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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特·賈恩:巴菲特的風險王子

作者:紅刊财經

編輯丨李健

伯克希爾·哈撒韋股東大會将在5月4日召開,和往年一樣,巴菲特會與兩位高管一同出席,回答全球投資者的問題。

阿吉特·賈恩(Ajit Jain)作為伯克希爾再保險業務首席執行官,掌管着這個商業帝國的根基業務。但他本人話不多,也很少公開露面,隻有在股東會上,談到保險業務的時候才會接過巴菲特遞來的麥克風。

作為伯克希爾重要保險業務的負責人,在曆年股東會上,隻要涉及接班人問題,巴菲特就會對賈恩大加贊揚。在“後巴菲特”時代,賈恩的重要性與日俱增。

2011年,他非常罕見地接受了印度NDTV電視台的采訪,标題為“巴菲特的風險王子”。賈恩和記者安賈娜·梅農(Anjana Menon)讨論了在保險業務、伯克希爾的文化、對風險的看待以及慈善等話題。從采訪中,我們能看到他和巴菲特的關系,以及他的行事風格。本刊摘取精彩部分與讀者分享。

以下為精彩内容摘要:

沃倫在事發之前就能區分結果和決策

賈娜·梅農:沃倫以前曾多次贊美你,習慣這種贊美是容易的嗎?

阿吉特·賈恩:正如我過去說到的,如果我覺得這些評價實至名歸,我會習慣的。他一直很慷慨地表達贊美。能夠為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工作,為沃倫工作,我感到非常榮幸。我熱愛我的工作。

賈娜·梅農:但這是否也帶來了一種持續的壓力,沃倫設定了一個很高的标準,你必須表現出色?

阿吉特·賈恩:有,也沒有。有是因為你總是希望不辜負人們對你的期望。之是以沒有,是因為沃倫對期望非常理性。而且,比起理性,我認為他是我能想到的少數幾個,在事發前就能區分結果和決策的老闆之一。

這個世界的運作方式是看結果,你可能做了一個好的決策,但最終卻導緻了一個糟糕的結果——每個人都會像一噸磚頭一樣砸在你身上。同樣的道理,反過來,你可能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最後卻得到了一個好的結果,你會得到太陽底下所有的榮耀。

沃倫在将兩者分離方面做得非常出色——在你知道結果之前,他就會根據你所做決策的品質來評估你的工作。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讓理性工作變得容易,你非常清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沃倫在期望值、道德規範以及如何開展業務方面制定了非常明确的指導方針。而且,在這些寬泛的範圍内,他讓你按照自己認為最好的方式去管理業務。

賈娜·梅農:你的很多成果,來自于你做了一些高風險決策,例如西爾斯大廈的再保險、2002年的鹽湖城冬奧會和百事可樂10億美元的抽獎活動。另一方面,沃倫總是說你非常嚴謹。這些案例如何與“非常嚴謹”相比對的?

阿吉特·賈恩:首先,當你考慮投資和保險時,都會考慮到風險。從某種意義上說,風險就是賭博的同義詞。不幸的是,賭博有不好的含義。我喜歡把它稱為謹慎的風險承擔。

承擔風險的基本要素是,你必須能夠評估壞事發生在你身上的幾率有多大——無論這個過程多麼主觀。這是一個相當簡單的公式——你不需要高中數學就能處理好。然後,要確定你得到的報酬,要比你認為的幾率和損失的預期價值高出一定的安全邊際。

我們從事的是承擔風險的行業。在承擔風險方面,有很多因素在起作用,其中之一是風險定價。人們喜歡冒險,是以我認為,紀律是說“不”——如果你覺得承擔的風險得不到合适的價格,就要“不”。

伯克希爾的優勢在于,如果我們覺得風險定價不合适,沒有什麼能強迫我們承擔風險。我們可以采取理性的方法來承擔風險,而不必考慮達到某個宏偉目标或征服世界,還是獲得市場佔有率。

我們一心一意專注于確定我們對于風險的評估是正确的——如果無法評估風險,我們就說“不”。如果我們能夠評估,我們仍然需要獲得一個合理的價格,以便充分補償我們的資本風險。

賈娜·梅農:幾年前,巴菲特提到,他希望他的兒子霍華德成為伯克希爾的非執行副董事長,以維護公司文化。他所說的文化指什麼?

阿吉特·賈恩:首先,霍華德将擔任非執行董事長。伯克希爾有其獨特的文化,與其他一些公司有很大不同。通用電氣的文化非常成功,但與我們的文化有很大不同。

我認為,我們文化的主要在于,營運部門往往是獨立的個體,部門之間沒有尋求協同效應。沒有官僚主義。經營各自業務的高管能夠感覺到自己是真正的所有者,而不會被大公司的文化所束縛,能夠制定最佳長期發展的經營戰略。

賈娜·梅農:你希望自己在伯克希爾留下什麼?

阿吉特·賈恩:我熱愛我現在的工作,我希望我能長久地幹下去!

我不考慮傳承的問題。我太專注于未來幾個月和未來幾筆交易了,老實說,我隻希望自己不要做傻事。在過去的25-26年裡,我做的事情讓我很享受,也很開心,我隻希望我還能繼續做下去。

賈娜·梅農:沃倫說人們應當學會“給予”。就慈善而言,你個人是否遵循這一指令?

阿吉特·賈恩: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也是一個非常私人的問題。随着時間的推移,我的觀點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我們有一個被診斷出患有重病的兒子。在他被确診患病之前,我的想法一直與巴菲特的理念很相似。我總覺得,“我得到了這些名聲,我得到了這些财富,我不配擁有它們,它們也不屬于我”。

但在我兒子生病後,情況發生了變化。我覺得兒子的病也不是我應得的,他不該承受這一切。

是以,在捐贈方面,我有兩件事發生了變化:一是,我們把重點放在了一個基金會上,該基金會正在努力尋找治療我兒子所患疾病的方法。二是,我感到内疚,因為在他生命的最初階段,在他健康的時候,我沒有讓他花錢和享受美好時光。是以,我在這方面做了一個大轉彎,我花錢比以前自由多了。

重大災害再保險有趣但極不穩定

賈娜·梅農:許多人稱你為有限再保險的先驅,但因為有些人的濫用,使得有限再保險經曆了不少争議。你認為有限再保險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嗎?

阿吉特·賈恩:當你說有限再保險的時代已經過去時,什麼是有限再保險,什麼是風險轉移……我的意思是,有限再保險這個概念并沒有被真正使用。監管機構和會計師對風險轉移的定義更加明确。

是以,在這些被認為是适當風險轉移的範圍内,有許多交易是符合限制條件的,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内進行的。

有限再保險、有限保險這兩個詞在很多方面都有誤導性,因為所有的保險在某種程度上都是有限的。問題是你要在多少損失上劃線?這個界限并沒有很好地界定--結果,你知道,有些人擅自把它一直往下推。

最近這個問題得到了澄清,在什麼是可接受的風險轉移方面,劃了一條明确的界線。在此範圍内,我們現在要確定我們的交易有被認為是足夠的風險轉移--但仍有缺口,以確定我們的損失不會到處都是。

賈娜·梅農:你有沒有後悔過自己開創了一個概念,卻被别人濫用?

阿吉特·賈恩:首先,我認為你說我開創了一個概念有些過譽了。(笑)早在我加入保險行業之前,這個概念就已經存在了。

這也是我們相當活躍的一類業務——但是,不,我對曾經緻力于這項業務沒有任何遺憾。再來一次,有些事情我可能會采取不同的做法,但總的來說,它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即使按照今天的标準,我認為我們所有的交易都符合風險轉移的要求。

賈娜·梅農:再來一次你會有什麼不同的做法?

阿吉特·賈恩:我們的客戶以一種方式記賬,而我們則以另一種方式記賬,我們雙方都完全知情,并得到了監管機構和審計師的認可。在某些情況下,雙方的審計師是同一個人。從法律上講,即使在今天,鏡像會計也不是一項要求。

但是,盡管如此,由于鏡像會計在媒體上的名聲往往不太好,我們對這樣的問題還是比較敏感。

賈娜·梅農:再保險業務下一個重大威脅是什麼?很多人都說氣候變化将改變我們的經營方式,現在的不确定性太高了。

阿吉特·賈恩:我認為從長遠來看确實如此,但不要忘了,大多數再保險條約的時間跨度為12個月。是以,試圖考慮未來12個月的氣候變化,我認為這是一個風險适宜。但歸根結底,定價更多的是資本供求的現實功能。與氣候變化等長期因素相比,過剩資本的可用性對定價的影響更大。

賈娜·梅農:再保險業務的下一個大機會在哪裡?

阿吉特·賈恩:很明顯,如果重大災害再保險市場遭受500億美元的重創,那麼其價格将會暴漲。話雖如此,但你必須退一步扪心自問:從智利地震開始,我們在過去13個月裡經曆了四次大事件,這是否會導緻保險價格上漲?我們經曆的這四次大事件,是随機事件還是在告訴我們什麼?下一次地震發生的幾率是否比兩年前高很多?

是以,價格上漲可能是因為人們對風險成本的飙升更加緊張。

但災難性業務是一個有趣的行業。這是一項非常不穩定的業務。這是一項資本密集型業務。是以,對回報的要求要高得多。因為這是一類非常不穩定的業務,是以有幾年的資料看起來很不錯,但如果你從任何有意義的時間長度來看,這都不是一個很好的業務。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刊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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