雜的城市環境中大規模且安全地飛行。”張彬華進一步舉例稱，在石岩的無人機營運中心，有30個無人機起降位，這些起降位同時服務于三種不同構型的無人機。在高峰運作期間，營運中心上空的空域異常密集且複雜。系統不僅需要保障飛行安全，還要盡可能提升場地的使用率和飛行頻率。“為了克服這個難題，團隊參考了民航領域的運作方法，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創新和自動化排程能力的整合。通過多次與地面營運團隊進行協調和測試，團隊最終開發出了豐翼自主排程系統，該系統顯著提升了無人機的飛行安全性和運作效率。”張彬華如是說。
自主研發适合實際應用場景的無人機，就離不開為無人機進行“畫像”。在美團無人機業務部，張晏綸擔任硬體産品經理，對無人機配送過程中的硬體産品進行定義工作。“這個無人機要有哪些功能？它的尺寸、飛行速度、載重分别是多少？要搭載哪些傳感器？這些都需要我們去描繪清楚，可以把我們了解成無人機的‘造像師’。”張晏綸感受到，這種“造像”并不簡單，其複雜性主要來自對“變化”的準确把握。“一款無人機的畫像并非一成不變，市場、技術、使用者需求都會變化，我們需要從更全局、前瞻和多樣的視角去看待無人機，根據變化設計解決方案，既要推動産品的實際落地，也要滿足市場新的需求。”他說。
張晏綸表示，美團之是以選擇自研無人機，正是要應對外賣配送實際場景中的各種變化。一方面，一些在特殊場景下的訂單，不僅需要無人機配送，還需要有一套空中排程系統來完成飛機的航線設計和航行安全，這意味着需要設計一整套城市級無人機低空物流解決方案。另一方面，美團外賣訂單大部分都分散在寫字樓、社群、商場，甚至街頭巷尾的小門店，城市密集場景的路線設計以及外賣餐盒在空中的穩定性等，都是研發無人機時需要考慮到的因素。而這些市面上現成的無人機産品大多無法滿足。
據了解，自美團無人機2021年配送首單以來，自研無人機的場景覆寫能力和體驗持續提升。美團相關負責人表示：“我們自研的新一代無人機就是為城市低空物流配送而生，設計的2.5公斤載重及5公裡配送半徑的能力，都是經過對周邊外賣訂單評估後計算出的，能夠很好地适應絕大多數城市低空物流配送需要。”
發展勢頭強勁 亟需健全頂層法規制度
據中國民航局測算，2023年大陸低空經濟規模已經超過5000億元，2030年有望達到2萬億元。在2023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低空經濟”作為國家戰略性新興産業被提及。今年，“低空經濟”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明确積極打造這一“新增長引擎”。中國民航局副局長韓鈞表示，将與相關部門和地方政府一起，加快推動低空空域改革落地見效，進一步盤活低空空域資源。
放眼全國，低空經濟發展如火如荼，廣東作為低空經濟的先行者，正不斷開拓其發展的邊界。記者了解到，今年，廣東明确提出支援深圳、廣州、珠海建設通用航空産業綜合示範區，打造大灣區低空經濟産業高地。深圳、廣州、珠海、湛江等多地相繼出台低空經濟産業布局、扶持類政策，競相布局這一全球競逐的戰略新興産業。
“總的來說，大陸低空經濟發展還處于初級階段，但發展勢頭強勁，主要呈現低空上下遊産業井噴、技術數智化轉型加速、應用場景多元化等三大态勢。”全國政協委員、廣州市科學技術局局長王桂林認為，目前全國低空經濟發展還存在試點省份牽頭部門不一、法律法規建設滞後、基礎建設标準不統一、資金扶持力度不夠等現實問題。
采訪中，不少企業也向記者表示，盡管如今低空經濟發展勢不可擋，但目前仍面臨着保障措施欠缺、市場認知和接受度不高、相關審批流程不完善及安全監管體系不健全等系列發展障礙。
湛江市無人機應用産業協會理事長林棟認為，各地在布局“天空之城”、搶占産業新藍海、向空中要發展資源中依然存在不少發展桎梏。他說：“以湛江為例，目前許多職能部門對低空經濟的認識還不足夠，導緻企業在無人機駕駛的審批上有許多掣肘。另外，相關的無人機從業者對法律法規了解程度不足，以至于出現多次‘黑飛’的情況，對推動行業發展存在安全隐患。最後是人才培養的難題，目前無人機飛手考證成本在8000元到12000元之間，成本相對偏高，讓許多潛在人才望之興歎。”
對于如何釋放低空經濟發展的巨大潛能，搶占這個萬億級的“新藍海”？王桂林建議，發揮國家在低空飛行活動服務、保障和監管方面的頂層指導作用，建立健全低空飛行服務保障體系；加快搭建國家低空經濟法律法規架構，适時出台相關法律法規，健全頂層法規制度，保障低空産業環境；統一低空基礎設施标準，指導地方基礎建設；支援先行地區引領示範，形成經驗廣泛推行；加大财政支援力度，探索多元融資模式。
“政策法規、空域管理、技術創新、基礎設施建設是發展低空經濟的關鍵要素。”北京市社科院副研究員、中山大學特約研究員王鵬認為，要推動低空經濟實作高品質發展，除了不斷提升幾個關鍵要素外，還應加強與其他産業的融合發展，積極拓展低空經濟的應用場景和市場空間。同時，還需重視低空經濟領域的人才培養和引進工作，提高從業人員的素質和能力水準，為低空經濟發展提供人才保障。
（來源：南方工報 作者：全媒體記者徐亞輝 王豔 林婷玉 譽建業 通訊員蘇麗豔 黃芷晴）
責編：黃瑜
二審：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