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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作者:紅色岩石

打出魚雷後,PT-34艇的水兵們立刻迅速轉向脫離。PT-34艇向右急轉彎,同時拼命加速,試圖向南與日艦脫離接觸。突然,一艘日艦出現在大約2000碼外,并朝PT-34艇開火射擊,而此時的PT-34艇仍處于“球磨”号輕巡洋艦的探照燈照射和火力射擊之下。凱利辨認出,突然出現的日艦是艘類似驅逐艦的軍艦,很可能是“雉”号水雷艇。

刹那間,美軍魚雷艇以最快的速度展開了規避機動。“右急轉”,凱利艇長大聲喊道,副艇長理查德森一邊抓緊舵輪,一邊重複指令,同時把舵輪向右猛打。PT-34艇暫時脫離了“球磨”号探照燈的照射,但很快又回到了日艦探照燈的光束之中。對此,凱利寫道:

“敵巡洋艦轉向了,顯然是為了繼續跟蹤我們;同時,為了防止我們逃脫,那艘日本驅逐艦也從右舷方向壓了過來。我一度以為自己的船被困住了。就在這時,我通過望遠鏡看到,巡洋艦的水線兩側出現了兩股高約20英尺、相距約30英尺的水柱,兩股水柱噴出的時間大約相隔5秒鐘。我的第一反應是,那艘巡洋艦被向我們右舷開火的驅逐艦發射的兩發炮彈擊中了。”

魚雷操作軍士長約翰·馬蒂諾(John Martino)當時也在觀察目标,他報告說,那艘日本巡洋艦顯然是在轉向後置身于魚雷航線上并被魚雷擊中了。根據凱利的報告,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在發射魚雷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球磨”号巡洋艦的探照燈立即開始變暗,好像艦上發生了斷電;艦上所有的火炮也都停止了射擊。根據凱利的說法,“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它”。

中雷後,“球磨”号的威脅暫時得以解除,凱利艇長現在的任務是集中精力擺脫另一艘日本軍艦。PT-34艇也遭到了“雉”号水雷艇的探照燈照射,并遭到猛烈射擊。根據凱利的說法,由于艇上的魚雷已經用完而且燃油不足,是以當時PT-34艇的最大航速約為38節。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2.1942年4月8~9日夜在塔尼翁海峽與“球磨”号輕巡洋艦一起與美軍魚雷艇交火的“雉”号水雷艇,該艦在二戰結束後被賠償給蘇聯

回憶起那緊張的幾分鐘,副艇長理查德森的體會是“度日如年”,在他看來,PT-34艇航速的提高就像蝸牛爬行般緩慢。經過大約10分鐘的高速航行、“Z”形航線規避和一系列急轉彎,PT-34艇終于擺脫了第二艘日本軍艦的炮火。凱利艇長将航線設定為前往宿務市。

中隊指揮官布爾克利上尉目睹了大部分戰鬥經過,包括PT-34艇對“球磨”号的第二次魚雷攻擊。布爾克利上尉聲東擊西般的欺敵行動顯然并未讓日軍陷入慌亂。不過,他注意到那艘日本巡洋艦被濃重的棕黃色煙雲所完全籠罩,艦上的探照燈光束也越來越弱,在他看來,PT-34艇似乎擊中了那條船。

布爾克利上尉想仔細地觀察一下,他确信那是一艘正在下沉的敵軍巡洋艦。不過,在突然發現另一艘日本軍艦後,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由于他認為通往宿務市的航線已被日軍艦艇封鎖,于是布爾克利将航線設定為前往菲律賓群島南部的大島棉蘭老島。

抵達棉蘭老島後,PT-41艇于1942年4月13日被移交給陸軍。兩天後的4月15日,為防止落入日軍隻守,PT-41艇在位于棉南老島的菲律賓第二大湖泊拉瑙湖被自毀。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3.在海上航行的美軍PT魚雷艇側視圖

戰鬥結束後,羅伯特·凱利對其指揮的PT-34艇的船況進行了評估。他訓示兩名水兵将受傷的雷諾茲帶到甲闆下的前艙。雷諾茲的傷勢非常嚴重,他們對雷諾茲進行了急救,試圖減緩出血速度,并給這位勇敢的機槍手點了一根煙。

PT-34艇在戰鬥中并未受到日艦大口徑炮彈的嚴重破壞,但艇身上卻布滿了許多細小的彈孔。魚雷艇的主桅杆被擊中,無線電裝置也被打壞了。PT-34艇上曾存放着一把日軍刺刀,結果戰鬥結束後發現這把刺刀不見了,對此理查德森哀歎說:“我們的勝利徽章被弄丢了。”

檢視船況的短暫平靜因突然發現的一艘日本驅逐艦而迅速宣告結束。凱利在談到這次與日艦的遭遇時寫道:

“通過向左急轉彎才避免了碰撞,我們從他們的右舷靠近船舷的地方通過,他們沒有開一槍……但他們立即調頭開始追擊,用探照燈照亮我們,并用主炮向我們開火。”

這場追逐戰于4月9日淩晨1時30分左右結束,由于PT-34艇的速度較快,此時已經與日艦拉開了五六海裡的距離,不過艇員們還是看到日艦的探照燈繼續向南遙遙照射了半個小時之久。副艇長理查德森回憶說,危險過去後,所有的人都從船艙裡出來,開始正常值更。他朝遠處瞥了一眼,看到月亮在保和島的山丘上升起,光芒四射,照亮了整個海岸,那晚的月光堪與太陽光相媲美。除了受傷的雷諾茲之外,許多艇員後來都聚集到艦橋附近談論剛剛經曆的戰鬥。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4.“球磨”号輕巡洋艦,可見位于前桅見張所上的探照燈

就在PT-34艇駛向宿務市的航程中,月曆已經翻到了4月9日。艇員們都以為他們擊沉了一艘日本巡洋艦。然而,戰後的記錄顯示,在這場戰鬥中沒有任何日軍艦艇被擊沉。根據“球磨”号輕巡洋艦的報告,一枚魚雷擊中了非常靠前的軍艦艦首部位,不過這枚魚雷沒有炸響,而是斷成兩截。更普遍的觀點是,“球磨”号被PT-34艇發射的其中一枚魚雷擊中,但那枚魚雷是啞彈。

羅伯特·凱利的PT-34艇終歸未能到達目的地宿務市。當時,他們正在通往宿務市的狹窄水道上航行。然而,在沒有詳細海圖的情況下,即使是經驗最豐富的水手也難以駕馭船隻。理查德森後來回憶說,雖然當晚是一個明亮的月夜,但航行起來仍然十分困難。當時航路上有各種淺灘,背景是山脈,幾乎沒有可識别的點來幫助導航。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5.輕巡“球磨”側視圖

在艇長凱利的駕駛下,PT-34艇在不熟悉海情的海域以發動機慢車速度小心前進。突然,副艇長理查德森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寫道:

“嘎吱一聲輕響,我們擱淺了。艇員們用手電筒向舷側照射,可以看到水深約20英尺.雖然對一艘魚雷艇來說這是足夠大的深度,然而,尖銳的珊瑚礁在水中盤旋上升,離海面不到5英尺,就像一片石化的森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我們的船就這樣被挂在了距離港口不遠處的珊瑚礁上。”

凱利艇長決定派副艇長理查德森劃着一艘小劃艇上岸,找名軍醫來救治艇上的傷員,并找艘拖船來解救擱淺的PT-34艇。理查德森回憶說:

“就在我穿上外衣的同時,小劃艇被放進了水裡。我把配發的11.43毫米口徑自動手槍别在腰間,戴上帽子(由于風大,我在一路上從來沒戴過帽子),登上了小劃艇。兩名艇員将船劃到離岸邊約200碼處……在布滿蟹洞的崎岖沙灘上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路後,我來到了一幢漁夫的小屋前,朝裡面大喊了一聲。他很快就趕往一英裡外的火車站。”

另一邊,PT-34艇上的水兵們紛紛脫掉衣服,翻過船舷幫助解救受困的船隻。經過共同努力,他們最終将他們的船從珊瑚礁上移開了。當時大約是4月9日淩晨4時30分,天很快就要亮了。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6.在戰鬥中受損的PT魚雷艇,照片所示是PT-61艇首部被日軍“望月”号驅逐艦120毫米主炮打出的窟窿,時間是1942年11月

羅伯特·凱利艇長此時面臨着如何繼續航行的關鍵抉擇,當時晨光熹微,海面上濃霧彌漫。凱利艇長決定等到早上七點半,待大霧散去一些後再進入進港的航道。毫無疑問,他們時刻面臨着日本飛機的威脅。對此,凱利寫道:

“在一般情況下,天亮後在這一海域航行無異于一種自殺行為。然而,陸軍當局已經向我們保證會提供空中掩護,并向我們提供了指定的聯絡飛機的無線電頻率。這些飛機計劃于當天上午從澳洲起飛,為第二天離開宿務、為向科雷希多要塞運送食品的沿海小汽船護航。”

由于凱利的PT-34艇的無線電裝置在戰鬥中被打壞,導緻他無法完成這些安排。另一邊,上岸的副艇長伊利夫·理查德森并不知道船上發生的事情,他趕到了宿務市以南約9英裡的一個小村莊。在那裡,他給當地的陸軍司令部打了電話。他在電話裡請求值班軍官派一艘拖船前往明格拉尼利亞,并于淩晨5點在宿務港Ⅰ号碼頭安排一輛救護車,接走一名傷員;同時做好一切準備,在PT-34艇上再配備四枚魚雷,對PT-41艇也是如此。最後一句話讓電話另一端的值班軍官很好奇,于是理查德森告訴他,他們剛剛與一艘日本巡洋艦發生了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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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7.“球磨”号輕巡洋艦、“雉”号水雷艇與PT-34艇、PT-41艇交戰示意圖

打完電話的理查德森匆忙趕回海灘,卻發現PT-34艇不見了蹤影,他很快就推斷出自己的船已經脫困了。于是他立刻取消了派遣拖船的請求,然後在海邊等待PT-34艇的到來。随着晨霧漸漸散去,他看到遠處有飛機和一艘小船正在進行某種對抗。理查德森突然意識到,那是PT-34艇正在遭受日軍飛機的攻擊!

上午8點剛過,一枚近失彈在PT-34艇的左舷艇首附近爆炸,空襲由此開始。爆炸将艇員盥洗室炸出一個大洞,還震倒了一具機槍支架,并震碎了艦橋的擋風玻璃。據凱利艇長事後回憶說,由于艇上發動機的噪聲,他們沒有聽到任何飛機的聲音。突然,他們看到四架日軍水上飛機從太陽底下向PT-34艇俯沖過來,第一架已經投下了炸彈。PT-34艇及其艇員完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事後分析,來襲的敵機很可能是從特設水上飛機母艦“讃岐丸”号上起飛的三菱F1M零式水上觀測機(盟軍綽号“皮特”)。面對來襲的敵機,艇員們急忙取出備用彈藥,艇上的機槍也迅速開火。由于航道水域狹窄,導緻PT-34艇的規避機動能力嚴重受限。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8.舊日本海軍特設水上飛機母艦“讃岐丸”号的模型封繪。“讃岐丸”于1939年5月1日在三菱重工長崎造船廠完工,1945年1月28日在随“ヒ91”船團航行途中被美軍潛艇擊沉,3月10日除籍

在反擊中,PT-34艇射出的一串子彈擊中了一架來襲的日機,這架零式水觀開始冒煙,但并未墜毀。最終,PT-34艇上所有的高射火力都沉寂了下來,一些機槍手在空襲中陣亡或身負重傷。

日機的空襲持續了大約15分鐘,共投彈8枚,一些炸彈在水中爆炸,還有一些是近失彈,給PT-34艇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損壞,艇身上彈孔密布。凱利艇長事後報告說:

“當我接到報告說輪機艙已被約三英尺深的水淹沒,發動機也無法再堅持多久時,我們決定将船擱淺,因為我們已經無法再繼續戰鬥下去了。這艘船最終在宿務市以南的卡維特島附近擱淺,時間是上午8時20分。由于敵機不斷掃射,水兵們隻能把傷員從船上拉到岸上更安全的地方。”

PT-34艇上有兩名艇員陣亡,另有數人受傷。幸存的艇員當天晚些時候傳回受損的魚雷艇,搶救還能使用的裝置。發現美軍傳回後,日機又用炸彈和機槍進行了攻擊,不過根據凱利的說法,日機投下的炸彈均未擊中,但魚雷艇燃起了大火并爆炸,顯然是油箱在掃射中被擊中了。

魚雷艇從海岬出擊——小計PT-34/41伏擊“球磨”号之戰

圖19.盟軍綽号“皮特”的三菱F1M2零式水觀,主要被日本海軍用作觀察/通用飛機,也是日本海軍批量服役的最後一款雙翼機。1942年4月9日早上,PT-34魚雷艇遭日軍4架零式水觀空襲并最終擱淺燒毀

PT-34艇雷擊“球磨”号的戰鬥固然英勇,但對菲律賓保衛戰卻很難說有多大的助益:就在PT-34艇毀于日機空襲的同一天,巴丹半島上被圍困的美菲守軍向日軍投降了;大約一個月後,科雷希多島要塞和菲律賓其他地區的美菲軍隊也相繼向日軍投降。

PT-34艇長羅伯特·凱利上尉最終幸運地通過空中撤離去往澳洲。後來,他在南太平洋戰區指揮了一個PT魚雷艇中隊;副艇長伊利夫·理查德森沒能幸運地搭上撤往澳洲的飛機。他在菲律賓全境陷落後未能撤離,于是他決定參加菲律賓當地的遊擊隊抵抗運動,并一直留在菲律賓,直到1944年年底才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